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空氣霎時凝固了一瞬，肖弈遠悄悄觀察蘇利辰的神情，生怕他不高興。

程慧看大家都沉默了，以為是自己叫錯了，她結結巴巴地又補充道：“啊對不起，姐……不，哥、額……夫？”

氣氛更尴尬了，肖家有人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肖弈遠和蘇利辰的戀情鬧得滿城風雨，申城豪門圈沒有不知道的，沒想到許慧語竟然不知道。

最後還是肖奕朗解圍道：“叫辰哥就行了。”

程慧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臉瞬間爆紅，也不敢擡頭看蘇利辰，小聲地叫了聲辰哥。

蘇利辰皮笑肉不笑地說：“挺有禮貌的，不像某些人這麽多年了連句哥都不會叫。”

說的是肖奕朗，這倆人從小就不對盤。蘇利辰看不慣肖奕朗總是一本正經，做事一板一眼的樣子。而肖奕朗對蘇利辰本來沒有偏見，後來蘇利辰總找他茬，他就煩了，後來蘇利辰和他大哥在一起，他就更煩了。在蘇利辰和肖弈遠在一起之前，兩人見面還會互諷幾句，在他倆在一起之後，肖奕朗就徹底無視蘇利辰，兩人基本上沒再說過話，更別提管蘇利辰叫哥。

肖奕朗不接他的話，板着一張死人臉，視線投向別處。

蘇利辰看着肖奕朗冷笑了一聲，又轉而看向程慧，笑語盈盈地說：“許家妹妹長得是真标致，可惜嫁給了肖奕朗這個老古板。”

“跟守活寡似的。”

肖弈遠一臉便秘樣，拉了拉蘇利辰的手，示意他收斂點。

程慧被蘇利辰的直白震驚到了，她擡頭看肖奕朗。而肖奕朗對蘇利辰的話毫無反應，直接給程慧介紹下一個：“這是我弟弟，肖奕璟。”

肖奕璟還是極有眼色的，趕緊笑起來提高了音量和程慧打招呼：“你好，嫂子，昨天在婚禮上匆匆見過。”

程慧扯了扯僵硬的臉，擠出一個笑容：“你好，弟弟。”

肖家人對程慧算不上熱情，但也和顏悅色的。趙欣蘭雖然對程慧的穿着不滿，但眼見程慧看起來乖巧聽話，和傳言中潑辣奔放的性格一點也不一樣，不免心生好感。她本來一直擔心外放的許慧語和肖奕朗古板的性子不合，自家兒子那麽悶兩人遲早會爆發矛盾。不過現在看來外面流傳的許慧語的事跡可能是謠言，真實的許慧語看起來乖乖巧巧，還有點呆呆的，肖奕朗對她也還算照顧，兩人相處得還比較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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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許老爺子為了表示一下對孫媳婦的關心，還特意問了問程慧喜不喜歡新別墅，程慧忙點點頭，說別墅很好。許老爺子得到回答後，溫和地笑了笑說：“喜歡就好，以後和小朗好好生活，早點生個大胖小子。”

來了來了，許老爺子促成這樁聯姻的目的還是暴露出來了。

純情女大程慧哪經歷過這麽直給的催生，臉微紅着不好意思接話。

“爺爺，我們自己知道，你就別管了。”肖奕朗沒想到爺爺着急到這個程度，在飯桌上就直接催生了。

趙欣蘭也幫腔道：“是啊爸，小兩口才剛結婚，還在磨合，不用那麽急。”說完還捅了捅一旁的丈夫。

接收到夫人信號的肖政搭腔：“小朗從小就獨立，他自己的事他知道安排，爸你就別操心了。”

許老爺子在心底吶喊，怎麽能不着急！老韓家那個小孫子剛結婚第二年媳婦就揣上了，現在韓老頭天天在家抱着小重孫女笑得嘴都合不攏，這讓他看了怎麽不羨慕！老韓家那個小孫子還比他的三個孫子年齡都要小，這讓他如何心理平衡！但他也沒再說什麽，只讓程慧多吃菜，這麽瘦可怎麽好生孩子啊，長胖點再生也好，于是他直招呼程慧多吃菜，見程慧就吃那麽點，甚至自己上手給程慧夾了一大盤菜。

最後吃得程慧眼淚汪汪的，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因為吃得太撐了，程慧根本不敢坐下，于是借口上洗手間，在洗手間來回踱步了十分鐘才出來。

一出來就發現蘇利辰站在走廊口。

程慧走過去，有些緊張地和他打招呼，“辰哥。”

“和肖奕朗相處起來很難受吧。”蘇利辰靠着牆壁懶洋洋地說。

程慧可不敢順着他說，只搖搖頭，“沒有。”

“看來許家對肖家這門婚事很重視，用了什麽方法能讓生性愛自由的許大小姐這麽配合裝相啊？”蘇利辰盯着程慧，眼裏滿是戲谑。

這話讓程慧完全不知道怎麽接，她只能故技重施：“emmm……”糊弄嘛，誰不會。

蘇利辰上下打量她，笑道：“難道這身衣服就是許大小姐能做出的反抗了？”

程慧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怎麽了嗎？這已經是她盡力從衣櫃裏翻出來最正常的衣服了。

“什麽意思？”程慧虛心求教，不懂就問。

但蘇利辰心底冷笑一聲，看來這許慧語裝傻裝上瘾了，遇上肖奕朗這種人精，裝傻可不管用。

“肖奕朗可不喜歡傻女人。”蘇利辰扯出一個自以為很友好地笑容。

“哦不對，應該說肖奕朗不喜歡任何女人。”這話沒錯，但肖奕朗不止不喜歡任何女人，任何男人他也不喜歡。但他講這樣有歧義的話就是要引導程慧往那方面想。

“昨晚他是不是根本不願意……”蘇利辰話就說一半。

肖奕朗從小就是個怪胎，眼裏只有學習和工作。上學時不少人追他，送他什麽他都扔垃圾桶，工作後成了肖氏分公司負責人，更是不少男男女女前仆後繼，他統統都皺着眉一腳踢開。蘇利辰一直覺得肖奕朗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沒想到為了肖氏的香火他還真答應聯姻了。不過就算答應聯姻，就依肖奕朗個性子，誰近他的身都會倒黴。據蘇利辰剛才的觀察，這對新婚夫妻倆沒有半點肢體接觸，他猜這兩人昨晚絕對沒睡。

程慧眼睛緩緩睜大，所以蘇利辰的意思是肖奕朗是……

所以昨晚肖奕朗才會說不會碰她。程慧暗自松了口氣。

那她和肖奕朗是不是就是網上說的形婚，而她就是傳說中的同妻？

蘇利辰眼瞧着程慧的神情從驚訝轉為豁然開朗又轉為糾結，這女的怎麽想什麽都寫臉上？扮蠢已經到了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嗎？

“許小姐，你還是快樂地做自己吧，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比守着一個棺材板好嗎？”沒錯，蘇利辰的目的就是攪亂肖奕朗的婚姻，肖奕朗這種老古板結什麽婚啊，少禍害人家女孩子。

程慧聽懂了他的意思，心下感嘆蘇利辰真是個好人，擔心她被一直蒙在鼓裏還好心來提醒她。雖然程慧這樣想，但她也不敢認同蘇利辰的話，之前許建輝在給她培訓的時候就說過，其他人和她說的話，最多只能信一半，絕對不能全信。所以即使此刻她信了蘇利辰的話，她也還謹記着許建輝的培訓，沒對蘇利辰的話表示認同。于是程慧只是笑了一下，說：“我出來好久了，該回去了。”

蘇利辰打量着程慧的神情，見她面帶微笑，不似作假。他倒要試試這個程慧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對了，你剛才管我叫嫂子，是肖奕朗教的嗎？”

程慧心虛地眨了眨眼睛，非常想點頭，但良知還是戰勝了她。她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稱呼，如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蘇利辰露出一個極溫和的笑：“沒關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要實在想叫，以後見到就我九十度鞠躬叫聲嫂子也不是不可以。”蘇利辰溫和的笑容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程慧卻把他的意思自動解讀為他希望別人叫他嫂子又不好意思直說，于是善良的程慧決定滿足他。

她對蘇利辰點點頭，非常堅定地答了聲好。然後她就迅速地逃離了現場，蘇利辰雖然一直笑盈盈的，但是她總感覺怪怪的，還是先走為妙。

程慧一回到客廳，趙欣蘭就招呼她過去坐在她身邊。趙欣蘭熱切地拉着她的手，問她平時喜歡做什麽，她的回答和上次給肖奕朗的答案一樣。趙欣蘭一聽她說購物，立馬歡歡喜喜地說明天和肖奕朗領完證直接和她一起去逛街。程慧雖然知道明天得去領證，但再聽一次還是會覺得心梗，她怎麽就要結婚了？她只得扯着僵硬的笑容對趙欣蘭點點頭。

肖奕朗忙得很，平時周末都要工作，結婚專門抽了個不忙的周六結，周天見父母，中午回肖家，晚上去許家，周一上午領證，下午就回去上班，簡直超高效率，結個婚兩天半就完全搞定。

由于肖奕朗和程慧忙着趕行程，飯後沒多久他們就告辭了。

告別的時候氣氛很是融洽，程慧挨個道別，極像個乖媳婦。

輪到蘇利辰的時候她也沒忘了在走廊口他的囑咐，于是她鄭重其事地後退一步，對着蘇利辰九十度鞠躬，說：“嫂子再見。”

……

肖家人都詫異地看向程慧，又看向蘇利辰。

蘇利辰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想發作又想到這是他自己說，咬着牙但生生忍住沒發火。這個許慧語竟然敢裝傻戲弄他，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肖家人驚詫，這可不像蘇利辰的性格，按照常理來說，誰敢這樣挑釁蘇利辰的話，此刻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還是肖奕璟憋不住，笑出了聲。蘇利辰一個眼刀砍過去，肖奕璟趕緊收斂笑容，道：“我有朋友約我，先走了啊。”

說着已經朝外跑了，一邊跑一邊喊：“爺爺爸媽再見，大哥二哥再見。”

他跑到門口，又回了個頭：“大嫂二嫂再見！”

好小子，真不想活了。蘇利辰的牙被他咬的咯咯作響。

肖奕朗倒是正正經經地道別，臨了還和肖弈遠說起了工作安排：“大哥，我明天下午會回總部一趟，有個項目要和你彙報一下。”

肖弈遠顧及着正在氣頭上的蘇利辰，沒敢和肖奕朗說太多，只是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走了，大哥。”肖奕朗和他大哥道完別，又看向一旁的蘇利辰，一字一句地說：“大嫂再見。”

蘇利辰發誓他看到了肖奕朗的死魚眼裏明晃晃的笑意。他氣得眼裏都冒火星子，嘴上卻還是笑着說：“好啊，再見二弟，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面。”

空氣中彌漫着非常濃重的火藥味，還是趙欣蘭出來解圍，她催着肖奕朗和程慧趕緊回家，怕去晚了給許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雖然程慧感覺氣氛哪裏怪怪的，但她為了給人留下好印象，臨走時給每個人揮了揮手，甚至還專門給蘇利辰留了個笑容。

咯咯咯……蘇利辰的牙又咬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