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叛逆

☆、43 叛逆

“…泉是我們休息和交換物資的地方，那些矩陣一樣排列的建築就是別人的住宅單位。你可以把你的住宅單位，對，就是這個小方塊，找個地方安置好。”白雲頃給辛德瑞拉介紹。他們兩人離開咖啡館後，向着有高聳矩陣的地方前進，很快來到矩陣集中地帶。住宅單位沒有重量，堆疊延伸到穹頂，直到盡頭消失在天空中。這裏就像是海藻浮動的淺灘，白雲頃和辛德瑞拉是走在河床上的兩只蝦米。

辛德瑞拉從未見過這種景象，仰着脖子望住宅單位，直到後脖子僵硬了才低下頭活動。白雲頃是個盡職的導游，将住宅單位的使用方法娓娓道來，辛德瑞拉聽完，看向他問道：“‘矩陣’是什麽意思？”

“嗯…”白雲頃停下來，意識到不能用現代的詞彙跟辛德瑞拉對話，她的知識局限在蒸汽時代，“是……一種排列方式。你看，像這樣橫豎排列的，就是類似矩陣的樣子。”辛德瑞拉似懂非懂，邊走邊說：“泉就是你們的城鎮嗎，這裏看起來真奇怪。”

“不算是城鎮吧。”白雲頃回答說。這裏除了成千上萬的住宅單位，其他一無所有，什麽像樣的基礎設施都看不到。所有人只在自己的住宅單位中茍活，沒有交流，沒有來往。這裏的生活不算是生活，自然也不會建立起城市。白雲頃看到辛德瑞拉好奇地左顧右盼，她的小麥色皮膚顯得很紮眼。也許在辛德瑞拉眼中，泉根本比不上威廉和衛兵在的聚集地，她在那裏有朋友和尊敬的長官，而泉只是毫無生氣的死地。該亞把她帶來這裏，真的對她更好嗎？

“這裏有多大啊？”辛德瑞拉問。

白雲頃：“不知道。沿着一個方向走上

一個小時，住宅單位會變稀疏，人們集中的地方大概有幾千平米吧？我也說不好。”

辛德瑞拉：“這麽大的地方，沒有交通工具嗎？比如火車什麽的？”

她把白雲頃逗笑了，白雲頃說：“你知道造火車有多費勁嗎？不管走多遠都是一樣的，幹嘛浪費時間——我是說，該亞他們已經探索過了，泉裏只有住宅單位和玩家而已。”他們已經走了大半個小時，白雲頃講得口幹舌燥，腳步漸漸放慢，對辛德瑞拉說：“你就把你的住宅單位放在這裏吧，離我和該亞都很近。”

“好。”辛德瑞拉選在地平面的高度，住宅單位自動展開成一個立體空間。根據白雲頃的指示，該亞和白雲頃的住宅與她僅僅隔着過道，大約在十步以內。辛德瑞拉見識了住宅單位層層展開，就像用3D建模軟件憑空新建一個模型一樣，她感到很新奇，彎腰盯着核心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哈哈，突然憑空變出東西來了，好像假的啊！”

但牆壁和門又是能摸到的實體，辛德瑞拉開門進去，摸上她看見的每一件東西，“真厲害，和我家裏一摸一樣！”她一轉頭，看到随她進門的白雲頃，後者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她到處摸索的手立刻打住。“啊，是真的…不對，真的東西不可能這麽憑空造出來吧？”她撓了撓頭，憨厚一笑：“我有點明白你們為什麽圍觀我了，在你們眼裏，我也是個假人吧。”

不過辛德瑞拉不是很關心這種虛無的哲學，她對竈臺和幹糧更感興趣。

白雲頃看她創造的房間，就是把她原來的家複制了一遍。這是個聚集地裏簡陋的安置房，采光不好，舊家具擠在一起，餐桌上還有油漬浸在表面。

“其實你可以創造出任何東西。”白雲頃提醒說，“你不是去過王宮嗎，你可以試試按照宮殿的樣子來布置，甚至比路易斯王子給你的更加豪華。”

辛德瑞拉：“那地方太空曠了，我不喜歡。唔，但是馬卡龍要有。”她提到晚宴上的糕點，餐桌上就出現了香槟和托盤。辛德瑞拉手指碰到托盤，頓時喜上眉梢。雖然她剛剛在法拉姆的咖啡店裏吃飽飯，但還有一個胃留給餐後甜點，她捏起一個馬卡龍吞下，囫囵不清地說道：“連味道也一摸一樣！”辛德瑞拉的心思如同她的外表一樣質樸，有美食有朋友的地方，她都能很快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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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白雲頃順手帶上門，坐到餐桌邊，“食物是限量的，但你可以吃到你想象中的一切，這點應該比聚集地好。你再熟悉熟悉這裏，一天後我們要準備出發去下一個副本，記得到時候來找我們。”

辛德瑞拉邊吃邊說：“去找你和該亞？你們本來是一支小隊嗎，該亞、你和薇薇安，不，徐恕己，你們三人一起行動很久了嗎？”

白雲頃回她說：“嗯，我很該亞認識很久了。那個徐恕己人不正常，你少理他。”

“哦…你和該亞，是朋友嗎？我感覺你們很親密，之前我問他，他沒有回答。”

“他是我的愛人。”白雲頃回答得毫不猶豫，“我們在現實世界就在一起了。”

“啊，愛人？兩個男人嗎？”辛德瑞拉有些意外，“我沒聽說這樣的事…不過你們兩個都是好人，希望你們幸福。”

白雲頃嘴角勾了一下，把手臂落在桌面上，突然探過身子湊到辛德瑞拉面前。“當然了，因為我是他‘現實中’的愛人嘛。你呢，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什麽…”辛德瑞拉的聲音矮下去，捏在手裏的點心掉落，她的瞳孔在白雲頃注視下漸漸渙散。白雲頃眨了下眼睛，他的瞳孔呈放射狀皲裂，裂縫撕碎棕色虹膜，不斷扭動旋轉，像一個詭異的六芒星。

當辛德瑞拉與那雙眼睛對視，她無法動彈，表情逐漸變得呆滞。白雲頃離開餐桌，逼近辛德瑞拉。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的語氣冰冷生硬，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仿佛是某種生物套着人的殼子，用人的語言說話，而它此時懶得操縱皮囊模仿人的動作。

“你…是白雲頃，該亞的愛人。”辛德瑞拉僵硬地回答。

“還有呢？”白雲頃來到辛德瑞拉面前，用指節擡起她的下巴。他冰涼的皮膚激得辛德瑞拉打了個寒戰。

“你…你很可怕…我想起來了，我從小就能感覺到你的視線…啊，你就是壓力的源頭，是你在更深處監視着所有人，是你……”

白雲頃瞳孔的裂縫扭曲着，表揚辛德瑞拉道：“好孩子。在我所有的孩子中，你是最強的幾人之一。我要你在下次的副本中誤導玩家，引誘玩家進入陷阱。最好挑起隊友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副本快結束的時候，我要你留在那個副本的NPC中間，不要回到泉。”

“我…”辛德瑞拉嗫嚅：“我…”

“我不願意。”

“你不願意？”白雲頃微微睜大眼睛，空洞的臉上表現出驚訝：“你在反抗我？”

辛德瑞拉的下巴在微微顫動，與白雲頃對話似乎給她造成了極大的精神折磨。但她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是…自由的。該亞說，跨過那扇門我就自由了。”

“自由。你以為什麽是自由？”

“自由就是…不聽你的話。”

“嗯？”白雲頃發出一聲疑問，收回了手，饒有興趣地打量辛德瑞拉：“有趣…你真的有獨立于我的意識。”

辛德瑞拉的呼吸開始紊亂，額角滲出密集的汗珠，即便在帶領着該亞一行穿越森林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恐懼。

“這個簡單，你看好了！”徐恕己舉重就輕地說。

他向虛空伸出手去，在他指尖浮現出一面半透明屏幕，屏幕上有很多選項和數值。這場景讓該亞想起賀家文操作陷阱裝置的時候。徐恕己将對象擴大到“全部”，然後深呼吸，對着屏幕說道：“注意——注意！現在技能牌可以升級啦！只需要找一個叫該亞的男人，立刻升級，立刻擁有——欸，你是為什麽要廣播——”

徐恕己這才想起問原因。他剛剛廣播了一句而已，就已經耗費了巨大的體力。該亞親眼看着他從神采奕奕，到雙眼失神，然後一仰頭，直挺挺地昏倒了。

該亞腦中也聽到了廣播，【全頻廣播】确實可以對全體玩家生效。徐恕己躺在地上呼吸均勻，看來要休息很久才能緩過來。該亞蹲下，提起他的腳踝，把他拖到床墊上去。徐恕己用廣播幫了他一個大忙，他給昏迷的徐恕己蓋上被子以示感謝。該亞細心地掖好背角，确保徐恕己能睡得舒服之後，他毫不猶豫地沖着徐恕己鼻梁揍了一拳。

該亞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烏鴉緊跟在該亞身後，該亞停下，它便落在該亞肩上。該亞在手中制作出一把氣割槍，他突然擡手揪住烏鴉脖子，舉起氣割槍将烏鴉從頭到腳割成兩截。

“哇——”烏鴉痛苦地大叫了一聲，随即碎成兩端掉在地板上，鮮紅的血液濺落在純白空間中。

從切面中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遠比動物內髒的氣味濃烈。該亞捏住鼻子，【群鴉盛宴】召喚出來的鴉科鳥類，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生物，他一直心存疑惑，幹脆将它解刨出來看看，烏鴉體內實際上是什麽構造。

該亞湊近，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