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早上六點，程慧自己設的鬧鐘沒把她自己吵醒，把肖奕朗吵醒了。不過準确的說，肖奕朗也不是被鬧鐘吵醒的，他是被生物鐘叫醒的。

程慧像是根本聽不到鈴聲，熟睡着一點不受噪音幹擾。但是鬧鐘如果不關至少會響60秒，程慧為了能叫醒自己，專門設置的是最吵最煩人的雞叫聲。

肖奕朗被手機傳出的一刻不停的雞叫聲煩得頭大。

與此同時，程慧也受到雞叫聲的影響，眉頭皺了起來，但是眼睛還緊閉着。

肖奕朗一雙眼一錯不錯地盯着程慧，他在想要不幹脆關了鬧鐘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對這麽蠢的人小小懲罰一下就好了，她以後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但這時程慧醒了。

她半睜着眼，一瞬間和肖奕朗對視上。這一眼直接給程慧吓清醒了，教導主任的醒神功能名不虛傳。

她手肘撐着床墊，立馬說：“我醒了。”

肖奕朗略有不爽，他是很高興能拿捏她，但也沒有希望她怕他，如果外人見了她的反應，指不定怎麽說他肖奕朗如何苛待妻子。

“随你。”肖奕朗丢下這麽一句就起身洗漱。

程慧在床上呆坐幾秒，才翻摸出手機關掉鬧鐘。

肖奕朗的動作太快了，他洗漱好換好衣服不過幾分鐘時間。程慧本是天選摸摸，平時做什麽都是慢吞吞的，為了跟上肖奕朗的步伐，她逼着自己上了二倍速。

肖奕朗在門口換鞋的時候，程慧才從樓上沖下來。

樓下候着的林管家見程慧追下來有些驚訝，李阿姨也從廚房探頭張望。

顯然肖奕朗也沒想到程慧會跟下來，他眼看着程慧追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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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換了身黑色的運動服，這是她之前和趙欣蘭逛街時買的，沒想到今天剛好派上用場。

肖奕朗看着她的打扮有些疑惑。

程慧站在他跟前，仰着頭沖他眨巴眨巴眼睛。

她的意思是：怎麽我不用去跑步嗎？

但肖奕朗卻理解為：怎麽了？我不能去跑步嗎？

他沒說什麽，收回視線穿好鞋出門。程慧又急急忙忙換好鞋，攆着他的腳步也出了門。

臨出門還不忘打招呼：“林叔早上好！李阿姨早上好！我們去跑步了。”

林管家和李阿姨趕緊應聲：“早上好早上好。”

“運動小心點。”

程慧揚揚手答好。

青湖別墅區的中心有個直徑約200米的橢圓形人工湖，湖邊有連片的青草地，還有環湖跑道，在跑道邊還貼心地設置了長椅。

程慧還是第一次到湖邊來，清晨的人工湖沒什麽人，空氣清新又安靜，偶爾伴随着幾聲清脆的鳥叫聲。這種自然清新的感覺使程慧感到非常舒适，可惜沒有霧，春坪鄉的清晨總是有濃重的白霧，随着太陽升起，霧氣從山間慢慢散去，有如仙人羽化，非常美麗的景象。可惜她很久沒看到了。

一旁的肖奕朗正在做拉伸運動，而程慧還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等她回過神來，肖奕朗已經拉伸完了。

程慧也是知道劇烈運動前應該做拉伸運動的，她回憶着體育老師教過的動作胡亂拉伸幾下，就去追已經跑遠的肖奕朗。

但程慧的體力完全不支持她追上肖奕朗。肖奕朗鍛煉慣了，跑了兩圈臉都沒紅。常年在800米及格線上掙紮的程慧跑了兩圈就開始呼吸紊亂，腳步虛浮。

在又一次經過她身邊時，肖奕朗說：“你跑累了就先回去。”

他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減速。

程慧停下腳步，彎腰雙手撐着大腿，氣喘籲籲地看着他的背影。

肖奕朗又跑了兩圈沒看到人，就以為她回去了。

沒想到又過了一圈，就看到人坐在長椅上，還拿着瓶礦泉水，像是在等他。

時間流逝，太陽也慢慢升起來了。別墅區的設計非常巧妙，人工湖的東邊是高爾夫球場，沒有建築物遮擋。坐在湖邊能看到太陽慢慢從很遠很遠的山頭升起，陽光漸漸鋪滿湖面，在某一刻能看到整個湖面金光四射、波光粼粼。

程慧看着湖面發呆，沒注意到肖奕朗已經跑完了，此時剛好走到她身邊看着她。

她有些驚喜地同他分享：“湖面好漂亮哦。”

她仰着臉，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驚喜，一雙瞳仁被陽光襯着顯出淺褐色，幹淨的玻璃球體裏熠熠生光。

他看了一眼湖面，答：“嗯。”

“走吧。”

程慧起身，把手裏的礦泉水遞給他。

肖奕朗雖然平時刻板又嚴肅，但還是有禮貌的，他低聲地說了句：“謝謝。”

程慧擺擺手說不用客氣。反正也是你家的水。

回程的時候，肖奕朗的腳步慢了一些，程慧不用費勁小跑跟上他，跟在他身後快走回來的。

兩人一起進門的時候，林管家見到兩人是一起回來的直接笑得嘴角咧開。程慧沒見他這樣笑過，往常林管家總是保持禮貌的微笑，每次微笑的弧度都一樣，她猜想可能是專門培訓過。

肖奕朗進屋第一件事是去沖澡，林管家跟他上樓為他準備今天的着裝。程慧跑了兩圈汗都沒出就累了，她不打算現在去沖澡，她在客廳裏轉了兩圈後，又走到廚房裏去。專門負責飲食的曹大廚正在備餐，李阿姨在一旁候着。她進去無所事事地轉了兩圈就被李阿姨叫出來坐着休息，一會兒就上餐。

樓上卧室的衣帽間內。肖奕朗正在整理袖扣，林管家在給他挑領帶，手上的動作沒停，嘴也沒停過：“小慧剛才一個人回來，我還以為你們不一起回來呢。”

林管家臉上帶着笑，“結果她說怕你渴，專程回來拿水的。”

“哎喲還是跑回來的，氣喘籲籲的。”

“拿了水就又趕着去湖邊，都沒坐下來好好歇口氣呢。”

“小慧可真體貼，性格好還溫柔。”林管家說起程慧的好可就收不住，只差沒說這麽好的媳婦你可別再造作了。

“林叔。”肖奕朗終于開口了。

林管家滿臉期待。

肖奕朗對絮絮叨叨的林管家有些無奈：“別揉了，領帶給我。”

“哦哦哦。”林管家重新拿了條給他。

肖奕朗整理好着裝準備下樓，林管家跟在他身邊還想說什麽：“小慧她……”

他頓下腳步，似妥協一般看着林管家說：“林叔，我知道了。”

林管家眼睛一亮，知道了就好。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加煎蛋配黑咖啡，程慧不喜歡黑咖啡，于是給她換成了牛奶。

肖奕朗的吃相很斯文，但速度并不慢，不像程慧是個摸摸，從小吃飯就慢，肖奕朗解決完所有早餐時程慧剛吃完煎蛋。

吃完早餐肖奕朗會在客廳裏看晨間新聞，在此期間他會一邊聽新聞一邊看雜志或書籍。

在今天之前，程慧對肖奕朗的生活作息基本不知情，她以為肖奕朗吃完早飯後會回書房，自己就不方便去打擾他，她原本打算去花園裏轉轉的。但她見肖奕朗坐在客廳裏一心二用又是看新聞又是看雜志的，想了想也坐過去。

一條長沙發，一人占一邊，誰也不妨礙誰，肖奕朗自然沒話說。

肖奕朗看了眼手表。25分鐘，就一個三明治一個煎蛋一杯牛奶，她吃了25分鐘，自小追求效率的肖奕朗對此難以理解。

程慧不知肖奕朗心中所想，她在瞥肖奕朗手中的雜志，貌似是英文雜志。他着一身熨帖合身的深藍色西服，細長的手指搭在書角，一邊看純英文雜志一邊聽晨間新聞，眉目舒展姿态優雅，展現出做任何事都游刃有餘的沉穩，有種不可言狀的矜貴。這樣的人看不上她好像也很正常，她不聰明還遲鈍，所做的事情沒一件令人滿意的，他屬于她從不理解的聰明人的世界。

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待了一會兒。

十分鐘後，在晨間新聞主播抑揚頓挫的語調中，程慧睡着了。

肖奕朗看了眼陷入睡眠的某人，拿起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調至最高。

沒有一點反應……

他喝完手裏的咖啡，揚聲道：“林叔，再幫我倒杯咖啡。”

依然沒有反應……

時間來到八點半，肖奕朗要去上班了。

他站起身，霎時遮住了落在她身上的晨光。她靠在沙發上，呼吸均勻睡得沉穩，在他的影子中。

肖奕朗幾乎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他聲音放低：“讓她回房間睡。”

“林叔我走了。”

林管家應了一聲，把肖奕朗送出門。

程慧是被林管家叫醒的，醒來時一臉迷茫，緩過神後問道：“肖奕朗呢？”

“小朗已經上班去了，走時特地吩咐讓你回房間睡。”小朗走的時候确實是這麽說的，至于那些想吵醒她的幼稚行為就不用提了。

程慧有些懊惱，本想至少要把肖奕朗送出門的，怎麽又睡着了。

“林叔，以後我再睡着你要叫醒我好不好？”程慧誠懇地拜托道。

今早程慧的行為林管家都看在眼裏，小慧是很真誠地想和小朗好好相處，他也希望見到兩個孩子能夠交心，于是他很樂意地答應了。

程慧微笑着道謝，倒也沒有打算再回去睡覺，坐在原地看起了紀錄片。林管家和李阿姨特別會照顧人，林管家給程慧找了個小熊抱着，李阿姨給程慧準備了一小碟餅幹和茶，讓程慧在艱辛的豪門生活中難得體會到一絲惬意。

早八點五十五分，肖奕朗到達兆越大樓。

兆越，雖然是名義上的肖氏集團的子公司，但實際上是肖奕朗一手創辦的。五年前他從爺爺手裏拿了一筆錢創立兆越，彼時肖老爺子的意思是他可以自己創業，但他似乎沒有自立門戶的想法，兆越做起來以後他就把股份賣給了肖氏，拿到的錢還給了爺爺。也就是說他在兆越沒有股份，每個月拿的是固定工資，俗稱高級打工人。至于他在肖氏的股份，那是他作為家庭成員的份額，他并沒有把那當做自己奮鬥所得。

是的沒錯，肖奕朗在攢工資。他的目标是用工資買一座私人小島。申城頂級豪門的富家公子，目标竟然是攢工資買私人小島，聽起來就很讓人無法理解，說出去也沒人相信的程度。這種類似神經質的想法，還真有人能理解，那就是肖奕朗的助理——陳晟。

陳晟在秘書室有個外號叫“二板”，即二號板板。陳晟其人，事業狂卷王一枚，貧窮版肖奕朗。他的目标是當上兆越總裁，不論肖奕朗是被他擠下去當助理還是擠上去當董事長都可以。他和肖奕朗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準确地說是部分同學關系，當年陳晟有幸一年全獎交換到藤校，與彼時在藤校讀書的肖奕朗相識，兩個卷王一拍即合。肖奕朗出錢陳晟出力創辦了兆越，但最後他倆都沒股份。陳晟有時覺得自己被肖奕朗坑了，每每提出異議，肖奕朗就會大手一揮發一筆豐厚的獎金，陳晟便閉嘴了。

這天早上肖奕朗很突然地問陳晟：“六點起床很困難嗎？”

陳晟推眼鏡：“我每天五點半起床。”

肖奕朗瞥他一眼：“老年人覺少。”

比肖奕朗大一歲的陳晟只能咬牙。

過一會兒肖奕朗又道：“你調查一下許慧語的過往。”

陳晟皺眉：“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兆越主營業務是電子通信，而不是人口信息調查。”

“做不到是嗎？”肖奕朗挑眉。

“給錢找私人偵探，從你工資卡上走。”

“兩萬夠不夠？”

陳晟瞅他兩眼，看傻子似的：“當初就勸你別結婚，結婚太費錢。”

“這個月肖氏漲了7個點。”

陳晟閉嘴了。

“先給二十萬。”

“你先墊着。”

這吃人的資本主義！陳晟寧死不屈，說什麽都不同意墊錢。

最後肖奕朗還是從工資卡上劃了二十萬出來，他特別叮囑陳晟：“多退少補，要開發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