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做題？？？

衆小弟茫然地看着紀糖舉在身前的《步步高·同步學案》，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什麽情況。

“老、老大……”

一群人高馬大的男生圍坐在小姑娘身邊，小心翼翼用目光互相确認。

紀糖是真的要他們做題？

猴兒難以置信道：“可、可我不會啊？”

體委撓了撓頭：“我，我也不會。”

紀糖挑眉：“沒關系，我會。”

她這句“我會”講的特別理所當然，眼一掃，卻發現大夥兒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每天下午放學在教室自習，不會的來問我。就這麽定了，我說了算。”

紀糖聲音淡定，她上輩子做技術管理崗，因為能力拔尖性格又冷淡，養成了命令式的交流習慣。

話出口又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份是一個高一學生，面對的是一群迷茫的小羊。

應該客氣點的，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孩多半逆反。

要是激起叛逆心理，豈不是适得其反。

想到這裏，紀糖有些猶豫，微微提高聲音，軟軟道：“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

衆人都呆呆地看着她。

強子咽了咽喉嚨：“老大，你，你這麽講話，我們心髒不大受得了……”

紀糖的聲音本來就很少女，像她的名字一樣，如同甜甜的糖果。過去書中的紀糖為了維持自己的大姐頭形象，總是壓低聲線，裝出不良的口吻。這些小弟也早就被她命令習慣了，突然改一個路線，實在令人無所适從。

“願、願意。”

“老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衆人回過神來，紛紛附和。

“既然老大要我們學習，那我們就學習！”

紀糖看着這些懂事聽話的小孩，內心稍感欣慰，點頭道：“先吃飯吧。”

一桌人正努力進餐時，陸陸續續有其他班學生走進食堂。

議論聲不斷傳入耳朵。

“那桌坐的都是十八班的人吧。不過那女生誰啊？”

“不認識，新來的？看着文文靜靜的，怎麽跟紀糖的小弟混在一起啊？”

“是被欺負了吧，那個紀糖不是最看不得有女生在她面前出風頭嗎？叫小弟來示威咯。”

“噓，小點聲……”

已經來不及了，紀糖小弟中長得最像大猩猩的那個臉一拉，把筷子一摔，兩步就沖上去，手肘鎖住亂說話的人脖子。

“說什麽呢！”大猩猩警告道，“不許亂說我們老大壞話！”

那男生吓得臉全白了，倒還算有點骨氣，一邊拼命掙紮一邊還喊：“說事實怎麽就是說壞話了！”

大猩猩胳膊一緊。

那男生被卡得滿口亂碼：“#@￥#￥#%￥￥#！”

有苦說不出。

“他們沒有在欺負我，你誤會了。”被圍在中間的女生站起來，輕言細語道，“放開他。”

大猩猩慢慢松開手，警告地瞪了那男生一眼，那眼神大概包含着“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之類的含義。

本來這個樣子就夠了。可對方看着這嬌弱的新來的小姑娘被人圍堵了還幫人說話，頗有些于心不忍，顫巍巍上前一步，小聲道：“同學，我有話跟你說。”

紀糖詫異道：“請說。”

“在這裏說不大好。”男生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大猩猩。

紀糖細聲細氣道：“你放心，他們不會打人的。”

她向後瞟一眼，剛剛還在張牙舞爪恐吓同學的衆小弟立時正襟危坐，兩手疊放在膝蓋上，俨然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

紀糖放心道：“你看，他們都是好孩子。”

的确在她所知道的原主的記憶裏，這些小弟只不過是被書中紀糖那卓越不凡的不良魅力收服，自願幫她跑跑腿，裝裝x，吓唬吓唬小朋友而已。什麽違法亂紀帶壞風氣的事，從來沒有做過。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愛學習。但好在都很有決心，相信在她的帶領下，一定會愉快地踏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康莊大道的。

男生一看急了：“你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都是那個……那個……那個人的馬仔啦！唯那個……那個……那個人馬首是瞻，那個人讓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那個人說一他們堅決不說二的那種！”

紀糖：“……”

她默默微笑，禮貌詢問：“請問，您說的‘那個人’，究竟是哪個人呢？”

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時發出議論。

而小弟們迫于老大在此，即使特別不爽，也都只管悶頭扒飯，以至于議論聲越來越響。

“果然是新來的啊，連……都不知道。”

“雖然有點嬰兒肥個子也不太高，但長得還不錯，比……可像樣多了，要是一個班，……肯定受不了吧。”

“‘……’到底是誰啊？”

“……？你也是新來的？不就是紀……那什麽糖嘛。”

“名字都不能提的大姐頭呗。”

紀糖耳朵微微動了一下，心想紀萱可真行，寫個書都把她名聲造成這樣了都，愣是在一所高中裏跟伏地魔齊名了。

那男生面對她征詢的目光，不知為何臉一紅，差點就又把女魔頭的名字說了出來。

被小姑娘身後惡魔の番犬的目光一盯，頓時又慫了，弱氣地說：“反、反正你不要跟他們走太近。你是十八班的吧，只要你下次年級考試能考出好成績，就可以去更好的班級了。”

體委重重地“咳嗯”一聲，放下飯碗站起來，鄭重問：“你知道你犯了什麽錯嗎？”

他已經是這些人中間最文明的一個了，但體型帶來的壓力仍然讓周圍吃瓜群衆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紀糖見他問得還算禮貌，并沒有阻止。

“不……不不不不不知道？”

只見體委一只手搭在戰戰兢兢的男生肩上，和藹道：“你錯就錯在想挑撥我們班級良好的同學關系，竟然想讓我們的班級象征去別的班。”

男生糊裏糊塗道：“你們班班班的班級象征不是紀紀紀紀……紀……”

礙于大猩猩留下的陰影過重，他最終還是沒能把那個名字完整的吐出來。

總之，大魔王紀糖，關眼前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轉學小女生什麽事？

體委又和藹可親地拍了拍男生的背，指了指自家大姐頭：“不如你問問她叫什麽名字。”

男生又糊裏糊塗地轉向紀糖，下意識問：“請、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紀糖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倒黴孩子不知道事後要留下多重的心理陰影。

圍觀群衆也紛紛豎起耳朵，想聽清這紀糖要對付的新人叫什麽名字，搞不好她從今天起，就成為學校大名人了。

十八班小弟們則是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

倒黴孩子看着小弟們臉上的笑容，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是這樣的。”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小姑娘低了低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學生卡，擡手舉到自己臉側。

學生卡上，化着濃妝的非主流殺馬特咧着嘴沖鏡頭不懷好意地笑，深紫色的口紅還在唇邊抹了一道伸出來的橫長陰影，別提有多吓人了。年輕稚弱還未長成的五官被妝容掩蓋，顯得模糊不清，臉盤子就是一張用了沒洗的調色盤。

男生眼睛有點近視，努力眯了眼睛聚焦，試圖看清上面的字。

絞絲旁，右邊是什麽來着……還有這臉有點眼熟啊。

圍觀群衆也紛紛上前一步，畢竟好奇害死貓。

在人們看清那個名字的同時，一直乖巧舉着自己學生卡的小姑娘斯斯文文地說。

“我就是紀糖。”

聲音仍然是輕軟的，卻十分響亮，清楚地傳入了在場人的耳中。

以後要以這張臉行走江湖，還是要先在群衆面前亮個相的。

她這爆炸性的宣言一落地，在場所有人除了十八班小弟，統統倒吸一口冷氣。

最受沖擊的當然還是問她名字的那倒黴孩子。

“你怎麽可能是紀糖呢？”那孩子迷惑不解，在她的臉和學生卡之間來回移動，“你看，她長……那樣，而你長……這樣。”

紀糖暗嘆。

在場的，不愧是高中直男。

化妝，也不愧是東亞奇術。

“區別只不過是我現在沒化妝。”紀糖認真解釋道，想了一下班主任老劉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貌似是因為聲音。

于是她壓低了聲線，換回之前書中紀糖使用的太妹式語音包：“喂，我是紀糖這件事，就這麽難以理解嗎？”

……不是，為什麽換個聲音連語氣和用詞都改跟着變了。

話音一落，效果拔群。

在場全部群衆，包括十八班小弟在內，都不禁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看着面前突然拽得不行，雙手抱胸，一腳蹬地，用一張萌萌噠臉擺出大魔王造型的少女，不僅沒有感到理所應當的不搭，反而腦海中齊齊冒出了三個字：

“反差萌。”

·

半晌沒人有動靜，紀糖造型擺得手有點酸，臉也有點酸了，收回了手，揉了揉臉。

“還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們表演一個當場上妝。”

紀糖手一伸，猴子心領神會，馬上從包裏翻出老大在他這裏備份的化妝包。

紀糖回想了一下原主的神奇妝容，淡定地拿起那刷牆一般的零零號色粉底，把臉和脖子塗得宛如臉譜。

“嘶——”是所有人的吸氣聲。

又拿起一支深紫色口紅，把那電光絢葡萄色簡單粗暴地塗抹在唇上。

“噫——”是所有人的嘆息聲。

好好一個乖巧女高中生，在這過于炫酷的妝容襯托下，瞬間成熟了起碼十歲。

原主畢竟畫了很多年的妝，雖然審美有很大的提高空間，但是技術還是很不錯的。紀糖沒有過多的折騰眉毛，先掏出了陰影和高光，給這張臉搞了一個巨巨巨歐美風格的超濃修容。原本軟萌可愛的包子臉，硬生生被折騰成了混血風格，只是由于畫風不匹配以及配色神奇，達成的整體效果果然和原來的紀糖非常相似。

紀糖聽着周遭此起彼伏的呼聲，覺得這樣大概也就可以了，反正她本來也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是自己。

但猴子觀察老大特別仔細，他邀功似的遞給紀糖兩樣東西：“老大，別忘了這個！最酷的！”

紀糖擰開蓋子瞬間無語，綠色眼線液和深綠色睫毛膏？認真的？

她拿着那倆玩意兒正想随手收回化妝包裏，卻聽見系統聲音突然響起：“裝飾你的心靈之窗，釋放你的美！支線任務：在目标人物面前畫一個完美的眼妝。任務獎勵：失控值？點。”

任務獎勵是失控值呀，紀糖十分心動。不過，為什麽是“？”點？

“？不會小于零吧。”

“哪能呢！那不是欺騙宿主嘛！”系統殷勤地給她捶着腿，“之所以是？點，當然是要看目标人物在宿主blingbling的眼妝面前到底有多失控啦！”

“……”

紀糖突然無比希望這次來的目标人物是鄭晏宇，因為他可比他弟容易失控多了。

她正思索着，忽然，亂哄哄的周遭變得特別安靜。

咦，這動靜不大對啊。

如果來的是鄭晏宇，此時這裏一定充滿了翻書聲。因為鄭大少自稱欣賞愛讀書的女孩子嘛。

而來的顯然也不是鄭宴清，如果是鄭二少的話，此時這裏應該滿是拍照的咔嚓聲——鄭家二少兼職模特，是半只腳踩在娛樂圈裏的明星哇。

突然安靜下來且所有圍觀人群作鳥獸散回到座位，這種情況指向了兩種可能性。

可能性一：兇殘且光頭的教導主任先生。

可能性二：冷酷且嚴苛的風紀委員大人。

聯想一下系統選目标人物的顏控程度，怎麽考慮也不可能是教導主任先生，所以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選項，就一定是真相。

“蹬”

“蹬”

“蹬”

紀糖擡起眼，聲音從樓上來。

二樓臺階轉角處，陌生的身影十分高大，穿着潔淨一塵不染的制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嚴嚴實實包裹住鎖骨，只露出半個漂亮突出的喉結。

踩在臺階上的黑色皮靴表面锃亮，褲子上一絲褶皺都沒有，一看就是強迫症十級。

可不就是禁欲的學園風紀委員殿下，傳說中的A型處女座，一次沒戴校徽能記到你高中畢業的那個。

這位就是今次的目标人物嗎？

紀糖下意識看向他頭頂。

Duang！果然，風紀委員的頭頂也出現了一道熟悉的失控槽。

進度條呢？紀糖關切地看着他頭頂，然而怎麽也找不到。

風紀委員有一個十分符合他身份的酷炫名字，叫做宇文夜。很多人為了向他套近乎，試圖稱呼他為夜哥，但每個試圖叫他夜哥的人都被扣了五十分的風紀分，從此沒人敢叫他名字，只統一稱呼他為委員長。

所以他的名字倒也不是很重要。

現在，風紀委員大人漫步踏過走廊，所有人端正坐着吃飯，另只手扶正胸口的校徽，而原本亂七八糟堵在打飯窗口前的人群也一秒排起了整齊的隊伍。

在這過于整齊劃一的世界裏，只有紀糖仍舊探着腦袋，探究地尋找着宇文夜同學頭頂的進度條。

正當小弟想勸紀糖先找一下校徽以免請家長的時候，另一個人物的出現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夜！”

一個清脆如黃鹂的聲音響起，靓麗的少女穿着棉布白的裙琚，掠過臺階穩步踏下來，脅下夾着兩本書。

她跑的有些氣息不穩，嬌嗔道：“夜，你走得太快啦，倒是等等我啊。”

這莺啼一般的聲音，瞬間擊中了在場半數少男的心，又遺憾于她只對宇文夜這樣說話。

“是秦若寒啊。”猴子唏噓道，“校花不愧是校花……不不不老大，你才是最美的！”

小弟們瞪了贊美秦若寒的猴子一眼，猴子連忙改口。

“哪有哪有。”紀糖随口道，她在這方面一向很大方。

“咦，老大……”

猴子心想老大怎麽變謙虛了，她以前可是聽不得任何人比她美的。

盡管對着那張調色盤一樣的臉有些違心，但老大人品好啊，而且臉這種東西看多了都一樣，他們違心着違心着慢慢就給自己洗腦成功了。

老大可不就是最美的嘛！

紀糖卻搖頭，一邊還在盯着宇文夜困惑他頭頂的進度條為什麽一動不動，一邊下意識接話：“我嘛，只要成績比她好就行了。”

“……”

“……”

衆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猴子心道，說老大謙虛真是說早了。要知道，老大和秦若寒成績上的差距，可比顏值大多了。

強子傷心地想老大果然還是因為鄭晏宇啊，連美都不比了，改比學習。

其餘人心想完了完了，老大好像是真的要好好學習。那自己晚上自習大概也是偷不了懶了……

秦若寒親熱的示好，并未換來宇文夜放慢腳步。心外無物的風紀委員大人對她視若無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不愧是委員長，連秦若寒的魅力都可以不放在眼裏的哦。”

有人忍不住低聲議論，而就算聽不見聲音，這種當衆被打臉的感覺也傳到了秦若寒心裏。

美女的自尊不容許她承認失敗，盡管剛剛在二樓想要和宇文夜搭話就被無視了，最後只坐在對方身邊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午餐，但是，她是不會放棄的。

宇文家是唯一可以和鄭家抗衡的勢力。被鄭晏宇出言嘲諷過的她，無論如何不能再失去宇文夜這根稻草。沒辦法攀上有錢人的話，就算她再努力成績再好，也不可能還得上家裏的巨額債務。

而且，她還是有希望的。宇文對她和對別人不同不是嗎？盡管她親近地稱他為“夜”，他也從來沒有扣過自己的風紀分啊。

秦若寒咬了咬嘴唇，捏緊手裏的書，不顧衆人眼光再次追了上去。

在其他這些高中男生的眼中，奔跑的女神如同出逃的公主，為了愛情和自由丢棄了固執的自尊。

人們唏噓不已。

而在紀糖眼中，紀糖，呃……

“發現了。”

“老大，發現了什麽？诶？老大你去哪？老大！老大先戴上校徽！”

紀糖飛快擦掉認知度過高的口紅，看住馬上要走出食堂大門口的宇文夜，小鹿一樣輕盈一躍，跳過幾排桌椅，同時不忘向後伸手接住猴子抛過來的校徽，順手按在胸前。

秦若寒正一手按着裙子，一邊小步小步奔跑，忽然只見一片雲飄過眼前，飛快掠過走廊，越過逆光中少年高大的身影，反身過來，張開雙臂——

大字型堵在他面前。

那是一個同樣穿白棉布裙子的少女，個頭比她矮，長相也并不算多麽出衆，臉還有些嬰兒肥。皮膚是白的，但色號選的太白，陽光下十分奇怪。

總體而言一點長處都沒有。

呃……可能胸還可以。

但是還是算不上什麽長處的！

什麽嘛。

連競争對手都算不上。

秦若寒放下心，重新整理好表情，慶幸有這麽個炮灰主動上去幫她攔住宇文夜，微笑着搖曳着裙擺迎上去。

“夜……”她站在宇文夜身後，用最婉轉動聽的聲音喚他，“今天放學可以一起去……”

“去……”

紀糖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這個身體雖然體質好但是仗着體質好不怎麽鍛煉，爆發力強但是耐力不行，剛剛這麽一陣風的跑有些透支了。

為了攔住宇文夜，她兩腿叉開張開雙臂，以至于本來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變成了五十厘米，仿佛她是個軟乎乎的小栅欄，人一擡長腿，都能從她身上跨過去。

低着頭的少年始終面無表情，仿佛什麽熙熙攘攘都到不了他心裏。

但他就是再怎麽冷漠，也不能無視擋在面前的人。

挑剔的目光從下往上，幹淨的運動鞋，白色的棉襪，白淨的小腿，嶄新的棉布裙。

制服扣子沒有扣錯，校徽正正好扣在該有的位置。

整體十分舒适，他沒有扣分的欲望。

宇文夜對脖子以上的內容不感興趣，視線停在少女姣好的鎖骨位置，微微啓唇：“你擋到我了。”

莫得感情的禁欲風紀委員連聲音都是冰山系的。

也正是此時，秦若寒趕到，在宇文夜身後說出了飽含感情的邀約話語。

她是那麽誠懇而真摯，紀糖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秦同學，宇文同學他……”

現在并聽不見啊。

見眼前攔路的女孩開口說話，宇文夜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伸手摘下了耳機。

看清他動作，食堂裏的衆人：“嚯——”

原來沒有扣秦若寒風紀分，是因為根本沒聽見啊。

秦若寒：“……”

一包美人淚就噙在了眼眶裏。

紀糖倒是無暇他顧，快速伸手從兜裏掏出睫毛膏和眼線液，向宇文夜語氣誠摯道：

“委員長，我是來向您推銷這睫毛膏和眼線液的！”

一時間，從宇文夜，到身後的秦若寒，再到整個食堂內所有的人，都因為她的話露出了同樣費解的神情。

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從來都沒有任何表情的宇文夜臉上，也是相當難得。

紀糖瞄了眼進度條，只見紅色的小條已經伸出了一小點的頭頭，有5%了。

真是可喜可賀。

她剛剛快速翻閱了宇文夜的資料，知道他雖然出身宇文家，卻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而是被抱錯在貧民區長大，十二歲才被送回宇文家。

有貧民區生活經歷的宇文夜，對窮困有着強烈的同情心，不忍心看到別人忍饑挨餓。

尤其還是他的同學。

紀糖眨着眼睛，頂着一張化得慘白的臉，回想着以前看的難民紀錄片，努力表演出貧窮的樣子，顫着手指舉着眼線液和睫毛刷：

“我這個月的生活費只有兩百。這是我幫我們班紀糖做值日她随手丢給我的化妝品，我想用它們換點錢……”

“只用過一次，99新，特別好用！我這就給您演示一下。”

宇文夜臉部肌肉全部在令人懷疑地微微顫動，他頭頂的進度條勻速滾動向右，低着頭神情隐沒在散落的碎發裏。

紀糖真誠地看着他，一手飛快畫好上下眼線，塗上睫毛膏。

淺綠色的眼線和深綠色的睫毛膏，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秦若寒看着女生已經沒有話說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東西塗在臉上絕對是個災難，至少絕對不是一個普通高中女生能hold住的。

大概只有國際名模，那種代言高奢品牌，為某個女人的秘密走秀的大明星才會塗上有不一樣的效果。

不過紀糖自己根本不在意塗上有怎麽樣的效果，既然目的是失控值，那就是越有沖擊力越好。只是直接塗會顯得很突兀，她只能用編故事的方式引起對方的注意。

“委員長，我塗好了，你看效果怎麽樣？”紀糖快速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問為什麽要賣給你，因為我一直沒辦法鼓起勇氣，但是，你是學生中最公正可敬的人，如果您都不幫我的話，那就一定不會有人幫我了……”

陽光照在她臉上，睫毛翩翩欲飛。

秦若寒睜大了眼睛，愕然看着微笑的紀糖。

綠色竟然呈現出湖水的亮色，這個相貌普通的女孩，擁有一雙冶豔明麗的精靈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