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臨幸

臨幸

德仁太後秀眉微蹙:“疏忽保存致舞袖殘缺?這其中可是有隐情?你如實說來。”

蕭繹小聲提醒:“瀾月,你如實說就好。”

宗瑜婉聽到了蕭繹的話,但她無動于衷,輕聲道:“禀太後,确是瀾月疏忽,并無隐情。”

蕭繹眸色微變,但他沒再催促。

這時,宣武帝朗聲道:“瀾月姑娘不用怕,若有隐情,你只管說便好,朕和母後都可為你做主。”

蕭繹眸底陡生波瀾。

瀾月又道:“瀾月謝過皇上,謝過太後,瀾月不敢隐瞞,屬實并無隐情。”

“既然這樣,你便起來退下吧!”在宣武帝還要開口前,德仁太後搶先道。

“是。”瀾月站起身,退步離開。

雲容碧偏頭問清婉:“怎麽回事?”

清婉掃了一眼四周,附在雲容碧耳旁将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竟有這等事?”雲容碧盯着宗瑜婉退下的身影,長舒了口氣又低聲道,“這丫頭倒是有些氣度和胸襟。”

.......

宗瑜婉剛一進更衣院,衆巫舞女都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她。

望婵忙過來拉着她問:“瀾月,皇上留下你做什麽?沒為難你吧”

宗瑜婉道:“沒事,不用擔心。”

望婵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們快去換衣裳吧!對了,剛剛何護衛送來了新的舞衣,是靜姝還回去的。”

望婵說完舉了舉手裏裝着舞衣的包袱,她沒敢随便放,便一直在手中提着。

“嗯。我們進去。”

兩人走到更衣房門口時,宗瑜婉剛好看到金喜走出來,金喜看着她們,目光複雜。

宗瑜婉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從金喜身側走了進去。

望婵狠狠瞪了金喜一眼:“惡毒。”

......

巳時過半,準時開始第二場秀舞。

毫無懸念,宗瑜婉又以輕盈優美的舞姿豔壓全場。

宣武帝眼睛的光亮,始終沒暗下去。

可這次,燕王卻高興不起來了,他覺得瀾月這次的風頭出大了。

。。。。。。

第二場秀舞結束後,光祿寺協助祈福寺設了禦宴。

宣武帝今日開懷,命衆臣陪同。

蕭繹心不在焉,喝了幾杯便找借口離場。

他去了巫舞女更衣院。

路上,他問何靖:“可有查出什麽?”

“殿下,并沒有,卑職已查過,今日并無其他人接觸過瀾月姑娘的舞衣。卑職懷疑,這舞衣早被人毀壞了。”

蕭繹沒否定,他想到了瀾月離開巫學宮那晚。

他道:“繼續查!”

“是。”

.......

更衣房內,宗瑜婉和望婵正倚在一起小憩,一個巫舞女跑過來對她道:“瀾月,燕王殿下在外面等你。”

瀾月起身:“知道了。”

宗瑜婉走出更衣院,就看到蕭繹站在不遠處的細葉榕下,臉色冰冷。

蔥郁樹冠斜壓下來,顯得蕭繹原本高大的身形竟有幾分憋屈孤寥。

宗瑜婉走過去行禮:“殿下,找瀾月有何事?”

何靖自動退守到三丈之外守候。

見她穿得單薄,蕭繹解下肩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臉色好了幾分,問道:“怎麽穿這麽少就跑出來?”

被寒風滲透涼意的肩背,霎時被蕭繹的溫度和味道包裹,宗瑜婉身子顫了顫,她伸手欲拿開披風:“瀾月不冷,還是殿下......”

“披着!”蕭繹打斷她,語氣有點冷。

宗瑜婉停下手上動作看着蕭繹。

蕭繹看着她道:“剛剛在太後面前,為何不實話實說?”

“瀾月所說都是實話。”宗瑜婉平靜道。

蕭繹眯起眼,靠近她沉聲道:“說謊!你的舞衣明明是被人毀壞的?你為何不說?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宗瑜婉面色無波,明亮的眼睛裏無一絲幽怨,她笑了笑:“殿下,瀾月不怕,只是不想節外生枝。”

“節外生枝?你當本王是死的嗎?本王想護着的人誰敢動?”蕭繹眸底氲了怒氣,語氣有點激動,看起來有點兇。

宗瑜婉還是頭一次見燕王如此失态。

“殿下,那你有沒有想過,瀾月就是因為得到了殿下的庇護才遭人嫉恨?”

蕭繹愣住,一時語塞。

宗瑜婉拿下肩上的披風,還給蕭繹:“殿下,請回吧!今日皇上和朝臣都在,被人看到殿下和瀾月在一起,怕是對殿下影響不好。”

宗瑜婉說完擡腿離開,被蕭繹一下握住手腕:“本王說過會護着你,就不會讓旁人欺負你。”

宗瑜婉抽回手腕,轉頭看着蕭繹,唇角微彎,目無波瀾道:“那皇上呢?”

蕭繹目光如炬地看着宗瑜婉。

宗瑜婉又笑了笑:“殿下還是離瀾月遠一點比較好,瀾月是個麻煩不斷的人,不值得殿下守護。”

“你這話是何意?你不相信本王?”

“瀾月只相信權力。”

“你想做什麽?”蕭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你想找的東西,我都可以幫你。”

“瀾月不想做什麽。”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推開本王?”蕭繹笑了,又恢複平日那副不羁的模樣。

宗瑜婉并不回答,只是道:“今日多謝王爺解圍,那日瀾月所說的話全部作數,王爺的恩情瀾月會銘記于心。”

蕭繹冷笑:“好好,那本王便等着。”

宗瑜婉沒再多說,對着蕭繹又行一禮便離開了,路過何靖身旁時她也沒停留,徑自進了院。

之前他是想借着燕王的掩護複仇,但現在出現了宣武帝這個變數。

她沒辦法再心安理得地享受蕭繹的庇護,他風流也好,浪蕩也罷,都不該卷進這場仇恨中。

他就應該安心做個閑王。

何靖走過來從蕭繹手裏拿過披風,給他披好。

蕭繹輕嘆一口氣:“走吧!”

何靖觑着人的臉色問:“殿下,去哪裏?”

蕭繹不說話,徑自朝祈福寺後院的祝香閣走去。

他要去見皇祖母雲容碧。

祝香閣是先皇在世時,專為太皇太後所建。

雲容碧禮佛多年,每到年底便會借聖選來祈福寺小住祈福,直到正旦節才回宮。

今日雲容碧沒和他們一起用午膳,早早便回了祝香閣。

已近冬月,外面天寒地凍。

祝香閣內設暖閣,此刻閣內暖意融融。

蕭繹進到閣內時,雲容碧正轉動着手裏的念珠,單手撐在鼓腿膨牙炕桌上,閉目養神。

聽見聲音雲容碧睜了眼。

蕭繹上前行禮:“孫兒仲長參見皇祖母。”

雲容碧看他:“怎麽這會跑來了?”

蕭繹解了披風,在雲容碧對面坐下:“皇祖母,今兒仲長有事求皇祖母。”

雲容碧對這個自幼看大的孫兒感情深厚,她猜到了幾分,直接問:“是為了瀾月那丫頭吧?”

蕭繹一怔,并不隐瞞:“正是。”

雲容碧看了他幾息:“為了一個丫頭,和你皇兄産生嫌隙,這得不償失。”

蕭繹忙起身跪下來,垂首道:“仲長無心和皇兄争任何東西,但......瀾月是個例外。”

雲容碧輕嘆了口氣:“我大衛男兒铮铮鐵骨,可你卻為了一個丫頭來求我。”

蕭繹倔強不語。

.......

午膳後,祈福寺的住持收到皇上的口谕,今夜皇上要留宿祈福寺。

祈福寺早有準備。

歷屆聖選都在祈福寺舉辦,屆時參選的所有巫舞女都會住在祈福寺。

若是皇上有相中的姑娘,便會歇在祈福寺。

所有巫舞女都收到了這個消息,有人興奮不已,開始議論紛紛。

當今天子年輕俊美,任誰看了不心動。

“你說皇上是看上了誰呢?”

“我猜是瀾月,首場秀舞結束時,只有她留了下來,叫她留下的是皇上身邊的崔太監。”

“瀾月還真是好命,燕王看上了她,現在連皇上也看上了她。”

“那她和燕王?”

“那又怎樣?皇上想得到的女人,還要問過燕王嗎?”

“噓,可不要亂說,不要命了。”

幾人挨挨擠擠的趕忙閉了嘴離開。

.......

最後一場秀舞結束後,宗瑜婉忍不住往蕭繹的座位上看了一眼,見他已經離開了。

回去路上,聽東廠巡衛說,燕王蕭繹已入了皇城,去碧月軒了。

宗瑜婉的心放下些許,但一想到碧月軒的蘭卿姑娘,心頭不禁起了澀意。

她和望婵剛回到住處,正見秀蓮和一陌生女子說話。

那女子衣着華貴,颦笑間溫柔淑婉。

秀蓮招呼她:“瀾月過來!”

宗瑜婉心一緊,松開望婵走了過去。

秀蓮道:“這是太皇太後身邊的清婉姑姑,清婉姑姑是專程來找你的。”

宗瑜婉忙問好:“清婉姑姑好。”

清婉笑着道:“瀾月姑娘人生得美,舞也美。還聽聞有一手好繡活,這趕巧了,今太皇太後的衣裳繡絲斷了,這一時身邊也找不到好繡娘,想讓你過去給修補一下,不知瀾月姑娘可否方便?”

宗瑜婉忙行禮:“多謝太皇太後垂愛,瀾月願意盡力一試。”

“那好,你便同我去。”

“清婉姑姑,可否容瀾月換一身衣裳?”

清婉看着她身上的舞衣,道:“去吧!我在這等你。”

宗瑜婉換了衣裳随清婉去了祝香閣。

那晚,宗瑜婉被雲容碧留宿在了祝香閣。

翌日一大早,她回到更衣院,就被望婵拉了過去。

“幸好你昨晚沒回來。”望婵道。

“發生了何事?”

“昨晚皇上喝醉了,命人來挑巫舞女,點名要了你,結果你不在,就點了金喜和另外兩人。”

“結果你猜怎麽着,剛剛皇上寝院那邊傳來消息,金喜被皇上臨幸了。”

宗瑜婉震驚地瞪大眼睛,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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