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程慧覺得肖奕朗最近很奇怪，奇怪得像是被人奪舍了。

事例如下。

比如某日早餐，肖奕朗突然問她，是林叔對她好還是李阿姨對她好。

林管家和李阿姨兩人就在一旁，聽完兩人都神色怪異。

程慧也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遲疑一會兒才答都很好。

“那你是更喜歡林管家還是李阿姨？”

這是在幹什麽？這個問題就像問小孩你喜歡爸爸還是媽媽一樣。

程慧覺得肖奕朗有些難以言喻，她回答：“都很喜歡。”

肖奕朗好整以暇地看她又問：“如果非要你選一個呢？”

她拒絕回答，默不作聲地吃飯。

沒得到回答他也不再追問，低頭又繼續吃早餐，好像無事發生過。

而圍觀的林管家和李阿姨的神情……一言難盡。

再比如某日兩人一起回肖宅吃飯。

餐後閑聊時，肖奕朗突然捏她的腦袋，說她腦袋小小的。

程慧不知道怎麽回答，尴尬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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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欣蘭在旁說：“頭小好看，顯得頭身比特別好。”

“是嗎？”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又捏捏她的腦袋。

“別捏了。”她低聲說。

肖奕朗當沒聽見，手掌在她後腦勺捏來捏去。

見他不聽，程慧把他的手掌拿下來，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碰自己的頭。

外婆說過腦袋是很珍貴的，不能随便碰的。

被攥住手肖奕朗也沒掙脫，他偏頭看眼前小小的一顆頭。

嗯，腦袋小小的，智商少少的。

再再比如，某日早上肖奕朗出門的時候，程慧照常送他到門口，叮囑他注意安全。

肖奕朗突然說：“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壞人騙走了。”

程慧一臉疑問：“怎麽會？”

他突然笑了，說：“不會就好。”

程慧看着他的離去的背影，覺得肖奕朗出問題了。

程慧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

這事吧，主要是還是怪她自己太過于松懈又遲鈍，沒意識到那天肖奕朗叫了她的真名。不過還是有客觀原因的，因着上次她和圓子扯謊說有個網戀的男友，圓子對這件事上心得很，時不時就打電話對她進行警示。

再加上，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她許慧語。唯一會叫她許慧語的肖奕朗老早就知道她是假冒的，在那之後他再沒叫過許慧語的名字。

這件事就這樣很隐秘地翻篇了，自那之後肖奕朗也按兵不動，似乎不打算主動揭穿。

時光流轉，七月中旬是蘇利辰的生日，蘇家人給他弄了個盛大的生日宴。今年是他三十歲生日，排場搞得很大，申城名流都來了。

因着蘇利辰和肖奕遠的關系，肖政和趙欣蘭也去了，還帶着肖奕朗和程慧一起。

肖政和趙欣蘭出手闊綽，禮物也送的貼心，他們送了肖奕遠半個月的假期還有包機的北歐度假旅行。

來前，程慧問過肖奕朗自己要送什麽禮物，肖奕朗說他們是一家的，送一份禮物即可，讓程慧不用操心他來準備。

也不知肖奕朗是不知內情還是如何，他給蘇利辰送了一塊表。

蘇利辰收到後大怒，哪有人送禮送鐘的！

肖奕遠安撫他，說這是表沒有特殊含義。

這要是別人送的他信，但要是肖奕朗送的他可不信，更可氣的是肖奕朗還在禮物盒裏夾了張賀卡，寫道：祝你的人生一直走在前面。

看到賀卡的肖奕遠不說話了。

蘇利辰震怒，肖奕朗一定是在報複上次生日他送了本《精神病康複指南》。

蘇利辰看向肖奕朗的眼神幾乎噴火，而後者則是一臉無謂。

程慧趕緊上前送另一份禮物，她準備了一套非常精美的瓷器，刷的是許建輝的卡。

瓷器是林管家建議的，作為肖家老人對這場生日宴的內涵他遠比程慧清楚。

“這是我們為你準備的。”程慧指指桌上巨大的禮品盒。

蘇利辰還在氣頭上，沒說話。

還是肖奕遠打圓場：“弟弟弟妹破費了。”

肖奕朗也知道程慧還準備了份禮物，但他沒阻止。他又不像程慧，自然知道這不是簡單的生日宴會，送表是他和蘇利辰的私仇，至于程慧準備的，就當他們夫妻作為肖家人送的。

這場生日宴其實是變相的官宣，肖家和蘇家的繼承人沒法高調的結婚，這算是隐晦地宣布兩人的關系。就因為這層關系，肖家人在宴會開始前一個小時就到了，禮物也是在二樓的起居室當着蘇家人的面送出的。蘇家人也知道肖奕朗與蘇利辰之間有過節，對他送的禮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倒是對程慧又準備了份禮物別有好感。

晚七點，宴會正式開始。

程慧今天的着裝是趙欣蘭給她安排的，一襲灰藍色緞面無袖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身段，黑色的長發被绾在腦後，頸間是一串精巧的鑽石項鏈，這身造型襯得她成熟優雅，沒了往日平易近人的溫和，看着倒像只高貴的天鵝。

來前，趙欣蘭把裝扮完的程慧推到肖奕朗面前問他漂不漂亮。

肖奕朗看着比平日多幾分光彩的人，不違心地誇贊道：“漂亮。”

漂亮得都不像個小傻瓜了。

趙欣蘭咧着嘴笑，說：“你們倆站一起，給你們拍張照。”

肖奕朗是不喜歡拍照的，趙欣蘭是清楚的，但她覺得這次肖奕朗會同意。

她的直覺沒錯，肖奕朗沒有拒絕。

在趙欣蘭的指導下，程慧伸手挽過肖奕朗的手臂，貼及他等待拍照。

程慧的臉頰有些紅，她察覺到肖奕朗正盯着她，微微低首躲開了肖奕朗看過來的視線。

肖奕朗也察覺到她的羞赧，低聲笑了一下。

就這一瞬間，趙欣蘭按下快門。

任誰看這都是對相襯的小夫妻，妻子微低着頭，臉頰微紅，掩不住的羞澀，丈夫偏頭視線追随着妻子，神色溫柔，笑容和煦。

程慧挽着肖奕朗出現在宴會廳時，有很多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很緊張。自婚禮後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正式的宴會，她的指尖抓緊肖奕朗袖間的褶皺。

肖奕朗似乎感受到她的緊張，他左手握了握她有些涼的手指。

她擡眼正好撞進他的目光中，心頭猛然一跳。

她下意識地靠近他些，很輕地說：“我有點緊張。”

肖奕朗握住她的手腕，輕捏了一下，然後把她的手從臂彎中拿了出來，然後右手放下牽住了她。

他低聲說：“有我呢。”

在旁暗中觀察的人們本來都是想看看肖奕朗和許慧語熱鬧的，四個月前肖家和許家聯姻搞得聲勢浩大，大家想看看傳說中的老古板和奔放小辣椒是怎麽相處的。有點出乎意料，貌似兩人還相處得蠻融洽的。

宴會的主持人說了幾句開場白，引出開場表演。

程慧只在電視上見過的當紅女歌手十分熱情地say hi，然後連唱3首名曲，唱完還在臺上情真意切地祝蘇利辰生日快樂。

參加宴會的都非富即貴，女歌手唱完大家都矜持地鼓掌，沒有人驚聲尖叫。

緊接着是蛋糕環節，一個巨大的十二層蛋糕被服務生推出來。見到比人還高出很多的蛋糕，程慧掩飾不住的震撼，對比起來她給肖奕朗做的蛋糕實在是太寒酸了。

整個宴會的高潮，衆人唱着生日快樂歌，蘇利辰和肖弈遠并肩站着，兩人四手同持一把刀切在第一層蛋糕上。

宴會的主角在歡呼聲中相視一笑，蘇利辰的而立之年，立家、立業。

儀式結束後就是各個豪門富人進行社交的環節。

剛開始程慧一直跟在肖奕朗身邊，期間一直不停有人上來敬酒，程慧微笑得臉都僵了。

許家今天也來了兩個小輩，來的是程慧二叔許彰博的兒子和女兒。許彰博的兒子許令比許慧語大兩歲，女兒許知比許慧語小兩歲，程慧和他們都不熟，只在許家見過幾回。

許令倒是很親熱地叫着妹妹走過來，程慧有些僵硬地叫了聲哥哥。

許知似乎是個腼腆的人，她走過來低聲打招呼：“姐姐、姐夫。”

肖奕朗比許令大，現在還是兆越的負責人，地位比許令也高上不少，他不便叫肖奕朗妹夫，還是各論各的比較好，他叫了聲奕朗哥。肖奕朗點點頭認下稱呼。

“妹妹看着氣色很好，最近過得好嗎？”許令笑得溫和。

“很好。”程慧問什麽答什麽，她沒有主動挑起話題的意識。

氣氛有些冷。

“什麽時候回家看看呢？老爺子總念叨着你。”老頭子哪想得起來許慧語，成天嘴上念的都是許氏和肖氏的項目。

什麽時候回家看，自然是要肖奕朗同她一起回家的意思，程慧無法安排肖奕朗的行程，她看向肖奕朗求助。

肖奕朗挂着禮節性的笑容道：“我最近有些忙，讓她一個人回去也不合适。你和老爺子說忙完這段，我們一定回去打擾他老人家。”

許令笑言：“怎麽能說打擾呢？上回來過後，老爺子天天念叨着奕朗哥年輕有為，一直說要我們幾個小輩多和你讨教。”

“讨教談不上，我也樂于和同輩交流。”

“奕朗哥太謙虛了。”

許家大房二房現在鬥得你死我活，老大靠女兒聯姻贏了一局，但老二家也沒輸，許家的孫輩就屬許令最大，他目前是唯一進入許氏工作的孫輩。因着老爹打仗，幾房子女雖不至于反目，也是面和心不和。

“妹妹最近怎麽都沒有更新社交軟件？沒出去玩兒嗎？”許令還不打算走呢。

肖奕朗聽明白了他是想提許慧語的過去。

程慧不知他所指，老實回答道：“沒有，最近都在家。”

“哦有點可惜，我覺得你的照片都拍得非常好呢。”許令以為許慧語是在肖奕朗面前裝乖，雖說許慧語的ins不是什麽秘密，肖奕朗興許也看過了，但申城豪門誰家不愛面子，這樣怼到肖奕朗面前，難保他心裏不長刺。他是存心給許慧語找不痛快，他的大伯最近在許氏興風作浪，這口惡氣他得出。

程慧不知道回答什麽，沉默兩秒答：“謝謝哥哥。”

誰他媽誇你了。許令有些語塞，許慧語這演技真是出神入化，在肖奕朗面前硬是半點不漏。

一直沒說話的許知突然道：“姐姐你的朋友聯系到你了嗎？”

程慧不知她什麽意思：“什麽？”

“前段時間有個男人打電話到家裏，叽裏呱啦說了一堆英語，說是找你的。”許知照着母親教她的話複述道。

程慧有些茫然，想必是真許慧語的朋友，她回答：“我不知道，沒有人聯系過我。”

“但如果他下次再打電話來，你就說我生病了在住院。”

許知的眼睛睜大，這是可以當着肖奕朗說的嗎？

許令也被這回複給弄懵了，許慧語這是在幹什麽？自爆？

肖奕朗想笑，非常想笑。程慧腦子跟紙糊的一樣，問什麽答什麽不說，連對方如此拙劣的挑撥也看不出來，竟然還妄圖幫着許慧語答複“朋友”。

許知看了眼對此沒有反應的肖奕朗，只好答：“好我知道了。”

旁邊一直有人豎着耳朵聽四人的寒暄，一聽這話題快結束了，快速地湊了過來：“朗總！你在這啊，找你半天了。”

許家幾個兒子不和申城人盡皆知，許老二的兒子在這廢話半天了，說是姻親，關系那麽差的姻親頂個屁用。他還想趁此機會多和肖奕朗套套近乎呢，于是他趕緊上來擠走許家那倆。

許令面上還是笑得溫和，“那奕朗哥我們就不打擾了。”

肖奕朗沖他颔首微笑。

“這位是夫人吧，長得真是溫婉美麗，難得一見的美人啊。”說話的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相貌平平，一雙眼睛精明得發光。

程慧有些拘謹地微笑：“你好。”

肖奕朗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多謝誇獎。”

那人又誇了幾句，肖奕朗懶得和他廢話，止住他的話頭：“還沒請教……”

“害，你看我一時激動都忘了先自我介紹。”那人掏出一張名片，說之前和兆越合作過某個項目。

肖奕朗一看這就是來套近乎的，他禮貌地和此人客套兩句就說自己看到個熟人要去打招呼脫了身。

不過肖奕朗也确實看見個熟人，那人名叫刑钊，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他過去找人之前和程慧說：“你去找媽媽，我有事情要談。”

程慧莫名有些委屈，剛才是他說的有他在呢。

她習慣收着下巴擡眼看人，眼神看着有些無辜：“我不知道媽媽在哪。”

“在咖啡廳那邊，我剛才看到她了。”肖奕朗拍拍她的腦袋，“去吧。”

程慧有點不想走，趙欣蘭身邊的那群貴婦她應付不來，她對上次說錯話的事情還有陰影。相比之下，在肖奕朗身邊有安全感得多。

肖奕朗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輕嘆一聲：“你就去媽媽那待一會兒，我談完就來找你，最多10分鐘。”

“好吧。”程慧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朝咖啡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