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真神
☆、20 真神
“真麻煩,呼——”徐恕己打了個哈欠,在賢者時間裏開始犯困。
只有該亞在兢兢業業地鑽研:“怪物數量太多了,不能硬闖。我有一個辦法。”
塔中一層的壁畫反反複複出現一個細節,就是女人臉上的痕跡。那兩道痕跡跟眼長一樣寬,從下眼睑延伸到下巴,如果不是表示淚痕,也許是某種标記。該亞打開裝着紅泥的小布袋,蒯出一塊紅泥,均勻地塗在自己臉上,做出跟壁畫上一樣的痕跡。随後該亞又扳過徐恕己的臉,也給他塗上。比起該亞的命令,徐恕己倒是很樂意接受該亞的觸碰。
該亞等待外圍的蛙人巡邏到較遠的位置,沖出去,打算制服落單的蛙人。蛙人能在黑夜中視物,它遠遠看見他們兩人,竟然撲通一聲跪下來,匍匐在地上不敢動。
“果然,他們怕這個。”看來痕跡是蛙人畏懼的塗面。該亞兩人憑借着塗面,輕而易舉地來到洞窟前。
這個洞窟宛如一個巨大的躺倒的蠶繭,牆壁由水草和淤泥纏繞而成,到處都很潮濕,散發着腥臭。入口擋着一扇石門,門上畫有魚和格子。該亞已經熟悉了套路。他們在塔中獲得了字符和排序,這就是進入洞窟的密碼。
該亞填上魚的拉丁語學名,門開了。
門後是蜿蜒的通道,有更多的蛙人,那些怪物在他們身邊跪成兩排,怪物舉着磷火,他們借助着微弱的火光前進。通道盡頭又是石門,石門後面是更蜿蜒的通道。天花板滲出的水滴把他們全身打濕,徐恕己抹了一把臉,本來跪在地上的蛙人突然跳起襲擊。徐恕己蹲下躲過,該亞發現他臉上的紅泥被抹掉了,趕緊給他重新塗好,狂暴的怪物才被控制住。他們就在石門和通道的循環中打轉,不知道耗了多久。壓抑的環境和臭味折磨着他們,該亞開始有種錯覺,他們仿佛是走在某種怪獸的腹中,苌壁上滲出的消化液正逐漸溶化他們。
解開下一扇門的密碼,空間豁然開朗。該亞一下子跌在地上,缺氧一般大口呼吸。
“…人類?”
一根尖銳的權杖杵在該亞面前,他仰頭看去,一個黑衣女人手持權杖,她面無表情,眼球全黑,臉上有兩條鮮紅的刺青。她的漆黑的眼球朝向該亞,因為沒有眼珠,該亞不清楚是不是與她對上了視線,只感到寒意從頭頂滲透全身。該亞立刻看向地面,跪起來。那邊徐恕己還沒緩過氣,該亞忍着眩暈感,向女人匍匐下去。
“眷族大人,我們是北國王子的騎士,我們一直在尋找您。”
眷族沒有開口,聲音直接在該亞腦中響起:“…從沒有人類來到巢穴…你們想要什麽?”
該亞保持着匍匐的姿勢,“眷族大人,我們為了實現王子的心願而來。”
他沒有看眷族此時的動作,只聽到那個聲音非常淡漠、飄忽不定:“…真神可以實現任何人的願望,只要獻出你們的生命,永遠地侍奉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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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亞喉結滾動,手心冷汗直
冒。他緩緩擡頭,眷族坐在一個巨大的蟾蜍雕像前,雕像黢黑猙獰,與塔一層的壁畫一模一樣。當該亞試圖觀察雕像,他感到膝下的地面有了溫度,他和徐恕己周圍微微塌陷,地面連同這個大廳的牆壁似乎活了過來。該亞聽見自己說:“…我願意…為我們的真神…獻上生命…”
地面豎起絨毛,包裹住他的腿。該亞用僅剩的意志挪開了視線,“但是,請先實現我們的願望,我可以用我最珍貴的東西換我10分鐘的生命!”
“…真神…不用聽從祭品的要求…”
“但如果我擁有的是神留下的魔法呢?”該亞伸出手去,“神隐”魔法在他指尖彙聚,“這是‘神隐’,我從塔的頂層得到的魔法。您是眷族,一定明白它的價值。”
“…啊…那是真神的…”眷族站起來,“…人類,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希望,您能讓王子自由。”該亞虔誠地說:“您曾把王子變成青蛙,公主的吻破除了詛咒。請您這次将王子永遠變成青蛙吧!這樣他就不用受到婚姻、王權、責任的約束,永遠自由自在。”
“…你既然有‘神隐’,為何不用‘神隐’讓王子消失,王子也會自由……”
“那是大材小用。”該亞馬上拒絕道,“‘神隐’是我獻給真神的貢品,只有真神和它的眷族才有資格使用。請您實現我的願望,之後我将如約獻上‘神隐’和我自己的生命。”
“……”
眷族沉默片刻,然後低聲念起咒語。她的權杖發出強光,百裏之外的景象傳入該亞腦中,他看見北國富麗堂皇的王座上,正在享樂的王子突然開始嘔吐,他的眼球變大,撐爆眼眶。他白皙的皮膚表面長出毒腺,他的王冠随着卷發一起脫落,而他痛苦地趴在地上,逐漸縮小成一只蟾蜍。王宮亂作一團,仆人們尖叫着逃出宮殿,水果和美食打翻在地面。
“…王子将作為蟾蜍直至死去,永遠無法恢複…人類,獻祭吧…”
“謝謝。”該亞放出“神隐”,指向眷族:“您真是個好心人。‘神隐’眷族。”魔法光點大量湧出,迅速包圍并吞噬了黑衣眷族,甚至沒給她再次開口的時間。
“解決了!”該亞向後一仰,放松地躺在地上。魔法是個好東西,如果沒有“神隐”,他們對上眷族這種專業法師應該毫無勝算。該亞讓眷族下咒将王子變成蟾蜍,實現了“王子的自由”這前一半誓言。然後該亞用“神隐”令詛咒的源頭——眷族消失,實現了“國民的幸福與安全”這後一半誓言,從未完美達成了全部誓言。
眷族消失後,她的椅子上出現一張閃光的技能牌。該亞準備上前去撿BOSS掉落物。他這時候想起來,徐恕己這回乖得很,全程沒給他添亂,于是沖身後喊:“徐恕己,別裝了,快起來找出口。”
“它活了,它活了!”徐恕己反常地大呼小叫。
該亞擡起頭,看見雕像的鼓膜膨脹,鼓起的部分泛着潮濕的水光。這間陰暗大廳随着雕像的動作剝落,牆體仿佛脫皮一樣落下,雕像伸展四肢,撕開了薄膜一樣的牆壁。該亞跳起來,退後,他身後的石門已經消失了,方圓百米是開闊的沼澤地。就在他們面前,蟾蜍之神劄特瓜現出了原形,那是一只猶如火車頭一般大的蟾蜍,體表有重疊隆起的毒腺,毒腺頂端冒出白色膿水。它的口裂橫貫扁圓腦袋,兩只小眼睛被擠到兩側,每次它一張嘴,便散發出能使人昏厥的惡臭。它的四肢健壯,可以躍起十米以上。在它身後,成堆的人屍壘成小山,屍體被胃液和膿水覆蓋,黏糊糊濕噠噠。眷族稱這裏為巢穴,這裏正是蟾蜍之神劄特瓜的巢穴。
“唔…”該亞捂住口鼻,而徐恕己早就跑遠了。平時無事時他是個危險,有危險了他遛得比誰都快。
劄特瓜的鼓膜停止鼓動,緩緩張開嘴,舌頭如閃電般向該亞彈射過來。該亞就地一滾,舌頭射進沼澤裏,淤泥濺了該亞一身。他瘋狂地向後跑,但劄特瓜輕輕一躍又拉近了距離。該亞很快意識到逃跑不是辦法,他會被劄特瓜活活耗死。
該亞掏出劍和匕首,試圖砍傷劄特瓜。劄特瓜能用舌頭攻擊,該亞努力繞到它的後背,然後舉着刀突刺。劄特瓜背後的毒腺呲出一道膿水,該亞及時跪在地上才躲過。膿水射到屍體上,屍體冒出一陣白煙,瞬間爛到骨頭。該亞握劍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唞,如果上個副本他沒有加強【敏捷】,一定躲不過剛才那一下。
該亞不敢再貿然接近劄特瓜了。它四面八方都沒有破綻。該亞與劄特瓜隔着十米僵持,汗水流進該亞眼睛裏,刺激得他眨了一下眼,再睜開眼時劄特瓜已經消失不見。“不好!”該亞心中一慌,反射性地向劄特瓜消失的方向狂奔。他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劄特瓜落在他剛才站的地方,從地面傳來的震動幾乎讓他站不穩了。
“不行,這樣不行,必須速戰速決!”該亞看到了徐恕己的背影,邊向他跑去邊大喊:“徐恕己,給我心髒!給我匣子裏的心髒!”
在黑暗中徐恕己抛來一物,該亞眼疾手快地接住,手感濕滑,是一顆新鮮的人類心髒。該亞高高舉起心髒:“你不是愛吃這個嗎,給你!”然後用力向劄特瓜擲去。
劄特瓜伸出舌頭,将心髒卷入口中,咕嘟一聲吞進肚裏。就是現在!該亞打開軟木塞,将玻璃小瓶中的藥粉全部灑在自己身上。
“【相位傳輸】!”該亞打開相位門,連接雷安娜的心髒,直接鑽入劄特瓜的胃中。藥粉保護了他的皮膚,沒有讓他在強酸胃液中瞬間溶化。該亞用刀刺穿劄特瓜皮膚,然後雙手握住劍柄,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壓着刀刃向下切割,他縱向切割一圈,從中間将劄特瓜的軀體劈成兩半。
劄特瓜的胃袋緊緊箍在他身上,惡臭熏得他喘不上氣。直到他切開一圈,劄特瓜的髒器呼啦向兩邊流出。該亞也随着內髒滑落到地上,重見天日。
“我…我還活着嗎?”該亞按住胸口,心髒在裏面急劇跳動。
閃光的門在屍堆後面打開,光照在該亞臉上,幾乎讓他熱淚盈眶。光下,劄特瓜碎成一地膿水,沒有生命氣息了。
該亞站起來,向閃光的門走去。就在門附近,一個屍體堆突然動了動,該亞此時已經不會被任何突發狀況吓到,他麻木地看向屍體堆。
就在同時,泉的天空上,數字漲到“2000”,突然一齊開始閃爍。整個天空不停閃爍,就像無數雙眼睛瞪着泉裏的衆人。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正在做咖啡的法拉姆聽見動靜,跑出店外,看到純白的泉現在紅光四起,許多人聚過來看着天空。這副迷亂的景象他是第一次見,他呆呆地端着咖啡杯,天空紅到充血,仿佛随時會塌下來碾碎一切。有的人開始控制不住大喊大叫,還有人裝上子彈,不顧一切射擊天空。
該亞看見一條手臂,一條人的手臂從屍體堆中伸出來。“有人被困住了。”他走過去握住手臂,是有脈搏的,這個人還活着。該亞用力把他往外拉。屍體堆黏糊松散,該亞潛意識中竟覺得這像一個碩大的卵,他正把幼蟲從卵中拽出。
那人被他一拉,伴随着湧出的粘液一起滑脫,壓在該亞身上,跟他一起摔倒在地。
“喂,你沒事吧?”
那是一個全身赤摞的男人。該亞晃了晃他,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棕色的眼睛裏映出該亞的臉。
泉的天空突然停止閃爍,全部的數字都消失了。現在天上天下都是一片空白。法拉姆還沉浸在剛才的驚恐中回不過神。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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