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樹深時見鹿

八、樹深時見鹿

《乖孩子》在國外大獲好評,僅鹿鳴呦這個女主角就獲得了多個獎項的提名,她退圈的消息國外媒體也有報道。不過有些獎項的傳統是:演員本人不到現場則不給予獎項。其中有兩個獎項修改了規則,明确表示獎項的給予不能以本人是否到場為依據,誰都會遇到意外之事,也有許多事比來到現場拿獎更重要,但不能因此就否定他們的演技,既然能提名就說明獲得了評委的認可。評委會不但肯定演員的演技,更肯定他們對待人生的态度與方式。

此消息一出,很多人都在關注着鹿鳴呦是否會出現在頒獎典禮現場。頒獎典禮看了一個又一個,雖然最後她憑借“江雪”這個角色在國外拿了三個獎項,但她始終沒有出現。

因為鹿鳴呦的“不再出現”,網上關于她的傳言各種各樣。

有說她開了家影視公司,做起了幕後工作,很多人紛紛期待她制作的影視作品;

有說在寺廟見過她,疑似已出家;

有說在國外超市碰到過她,好像已經定居國外;

有說她跟相戀多年的男友已結婚,當年出事時,男友一直陪伴着她,而今兩人有了龍鳳胎寶寶,還是哥哥妹妹的組合;

……

除此之外,網上還有P她照片講述她現狀的。要麽P得很老,說她生活凄慘,在菜市場撿菜葉;也有把她P得很年輕,說她成為人人羨慕的人生贏家。鹿鳴呦自帶熱度,自然少不了各路網紅冒充她的遠房親朋好友爆她現狀,然後給自己增加熱度。

有些傳言一聽就是假的,有些傳言似乎帶着那麽點真,粉絲們也會跟鐘秋求證,得到的答複是——都是假的,鹿鹿姐還是單身一人,沒有看破紅塵,跟以前一樣,不是不婚主義,只是抱着随緣的态度。她過得很好,大家不用擔心。

粉絲表示:一方面好想她結婚,有個愛她的人陪着她;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樣世俗的幸福配不上她。

不過,謠言傳的最嚴重的一次是說鹿鳴呦得了抑郁症,已經去世了。甚至連告別儀式的時間、地點都有。一時間,各大媒體都在發布這則消息。

吓得鐘秋趕緊跟她打視頻電話求證,接通電話的時候,鹿鳴呦正在研究新點心。

“鹿鹿姐,吓死我了。”接通的一瞬間,鐘秋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來。她和鹿鳴呦幾個月聯系一次,因此這次鬧得這麽大,她也被吓住了。

“有什麽好怕的,人終有一死。”鹿鳴呦說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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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停下手裏的動作,似自言自語道:“一直如此,不是嗎?”

後來,有媒體找鐘秋求證,只得到兩個字的回應——假的。

于是,又有媒體說她搏同情,借辟謠複出。

關于她的傳言從未停止,真真假假,但她從不回應。

雖然鹿鳴呦自退圈後不再公開露面,但有不少網友在各大旅游景點偶遇過她,粉絲戲稱:只有在路上才能遇見鹿鹿姐。

據偶遇她的網友總結,你可以找她幫忙拍照,也可以不打招呼偷偷拍她,但她不會跟你合影。

在那些偷偷拍攝的照片中,她随性自在的樣子像雜志封面,也像影視劇照,網友說:“果然,我和鹿鳴呦一樣,人在不上班的時候狀态最好。”

她會坐在參天大樹下的花壇邊吃甜筒,明媚的樣子連少女都自嘆不如。

她會蹲下身撫摸偶遇的小貓,溫柔的樣子看得人心裏軟軟的。

她會在街邊的咖啡店看書,沉浸的樣子讓整個世界為她安靜。

她也會去看演唱會,跟大家一起随着音樂又唱又跳,歡快的樣子像網上的表情包——蹦迪小狗。

能偶遇還能有照片看已經是很大的福利了,有網友在網上發了一個偶遇帖,讓大家羨慕瘋了。

網友寫道:

我和我媽是在雲間小鎮偶遇她一家的,別誤會,是她跟她爸爸媽媽。一開始沒注意到臉,就覺得這一家氣質真好,幹幹淨淨的,後來一看,是鹿鳴呦。

然後我就跟我媽說,那個90%是鹿鳴呦,我沒想打擾她,但我媽是個社牛,後來趁她一家坐那休息的時候,我媽過去問她是不是鹿鳴呦。她說是。偶買噶,姐姐好美,氣質好絕。

既然我媽是社牛,那就肯定不會問這一句。我媽就說什麽好久沒看到你的戲了,在幹嘛(好像在問隔壁鄰居的感覺)。姐姐就說,不演戲了。然後我媽就說什麽帶父母出來玩兒啊啥的,我在旁邊既尴尬又享受。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NO!!!

我跟我媽去一家很有名的餐館吃飯,點什麽菜我都做好攻略了,結果一進去之後發現沒位置了。因為是那種老餐館,不像網紅店會叫號什麽的,基本就是自己找位置坐。我跟我媽就在那裏左顧右盼找位置,社恐人士此刻真的想找地縫啊,太突兀了。

然後!我就看到姐姐在招手,我還以為她遇見朋友了,她見我沒反應,就過來說讓我們跟她家一桌!是的,你沒看錯,我們跟姐姐一家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土撥鼠尖叫!!!

蒼天吶!大地啊!這是何等的榮耀!對,我之前是姐姐的路人粉,現在、此刻,我是她的死忠粉。男神也不好使,什麽鬼,靠邊站,男人靠不住。哼!

姐姐也是剛點完菜還沒上,後來他們菜上的比我們快,她媽媽還招呼我們先吃他們的,哎呀呀,盛情難卻,我們就吃了一丢丢,嘻嘻~

他們家家教真的好,她爸爸,絕世好男人,等她和她媽媽吃完,她爸爸“打掃戰場”沒剩菜,走的時候,盤子、碗、筷也都放的很整齊。姐姐他們先吃完就走了。

等他們走了,我開始給我媽科普姐姐退圈的事,就覺得很遺憾很可惜,而且姐姐這麽好,又很難過。

我媽說:誰家的孩子在外面受委屈受欺負做父母的不心疼,退就退了,這種地方不稀罕待着。我媽還說:天大地大,自己的感受最大,人就活一次,怎麽舒服怎麽來。我愛我媽!

不說了,我要去重溫姐姐的作品了,愛死了。

鹿鳴呦越“隐身”,網友對她複出的呼聲越高。

當年被寄予厚望的同舟影視兩員大将鄧芯和丁小小在鹿鳴呦退圈後就開始了新一輪“對打”,合約到期不續先後離開了同舟,火藥味更濃了,你來我往的,但是在近期不約而同的翻了車。

丁小小是因為顏值斷崖式蒼老,讓她多年“天生麗質”“從不保養”的言論不攻自破,肉眼可見是高科技狠活下了狠手、留了後手。

鄧芯則是在立自己“演技派”人設上翻了車,在一次獲得影後的後臺采訪中,她說自己“從入圈之初就知道自己會拿影後,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演技”,本以為是女王自信的霸氣發言,結果被網友翻出往日影視片段開始審判。

“就是我死了,鹿鳴呦的作品還在,你随便挑,有一部能贏算你厲害。”

“別‘一部’了,就問你哪個鏡頭能載入影史?”

“給你拿着就得了,嘚嘚瑟瑟可顯着你了是吧。別累着您影後的尊軀,我給您老翻資料,您看看哪個能打。”

“艾瑪,這話一出,舌頭沒抽筋嗎?還入圈之初,咋不說盤古開天辟地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能拿影後了?”

“這獲獎感言是從出道就開始背了嗎?是不是覺得再不說,就該得老年癡呆忘了。”

此時,不僅網友提起了鹿鳴呦,連當年删改她戲份的影視公司也放出話來,要請鹿鳴呦複出演戲,妥妥的大女主戲。

此消息一出,有些網友迫切的希望看到鹿鳴呦演技的再提升,“好家夥,我都不敢想現在的鹿姐演技得高成啥樣了。”

不過,更多的網友是不希望鹿鳴呦跟這個影視公司合作的。

“親,這邊建議不要拿随便的劇就邀請鹿鳴呦。首先,我姐姐高攀不起;其次,在演技上會被碾壓的很難看。”

“良心建議:不建議。因為——你!不!配!”

“你是真的心裏沒AC數嗎?鹿鳴呦在你們這不是個群演嗎?找群演演女主啊?夠膽的啊。”

“別邀請鹿姐複出了,先把删改的那部劇放出原版來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知道是搏話題,還是鹿鳴呦拒絕了,總之是沒了下文。

不過,倒是有确切的消息傳出,S國的導演和編劇花費7年的時間為鹿鳴呦量身打造了一部電影,網友覺得這次鹿鳴呦應該是能複出了,呼喚着“女王歸來”。

S國的導演和編劇也聽說鹿鳴呦已經退圈了,多方輾轉傳話希望跟她見面聊一聊,粉絲也對這部電影寄予厚望,希望她借此複出,畢竟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而且,這導演和編劇在國際上很有名,拿過很多獎,也曾多次表示很欣賞鹿鳴呦的表演。

關于雙方的動作,娛記們盯得很緊,因為S國的導演和編劇親自來找鹿鳴呦見面詳談了。

終于,娛記們拍到鹿鳴呦和鐘秋在某天下午去S國導演和編劇所在酒店的咖啡店與他們見面,三個小時後會面結束,娛記們雖然沒見到鹿鳴呦和鐘秋從酒店裏出來,但也覺得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當晚,S國導演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對此事進行了回應。

他表示,與鹿鳴呦的見面聊天很愉快,但她明确表示現在已經不是演員身份,因此不會出演任何影視項目,她建議導演另選演員來演繹這個角色和故事。但導演和編劇認為,這個故事是為她而寫,雖然有很多演員可以出演,但都不是屬于鹿鳴呦的故事,因此,兩人一致決定這個項目為鹿鳴呦終止,此生不拍這部電影,并将該劇本送給鹿鳴呦一份,以此紀念她曾經的演藝生涯。

此消息一出,更加坐實了鹿鳴呦永不複出的說法。

送走S國的導演和編劇,鐘秋帶着鹿鳴呦從酒店小路離開,來到她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還是你最愛的抹茶拿鐵。”鐘秋指指鹿鳴呦手中的咖啡。

鹿鳴呦無奈,“沒辦法,喝不了苦的。”

“會覺得可惜嗎?”鐘秋指她剛剛的拒絕。

鹿鳴呦輕笑,“覺得可惜的是你吧?”

鐘秋深吸一口氣,喝了一口咖啡,“确實,我一直都耿耿于懷。”自從鹿鳴呦退圈,鐘秋也沒再帶藝人,而是做了經紀主管,雖然很多簽約花開向陽的藝人點名要她帶,還許她高薪,她都拒絕了,就是等着有天鹿鳴呦能回來。這些年,不僅通過鐘秋,就是鹿鳴呦那邊也收到過很多影視、綜藝項目邀約,甚至一些專門做人物深度訪談的節目鹿鳴呦都拒絕了。

鐘秋眼紅鼻酸,“你知道嗎?《乖孩子》的最佳女主角在國外頒獎的時候,我一直在看,怕你得獎又怕你不得。怕你得獎,是因為心中更加難過,你本來應該站在舞臺上享受榮光的;怕你不得,是覺得這個世界對你的虧欠又深了。宣布你名字的時候,我多想給你打電話,但我知道你不需要。”鐘秋喃喃重複:“你不需要了。”

鹿鳴呦刻意沒去關注那頒獎,最後還是在各個媒體報道中知道了,她覺得那日子飄得太遠了,遠得那麽不真實,遠得好像另一個世界的事。她會問自己,真的有那麽好嗎?那是她嗎?不過,有時想起來那些日子,她并不覺得遺憾,因為确實用心對待了。

“你知道做演員對我來說是一種什麽體驗嗎?”鹿鳴呦微微側仰着頭,似在回憶,“就像走進一個絢爛的世界,不真實、不安全。一開始我覺得我能演個配角,多參演一些影視作品就已經很滿足了,就像擁有一份演員的工作,演些小角色,掙些錢,日子過得自在。可是很多事并不由自己做主。你們很多人都說我适合做演員,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次接到新工作都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我反複的研究人物、故事,總是怕自己做的功課不夠,不能完成工作。等播出的時候,被很多不認識的人喜歡,甚至是寵愛,好像被托到了天際,我又害怕了,因為我知道那是人物加在我身上的濾鏡,我想告訴他們我沒有這麽好,想讓他們收回一些‘喜愛’,又想再努力一些回報他們的喜歡,可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他們總說,做你喜歡的就行。可這怎麽夠呢?我用心的對待每一份工作,只是我本應如此。我知道終歸有醒來的那一天,有時甚至會有懷疑自己的念頭突然跑出來,問自己說出去的話是不是沒有歧義,做的事是不是都周全,有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喜歡,會不會傷他們的心……”鹿鳴呦想起自己那些年的“小心翼翼”,“我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如果我當年沒有認識你,沒有走進表演工作室,我到現在都是一個在底層打拼,每月只掙夠基本生活費的打工人,一無所長。所以,我很感謝你讓我見識到了不一樣的世界。”鹿鳴呦看着鐘秋認真地說。

“我知道因為S國的導演,網上都在傳我要‘強勢複出’,”鹿鳴呦輕嘲一聲,“你覺得有多少真心希望我複出的呢?其實,我如果想複出,真的不會在意這些聲音,但是複出之後會怎樣呢?”

關于這個問題,早在鹿鳴呦退圈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

“我會努力工作,然後跟之前一樣繼續鮮花、掌聲、獎杯,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然後呢?”鹿鳴呦喝了一口拿鐵,“作為一個并不算是非常專業的演員,我并不認為演員的價值需要獎項來認可,雖然這在很多人看來非常重要。在我的演藝生涯裏,我遇到無數的優秀的前輩,他們一輩子都在演配角、演反面人物,觀衆也不會記得他們的名字,似乎他們永遠都不會被看見,永遠也拿不到屬于他們的獎杯,我們就能因此說他們演技不好嗎?說他們不熱愛嗎?說他們沒有用心付出過嗎?”她感慨道:“與他們相比,我幸運太多了。”

“我知道,從我退圈,我的現狀一直是備受關注的。很多人都覺得我應該再有一番作為,新工作做得風生水起,這樣才說明我是真的厲害。而如果我什麽都不做,他們就會覺得我是不是沒有走出那個傷害,沒有振作起來。我沒有結婚生子就是沒有開啓新的生活……”甚至盧蓁以及于海薇都邀請過她去工作室或者大劇院繼續表演這份工作,她都拒絕了。

鹿鳴呦長長的舒了口氣,“其實不是啊,我想退休了不行嗎?或者我未來可能做點什麽,可現在的我就是什麽都不想做,我就想‘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不去考慮其他,随性而為。我們從小到大都在用‘成功’定義人生,要考高分,要有體面的工作,要掙很多的錢,要找個完美的另一半……不要這樣,人生不是這樣定義的。不要一說到‘幸福’就必須是兩個人,難道我一個人就不能過得幸福嗎?人生就是一場經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間節奏,也有自己的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才不枉走這人間一趟。我不能活在別人的話語裏,有人希望我這樣,有人希望我那樣,我如果按照每一個人的想法去活,我就是一個‘四不像’。其實當時不退圈,我也能做得到,因為我問心無愧,只是我不想繼續了。我已經得到很多了,為什麽不轉身離開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呢?”

鐘秋不再執着于鹿鳴呦退圈這件事,她為自己覺得可惜,認識鹿鳴呦這些年,似乎并沒有走進她的心。

一個春日的午後,#鹿鳴呦#這個詞條上了熱搜,并在短時間內沖上了榜首,成功勾起了網友們的好奇心,紛紛點進去看個究竟。

是一個搬運帖,原帖的标題是:鹿鳴呦她真的有神性。

網友說,由于時間安排,導致自己只能在一大早去博物館看一個叫“森林裏面有什麽”的展,這個展裏主要是各種動植物标本。因為時間很早,加上展比較小衆,所以人很少,在展廳看了半天都是只有她一個,直到在一個森林置景前看到了另一個“同道中人”,因為那個女性氣質很好,她就多看了兩眼,沒想到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人是鹿鳴呦。

在網友發的照片中,鹿鳴呦紮着中馬尾,身穿藍色牛仔襯衫,外面披了一個黑白條紋的披肩,斜挎了一個棕色小皮包,褲子是一條卡其色休閑褲,腳穿小白鞋,很清爽的感覺。她正站在那看着森林置景,在這個景裏,是一只梅花鹿正往森林中走,但卻轉頭回望。而鹿鳴呦與這只鹿四目相對。

網友寫道:

我終于知道她為什麽能拿那麽多影後了。她這個神态、這個眼神,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在看那只鹿,好像在看自己,好像那只鹿化成人形變成她來人間走了一趟,活脫脫的一出《石頭記》;而那只鹿也好像在跟她說:你好好的,我先回森林了。

她像人間過客,一切都是浮雲;更像天神下凡,俯瞰世間一切。

在搬運帖的衆多評論中,有一條獲得了最多的贊,那條評論寫的是——

“非關癖愛輕模樣,

冷處偏佳。

別有根芽,

不是人間富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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