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落雨

落雨

黑手黨學院采取封閉寄宿制，迪諾去上學時小情侶整月整月見不到面，你閑暇就來鎮上的圖書館打發時間。

人不多，很安靜。管理員姐姐知性優雅，有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兒，是你除了加百羅涅成員以外關系最親近的熟人。

不過迪諾回來後也不清閑，你讀完了手上的書，順便就來圖書館還掉。

“不借新的嗎？”給母親幫忙的女孩向你抱怨：“他回來之後，你就再也沒來過圖書館了。”

管理員姐姐制止她：“卡洛特。”

其實迪諾回來也只有三四天而已。

卡洛特撇撇嘴，她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從小在這座圖書館裏長大，閱讀量不遜于一般大人，很有自己的想法。但總歸年齡還小，行事作風帶着孩子氣，藏不住情緒。

你非但不介意，不如說是挺喜歡卡洛特的性格。

“卡洛特有書想要推薦給我嗎？”

“算了，你最近肯定沒心思讀。”

卡洛特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氣：“男人真煩呀。”

你忍俊不禁，和管理員姐姐交換了一個眼神，擡手捏了捏卡洛特的臉蛋。

卡洛特說的沒有錯，你最近确實讀不下去書了，不過并非因為沒有心思，而是因為沒有心情。

女孩任由你蹂躏，似乎從你的神情中窺見端倪，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緣，你未來會和迪諾結婚嗎？”

未來，結婚。

Advertisement

你答不上來，但卡洛特并不是随便問問，她很認真地注視着你，等待着你的答複。

沉默片刻，你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相比起會不會和迪諾結婚，你覺得未來這個詞距離你更加遙遠。

不能理解其意的卡洛特還想繼續追問，管理員姐姐的神色卻突然變化了。

“迪諾，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法琳小姐，還有卡洛特。”

金發少年就站在你們身後不遠處。

卡洛特輕輕哼了一聲，不接他的話，但轉向你的目光多了幾分歉意。倒是管理員姐姐與他寒暄了幾句。

看見迪諾手中拿着的傘，你才注意到室外已是陰雲密布，天幕被沉甸甸水汽托得黯淡，随時都有可能落下。

“我看你不在家，怕等會兒下雨你不好回去。”迪諾走上來牽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你回握住他的手，心裏莫名忐忑，不知他聽見了多少。

迪諾沒等到你的回答，便将傘靠在一邊，用雙手将你的手包裹進自己掌心，溫柔地搓了搓。

“現在回去嗎？還是有新的書要借走嗎？”

“回去吧。”

你将目光從迪諾身上移開，向管理員姐姐和卡洛特道別過後，重新和他牽住了手。

沒走出多遠就下起了瓢潑大雨，迪諾及時打起了傘，無奈妖風不講道理，沒兩分鐘就把你們淋成了落湯雞。

再看街上，一只只落湯雞，就連檐下躲雨的人也不例外。

你和迪諾對上視線，都無奈地笑了。

“沒有借書也是件好事。”

“是呀，不然真是對不起書本，還好迪諾來接我了。”

“可是如果我不來，緣會在圖書館等到雨停再走，就不會像現在一樣淋濕了。”

迪諾雖然愛發表些喪氣言論，考慮事情卻不悲觀，平日絕對不會這樣講話。你愣了愣，果然，他聽見了你和卡洛特的交談。

“迪諾……”

迪諾看了一眼天空，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你腦袋上，另一只手繞過去扶住你的肩膀：“淋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跑一段吧？”

你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回避交流，不過在雨裏淋着也不是辦法。

跑了幾步，迪諾讓你拿着傘，将你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吓了一跳，連忙用另一只手環住他的脖頸。

迪諾輕輕笑了起來：“抱好啦，緣小姐專屬列車即将啓程咯。”

你也忍不住笑：“這算什麽，展示你這個學期的訓練成果？”

“哪至于，緣這麽輕，至少抱三個你才算挑戰。”他蹭了一下你的臉頰，随即抱着你在雨幕中奔跑，每一步都穩穩落下。

甚至還能和你閑聊：“怎麽啦，呆呆地看着我。”

“就是……”

看上去瘦瘦長長的人，衣服下也隐藏着結實漂亮的肌肉，支撐着你的手臂鼓起好看又有力的線條。更重要的是，如此令人安心。

狂風、暴雨、驚雷，一切都離你遠去，被阻擋在這個懷抱之外。

你輕輕将腦袋靠在迪諾肩膀上：“就是突然發現，比起剛認識的時候，迪諾長高了好多。”

迪諾不假思索地回答：“緣倒是一點也沒變，完全和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一樣。”

電光火石間，他腦海裏似乎劃過了什麽，沒能抓住，便被當做了無關緊要的雜思。

迪諾一路把你抱回了家門口，渾身上下幾乎濕透了，你把門打開，他卻對你搖了搖頭。

“我先回去了。”

“雨這麽大呢。”你拉住他的衣袖，滿眼不贊同。

迪諾不敢看你，目光松散地盯着手中不斷滴水的傘：“還是……”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擡起頭，當視線真正落在你身上時，臉卻噌的紅了。

你疑惑地湊近他，迪諾有些慌張：“別……”

他避開目光，後退半步想要拉遠和你之間的距離，結果踩到濕滑的臺階重重摔了一跤。

把自己摔懵了。

男朋友久違的笨拙模樣令你啞然失笑，伸手去拉他：“進來換一身衣服，洗個熱水澡，再拜托羅馬裏歐來接你吧。”

“唉……”迪諾認命般嘆了口氣。

他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拉到懷裏，把你身上的外套嚴嚴實實地扣了起來。

那是他剛剛披在你身上的外套，其實裏外都濕透了。

你進到浴室脫下這件深色的外套，意識到自己今天穿的是淺色連衣裙，輕薄的布料被打濕後幾乎都貼在了身上。

……哎呀。男朋友怎麽這麽可愛。

房子有兩間浴室，另一間不常用，功能是完好的，正好可以一人一間同時清洗。

長頭發打理起來會慢一些，意外的是，等你吹完頭發迪諾還沒出來。

想到迪諾之前留宿時特地在你家放了衣服，你去衣櫃裏翻了出來，給他送到浴室門口。

剛準備伸手，圍着浴巾的迪諾就打開了門，看着你臉又紅了起來。

他身上傳來沐浴露的香氣，也是你身上的味道，濕熱的水汽裏裹挾着另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味，你沒有細想，只是将衣服拿給他。

迪諾接了過去，你故意沒有走，繼續望着他。

人被你看得臉更熱了：“緣！”

“怎麽啦。”你好聲好氣應下，又故意反問道：“我不可以看嗎？可是剛剛迪諾也看到了，現在應該禮尚往來才對。”

迪諾瞪大眼睛，打濕的金發耷拉下來，活像被風雨無情摧殘過的大狗。

簡直是倒打一耙！

……可他确實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緣，別這樣。”

話一出口，迪諾自己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太弱氣，根本沒有反抗該有的力度。

不對，這種話一般會是由男方來說嗎？

他一鼓作氣繞過你往前，想去房間裏換衣服，但裹着浴巾沒法邁開步子，反而被你輕而易舉貼近了身體。你都沒有觸摸到迪諾的手臂，就能感覺到他渾身肌肉都緊緊繃了起來。

這場推拉一直持續到客廳。

你幹脆地把他壁咚在沙發上，雙腿跨開攀上他的膝蓋後，雙臂自然而然落在了迪諾的脖頸上。

發絲披散，表情卻嚴肅，看上去可愛又色氣。

浴巾被東一截西一截地蹭開，迪諾挽救無果，目光也沒處躲了，無論看向哪裏，都避不開壓在身前的你。眼睛找不到落點，臉還被你掰了過去。

不得不四目相對了。

但你才多輕啊，哪怕不是身經百煉的黑手黨，換做普通的少年，也能輕易掙脫開你的這玩鬧一樣的桎梏。

你突然開口：“你平時不是這樣的。”

迪諾覺得自己的神經都繃緊了，喉結上下滾了滾，很想要說點什麽将在危險邊緣的氣氛拉回三十分鐘前……啊，三十分鐘前也很危險。

但你沒讓他開口，繼續說道：“平時見面的時候，你都會迫不及待地親我，可今天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接吻。”

除了會在人前害羞以外，你的表達總是誠實到讓迪諾覺得羞愧了。想要更珍惜一點對待你，和是自己沒做好才會讓你主動索求，這兩種心情在他心中交替。

他還是太笨了。

你咬了咬唇：“我和卡洛特說的話……”

迪諾掐着你的腰吻上來，将後面的話吞了個幹淨。

這個吻結結實實地持續了幾分鐘。

“我也不想的。”呼吸淩亂間，迪諾像做錯了事情一樣垂頭喪氣。

本就淩亂的浴巾散得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