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刑公子。”肖奕朗伸手按住一個寸頭男人的肩膀。

“喲，我說這是誰呢，新郎官來啦。”刑钊轉過臉來一臉驚喜。

“怎麽沒見你老婆？”刑钊在肖奕朗身後張望幾眼。

“她找我媽去了。”

“你都不帶過來我見見？”刑钊挑眉，“你就這麽兩個朋友，你不珍惜我可就不和你做朋友了。”肖奕朗結婚時刑钊在出任務，沒法到場，因此也沒見過程慧。

肖奕朗木着臉：“請便。”

說完就要走，刑钊一把拉住他，“你看你永遠開不了玩笑，沒有半點幽默細胞。”

“你怎麽有空休假了？還來參加蘇利辰的生日會。”肖奕朗不會承認他對刑钊能來蘇利辰生日會卻沒來自己的婚宴有些介意。

“我爸逼我過來的，讓我結識一下适齡女青年。”刑钊語氣突然低沉，“全場這麽多美女，沒有一個主動和我搭話。”

刑钊一米九的個子，剃個寸頭，又高又大，一身匪氣，往那一站不像宴會客人，倒像是保镖。不知他是誰的富家女哪會靠近。

“你拿個喇叭喊你爹是某某，保證她們蜂擁而上。”肖奕朗調侃道。

“我是那種靠爹的人嗎？”刑钊白他一眼。

刑钊的父親是申城的公安局長，因他随母姓，再加上他來這些聚會一向是以刑家外孫的身份參加，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層關系。但刑钊說的不靠爹指的是，他是靠自己進警局做刑警，沒靠過他父親。

肖奕朗笑笑，說：“我知道你能幹。”

刑钊狐疑地看着肖奕朗道：“你找我什麽事趕緊說，不要拐彎抹角。”此人平時絕對不會這麽說話，定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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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奕朗把拉他到沒人的地方，大致說了一下程慧的事。

“你是說許建輝在戶籍上做了手腳？”

“不然怎麽解釋她用許慧語的身份和我成功領了證。”

“你想幹什麽？換回來？”刑钊瞥他一眼。

肖奕朗目前沒有這樣的打算，“你先幫我看看他做了什麽手腳。”

“你小子平時也不是這作風啊？”刑钊狐疑地看着他。

典型的肖奕朗作風是直接拆穿騙子，然後鬧得人盡皆知，狠狠刮許氏一塊肉下來。

“還沒到時候。”肖奕朗淡淡道。

“行吧，你的事你說了算。”肖奕朗決定的事沒人能置喙，“你什麽時候讓我見見你的假老婆啊？”

肖奕朗看他一眼，“還沒到時候。”

“你卸磨殺驢啊！”刑钊暴走。

“等把事情弄清楚，我心裏有了底以後再讓你見。”肖奕朗難得安撫他。

“行，那咱們說定了啊。”

肖奕朗和刑钊談完已是半個小時後。他找到趙欣蘭，卻沒看到程慧。一問趙欣蘭，她說根本沒見到過程慧。程慧根本沒拿手包，下車時她想着要拿禮物就把手包給忘在車上了，她身上沒有手機，現在根本聯系不到她人。

肖奕朗臉色一沉，就這麽一會兒沒看着都能出事。按照程慧那既軟又傻的性子，随便找個人來騙她都能成事，她消失半個多小時了，肖奕朗不免發散一些壞結果。

他的臉色有些差。

他找來蘇家的管家，對方馬上說調監控。

他跟着管家準備去監控室，許知卻過來攔住他。

“你在找姐姐嗎？”許知面對肖奕朗有些膽怯。

肖奕朗心裏急躁，教養和得體都顧不上保持，他居高臨下地掃她一眼：“說。”

許知小心地說：“她剛才和幾個女生在一起說話，然後就出了宴會廳，往左邊去的。”

“朗少爺，宴會廳出門左轉是長廊。”管家及時補充。

“帶我過去看看。”肖奕朗是對管家說的。

許知又道：“她過去時好像在哭。”

肖奕朗扭臉看向插嘴的許知。

生怕被肖奕朗誤會，她忙道：“我沒說謊！我發誓。”

“趙管家你去調監控，我先去長廊那邊看看，有什麽給我打電話。”

肖奕朗一邊往長廊走去，一邊想許家也許基因不好，許家的孩子都不太聰明的樣子，包括許知和她那淨耍些不入流心眼的哥哥許令。最傻的還要數許家流落在外的血脈，終極蠢貨程慧。

程慧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偷偷流眼淚，還不知道她消失引起的這些事端。

她和肖奕朗分開後，剛想去找媽媽就被幾個女生給攔住了。之所以說女生，是因為她們看起來年紀都很小，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

程慧不認識她們。

剛開始還假意寒暄，接着一個女生陰陽怪氣地說她私生活不檢點。

程慧睜着一雙杏眼說：“我沒有。”

“哼還沒有，你發的那些ins人人都看得到。”

“不是很愛穿三點式嗎？”

她指的是許慧語曾經發過一條穿着性感躺在床上的動态，配文是：For Tonight。

但程慧并不知情，她又說：“我沒有。”

“你複讀機啊？只會這一句。”

“不是。”程慧的聲音低了下去。

……

幾人對視一眼，不是說許慧語潑辣得很嗎？這怎麽架都吵不起來。

一個女生清咳一聲：“你這樣的人哪配得上奕朗哥那麽優秀的人。”

“你不知道吧，奕朗哥讀藤校拿了四年的全獎。一回國就創立兆越，第一桶金就賺了上千萬。”

“你呢？”對方眼神輕蔑，“在英國讀個野雞大學，成天不是吃就是玩，每天在ins更新你的性生活。許慧語你很得意嗎？”

程慧終于意識到她們在說許慧語以前的生活。許建輝在給她搞培訓的時候根本沒怎麽說過許慧語以前的生活，他只是告訴她照着性感美豔裝扮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她都不知道，原來許慧語是這樣的人設。

原來剛才許令和許知說的話是意有所指，她還真以為他們是在和她閑聊。

她有些僵住。

那麽，一直以來肖家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看待她的。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媽媽和她說要她乖一點，剛結婚時肖奕朗說要她別出格，做個得體的妻子。

她咬唇，臉色有些發白，“我……沒有。”

她擡眼：“我不是……”

有個女生上下掃她兩眼，說：“許慧語別裝了，肖家人又不在這，你裝給誰看啊？”

她沉默了。

她有些混淆。她是程慧，她們罵的是許慧語，但她也感到被侮辱。

所以在這裏受辱的，是程慧還是許慧語？

她的眼圈瞬間紅了，為避免在衆人面前失态，她快步走出了宴會廳。

留下的幾人面面相觑，這算是試探出她的真面目了嗎？這可怎麽和蘇哥哥答複呀。

程慧躲到長廊盡頭的角落裏，暗自落淚。

那些人說的雖然不是程慧，但是剛才那些話卻像刀子紮在她心裏。她沒有經歷過許慧語的那些事情，卻要因這些事情而遭受攻擊。

她現在才意識到，她不止是頂替許慧語往後的生活，她是頂替了許慧語的整個人生。

她捂住嘴，眼淚不停往下滾落，那許慧語怎麽辦？那程慧怎麽辦？

程慧在角落裏哭得很傷心，不止為她今晚所受的侮辱，還有一部分為了許慧語。她出了嚴重的車禍還躺在病床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頂替，她所享有的那些被她占盡。

“你在那做什麽？”肖奕朗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的身體僵直，非常緩慢地回過頭。

肖奕朗離她約兩米遠。

她滿臉都是凄慘的淚水，眼眶裏還閃着晶瑩的淚花。

看起來十分可憐。

他眉頭皺起：“你為什麽哭？”

她沒回答，還把頭扭了回去。

程慧想止住眼淚，但根本沒法，眼淚像是有它自己的想法，一刻不停地往下流。她擡手擦臉上的淚水，但卻越擦越多。

肖奕朗走近，手掌捏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轉身。

“我問你話呢。”肖奕朗上下打量着程慧，她看起來只是傷心，身上沒有傷痕，不像受傷了。

程慧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她不想見到任何人，她只想一個人偷偷地哭。

她不跟肖奕朗說話。

肖奕朗捏起她的臉頰，有些不滿：“說話。”

她終于抽抽噎噎地說：“我想哭。”看來是沒有受傷了。

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瞬間松了一口氣。

肖奕朗有些生氣，一會兒不在她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他原想批評她，但見她這幅可憐見的樣子又覺得很好笑，但他沒笑。

“你還要哭多久。”

程慧看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怎麽這樣。

肖奕朗松開她臉頰，不再逼她，打算在旁邊守着她哭完。

程慧正是傷心的時候，哭得剎都剎不住，她想躲開一個人偷偷地掉眼淚，可是肖奕朗把她堵在牆邊，她只能被迫陷在他的身影中。

他有些無奈地看着她哭泣。

大約是因為情緒激動，她的臉皮很紅，滿臉沾着淚水，像是被浸濕的海棠花。他們離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因酣暢哭泣而散發出的熱氣兒。

她偏着臉，微低着頭，一滴淚挂在眼睫上，将落不落。

肖奕朗愣神兩秒。

突然，他湊近程慧。

程慧有點懵，擡眼看他，那滴眼淚随着她的動作在下眼睫上震顫了幾分，即将滑落。

在掉落的前一秒，他靠近程慧，舐走了那滴眼淚。

濕熱的觸感一瞬即逝，只在下眼睑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程慧呼吸停止一拍，忘記了哭。

低低的啜泣聲突然消失，肖奕朗還有一絲不習慣。他又擡手撫住她的臉頰，大拇指輕輕刮了刮他剛才留下痕跡的地方。

“怎麽不哭了？”他的聲音很低，湊得極近，呼出的熱氣全部四散，在程慧周圍的空氣中膨脹，那些溫度全都落在程慧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把它們變得更紅。

肖奕朗靠得過近，讓程慧有一些呼吸不暢，一時缺氧讓她腦子有些打結，她說不出話來，張開嘴但吐不出詞來。

肖奕朗見她有些慌張又傻裏傻氣的樣子，不由輕笑了聲。

不想這聲輕笑徹底惹惱了程慧，她本就因為被盯着哭有些羞惱，肖奕朗還做出這樣奇怪的事情，之後還要取笑她。

程慧偏過視線，不看他。她本就是不擅長交際的人，笨嘴拙舌的，剛才那幾個人圍住她說了那麽多，她一句都不能辯解只能默默忍耐。肖奕朗過來不僅不安慰他，還取笑她。她孤身一人來到申城，被許建輝逼着頂替許慧語結婚，結果什麽都不告訴她，進了肖家成天戰戰兢兢生怕被揭穿。那些人說她配不上肖奕朗，她是配不上，但她也不是自願嫁給肖奕朗的，她沒有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垂下眼簾又掉了眼淚。

肖奕朗更覺得有趣，不知道她的笨腦瓜子又想到什麽，竟然更傷心了。

“怎麽又開始哭了？”肖奕朗聲音中帶着戲谑的笑意，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要說剛才傷心更多，現在就是惱怒更多，程慧一抽一抽地說：“不…用…你…管。”

撫住她臉頰的那只手順勢往下滑，虎口鉗住窄小的下巴，擡起那張小臉。

一雙杏眼泛着紅，淚水漣漣，一派可憐。

他的心底啧了一聲，真可憐哪。

即使程慧淚眼朦胧，視線模糊，但她還是看到了肖奕朗眼底明晃晃的笑意。

程慧真的生氣了：“你真的很讨厭。”

他笑得更加愉悅，一邊湊近一邊說：“是啊，我真的很讨厭。”

然後不由自主地在微張的紅唇上碰了一下，一觸即分。

程慧傻了，哭泣瞬間停止，瞪着一雙杏眼看着他。

嘴唇相觸的一瞬間，肖奕朗立刻感到渾身舒暢，原來親吻是這種感覺

于是不顧程慧略顯癡呆的反應，他的唇再次碾上去。

蘇宅長廊的一個角落，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咂摸聲與輕微喘息聲。

程慧的手被箍在肖奕朗胸口，已經無力再推拒，她被他鎖在牆邊，高大的身影幾乎将她完全覆蓋。

牆上的壁燈亮着，照亮她未被覆蓋到的一截耳垂，幾乎紅得幾乎滴血，再往下，她被迫仰起的頸上青色的血管也無處隐藏。

過了足有十分鐘，程慧才被放開。

她面色潮紅，喘了幾口氣才對剛才遭受的襲擊做出反應，呼吸十分不暢地說：“你、你……”

肖奕朗的臉被熱吻染上一抹淡紅，他神态自若：“我、我怎麽了？”

“你、你……我……”程慧的語言系統卡死了，只會你你我我，說不出有內容的話來。

他趁着某人的腦子還卡着，又親了她一下，笑道：“怎麽話都不會說了？”

程慧又想哭了，肖奕朗根本就是在欺負人。

“嗚你欺負人……”程慧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怎麽欺負你了？”肖奕朗裝出一副十分不解的樣子，“夫妻之間不能親吻嗎？”

一句話就把程慧堵住了。夫妻間當然可以親吻，可問題是他們是假夫妻，不對應該說肖奕朗是真老公，而她是假老婆，怎麽能親吻呢！但這話也不能說出來，程慧急得幾度張嘴又閉嘴，根本找不到話來反駁。

肖奕朗又笑，他湊近程慧耳邊說：“可惜口才不能通過物理傳播，不然現在你就能說出反駁我的話了。”

然後程慧就被氣哭了。

把人氣哭了，肖奕朗心情極好地把程慧摟進懷裏，象征性地安撫兩下。程慧想把他推開，卻根本推不開，她掙紮兩下也就放棄了，自暴自棄地在肖奕朗懷裏哭，眼淚全擦在他的定制款西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