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被偷聽的第六十一天

被偷聽的第六十一天

下午三點。

齊家人特地在山虎家門口等着。

齊大飛見日頭越來越高, 有些擔心，問道：“爹，那山虎不會不來吧？”

“不可能。”齊老頭坐在門檻上, 一只手在身上抓撓着，一只手握着旱煙, “我叫人去瞧過了，他這兩天都住在朋友那裏, 哪裏都沒去。”

齊大飛心裏松了口氣。

他瞥了眼老頭，心裏嘀咕老頭這人心眼真不少，虧他還以為老頭真的信心十足，感情是叫人去瞧過了。

“來了來了。”

錢躍進眼睛尖, 一眼就瞧見山虎一行人進來, 趕緊開口提醒。

齊大飛立刻站直身體, 齊老頭卻是故意拿腔拿調, 一直蹲在門檻上，直到顧金水跟山虎他們走上來, 他才擡起眼皮, 拿煙杆在旁邊門框上磕了磕，站起身來：“來了啊。”

“大爺，您幾位這幾日可好？”

顧金水臉上帶笑打招呼。

齊大飛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雙手抱胸, 一副蠻橫的樣子，“好不好的跟你們有什麽關系，你們想好了嗎？是給錢還是娶我妹？”

“山虎哥……”

齊珍珠的面容憔悴，眼下帶着些青黑。

她穿着之前山虎給她買的那套衣服, 上面小襯衫，下面牛仔褲緊繃繃的勾勒出長腿來。

她這副模樣, 要是山虎知道真相之前瞧見，肯定得心軟。

山虎這會子卻只覺得惡心。

他錯開眼，這讓齊珍珠有些錯愕跟惱怒。

山虎看向齊老頭：“進去再說。”

“嘿，你丫還挺硬的。”齊大飛樂了，瞪大眼睛，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齊老頭覺得情況不對，他眼神閃了閃，點頭道：“也好，這種事在家裏說，總比在外面說得好。”

但說是這麽說，就山虎這間小屋子，只要有心，在外面都能聽見裏面人轉身咳嗽的聲音。

何況山虎的家前幾天叫這群人給砸了，窗戶破了都還沒換呢。

山虎推開門，在屋裏找出兩條凳子來，給顧金水、豆子他們坐下，然後看向齊老頭，“齊大爺，今兒個這事我再問您，你們家是不非得逼着我給錢？”

“呵，不給錢？我那麽個黃花大閨女跟你談了這麽多天對象，”

齊老頭冷笑着指了指齊珍珠，“就是去嫖，這麽多天也得給點兒錢吧。”

齊珍珠臉上毫無難堪神色，甚至還委屈地看向山虎，似乎是覺得山虎太摳門了，把一場好事變成壞事。

豆子低聲嘀咕：“這他娘的怎麽說話呢，那不是他閨女嗎？怎麽說的跟那什麽似的。”

豆子他哥道：“你沒瞧見人家自己都不介意啊，這一家子無賴東西，要什麽臉面啊。”

“大爺，您說話客氣點兒！”

齊珍珠不惱，山虎反而動怒了，他握緊拳頭，“我跟您說，我就沒動過你閨女。”

“你放屁！”

齊大飛立刻拍案而起。

他手指着山虎：“你沒碰過我妹，我妹肚子怎麽大的，我跟你說，你今兒個要是不承認，不給錢，我們就去告你，說你□□，你就等着吃槍子吧！”

“好啊。”

顧金水笑着站起來，他環顧衆人，對山虎揚了揚下巴，“山虎，咱們去警察局，叫警察來評評理。”

“山虎哥，你、你不能這麽對我！”齊珍珠淚眼盈盈，鼻子都紅了。

山虎看着齊珍珠，“珍珠，我最後一次問你，那天晚上我真的跟你有那什麽嗎？”

齊珍珠不意他會問起這事，心裏一跳，手指抓住衣角，“這、這，你問這個是懷疑我嗎？難道我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

“可不是，我妹妹肚子都大了，”齊大飛唇角勾起，嘲諷地看着顧金水一行人，“昨天我們去醫院看過，她有了！”

屋內所有人都是悚然無聲。

齊老頭這會子來裝好人了。

他咳嗽一聲，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山虎啊，我也是真喜歡你這個女婿，你看，不看珍珠的面上，看在你兒子的面上，你給個兩千，下午你們就去領證，咱們倆家從此以後就是一家，這不好嗎？何必把事情鬧得這麽難看呢？”

豆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完全忽視了齊家父子惡毒的眼神，沖山虎撞了撞胳膊，“山虎，給他們瞧瞧單子吧。”

山虎悶聲答應，耳根通紅，從口袋裏掏了張單子遞出來，“你們自己瞧瞧吧。”

齊老頭一怔，跟齊大飛對視一眼，齊大飛上前搶過單子，眼睛幾乎都要湊在那張單子上了，“經檢查，山虎（男性）具備□□功能障礙，無法人道……”

“這、這什麽意思？”

齊大飛眼珠子都要掉了。

齊老頭更是猛地站起身來搶過他手裏的單子，上下看了看，然後再看向山虎，“小子，你這是騙人的吧！”

豆子樂了，笑道：“大爺，這種事能騙人嗎？我們山虎這方面确實有點問題，要不然就他這體格，就他掙得錢，這麽些年能一直沒個對象。你們家訛人可訛錯人了。”

“那我妹妹肚子裏是怎麽回事？”

齊大飛抓抓頭發，整個人都不好了。

齊珍珠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嘴唇顫抖，搶過那張紙，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看向山虎，“山虎哥，你跟我說，你是不是騙我的，你怎麽可能……”

她腦子想起那天晚上山虎喝得爛醉如泥，自己怎麽試圖讓那根東西立起來都毫無效果，最後只能作罷：“你、你真的不行？！？”

“是啊，這件事一直是我兄弟心裏的痛。”

顧金水憋着笑，拍了拍山虎後背。

山虎眼神哀怨地看向顧金水，這屋子裏幾乎所有男人這會子的眼神都落在山虎的下半身上，那眼神可謂十分複雜，有同情，有嘲笑，還有憐憫，甚至還有理解的。

齊珍珠臉色難看的簡直不能再難看。

她的表情就跟見鬼了似的。

顧金水擡眼看向她：“所以，這位女同志，你這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我兄弟的。”

“不是，那我妹妹肚子是誰搞大的？”

齊大飛反應過來，握着拳頭問道。

“這事可得問你妹妹，我們怎麽知道。”豆子努了努嘴巴，做了個鬼臉道：“這得虧是我們山虎跟你妹妹沒成，不然這綠帽子可就帶定了。”

所有人都朝齊珍珠看去。

齊老頭更是滿眼紅血絲地看向齊珍珠，“說，你這肚子到底怎麽回事，你跟誰搞出的孩子？”

“爸，我、我……”

齊珍珠下意識地朝錢躍進看去。

錢躍進急忙低下頭，躲在人群裏想偷偷離開，山虎卻直接上去把他抓了出來，丢在地上，“是他吧！”

“不是我，我什麽都沒幹啊，她肚子裏不是我的孩子！”

錢躍進摔得不輕，疼得龇牙咧嘴卻還連連擺手，否認孩子是自己的。

齊珍珠眼裏露出受傷神色，“表哥，你說過你會護着我的，孩子是你的啊。”

她上前去，想扶起錢躍進，卻被錢躍進推開，一屁股摔在地上。

錢躍進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少攀扯人，你這種女人人盡可夫，他山虎都險些戴了綠帽子，我可沒那麽傻，你說孩子是我的，就是我的。”

“你個王八蛋！老子幫了你這麽多年，你就這麽對我！”

齊老頭顯然沒想到那奸夫居然是自己外甥，怒上心頭握着拳頭就朝錢躍進打去。

那錢躍進連滾帶爬躲開，嘴裏還罵罵咧咧道：“我王八蛋，你才他媽的是王八蛋，我們錢家當初多有錢，要不是你趁着我爸被人批鬥，搶走我們家的東西，我們家用得着你幫，我實話告訴你，我就是故意的，怎麽着，你閨女自己不要臉，老子随便勾搭她就上當了，要怪怪你閨女沒骨氣去。”

齊大飛一聽這話，那還了得，沖周圍兄弟道：“你們還等什麽，把這王八蛋給打死！”

其他人可算反應過來，跟齊家關心近的上去了，跟錢躍進感情好的卻是不好插手。

這邊鬧鬧哄哄，外面的人都聽見動靜，趕緊報警。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被帶進警察局了。

這件事雖是因為山虎而起的，可他牽扯比較少，所以山虎他們很快就被放出來，反倒是齊家跟那錢躍進兩家情況複雜，山虎他們出來的時候，兩家口供都還沒做完呢。

“這就完事了？”

豆子摸了摸腦袋，有些驚訝地說道。

顧金水從兜裏掏了包煙出來，自己點了一根，然後丢給他們，“完事了，以後他們家不敢來騷擾山虎了，不過，山虎，那院子你別住了，那地方太小，你現在也有錢了，自己先買套房吧。”

山虎悶悶地答應一聲，他點了根煙，心情複雜。

豆子見他悶悶不樂，故意打岔逗樂：“不過，咱們這回也算是開了眼界了，這誰也沒想到這件事裏這麽複雜，那齊老頭還真不是好東西，外甥家都搶。”

“要不人說防火防盜防親戚呢。”

顧金水跟着說笑，“這沒錢的時候親戚是親戚，有錢了親戚就是仇人了。”

“大哥。”

山虎終于開口，他手裏夾着煙，苦悶地說道：“你說我這人是不注定找不到對象，怎麽這人家找對象跟吃飯似的，我找對象，還碰到這麽個情況。”

這話還真不好接。

顧金水安慰道：“你別亂想，這你往好處想，這麽個對象都叫你哥碰見了，往後肯定要否極泰來。”

“是啊，就咱們山虎這體格，誰看了不喜歡。”豆子拍着山虎肩膀，“你放心，回頭我就叫我媽給你踅摸對象去，這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

幾個人連哄帶騙，總算是把山虎說得臉色好了些。

豆子還喊山虎去收拾東西，那院子住着晦氣，何況又跟齊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誰知道剛回去，山虎家門口就站着一對夫妻。

山虎臉上的笑容頓時淡去。

那對夫妻瞧見山虎，卻是立刻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