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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薛端心中正想着,姜浈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薛大人,燕王最近可是離開京城了?”
這可涉及敏感話題,薛端下意識撓了撓頭,內心斟酌了番說辭:“燕王麽,按理來說,他老人家要留在京城的。”
薛端這話說來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滋味,彼此皆心知肚明,只是有些話不便明說罷了。要知燕王此人慣是不按常理出牌,更何況朝政之事向來風雲驟變,同常理向來扯不上多少關系。
姜浈颔首,沒再說什麽,彎腰坐進了馬車。
回府後,姜浈并未如往常那般去繡鋪照看生意,而是回房換了套衣裳,又去馬廄牽了馬,騎馬至郊外燕北山。
此時已是夕陽時分,殘陽逐漸薄入西山,在天空中灑下一片金光。
姜浈心緒不佳,獨自繞着山腳跑馬,直到有些脫了力方減緩速度停下來,将馬牽至路邊樹旁拴着。
來西北之前,姜浈幾乎從未接觸過騎射。這并不奇怪,畢竟她長于京城,而京城世家大族的長輩向來不會讓家中女兒們接觸除女紅詩書之外的技藝。但西北不同,此地民風淳樸開放,年輕女郎尤精于騎射之術,當地的陳娘子便以此聞名。姜浈從将軍府搬出來的這幾月裏,她特意尋人找了這位陳娘子教授自己騎術,在陳娘子的教授之下,她進步飛速,早便能獨立繞山跑馬。
跑馬能讓姜浈思路清明,疏通問題症結。她每每感到心煩意亂,頗不痛快時,都會獨自到郊外跑馬,今日亦是如此。除此之外,她學習騎術還有一層更重要的原因,這大概同她歷經辛苦來到西北的經歷有關。當日冬青為着讓她脫險傷了筋骨,現如今,她的傷處雖好了不少,卻仍留下了病根,每逢陰冷天氣時發作,疼痛難忍。姜浈見着她這幅模樣尤為心疼,心中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日情境之下自己會騎術,也許便沒有給她犯傻的機會了。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冬青的腿疾也就這樣成了姜浈心中的一根刺。更何況姜浈心中清楚,朝政一派平靜的表象之下掩藏着波濤詭谲,她不敢将自己和身邊人的命運寄托在他人身上,所以一直勤加苦練騎射之術,以備不時之需。
近日發生之事給了她許多訊息,這無疑讓她心亂。姜浈尚無法窺得事情真貌,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聖上及燕王皆離開了京城,這不是一個好兆頭,至少對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平靜安寧的西北邊陲及生活在此地的布衣百姓是如此。
姜浈想起自己初初收留雪兒的時候,她知曉了自己同将軍府關系非同一般,心情十分激動。姜浈問她緣故,她說裴将軍是他們的大恩人,若沒有他,西北戰亂不斷,硝煙四起,百姓無一日安生日子,或采食根木葉充饑,或骨肉相殘而食,慘不忍言。
所以抛開私心,平心而論,姜浈心中很是欽佩裴瑀這般人物。他未至弱冠之年便被派至西北跟着老将軍出生入死,不論是先帝還是當今聖上皆對他十分倚重。在朝堂扶持和軍功加持之下,裴瑀在西北軍政領域逐漸掌權。在此之後,他主張和平談判解決邊境沖突,除非是萬不得已的情形之下,雙方才會到兵刃相見的地步,而他所帶領的衛北鐵騎也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讓鄰國異族不敢再犯。這些年來,西北邊陲在裴瑀的苦心經營之下維持了近十年的和平安寧,特別是在懿安長公主和親柔然之後,如今邊境之地鮮有沖突,百姓安居樂業。
思及此,姜浈意識到自己今日的心亂同裴瑀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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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見他,他面貌顯而易見地憔悴了些許,周身是難抑的低氣壓。這也難怪,聖上太後母子 這些年同燕王互相試探,一山不容二虎,到了今日,雙方之間最終的争鬥不可避免。這也意味着裴瑀這些年在西北邊陲的苦心經營付之一炬。
姜浈心裏說不出滋味。權勢争鬥之中,普通人皆為蝼蟻,古往今來,向來如此。但她并不希望西北陷入争鬥之中,不論是為公還是于私,既為着西北百姓的安寧生活,也為着裴瑀這些年來的斑斑心血。
殘陽似血,暮色漸漸籠罩開來。時候已是不早,姜浈起身,準備牽着馬回府。正要松開拴馬的缰繩時,姜浈忽然聽見上方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姜浈環顧四周,身旁恰有一處岩洞,忙躲了進去,不敢出聲。
那二人是京城口音,言語粗莽,口無遮攔,似是專程偷溜出來出恭。
“王兄,你說這燕王……當真有十成把握?”
“先帝去後,燕王把持朝政多年,權勢滔天,又在西北謀劃多年,若說他會輸了那黃毛小子,我是斷斷不會信的。”
“也是,說不定這天下要改了姓呢,屆時他老人家準會給您封個一官半職。”
“哼,你說話倒是好聽。我提點你一番,你且好好守着你那處庫房吧,那兒打緊得很,屆時燕王他老人家成了事,短不了你的好。”
“王兄說的是。”
之後他倆還說了些什麽,卻刻意壓低了聲音,姜浈并未聽得真切,而後便是他二人踩着落葉漸漸遠去的聲音。過了許久,外頭漸漸徹底沒了聲音,歸于寂靜。
姜浈不敢莽撞,并未即刻出去,而是又在岩洞中待了一會兒。據她所知,燕王長居京城,又加之兩代君王對他的防範,他是萬萬不應插手至裴瑀所管制的西北邊疆。但方才那倆人說燕王在此地謀劃多年,又有幾處庫房,事實好似不止如此。姜浈見時間差不多了,環視四周确認安全無虞後方走了出去。此時天已大黑,暮色四合,她不敢耽擱,踩着腳蹬跨上馬,騎馬往自家府宅的方向跑了回去。
即将到達府宅門口時,姜浈在那一瞬間改了主意,緊勒缰繩,調轉方向往将軍府的方向跑去。
将軍府守衛森嚴,此時時候已是不早,府內雖仍亮着燈,大門卻是緊閉着,正門外有守衛看守着。那人見姜浈打馬近前,正準備上前将她請走。待她又近前了些,那守衛看清了她的面容。姜浈在将軍府住過一段時間,那會兒丫鬟小厮們甚至以為是将軍府未來的女主人來了,阖府上下自然認識她。
“姜……姜姑娘,您大半夜的如何來了?”
姜浈翻身下馬,順了氣息方開口:“我有急事要找裴将軍。”
“那請您稍等片刻,小的進去通傳一聲。”
姜浈颔首,将手中缰繩交給身旁另一名守衛,由着他将馬牽了去。
那守衛不敢耽擱,跑得極快,讓姜浈沒等多久便進了将軍府。
裴瑀正在書房中同幕僚議事。那幾人圍在裴瑀書桌前,吵得不可開交。
“武兄,你這提議未免太荒誕了些。偌大一個西北,你說要全境搜查燕王那老匹夫的老巢,這怎麽可能!”
“趙先生息怒。眼下将軍已派人暗查燕王行蹤,此事便不宜張揚。當務之急是聖駕即将來臨,咱們得确保聖上此行萬無一失。”
“哼,聖上此行本就沒想着要萬無一失。你也不想想看,咱們若尋不着那老匹夫的庫房,這始終是個隐患啊。”
幾位幕僚正面紅耳赤地争執着,突見一人進屋同裴将軍耳語,衆人聲音漸漸弱下來。過後,今夜不發一言的裴将軍終于出了聲。
“今日就讨論到這裏,且等着派出去的人送回消息後再說。”
他話音落定,今日這番争執算是不了了之。衆人內心不平卻不敢多言,恭敬退下。一行人走出書房時同一人擦肩而過,細究卻似女子身形,他們不免大為驚異,心裏打着嘀咕。
姜浈同他們擦身而過時刻意側了身,遂也未讓他們看真切自己的面孔。
她擡腳踏進裴瑀書房時,裴瑀正端着茶盞喝茶,眉目間是遮掩不住的疲色。
姜浈輕阖上門,開門見山:“裴将軍,我問你燕王是否在西北?”
裴瑀詫異她這一問題,放下茶盞,正色看她:“是。”
“那你可知燕王在此地有庫房?”
裴瑀肅了神情,他并未追問姜浈是如何知曉此事,而是直接回答:“據我所知,是有的。至于具體位置,我們并不清楚。”
姜浈深吸一口氣:“那好,我方才偷聽他人談話,便想着提醒你注意些。雖未聽得真切,但我想将軍應派人多去燕北山搜尋幾番,許是會有收獲。”
裴瑀近日來正在差部下調查此事,為此頗為費心:“多謝,你這消息送得及時,我會差人多加搜尋,”他停頓下來又道,“還有一事,你也知近來日子不會太平。薛端這幾日恰好不必跟着我,明日起,我便将薛端派到你府上,護着你們周全,以防出了閃失。”
姜浈一愣,而後回過神來,揚聲道謝。她不是扭捏之人,自是明白眼下節骨眼的利害關系。
翌日一大早,将軍府上便将人送了過來。一個不太情願的薛端,一個滿面喜色的雲珠,還有若幹不茍言笑的守衛。江令月冬青等人見此情景皆咂舌不已,姜浈對此亦是感到苦惱。好在裴瑀也考慮過姜浈府宅不可太過惹眼,其餘守衛今日只是送來給姜浈過眼,留給她差遣,其餘時候皆待在将軍府。
待衆人皆同姜浈見過面後便各回其位各司其職了。雲珠自是不同于他們,留在了院子裏。
“雲珠,你過來,之後你便跟着我。”
雲珠喜不自勝,立即去了姜浈身旁。姜浈放下手中茶杯,眼裏漾出笑意,揚聲道:“我帶你見過她們,這是跟着我從京城出來的江姑娘,這是随着我長大的冬青。”
雲珠忙跟着稱呼她們,江令月冬青皆微笑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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