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變故

變故

這孩子怎麽這般性急啊,沈胭嬌甚至有些無語。

且她也發現了,老夫人只怕是已經将有意與傅家結親的話,給那邊遞了過去。

本來她以為傅雲山這次來應該是不知情的,先前老夫人和她說話的時候,明明是說等姑媽一家到了後再說這些的……

誰知老夫人動作這麽快。

眼下傅雲山明顯對她是有心了,沈胭嬌一時覺得有點對不住這傻孩子。

“三姐姐?”

被拉住衣袖的傅雲山忙道,“你別怕,我去說沒事的——”

“沒人欺負我,”

沈胭嬌解釋道,“我以前都哄你玩的,你還當真了啊。”

傅雲山低頭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纖長地細白蔥根般的,又由于抓着他的動作,露出了一截霜雪般的皓腕,隐隐還透着淡淡的青色脈絡……

說不出的姝色動人。

他從“懂事”以來,第一次這麽親昵地接觸一個女子,還是他從幼時最喜歡的最好看的三姐姐。

怎麽可能不動心。

眼見着傅雲山低着頭忽又面紅耳赤了,沈胭嬌連忙松了手,在心裏默默扶額一嘆:

小少年內心,怕是比那戲臺子上演的還熱鬧了。

正好這時沈晏松已經回轉。

他其實本身也沒真走遠,只是給傅雲山和沈胭嬌一個說話的機會。忽而看到之前沈胭嬌抓住了傅雲山的衣袖……

他怕生出什麽別的不妥的事來,府裏人多嘴雜,不太合适。

“大哥哥,”

沈胭嬌心裏松一口氣,一見沈晏松過來,忙笑着轉了話題,“多謝你送阿柳的算盤。”

前兩日沈晏松送了沈晏柳一個算盤,是刻有銘文的紫檀木的,很是有些難得,沈晏柳寶貝的什麽似的,她也是要當面向沈晏松真心謝過。

“自家兄弟之間的事,”

沈晏松一笑,“三妹妹見外了。”

“阿柳喜歡算籌?”

傅雲山聽到這裏,很是有些懊惱道,“早知我把宋先生那個給阿柳帶來呢!”

那樣三姐姐就會更高興了。

有沈晏松在,沈胭嬌不好多說,只能想着等一個合适的時機再跟這孩子解釋。

等沈胭嬌回到墨竹院,沒一x會,秋雨就來回禀說,傅少爺叫人将送姑娘的東西擡過來了。

“擡?”

沈胭嬌一聽這個字,不由眼光一跳。

秋雨笑道:“可不是擡麽……那麽大一個箱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搬家呢。”

沈胭嬌連忙過去看,就見這邊院內滴水檐下放了一個大箱子。

由于擡箱子過來的小厮不便進院,秋月她們和幾個嬷嬷費了好大勁才擡了進來。

沈胭嬌等擡進屋後便讓秋雨打開,一打開,便是一箱子琳琅滿目的東西,玩的吃的,衣裳首飾……真是應有盡有。

沈胭嬌:“……”

就說這孩子也太實誠。

沈胭嬌是真愁到了:到傅雲山離京回南邊時,她可怎麽回禮才好?

還沒等沈胭嬌想出拿什麽回禮合适,幾日過去,沈寧夫婦竟比原先說的日子,提前到了京城。

他們夫婦這一來,跟一個小輩傅雲山單獨過來不同,沈府又是一番大熱鬧,沈老夫人也是很久沒見女兒,看到沈寧時也激動萬分。

衆人都過來見禮。

“好孩子,”

沈寧見到沈胭嬌時,攜着沈胭嬌的手,神色中透出一縷難以覺察的不安,“好些日子不見,真是出落的越來越标致了——”

沈胭嬌敏銳地察覺到了沈寧的不安,但不知她是為了什麽心緒不寧,自然也不能多問,只佯裝含羞垂首行禮問了好。

“我兒這是怎麽了?”

說話間見沈寧欲言又止,沈老夫人立刻察覺到什麽,等都見了面後,托詞有些乏了,先屏退了其他人,單獨留了沈寧在自己身邊後關切詢道。

“母親有所不知,”

沈寧這才一臉為難道,“先前母親叫人捎來信,說是讓雲山與咱們府上三姑娘聯姻……這本是我也盼着的,親上加親,到底與別人不同。”

“有什麽變故麽?”

沈老夫人一聽就聽出了弦外之音,“是傅家瞧不上我們的三丫頭?嫌棄是個庶女?”

他們沈府的姑娘,身份是不一般的,就是庶女,在京城也有多少權貴人家想要議親的。怎麽就配不上他江南一個漸趨沒落的傅家了?

“怎麽會?”

沈寧忙道,“這事……說出來是真意外——”

說着,她便将事情一一說了。

原來就在這幾日,傅家的老太爺的一位故交,好些年沒怎麽聯系了,忽而就從京裏到了江南傅家,一起喝酒時,這位不速之客就莫名做起了媒人。

老太爺喝的高興,暈暈乎乎間,就跟人替傅雲山定了親事,甚至趁着酒興下了婚書……定的是京城的趙尚書家的二姑娘。

由于這邊沈老夫人遞過信,只說兩個孩子年紀都未到,并不急。只是說讓這次來京時,多住兩日也瞧一下兩個孩子的秉性是不是合适……

他們夫婦二人也就還沒和傅老太爺說此事,誰知就被傅老太爺那邊搶了先。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傅老太爺是沈寧公爹,也是傅家家主,為自家孫子定親,斷沒有違逆的道理。

沈老夫人:“……”

“這世上的事啊……”

沉默了好一會,沈老夫人這才無奈嘆道,“總是事出突然,到底是有些遺憾——”

說着頓了頓,仔細想了想又道,“不過要說趙家,那也是個好人家,趙家的孩子都被教養的極好,他家大姑娘是許了已故宋侍郎的孫子,聽聞持家有道,是個好的。想來這二姑娘也是極好的。”

沈寧為難道:“這倒也罷了,只是……二哥……怕不會惱了我吧?”

沈胭嬌可是二哥沈恪的女兒,對自己這位二哥的古板性子,沈寧心裏也是有點害怕的。

“你二哥那裏還不知情,就算知情,他是最遵禮法的,又怎麽怪你。”

沈老夫人連忙拍拍自己女兒的手道,“只是三丫頭那裏……唉……只怕是有些意難平了——”

說着又道,“還有雲山那裏,我瞧着那孩子也是對他三姐姐格外看重的……你倒是好好勸勸吧——”

“雲山是懂得輕重的,”

沈寧忙道,“他祖父給定的婚事,他焉敢不從?況且那趙尚書與雲山在書院的先生是至交好友,雲山極為敬重恩師,又怎會得罪恩師好友?”

沈老夫人緩緩點了點頭,明白女兒的意思:要安撫的,只怕只有沈胭嬌了。

“我只擔心三姑娘,”

沈寧有點求助似的望着沈老夫人又道,“她是一向伶俐的孩子,性子也強一些……”

她怕沈胭嬌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畢竟沈胭嬌這三姑娘,在她印象中是吃不得虧的。心思又重,實在是有些叫人擔憂。

說句心裏話,她其實一直并不看好這三姑娘沈胭嬌。雖說容色是沈府中最出挑的,可娶妻娶賢,這三姑娘的性子她并不喜歡。

沈老夫人給她遞過信後,她也是糾結了好幾日。畢竟親上加親也是好處,且沈府門第在那裏,若是換了大姑娘沈胭柔,她就一點也不糾結了。

如今出了這岔子,她內心倒也覺得不差,趙家那邊家族底蘊比不過沈家,可也不差多少。

這岔子雖說出的巧的有點離奇,可她也并無太多遺憾。

她兒子平日裏是個小古板,還不懂什麽風情倒也沒事,就怕沈胭嬌哭哭啼啼鬧起來……兩府之間顏面真就有些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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