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程慧又被趙欣蘭接回肖宅，今天的着裝風格是歐式田園風，給程慧準備的是一條天藍色的帝政裙。為了符合主題，趙欣蘭專門把程慧帶到她的另一棟歐式風格的別墅。

拍完照後，程慧陪着趙欣蘭在外吃了晚飯，還一起去看了歌劇。當然，以上行程程慧都向肖奕朗報備了，他回複知道了。

趙欣蘭讓程慧晚上別回青湖別墅，上次定做的幾套衣服明早就會送過來，沒等程慧說話，她直接拿過手機給肖奕朗打電話，通知他這件事。

肖奕朗沉默兩秒，答好。

晚上肖奕朗是在公司吃的，回到家已經快十點，林管家還在等他。

程慧不在家，肖奕朗沒表現出什麽不适應，倒是林管家怨氣十足，好不容易小朗和小慧關系緩和，趙欣蘭又把人接走了，這麽大人了怎麽還是這麽不懂事，都怪肖政事事遷就她，現在連老爺子都不敢當面說趙欣蘭。

少了個人好像也沒什麽不同，肖奕朗按部就班地洗漱、睡覺，第二天準時起床、運動、吃早餐、看新聞，一切好像都沒受影響。

早八點二十五分，肖奕朗從長沙發上起來，視線很自然地轉向在他陰影之下的長沙發的另一端。

好像太安靜了。

兆越大廈，早九點，陳晟昂首挺胸地走進辦公室，仿佛完成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不得不說陳晟的效率之高，昨天上午吩咐的事，下午他就聯系到私家偵探，昨晚十一點他就收到私家偵探發來的第一份資料。那份資料裏有用的內容并不多，許慧語的基本身份信息外加她的各個社交賬號。

私家偵探聲稱這年頭只要有一個人各個平臺的社交賬號，那麽這個人在你面前相當于裸奔。

陳晟不接招，要求對方繼續調查許慧語的生平，尤其是回國後的行蹤。

對方抱怨：“一共就給二十萬，開發票不說，還要走訪調查……”

“我查過市場價，你別扯這些，不願意做我找你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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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緊急閉麥，谄笑道保證完成任務。

肖奕朗看着陳晟遞過來的平板，他沒接，就着陳晟的手掃了幾眼。

他擡眼看陳晟：“二十萬，就幾個社交賬號？”

“這是第一份資料，回國前後的行蹤已經讓對方查去了。”陳晟解釋道。

“你可以重點看看夫人的ins賬號。”

肖奕朗這才接過平板，許慧語的ins主頁-GirolinXu已經顯示在屏幕上，她的社交狀态暫停更新于三個月前。

劃過幾條後指尖停頓在屏幕上方，眉頭緊皺，片刻後他擡眼看向陳晟。

陳晟被他的眼刀砍到，立即無辜道：“不是我給你選的妻子。”

肖奕朗收斂神色，“出去吧。”

屏幕裏的人看起來才像許慧語傳聞中的模樣，她最常分享的是各類聚會和性感照片，動态裏有各式各樣的男女，日常生活看起來自由又頹靡。幾乎每個動态都會帶tag，諸如#fxxkingidiot #LODON GIRLS #OMG #DDL #BlackCoffee #Cheeseburger #FishandChips這樣有個性有地域性的标簽。

像許慧語這樣的生活方式肖奕朗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他在藤校讀書時身邊也有很多這樣的同學，但他從來不認為這是正常的生活方式。比如在他的世界裏從來沒有DDL，他最常做的是提前完成任務；他也不喜歡泡吧不參加各類聚會，在他看來那只是人類為了滿足短暫快感的精神鴉片。

性感撩人的照片，令人目眩神迷的社交，自由奔放的生活方式，這些不會讓肖奕朗産生厭惡，只有僞裝和虛假會讓肖奕朗打心底反感。

可是那張蒼白羸弱的臉，纖細得似乎一折就斷的身軀，慌亂無措的眼神，沉默乖順的性情，再加上莫名的怯懦。肖奕朗無法将這些特質和照片裏自信、性感、精力充沛的人聯系到一起。兩張有些相似卻不相同的臉，讓肖奕朗陷入了微妙的錯覺。

肖奕朗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打開一張圖片，那是前天晚上趙欣蘭發給他的。圖片中那人一頭長黑發被高高束起，穿着白色的短袖襯衫，扣子規規矩矩地扣到頂，藏藍色的細帶在領間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下裝是藏藍色系的格紋短裙，她雙手交織背在身後，沖着鏡頭微笑。夕陽在她的身後為她的身形染上一圈橙黃的輪廓，就像昨天的朝陽一樣，把她染上了顏色。

她們不是一個人，肖奕朗得出結論。

程慧下午給肖奕朗發消息問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飯，肖奕朗沒答，反而問她從肖宅回家了嗎。

【慧心一笑：還沒有，媽媽說你不回家吃的話，我就吃了再回家。】

【肖奕朗：不回家吃。】

【慧心一笑：好的（*＾-＾*）】

肖奕朗最近有點忙，上次去海城出差和盛安合作的項目在執行上出了點問題，他需要親自跟進。但他今天很趕進度，在八點之前把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完了。

陳晟和他一起下班，在電梯裏陳晟問他為什麽開心？

肖奕朗奇怪地看陳晟一眼。

陳晟更奇怪：“那你在笑什麽？”

難道是加班加傻了。

兆越大廈的電梯幹淨明亮，廂體是鏡面材質，能把人的儀容照的清清楚楚。

肖奕朗看到了鏡面裏他的微笑。

他怔了很短的一個瞬間，斂起嘴角道：“要賺錢了。”

陳晟瞥他一眼。神經吧，肖奕朗的身家起碼可以買50個兆越，現在說因為盛安那個就能賺0.005個兆越的項目而開心？你信嗎？反正陳晟是不信。他覺得肖奕朗是因為許慧語的ins受到了刺激。陳晟感嘆，男人啊還是得無情才行，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肖奕朗才不管陳晟怎麽想，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

當他确認家裏的蠢貨和許慧語不是一個人，他的第一反應是果然如此，過往相處中的疑點都得到了解釋，這讓肖奕朗有種事情盡在掌握的自信。但問題就在于他竟然感到高興，家裏住着個來歷不明的蠢貨，他完全沒有防備意識，反而因為事情不出他所料而高興？

那個蠢貨的蠢好像傳染給他了。

肖奕朗意識到這一點後，臉色變得難看。原本回肖宅的計劃也被他取消，他上車時沒說話，陳師傅默默向青湖別墅區開。

車輛駛離兆越大廈後5分鐘後卻變更了方向，肖奕朗突然說要先回趟肖宅。

晚八點四十，肖奕朗到達肖宅。

陳姨在廳前迎他，問他怎麽過來了？又問他吃晚飯了嗎？

肖奕朗答吃過了。他掃了眼客廳，沒有一個人在。

陳姨向他解釋：“老爺子已經回房間休息了，夫人在樓上運動，先生還沒回來呢。”

“她人呢，回去了？”

陳姨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止不住笑容：“在影音室。”

爺爺已經休息，肖奕朗就不打算去打擾了，他上樓找到母親。

趙欣蘭見到他顯然驚訝了一下，随即擺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這麽晚了還過來，吃飯了嗎？”

“今天下班順路就過來一趟，已經吃了。”

“問候爺爺了嗎？”

“沒有，陳姨說爺爺已經休息了。”

“哦，你爸也還沒回來呢，不用找他了。”趙欣蘭按下啓動按鈕，打算接着跳操。

但肖奕朗站在門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趙欣蘭跳了兩步，又停下了。她覺得好笑，有些無奈道：“陳姨沒給你說她在哪嗎？”

肖奕朗摸了摸鼻子，“她一會兒和我一起回去。”

“嗯，知道了。”趙欣蘭漫不經心道。

“我們剛結婚，她……”

趙欣蘭有些不耐道：“我知道。”誰不知道你們剛結婚，婚禮她也參加了。

“那好，”肖奕朗點頭，“媽，我走了，晚安。”

趙欣蘭盯着屏幕應聲：“嗯。”趕緊走，眼不見心不煩。

肖奕朗從房間退出來，朝二樓最裏的房間走去。影音室在二樓最裏側，旁邊是琴房和畫室，在肖家三個孫子都長大搬出去後，二樓右側的房間使用率降低了很多。

影音室的門虛掩着，他站在門邊輕輕推開門，整個房間被籠罩在深藍色的世界裏，音響傳來富有磁性的男聲：“它安靜地狩獵，等待着最佳的時機……”

在肖奕朗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側顏，深藍色的海底映着的藍光打在她的臉上，如同蒙上一層虛幻光影。她微微仰着頭神情專注地盯着屏幕，瞳孔中倒映着閃爍的影像，嘴裏念念道：“長得美麗的會被吃掉。”

下一秒，屏幕中那只美麗的獅子魚就被大魚一口吞掉。

剛才那一幕似乎在程慧意料之中，她嘴角微擡，露出欣慰的笑容。被藍光染着的五官小巧可愛，嘴角擡起恰到好處的角度，與在他面前時的拘謹、局促不同，此時的她生動而富有活力。

片刻，肖奕朗回過神。片刻的失神讓他長年不好看的臉色更不好看。

他曲指敲門。

程慧毫無防備地轉過頭來，臉上還帶着方才未完全散去的笑容。

見到是他，笑容慢慢斂去，她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片刻後又有着像是被抓包的尴尬，“本來打算只看一會兒的。”

肖奕朗詭異地沉默半晌。直到程慧臉上的疑問變得非常明顯，他才道：“走吧，回家。”

程慧應了聲好，就從沙發上起來。

聽到她的回答肖奕朗轉頭回了走廊，動作流暢沒有猶豫。

出來時，肖奕朗正站在走廊另一頭的瑜伽室門口，她快步走過去。

程慧和趙欣蘭道了別，趙欣蘭對她笑得和藹，“嗯回去吧。”

“晚安媽媽。”

“小慧也晚安。”

黏黏糊糊依依不舍的道別氛圍讓肖奕朗有些不适，從沒見過趙女士這一面的他不敢作負面評價。

接近十點，肖奕朗和程慧相安無事地到了家。

下車時肖奕朗讓程慧先進去，他落在後頭和陳師傅交流兩句。

沒話找話般的詢問關于車子保養的事，他把音量控制在适當區間，以确保程慧可以聽清的程度。

在那人走進屋之前，他站在車前，叫了一聲：“Girolin。”

她沒有回頭。

然後他又以同等音量叫了一聲：“許慧語。”

程慧回過頭：“嗯？怎麽了？”

肖奕朗莫名地、不受控制地扯了下嘴角，接着他一邊走近一邊說：“幫我倒一杯水。”

程慧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但還是乖順地應一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