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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雲珠将今日情景全番說了出來,越說越激動。
薛端聽得心驚肉跳。他悄悄擡頭,見自家将軍一直聽着,只偶爾皺眉,不曾打斷她。他雖未表示什麽,但薛端看得出自家将軍臉上已是籠罩上一層寒霜了。薛端再看向雲珠,見這丫頭滔滔不絕,似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眼看着裴瑀臉色越發沉重,薛端忙朝着雲珠擠眉弄眼,示意她見好就收。雲珠驀地意識到将軍臉色确實極其難看了,她會意,匆匆收了話頭。
“今日這事來龍去脈便是如此,奴婢保證所言皆是實話。您若沒有什麽要問的,奴婢這便退下了。”雲珠心裏打着鼓,強裝鎮定道。
裴瑀沒再說什麽,颔首準了她退下。
雲珠松了口氣,走出書房。總之她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些,針對那尹夫人言行又适時添油加醋了一把。她方才見裴将軍臉色寒如冰霜,心下既有些不安,又暗自篤定他不會輕易揭過今日這事。這便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總之要讓那仗勢欺人的尹家付出些代價才好。
書房內,待雲珠退下之後,裴瑀依舊沉默不發一言,微盍雙眼坐在榻上。再擡眼時他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招手示意薛端近前,吩咐他去查查這尹家。其實這不難查,雲珠說過那婦人夫姓為尹,又是當地的富貴人家,薛端心下思索一番,不久便鎖定了那人身份。但他心中清楚,自家将軍可不是好奇對方身份,而是內心惱了,欲敲打對方。薛端遂不再說什麽,悄聲退出書房,出府辦事去了。
裴瑀揉着眉心倚在榻上,雲珠方才的一字一句尤清晰萦繞在耳旁,他心底莫名騰起一股燥氣。心下猶豫一番,裴瑀還是擡腳走出了書房。
……
松柏院。
姜浈正坐在榻上,蹙眉看着自己紅腫的手心。她先前氣極,只顧着揚手又落掌,手心的痛感早變得麻木。待她收了手,才發現自己垂在衣側的雙手微微顫抖着,掌心早已是一片通紅。回了将軍府之後,自己的雙手皆腫得明顯。姜浈忍着細細麻麻的疼痛,一點一點地擦着藥膏,額上也因着忍耐浮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屋外隐約傳來細小的交談聲,姜浈微擡雙目,知是裴瑀來了。她下意識地想放下衣袖遮掩雙手,心下一動,還是将衣袖卷了上去,繼續塗着藥膏,嘴上說:“雲珠,你可是上完藥了?”
裴瑀聞言,腳步一頓,走到她身前:“是我。”
姜浈拿着藥膏的手一頓,稍側了身,似有些錯愕:“将軍如何來了?”
她聲線微微顫抖,好像是在忍着疼痛說話。
裴瑀先看到她紅腫的手心,而後視線上移,又看見她有些煞白的面容。裴瑀心下不忍:“我已聽雲珠說了今日之事,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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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浈神情微訝,而後目光躲閃道了句:“多謝将軍關心。”
裴瑀囑咐了一聲:“你先別動。”留下這句話後,他便轉身出了屋子。
姜浈表情一僵,直起身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過了沒多久,裴瑀手上拿着幾個小瓷瓶進了屋。他走至姜浈面前,拔去瓷瓶上的木塞,彎下身子,垂首端詳她的雙手。
姜浈意會。擡起手腕,将袖子往上挽了一截。
她的手生得極其好看。手指纖長白皙,骨節分明,指甲邊緣也修剪得整齊幹淨。這本極其賞心悅目,但眼下她手上刺眼的紅腫頗為明顯,讓某人的心無端抽疼。
裴瑀斂眉,掩去眸底複雜情緒,只專注幫着姜浈上藥。他做事極其細致認真。他先輕輕抹開一圈藥膏,又在旁處撒了些藥粉,同時盡量避免着直接觸碰到姜浈的手。他的手是輕輕的,克制的。
姜浈微微偏頭,只能看見他突出明顯的喉結,然後是側臉硬朗的線條,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到姜浈再往上擡一點頭便會碰着他的下颚。
這麽近的距離确實讓姜浈感到些許的不自在,但她并沒有刻意掩飾着自己打量的目光。因此裴瑀能感受到姜浈逐漸上移的目光,那目光似一條蛇一般一寸一寸地往上爬。又想到自己幼時聽說的美女蛇的故事,他感到自己心跳驟然間有些加速。
驀地,姜浈輕輕嘶了一聲。
裴瑀知是自己方才走了神,讓她生疼了,他輕輕道了句抱歉。而後強裝鎮定,垂眼繼續專注着上藥。
這藥膏清清涼涼,藥效極好,又加上裴瑀小心細致的手法,姜浈手上的痛感已是去了大半。
待裴瑀為她雙手上好了藥,他向後退一步,從桌上拿了手帕為她利索地打了結包紮起來 ,而後姜浈手上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
屋內又是維持着詭異的沉默,姜浈想着尋個話題,鬼使神差問道:“裴将軍包紮手法為何如此熟練?”
裴瑀收着藥膏的手一頓,而後一邊繼續收拾起來,一邊回答她:“我年幼時便習武,受傷于習武之人不足為奇。更何況戰場上刀槍無眼,大夫不可能時刻随行左右,我難免要學着些。”
姜浈有些尴尬,她方才昏了頭腦才會問出那一番話。也是,他可是從死人堆殺出來的人物,先帝親封的骁衛大将軍,自然沒少受過傷。
裴瑀不會在意這些彎彎繞繞,他囑咐道:“你之後每日都需記得上藥。還有,你今後出府,我都令薛端護着你,以免再出現今日情景。動手的事情,實在不需你來做,”裴瑀一頓,微抿了唇,“我來做便好。”
姜浈擡眼,同裴瑀視線狡然相撞。二人對視,皆有些不自在。姜浈心中某處被觸動了一下,而後錯開眼神,道了聲多謝。
裴瑀似是又想起什麽,繼續說道:“我在此地有幾處鋪面,你與其去尋他人租賃鋪面,不如同我說一聲,我帶你去看看。”
姜浈心下一動,租誰的鋪面不是租,更何況裴瑀此人知根知底,如此一來豈不是少了許多糟心事。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裴瑀在她心中已被劃為知根知底這一類人物了。
思及此,姜浈爽快答應下來:“這也好,裴将軍若不嫌麻煩,便差人帶我去看看鋪面吧,走正常流程便好。”
裴瑀近來确實忙碌,但他依舊開口應下來:“我明日若有時間,便親自帶你去看看鋪面。屆時若有變故,再差人知會你。”
話音剛落,薛端來門口提醒裴瑀:“将軍,京城的加急文書來了。”
裴瑀轉身應下來,又囑咐了姜浈幾句,轉身出了屋子。
姜浈道好,擡首目送他離開。
……
翌日,姜浈起得晚,雲珠在她起床後進了屋,帶來裴瑀的口信,說是他兩個時辰後便可帶着她去看鋪面,讓她先做些準備。
姜浈得了信,用過早膳後為自己上了遍藥,之後又查看了雲珠的傷勢。那婦人力道不小,雲珠昨日回府後一邊臉側便高高隆起,今日仍未消腫,姜浈讓她坐在椅上,蹙眉看着她的臉。又拿了藥膏細細地為她上藥。
雲珠垂首,微微紅了耳垂。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父母一輩子都是在富貴人家做着奴役之事,她自己在來将軍府之前也在當地豪門大戶中做過丫鬟。其他人家的主子向來随意使喚着自己,打罵更是家常便飯。但她自第一次見這姜姑娘,便知這姜姑娘不同于常人。姜姑娘同自己說話時向來溫聲細語,平日對自己也多有照顧,讓她無端生出些親近之感。眼下姜姑娘甚至親自幫自己上藥。
姜姑娘真真是個極好的姑娘,再結合自己近來從府中下人嚼耳根子中聽來的傳言,她若真能留在這将軍府做主母便是再好不過了,雲珠心中暗想。
過了一個時辰之後,薛端匆匆來了松柏院傳信:“姜姑娘,軍中出了急事,将軍如今正在忙着,走不開身。他讓您再等等。午時過後他應該得了空閑,屆時我再來松柏院通傳您一聲。您不要見怪才是。”
姜浈一邊做着自己手頭上的繡活,一邊應了下來:“我知曉了,他何時空閑再來通傳我一聲便好。”
薛端無聲走出了屋子。擡頭看着這刺眼的日頭,他掏出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自顧自搖了搖頭。
他心下不免腹诽,将軍這幾日明明忙得連軸轉,偏偏還要攬下這一攤子事。自己今日軍營和将軍府兩頭跑,周旋于他們二人之間,還要去查尹家那檔子舊事,也是累得夠嗆。
偏生這尹家也不是個老實安分的。那尹家家主尹瑞和領了個六品的官職,他夫婦倆向來在此地欺軟怕硬,嚣張跋扈。尹家夫人被人捧習慣了,昨日那番委屈豈肯生生咽下。今日晨起之後他二人便動身前往官府,欲将此事報官。可姜浈向來對自己的信息瞞得嚴實,尹家夫婦不清楚她姓甚名甚,只能對她的身形外貌說出個大概。還好自己去得及時,同那官吏說了一聲。不然此事鬧大了,屆時事情便更不好辦了。
薛端又想起自己今日恰好撞見那對夫婦的情景。那尹夫人全臉腫得如一顆豬頭一般。思及此,薛端不禁打了個寒噤,要他說,這姜姑娘下手也忒狠了些。他搖搖頭,嘆了聲,自己還得去辦事呢,還是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姜浈不知薛端心中所想,在屋中一直做着繡活,間或同雲珠閑聊幾句,等着裴瑀差人來屋中知會自己。
裴瑀許是忙完了。午時剛過,便差人過來說,接她的馬車已經在正門候着,她可以啓程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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