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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 頻繁下雨，天氣常常是不好不壞，容易讓人心情壓抑。

貓咖裏的貓也不愛動了， 全部喜歡縮在最靠近暖器的地方， 昏昏欲睡。

每天來撸貓的客人也逐漸減少， 大部分時間， 室內安靜無比， 只有風口在徐徐吹着暖風。

同時， 為了室內的氣味好聞， 換貓砂盆和搞衛生也更勤快了。

所幸人流量少， 大家都忙得過來，還要不少閑暇的時間坐着，偶爾聊聊天、發呆，吃點東西。

事實上， 店裏的貓咪和工作人員也都挺喜歡這樣的狀态， 畢竟誰不喜歡舒服輕松的工作？

戚栎對此， 倒是沒什麽想法，覺得冬天多歇息也挺好的。

但葉衾年不一樣， 他幹脆是不想上班了。

“戚栎……”葉衾年眼睛也沒睜開，抱着被子嘟囔，“我不想去貓咖了……”

戚栎已經洗漱好，回來看了一趟， 看着對方賴皮哄了幾句，去廚房做了早餐，又返回來喊人。

葉衾年慢吞吞地用被子捂住耳朵， 背過去，假裝什麽也沒聽見。

戚栎好笑， 将人撈回來，輕笑道：“哎，誰家小貓咪這麽懶？昨天誰說要喝魚湯的？”

葉衾年耳朵動了下，緊閉的被子口開了縫隙。戚栎眼疾手快，把少年腦袋托起來。

四目相對，戚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喚了聲：“年年？”

葉衾年實在起不來，賴在戚栎懷裏，沙啞地說：“戚栎，我給你打工好久了，好累啊，我需要休息。”

他還掰着手指算，“本來我只打算打工一個月的，現在已經打工六個月了！我很棒，對嗎？”

貓咪期待地仰頭，眼睛漂亮，臉白生生的，一幅要讨誇的樣子。

戚栎不得不承認，自己被攝住了。

他回神，幾秒後才說：“嗯，很棒。”

葉衾年期待地看着，“所以，我可以不去了，對嗎？”

戚栎其實不執着葉衾年給自己打工，每天叫少年起床上班，不過是想把男朋友帶去陪着，滿足自己的私心。

甚至想過，如果能把對方揣到兜裏帶過去，時時刻刻不離身就好了。

時時刻刻……

戚栎眼睛一亮，腦海猛地蹦出一個絕妙的注意。

“咳咳，年年。”他捏了捏葉衾年的臉頰，“我有一個打工不辛苦的方法。”

葉衾年眨眨眼，不上當，“打工怎麽會不辛苦呢？只要打工就是會辛苦的，你不要自己騙自己，戚栎。”

戚栎語塞，一時間無法反駁。

過了一會兒，他說：“真的，你先聽聽。”

“哦。”葉衾年舒服地靠在戚栎懷裏，打了個哈欠，“你說。”

“你變成貓咪，我抱你去貓咖上班，怎麽樣？”

葉衾年一愣，眼睛睜得大大的。

戚栎沒聽到回答，喊了聲：“年年？”

葉衾年癟嘴，“戚栎——”他委屈地看着對方，“你想要我給別人摸？你不是我的主人嗎？”

戚栎手忙腳亂，“不是，我意思是，你變成貓咪和我上班，你什麽都不用做的，你就待在我懷裏……”

他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感到些許不好意思。

葉衾年想了想，沉思片刻，“好啊。”

戚栎驚喜，“你答應了？”

葉衾年點點頭，強調：“我不接客哦。”

戚栎無奈至極，揩了揩他的鼻尖，“我從來沒想讓你去接客。”

就算少年自己想，他也一定不允許。

他的貓咪只能他摸，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貓咖

萍水是最早到店裏的，她剛進去，就笑眯眯地打招呼，“老板，早啊。”

“早。”戚栎蹲在地上操作自動喂食機，穿着灰色大衣的衣擺落在地上，有幾只貓踩來踩去，玩得不亦樂乎。

萍水随意地探了下頭，正要收回視線，不對——

“小漂亮！”她驚喜地喊了聲。

三花貓懶散地窩在戚栎懷裏，一條蓬松的尾巴亂晃，那張甜美的臉蛋安詳溫和，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聽到聲音，葉衾年沒動，只是睜開眼，歪了歪頭，算是打招呼了。

萍水捧着臉，完全不在意，下意識掐着嗓子喊：“小漂亮～你什麽時候來的啊？讓姐姐抱抱好不好？”

戚栎：“……”

他不動聲色地把貓咪移開，隔絕對方伸過來的手。

萍水幽幽地看過去，“老板，你好小氣。”

戚栎淡定地說：“花花想睡覺，你別吵他。”

葉衾年聽到“花花”，耳朵微動，有點不開心。他用爪子撓了下戚栎的脖子，力氣很小，更多像在用肉墊拍人。

戚栎沒忍住，抓住貓咪毛茸茸的爪子，直接親了一口。

葉衾年習以為常，懶洋洋地靠過去。

萍水震驚，像看變态一樣掃視戚栎。

戚栎本來沒什麽，但久了渾身發毛。

“你去擺臺子吧。”他受不了，把懷裏的三花貓又藏進去了點，提防對方突然亂摸。

萍水：“……哦。”

啧，小氣鬼喝涼水！

萍水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

戚栎見人走遠，才稍微松口氣。

葉衾年對兩人暗地裏的“交鋒”一無所知，只窩在戚栎懷裏打瞌睡。

冬天是個奇怪的季節，似乎天生适合酣眠。

連着好幾天，戚栎都是這樣帶葉衾年來上班。

貓咖的工作人員從驚嘆到習以為常，已經默認戚栎把附近這只最漂亮的三花貓“俘獲”，養在自己家裏。

不過，戚栎是開心了。

葉衾年反而有點厭了。

“戚栎，我不想去貓咖。”葉衾年洗漱完，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他躺在床上，黏糊糊地撒嬌，“變成貓咪也累。”

戚栎在換衣服，肩膀的腦袋晃啊晃，他擔心對方往下摔，趕緊穿好，抱着對方。

“戚栎——”葉衾年拉長聲音。

“你不都是躺我懷裏嗎？怎麽累了？”

葉衾年仰頭，嘴巴嘟囔着親戚栎臉頰，含糊說：“……反正就是累，戚栎，要不你也別去上班了，我們一起在家裏吧。多舒服，有床、有暖器、有毛線球……”

他越說越開心，臉上全是憧憬。

戚栎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麽，葉衾年兩條手臂環上來，吧唧一口親到對方嘴上，還學着人類的親吻方法，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

戚栎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葉衾年見自己的舌頭伸不進去對方嘴裏，開始用牙齒咬。

當然，他咬得不用力，更像幼獸磨牙。

戚栎垂下眼皮，溫柔地噙住他的唇舌，極盡纏綿地吮咬。

葉衾年知道，接吻要呼吸，特意深吸氣，努力迎合戚栎強勢的吻。

他跪在床邊的膝蓋不穩，搖搖欲墜，全部力量交給了對方。

臉慢慢變紅，渾身滾燙，葉衾年眼睛水蒙蒙的，像一汪清澈的湖，波瀾柔和。

戚栎手臂橫在葉衾年的腰上，舌尖輕輕舔舐少年的上颚，一緩一急，有點逗弄的意思。

葉衾年睫毛濕漉漉的，因為口腔裏敏感的軟肉被撥玩，他一直在抖，環着戚栎的手臂漸漸無力。

“難受……”終于，葉衾年軟軟讨饒。

戚栎“嗯”了一聲，慢慢松開糾纏的唇舌。

葉衾年眼尾映出潮紅，他靠在戚栎胸膛大口呼氣，腦子暈乎乎的。

但他還記着一件事。

“戚栎，陪我在家……好不好？”葉衾年嗓子有點沙，最後三個字落下，幾乎只剩氣音。

戚栎有種耳朵發麻的錯覺。

他鬼迷心竅、不對，應該是理智情感雙雙占據高地，像昏君一樣答應了。

“這個冬天，都在家……”葉衾年蹭了蹭戚栎脖頸。

戚栎：“……”要命。

“一星期三天待家裏，好不好？”戚栎順了下他的頭發，柔聲詢問。

葉衾年眼皮顫了顫，小聲說：“戚栎，你真好。”

戚栎被逗笑，“這就好了？”

葉衾年吃吃地笑，“你怎麽都好啦。”

戚栎心髒莫名一蕩，陣陣漣漪散開。

他輕輕用鼻尖抵住少年的鼻尖，“那我努力做最好。”

-

戚栎從全勤老板變成一星期休三天的老板，有時候還要翹掉某半天的班。

店裏的人都問葉衾年怎麽不過來，是生病了嗎？

戚栎笑笑說冬天他怕冷，就不折騰了。

這不算謊話。

貓咪在冬天确實不愛動彈，貓咖裏的貓也天天像點了睡穴。除了個別性格比較活潑好動的，少有貓咪在店裏亂竄。

戚栎慢慢習慣這樣的生活，無論是帶着貓咪上班，還是和少年待在家裏，都別有一番趣味。

葉衾年喜歡在冬天黏着戚栎，整個人蜷縮在對方懷裏，如果面前還有一臺柔風徐徐的暖器，更是再好不過。

但也有不好的事情。

比如說暖器開多了，空氣太幹，葉衾年毫無預兆地流鼻血了。

“戚栎——”葉衾年呆呆地摸了摸嘴巴，有點濕潤。

戚栎一驚，趕緊給少年拿紙巾，見他想仰頭，趕緊勸阻，“哎，不要這樣做。”

他指導葉衾年正确的方法，還柔聲安慰沒事的，不慌張。

葉衾年本來有點害怕，但在戚栎溫柔的聲音，慢慢鎮定下來。

對方說怎麽做，他就這麽做，乖得不行。

“我為什麽會流鼻血啊……”葉衾年含糊地問。

“可能是因為家裏開暖器，空氣變得太幹，你鼻腔不适應。”

“哦。”葉衾年眨眼，“那怎麽辦？以後都不能開了嗎？這樣好冷啊，戚栎。”

“先用熱水袋。”戚栎想了想，“我買個電子烤爐，不過，這個應該也躁，但會比暖器好點。”

“好，你快買。”葉衾年放心了。

于是，葉衾年從暖器變成了熱水器和烤爐的忠實愛好者。

用烤爐還好點，起碼腳啊手啊都能照顧到，不容易冷。用熱水袋就不一樣了，常常顧手不顧腳，戚栎買了好多個給葉衾年，他都覺得不夠。

因此，葉衾年更愛賴在戚栎懷裏。

他覺得戚栎身體暖呼呼的，特別舒服，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走。

對戚栎而言，這算一種甜蜜的苦惱。

戀人這麽依戀自己，誰不喜歡？

但是——

戚栎嘆氣，輕拍葉衾年小腿，“別亂蹭。”

葉衾年扭了扭腰，不明所以，“我沒有啊。”

“你都快扭成蛇了。”戚栎無奈。

葉衾年不認，“我才不是蛇，我是可愛的貓咪。”

戚栎被逗樂，“行，你是可愛的貓咪。”

葉衾年：“戚栎，我明天想吃糖炒栗子。”

前兩天，戚栎回家買了一袋，把少年吃上瘾了。

“好。”戚栎記下這件事，“要不要其他口味的？”

“要！”葉衾年歡呼，在戚栎懷裏蹭得更起勁兒。

戚栎“嘶”了一聲，穩住少年身形，“好了，別亂鬧。”

“我沒鬧。”葉衾年撇嘴，繼續靠着戚栎。

戚栎不吭聲，摸摸少年的頭，選擇轉移注意力到手機上。

葉衾年歪頭靠着戚栎手臂，在對方看不到的位置，神情若有所思。

……

類似的事情發生多，貓咪反而意識到什麽。

某個晚上，葉衾年洗完澡，照例窩在戚栎懷裏。

他望着亮堂堂的大燈，忽然說：“戚栎，雖然春天适合貓咪發情，但如果你想冬天的話，我也可以的。”

語不驚死人不休。

戚栎先是震驚，然後尴尬。

他舌尖抵住牙齒，低聲說：“……沒有，睡覺吧。”

說着，戚栎就要去關臺燈。

但是葉衾年手一伸、一攔，再找準位置，戚栎僵住了。

葉衾年得意洋洋，哼了一聲：“戚栎，你騙我。”

戚栎：“……”

葉衾年又說：“沒關系的，戚栎，我可以的。”

他頓了頓，“但我什麽都不會，你會嗎？”

“還是我需要做什麽準備嗎？”

不可控的，戚栎臉頰蔓延緋紅，耳根躁得不行。

葉衾年湊得更近，粉色的唇一張一合，像無聲的勾引。

他叽叽喳喳地說話：“戚栎，你準備了嗎？要不你教教我？我學得很快的，你說什麽我都聽……春天雖然更有感覺，符合自然規律，但我現在有人形啦。我知道的，人類嘛，無時無刻都喜歡交——”

“停。”戚栎受不了，捂住他嘴巴，“誰教你這些的？”

葉衾年親了口戚栎的掌心，黏糊糊地說：“就學習的啊，我再管理局拿了一本人類大全。”

戚栎：“……”總感覺這玩意兒不是什麽好東西，完完全全就是教壞貓咪！

“戚栎，要交 ‘配嗎？”葉衾年無辜地問。

戚栎沉默片刻，慢慢把葉衾年塞進被子裏。

他下了床，後背直挺挺的。

“你等我一下，我去準備點東西。”

葉衾年放心了，探出的頭立刻縮回來，“那你快點哦，我等你。”

“……嗯。”戚栎是同手同腳出房間的。

……

雖然戚栎一直秉持“君子”戀愛，沒有突破最後一步，想要貓咪和他的戀愛再久點，才考慮那件事。

但不代表他沒有準備，甚至試想過怎麽提出來。

沒想到，居然是少年開口。

不對，戚栎冷靜地想，從頭到尾想來想去的，只是自己而已。

他身體的蠢蠢欲動不假，他在暗地裏的準備東西不假。

它們一直放在某個隐蔽的櫃子裏，确保不被喜歡變成貓咪形态亂開抽屜的少年找到。

戚栎攥緊冰涼的盒子和瓶子，臉頰發燙，一步一步走回房間。

他沒察覺到，自己同手同腳的樣子多麽詭異。

“你回來啦……”葉衾年耳朵靈敏，立刻爬起來。

被子落下，少年白皙的肩膀泛着光澤。

戚栎瞳孔微微睜大，幾秒後，他輕咳一聲，拉起被子，“你……不用這麽快就……容易冷。”

葉衾年“哦”了聲，乖乖蓋住被子。

“然後呢。”葉衾年期待地看着戚栎，“是要先親親嗎？”

戚栎把東西放到床頭櫃，俯身，摸着葉衾年的臉，柔柔吻上去。

“對，先接吻。”

……

葉衾年有點後悔了，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眼淚模糊了視野裏的一切。

他壓抑着哭腔，大喊：“戚栎——”

“我在。”戚栎親吻他的眼皮。

“你是壞蛋！”葉衾年顫巍巍地閉上眼睛，淚水滑過鬓角。

戚栎不吭聲，額角的汗水落在葉衾年臉頰。

許久，他冷靜地應道：“嗯，我是。”

……

夜幕淺淺，輕風浮動。

又是一夜淡淡月色，朦胧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