12 ☆、暗室
☆、12 暗室
這現實令該亞一陣反胃,甚至蓋過了傷口的疼痛。徐恕己的所有行為都令該亞感到惡心。所以該亞也不顧後果,他提起膝蓋,用力頂了徐恕己一下,徐恕己瞬間松開了手。
該亞弓着腰,從徐恕己身下逃走,跑向入口。徐恕己反應也很快,他轉身邁出一步,伸手去抓該亞,手指擦過該亞的後頸。該亞後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如果稍慢一步,現在已經被徐恕己攥住脖子。
“別跑呀寶貝,我可是專門跟着你進來的!”
該亞捂住血流不止的手掌,提着一口氣沖進入口。難道說徐恕己是瞄準他獨自進入塔的時候跟進來的?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塔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都被分隔開了,塔內存在多個獨立的空間,只有該亞抽中了下下簽。
他擡頭尋找該亞的位置。該亞比他先跑進入口,這是個有拱形穹頂的暗室,面積大概有成人泳池大小,沒有磷火照明,視野非常暗。很不幸的,這個暗室已經是塔的最底層,入口也就是唯一的出口,該亞無處躲藏,只能在這裏甩掉徐恕己——或者被他幹掉。
徐恕己開始行動了,他背着裝滿肉塊的匣子,雙手持刀,壓低了重心,悄無聲息地跑了起來。他的負重幾乎有一人重,但是完全沒有拖慢他的速度,他的軀幹與地面成銳角,兩條胳膊快速擺動,在快速移動中整個身體維持着完美的平衡。那種姿态讓該亞想起貓科動物,他的視線鎖定該亞,一瞬間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簡直就像鬼魅。
不行,甩不開他,該亞意識到,跟這個人拼速度或是力量都是死路一條。那麽用【相位傳輸】逃走呢?該亞最遠只能逃到剛進入塔的位置,之後要一直跟徐恕己玩追逐戰嗎,【相位傳輸】經得起這樣消耗嗎?
該亞還在考慮,暗室中有微弱的光,他們兩人進入後,光芒稍微亮了一些。該亞沒有放過這微弱的改變,他分心看了一眼牆面,發現穹頂上浮現出零星的文字。文字雕刻在石壁表面,發出熒綠色光芒。那種文字該亞從未見過,他眯起眼睛,那是象形文字,筆劃與古埃及“聖書體”類似,但不是一種。該亞認為那應該是一種原創的字符,雖然看不懂意思,但該亞可以記住形狀。熒綠色的字符散亂分布,該亞看出總共有六種形狀,每種重複出現的次數不同,從一次到六次不等。
徐恕己即将追上該亞,但該亞直覺這些文字線索十分重要,他必須确認清楚再離開。
當該亞的眼睛适應了熒光綠的亮度,他注意到稍暗一些的熒光橘字符。這兩種字符風格一致,熒光橘字符也有六種形狀,不同顏色的字符交織在一起,需要仔細辨認。該亞仰頭記憶那些字符,有風聲襲向他背後。該亞本能地彎腰閃避,他胡亂逃竄,希望可以擾亂徐恕己的追擊。該亞想盡可能多拖些時間,讓他把暗室中的字符分析完。
熒光橘之後是暗紅色,這個顏色在暗處難以看清,該亞不得不減低速度,以減少視線晃動。
他突然倒地,徐恕己按着他的腰把他撲倒了。
“等等!有字,這是線索!”該亞大聲解釋,但徐恕己不在意他說了什麽,抱着該亞的腰壓住他胸口。“寶貝,這是熱身嗎?你讓我完全興奮起來了。”﹌
該亞與徐恕己的視線對上,那個亞裔男人眉頭舒展,瞳孔放大,漆黑的眼睛空洞失焦,一絲光亮都沒有。“欸,寶貝,你的眼睛——是灰藍色嗎?真漂亮,我想——”徐恕己邊說邊擡起手,将匕首對準了該亞的眼球。
該亞劇烈掙紮,兩腿夾住徐恕己的肩膀,用胳膊去反扭徐恕己的肘彎。該亞用了雙手的力量,也很難壓制住徐恕己一只胳膊,他為了保護眼球全力反抗,才勉強将刀刃壓到地上。這個人完全瘋了,該亞想,跟他講道理還不如先把他打個半死。該亞拔出腿來踢打徐恕己,每一腳都下足了力氣。徐恕己仿佛樂在其中,他反手給該亞的腿肚子上劃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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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哈,混蛋!”該亞痛呼,徐恕己用兩把斷劍交錯地劃出數道傷口:“哈哈哈,來嘛,更多的叫給我聽!”
此時最後的字符浮現出來,是暗紫色。該亞掃了一眼暗紫色字符,終于忍無可忍,抽出刀向徐恕己的脖頸劈下去。徐恕己擡手擋刀,該亞同時掏出血呪匕首刺向他喉嚨,終于逼的徐恕己撐起身子,該亞趁機鑽出來逃向入口。
起爆裝置就在咫尺之外。該亞一鼓作氣沖出入口,聽聲音徐恕己距他挺遠,該亞跑過起爆裝置時按下了按鈕。
雷管全部引爆,沖擊波震得該亞踉跄幾步,回頭看後面的情況。入口塌方了,塵土飛楊,該亞舉着刀,仔細搜索徐恕己的身影。
“咳咳,咳…”
滿地碎石中趴着一個人,徐恕己抱着頭,手臂被炸傷,血和塵土混在一起。他的下半身埋在碎石堆裏,但他看起來很清醒,他咳嗽着,抖落身上的碎屑。
“沒把你炸死,真可惜。”該亞看着他的慘狀,握緊了刀刃。
“你這,咳咳,你這——”徐恕己仰起腦袋,咧嘴一笑:“你這種絕情的語氣,我也喜歡!”
“你慢着,我們談談。”該亞擡起另一只手,作出制止的動作,“暗室入口被炸了,裏面的字符只有我記得。你殺了我,你永遠也找不到‘神隐’。”
徐恕己還在咳嗽,他撐着上半身,在該亞說話的時候努力順氣。該亞與徐恕己相隔十米,保持着安全距離,該亞繼續說道:“現在我是唯一知道線索的人,你得保護我,懂嗎?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該亞簡明扼要地說明了現狀,這是事實,理解狀況的人都應該接受他的提議。該亞在等徐恕己的回複。徐恕己的傷勢不輕,對該亞的威脅性小了一些。“咳咳……”徐恕己被氣管裏的塵土嗆得呼吸困難,很久也止不住,聽上去快要窒息了。
“喂。”該亞向他邁了一步。
徐恕己的右手突然揮動。
他擲了什麽東西過來!該亞反射性地後退到牆壁,徐恕己的動作太快,該亞看不清他擲了
什麽,徐恕己的右手擡起,手中空空如也。
該亞聽到破空聲,斷劍擦過該亞耳郭,金屬撞擊聲在他耳中回響。“啊啊——唔”該亞捂住耳朵,血流從指縫中滲出來。徐恕己擲出的斷劍插入石壁,将該亞的耳郭割成兩半。
“哎呀,扔偏了。你運氣真好,我很少扔偏呢。”
該亞咬牙看向徐恕己,他用空出來那只手托腮,他滿臉灰塵,但笑得很欠揍,就像是裝死的游擊隊員陰了正規軍一手時那種得逞的壞笑。
“神經病!”該亞罵了一句,那把斷劍再往左偏幾厘米,就能插進該亞眼窩。該亞捂着耳朵,心中也有一絲後怕,徐恕己的手臂被炸得血肉外翻,傷得那麽嚴重還能有這種準頭,他到底是什麽人?
“哈哈哈,寶貝,等我出去——”徐恕己說着,解下背後的大提琴匣,準備從廢墟中脫出。該亞突然沉入地下,從他面前消失。
徐恕己握着斷劍的左手傳來劇痛,一把長劍貫穿他的左手,把手釘在地上。被貫穿的劇痛令他松了手,斷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疼疼疼!”徐恕己用右手去拔劍,而該亞憑空出現在他背後,現在就坐在他肩膀上,一腳用力踩住他的右手。
“等你出去,你還以為能出去?”該亞咬牙切齒地說,腳後跟碾了三碾,新傷舊傷加在一起,痛得徐恕己聲音都變調了:“啊啊啊!好疼!疼啊啊啊!”該亞是奉行人道主義的,但徐恕己招招斃命,纏鬥到現在弄得該亞滿身是傷,他不想讓徐恕己好過。
“你說你是跟着我進來的。我進來的時候身後壓根沒人,你做了什麽?”該亞腳上松了勁,徐恕己趕緊給右手吹吹,哈着氣說:“骨頭,嘶,骨頭要被踩斷了,呼——,呼——”
徐恕己根本不聽人說話,該亞加把勁踩他的手,“疼疼——別踩,別踩了!”該亞又問了一遍:“說,你怎麽做到的?”
“我說我說!”徐恕己疼得叫喚,“寶貝你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你進來之後其他人都跑沒了,我找不到人一起,自己進塔,聽見你的腳步聲就來找你了!”
該亞聽完想到,徐恕己是隔了一段時間才進來的,依然跟他進了同一空間。也許塔會把剛進入的人分配到人數最少的空間。這樣的話,就算他用【相位傳輸】把徐恕己扔出塔,他還是随時可以回來。
“呼——哈,寶貝,你怎麽不說話了?”徐恕己扭着頭看他,突然敏銳地意識到一件事:“你該不會想抛下我吧?”
該亞沒有理他,默認了。
徐恕己懂了,全身突然卸了力氣,癱軟地像一坨爛泥,唯唯諾諾地央求該亞:“別呀,別抛下我——我很怕寂寞呀,我不想一個人走……”
該亞想的不是抛下他,徐恕己太危險了,留他活着會造成更多死傷。該亞抽出匕首,将刀尖對準徐恕己頸椎。
徐恕己還在苦苦哀求,跟他剛才暴虐的樣子判若兩人:“我不要自己一個人走,求求你…求求你了,一個人不行,沒人陪我說話,沒人陪我玩了…你陪我一起吧,我都聽你的……”徐恕己皮膚表面冒着汗,發根蓬起來,似乎真的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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