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餌

☆、45 餌

該亞醒的時候，白雲頃正在他懷中安靜地熟睡。

他将右手枕在腦下，用左手指尖觸碰白雲頃嘴角的痣。微微凸起的手感，跟他記憶中一模一樣。他以前也很喜歡在歡愛過後摩挲他的嘴角痣，那仿佛是白雲頃獨特的證明，證明他愛上了一個獨特自由的個體，而對方也回以同樣的愛意。

像這樣自由地相愛與守護，是人造人的生命裏難以想象的一幕——也很難被允許……

但不管怎樣，白雲頃再次出現，讓他相信自己也許像人類一樣被命運眷顧。白雲頃身上出現的小小改變，與和他重逢相比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該亞還想再流連一會兒，廣播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該亞——該亞，快來老板店裏，快來——”

“咳！”該亞捂住耳朵，但【全頻廣播】直接作用在他的腦內，捂住耳朵無濟于事。該亞只能大清早聽着徐恕己的喋喋不休：“你昨天那條廣播不得了了，今天我一出門，被好幾個人攻擊，跑到老板店門前人更多——你快來吧，都在找你呢——”

“知道了。”該亞應了一聲，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場面。廣播那頭非常嘈雜，和徐恕己的聲音混同在一起，攪得人心裏發麻。“【心魔】。”該亞發動【心魔】技能，暫時提高了精神抗性，才得到片刻清淨。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就在他離開被褥後，該亞突然發現側躺着的白雲頃睜着眼睛，目光跟着他移動。

“你醒了？抱歉，我吵醒你了。”該亞說。白雲頃的手臂從被子底下勾住該亞：“你要去哪兒？”=

“我去法拉姆店裏一趟。”

“不許走。”白雲頃手腕攀上該亞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撒嬌：“我還沒和你親近夠呢。”

他自上而下看着搭檔，突然想到一個問題：“ACS，人造人只有男性嗎？”

“怎麽可能？”ACS正在編寫自動腳本，聽到諾丁的問腿，灰藍眼睛從屏幕轉向他：“你覺得只生産男性人造人有什麽好處嗎？”

“不……但我接觸過的人造人都是男性，而且長得很像，我以為人造人都是按照相同的基因模板設計的。基因模板設計的。”諾丁實話實說。事實上他只接觸過FRS和ACS，但這種籠統的說法顯得他見多識廣，諾丁左肩倚着牆，面色平靜地抱起手臂，以掩蓋他微妙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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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S想了想，說道：“可能因為你只跟技術人員有接觸。女性人造人有很多，并且她們的外形非常完美，她們主要出現在外交場合。因為女性比男性更具有親和力，能降低對方的防備心，适合外交。”諾丁實話實說。事實上他只見過FRS和ACS，但這種籠統的說法顯得他見多識廣。諾丁左肩倚着牆壁，面色平靜地抱起手臂，以掩飾他微妙的虛榮心。

ACS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因為你只接觸過技術人員。女性人造人有很多，而且她們的外形非常完美，她們主要出現在外交場合。女性先天比男性更有親和力，會降低對方的防備心，适合外交。”

“有道理啊……那你們見到女性人造人，會比見到人類女性有感覺嗎？”諾丁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說完便覺得不妥，這種問題對人造人有些冒犯，似乎話裏話外将人造人與自然人類隔絕開。“咳，抱歉我——”諾丁想岔開話題，他如果問的是FRS，FRS大概不會理睬，徒留他自己尴尬，不過冷淡的FRS身邊那如有實質的壓迫感也不會讓他問出這種問題。ACS不一樣，他的言談舉止親切開朗，相處久了會讓人自然地把他當成朋友，而非純利益相關的工作夥伴。

“為什麽說抱歉？”倒是ACS毫不在意，他左手托起下巴看向諾丁，右手繼續敲代碼。“諾丁，你覺得你的話會讓我不舒服嗎？哈哈哈！”ACS笑起來，“我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在意人造人感受的人類。”

“我對女性人造人沒有特別的感覺，跟人類女性差不多，應該說人造人本就不會受到性荷爾蒙的影響。”ACS說：“你知道人造人是沒有生育能力的吧？”

“嗯……可以理解。”諾丁說。FRS自然從來不會向他說明，但是作為制造品的人造人需要被控制數量，沒有生育能力是在預料之中的。

“我們人造人會根據特定用途，設計出不同的基因特化圖譜。像ACS型號就會定向擴增擅長圖形和計算的基因，有些基因跟性染色體綁定，所以出生時我們的性功能是正常的，但人造人不能自由地擴大數量，那将會非常危險。我們出生後緊接着做第一場手術，摘除部分睾丸，确保失去生殖能力。”

“哦……原來是這樣，FRS從沒告訴我……”人造人跟人類無限接近，又被人為地消除最像人的部分，諾丁無法想象，作為人造人出生的人生是怎樣的，FRS和ACS又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FRS肯定不會跟你聊這些事，他不是這種類型啦！”ACS樂壞了，拍了一下諾丁的肩膀，“你不用多想，人造人和人類沒有可比性。你對FRS比較了解吧，過來幫我看看路徑怎麽寫。”

諾丁被拉到屏幕前，四臺懸浮屏幕分別跑着參數陣列，最中間的一臺是ACS的工作

區，連接正前方的虛拟沙盒。ACS似乎在尋找一個接入口，但諾丁不常跟數據打交道，看不懂他在做什麽。

“什麽路徑？你叫我來你工作室半天了，盡說一些不清不楚的東西。”諾丁盡力查看了一遍那些數據，只能看出他似乎在寫調用和對接的腳本，源API陣列非常複雜，真佩服他能對着數據塊枯坐調試。ACS則回以不可置信的眼神：“什麽，我還以為你是看到我的成果，驚訝到說不出話呢？”

“昨天我們不是去看了受害者嘛。”ACS對着屏幕比劃：“我找出受害者集中的地理位置，用昨天那人的腦波作為參考，然後寫攻擊代碼大範圍入侵這附近的服務器。我發現，在我攻擊某些接口時，受害者的腦波會變得平緩。”

“被我攻擊時服務端口調用資源來對抗，同時受害者腦波平穩，所受的痛苦減少，說明是這些服務端口上跑的某些程序造成了受害者的痛苦。巧合的是，這些服務器，都是內網服務器。”

“內網？”諾丁大驚，“你說機構內網？是南美分部嗎？”

“不止，從本部到分部全都有。”ACS把內網劃分顯示給諾丁看：“但在南美分部的內網區段出現的頻率更高些。不同內網區段有加密通道，破解通道需要時間，所以最初的服務端口被影響最嚴重。感染源就在這裏。”

“感染源？”諾丁沉思，雖然ACS炫技的語氣很興奮，諾丁卻從中聽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危險。為什麽程序可以影響人的意識，還能像真菌一樣感染蔓延，他們在調查的、到底是什麽怪物？

奇怪的是，誇誇其談的ACS卻渾然不覺，仿佛他只是在參加一場技術性面試，而不是在營救他的同類。“對，造成影響的程序就是感染源。我下一步的打算是，把木馬——我下的餌打入程序漏洞，試試看能不能找到FRS的意識。”

諾丁明白過來ACS需要他協助做什麽，“程序的事我不了解，但如果你要尋找FRS，你可以給木馬程序綁上那個人的信息……你知道我指的是誰。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那樣，FRS一定會循着那個人的蹤跡找過來。”

該亞被白雲頃撲倒，兩個人在被子裏膩膩歪歪半天。直到該亞發現白雲頃真的有意向，他才輕笑着推開白雲頃。

“不讓你走。”白雲頃比記憶中更愛撒嬌，他摁着該亞的肩膀：“小弗，抱抱我……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嗯？”該亞皺起眉頭，“白雲頃……你該不會連這也忘了吧，男人和男人不能生孩子。”

“不，我知道，我知道。”白雲頃連忙解釋：“我是說用其他技術手段，肯定有辦法……小弗，我不知怎地，越愛你就越怕失去你，我想有個我們共同的結晶留給我。”

“……”該亞能感到白雲頃有種焦慮，卻不清楚他的焦慮從何而來，“……做不到，我沒有生育能力。”該亞向他展示自己殘缺的部分，白雲頃變得十分沮喪。該亞記得現實中跟白雲頃在一起後，白雲頃得知人造人沒有生育能力時很平靜，這是非常容易猜到的，而且兩個男人在一起本就不是為了生兒育女。

為什麽，現在的白雲頃卻這麽失望，好像計劃落空一樣。

十分鐘後，該亞和白雲頃一同出門，去往法拉姆的咖啡店。這一路上果然有許多虎視眈眈等着該亞的人，幸好出門之前他們各自滴了隐身藥水，總算平安無事地趕到店門口。

“喔喔！主角終于來了，我幫你收拾成這樣可費了不少功夫啊！”徐恕己聽到該亞信號，便跑過來邊吆喝道，顯然不是光說給該亞聽的。咖啡館外圍了一圈人，無數雙眼睛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