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都行
都行
向小葵下午上完課, 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在辦公室把教案寫好,又用了半個小時批改作業,五點回家。
她發信息給傅枕河:【我是先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帶去你那, 還是把所有東西都搬過去?】
發完後,她看着自己發出的內容,頓時感到尴尬,趕緊撤回。
就一年時間,而且還是假結婚,全部搬過去幹嘛,顯得自己多上趕着似的。
于是她随便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在合租群裏@米瑤和馮娅, 跟她們說自己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米瑤問她:【你去哪兒呀?】
小葵回:【我朋友家裏有點事,讓我去她那裏陪她住一陣子。】
她用的是“她”,沒敢用“他”,就怕誤會。
米瑤:【哦哦, 行。】
六點半, 她接到傅枕河的電話。
“收拾好了嗎?”傅枕河問。
向小葵回:“收拾好了,你已經到了嗎?”
傅枕河說:“我讓陳叔去幫你拿,明天再找人給你搬。”
向小葵急忙回道:“不, 不用搬,就一年……”
傅枕河打斷她:“紫莊的房子, 我會讓人過到你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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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葵連忙拒絕:“不,不用……”
她話沒說完, 傅枕河接起了另一部電話, 在跟人談公事。
“你有事先忙吧, 我下樓等陳叔。”她挂斷電話。
陳叔,全名陳紹勇, 四十八歲,給傅枕河開車快十年了。
沒等她下樓,陳紹勇便已經上來了。
“陳叔,辛苦您了。”她把裝了半箱書的行李箱遞給陳紹勇。
陳紹勇笑道:“少奶奶客氣了。”
向小葵微微一怔,因他這突然的一句“少奶奶”,頓時感覺仿佛穿越了百年時空。
她回過神,笑着道:“陳叔,您叫我小葵就行。”
陳紹勇笑了下,沒說什麽。
東西放在後備箱,向小葵坐進車裏,傅枕河還在講電話,面色沉靜地對電話裏的人吩咐事情。
挂了電話,他轉頭問向小葵:“拿完了嗎?”
向小葵點頭:“嗯,日常用品和換洗衣服都拿上了。”
傅枕河不再言語,疲憊地靠在了座椅上。
向小葵見他眼下青黑,面容倦怠,神情越發淩厲冷沉,問道:“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
傅枕河淡淡道:“不用。”
向小葵說:“我按摩手法很好的,以前暑假,我在盲人按摩店做過兼職。”
前面陳紹勇很輕地笑了聲,傅枕河勾勾唇,撩起眼皮看她。
向小葵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重重地點頭:“真的,不騙你,我真的會按摩。”
生怕他不信,她傾身上前,雙手捧住他頭,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強行把他頭按到自己并攏的腿上。
一氣呵成地做完這些動作,她心跳得都快要不屬于自己了。
有了昨天晚上同睡的經驗,她沒那麽害怕他了。
現在她更想知道一件事,傅枕河到底是身體不行,還是對女人不感興趣,也就是所謂的gay。
驗證出結果,她才好放心。
若兩種情況都不是,那他應該就真的只是不想聯姻,這樣她就沒危機了。
她溫柔地笑着說:“你先試試嘛,按得不好不要錢。”
傅枕河沒排斥,枕在她大腿上,半阖着眼。
向小葵的按摩技術并不能算多好,很明顯誇大了。然而傅枕河卻覺得很放松,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小手軟得仿佛沒有骨頭,輕輕地揉按着他太陽穴,細嫩的五指在他發間穿梭,指腹點壓着他頭皮。
他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了綿軟的雲上,又像是睡在了柔暖的風裏,心口莫名地一軟,連帶着周身的筋骨都軟了下去,渾身酥麻,說不出的舒坦。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昨夜那個绮麗惬意的夢。
昨天晚上,是他自有記憶以來,睡得最沉、最舒适的一晚。
“怎麽樣,舒服吧?”向小葵低下頭問他。
她聲音輕柔,氣息溫熱。
傅枕河感受着那份柔軟和溫熱,只覺從身到心被一張綿密柔軟的網給緊緊網着。
他眼皮發沉,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向小葵見他睡着了,又給他按了按肩頸,然後一手護着他頭,一手拿手機,坐在車上看起了娛樂新聞。
她正看到某某男明星半夜約見某某女網紅時,突然手機響了,與此同時,傅枕河瞬間正開了眼。
傅枕河坐起身,因為剛醒,眼睛還有點泛紅。
他冷着臉問:“誰。”
向小葵把手機給他看:“你奶奶。”
傅枕河輕輕擡眉,按了下t眉心:“接吧。”
向小葵接聽電話,聲音又軟又甜:“奶奶,您吃飯了沒有?”
傅老太太:“剛吃完,在園裏散步。”
向小葵笑着說:“我們今天可能要晚點回去,奶奶您早點睡,不用等我們。”
傅老太太笑道:“我已經回老宅了。”
向小葵語氣不舍:“怎麽才住一天就回去了,我還想多陪您幾天呢。”
傅老太太聽得直笑:“老婆子怕礙你們的眼,就不在那兒打擾你們了,免得你們小夫妻不自在。”
傅枕河拿走她電話,對老太太說:“奶奶,以後我們會經常住在紫莊,這裏離南濱中學近。”
傅老太太:“你愛住哪兒住哪兒,我管不着。”然後說了句,“我只想早點抱上曾孫。”
向小葵:“……”
老太太的話她聽到了,在傅枕河挂了電話後,一臉為難地看着他。
傅枕河臉色淡定:“老太太就随口一說,你不用管。傅奕,傅寧都是她的曾孫。”
向小葵點點頭,不再言語。
傅枕河在紫莊的公寓,是一套兩百多平的大平層,四房,兩個卧室,一個書房,一個衣帽間。朝南的巨大落地窗,光線很好,然而對他來說,卻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公寓。
“我們不用再住一間了吧?”向小葵站在玄關處問。
傅枕河脫下外套,随手挂進衣帽櫃裏。
“不用。”他指了下,“那間是你的卧房。”
“好。”向小葵換好拖鞋,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她進了卧房,把東西擺置好,又走出來,見傅枕河單手撐胯,正站在在陽臺打電話。
陽臺很寬、很長,臨河,站在陽臺上能一眼看到繁華絢爛的夜景,以及幽靜神秘的護城河。
她走到陽臺上,兩手扒住欄杆,伸頭往下看。
傅枕河挂了電話,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纖細的胳膊,把她往屋裏拉。
向小葵被他拉得倒退着走:“哎哎哎,你幹嘛呢?”
傅枕河把她拉進屋裏,神色淡淡地看她一眼:“不要命了?”
向小葵坐到沙發上,昂着頭反駁:“我又不是小孩子,平時都是我管人的。”
傅枕河沒說話,單手扯着領帶往卧房走。
向小葵趴在沙發上問他:“我們還沒吃晚飯呢,晚上不吃了嗎?”
傅枕河停下,轉身看她:“你想吃什麽。”
向小葵回道:“我不忌口,都可以。”
傅枕河把領帶一扯,纏在虎口上,大步走向她。
向小葵吓得一下縮了下去:“哎呀,你幹嘛,不吃就不吃嘛,我一頓不吃也沒關系,你用不着殺人滅口吧。”
傅枕河走到沙發跟前,把領帶搭在沙發扶手上,看着她:“出去吃飯。”
下到地庫,傅枕河開車帶她去了就近的一家西餐廳吃飯,在頂樓。
徐徐暖風,伴随着優雅動聽的大提琴,向小葵吃得很滿足。
她拿着叉子,滿足地眯起眼。
傅枕河見她像只餍足的小貓兒,勾勾唇,牽起點兒笑。
他放下餐具,頭往後靠,脊背抵住座椅,兩腿大喇喇展開,沒了領帶的束縛,襯衣領口略略敞開,肌理緊實的胸膛若隐若現,在光影下,胸肌線條疏狂硬朗,分外性感。
向小葵看着他,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書上、影視劇裏總是提到秀色可餐,她以前是不理解的,現在卻理解了。
當一個絕色美人坐在你面前時,你真的無心吃飯,滿心滿眼都是他,甚至腦海裏還會閃現出一些旖旎畫面。
傅枕河端起紅酒杯,慵懶地搖晃着,聲音也是懶懶的沉啞腔調:“還吃不吃了?”
向小葵搖頭:“不吃了。”她單手支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傅枕河,有很多人都喜歡你吧?”
她其實想問的是“有很多女人”,但又感覺問出這種話不太合适,所以就減了個字。
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另一方面還是在試探他。
“很多人喜歡我?”
傅枕河冷冷地勾了下唇,瞬間戾氣橫生,眉眼凜冽陰沉,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周身黑色,宛如地獄修羅。
他仰頭灌下一大口紅酒,低頭點煙,打火機往桌上一扔,薄唇銜着煙嘴用力吸入,臉頰凹陷,神情冷戾狠邪。
“怎麽,你喜歡我?”
他右手夾走煙,薄唇輕啓,徐徐吐出白霧,左手搭在桌上,腕間帶着的星月菩提泛着幽冷的光,在菩提下綴着一顆四眼天珠,那天珠像是他的另一只眼,冷厲陰沉。
朦胧煙霧下,他棱角分明的臉越發淩厲,配上那顆森寒的四眼天珠,讓人不寒而栗。
向小葵不明白,為什麽這句話,會讓他突然動怒,仿佛是戳到了他的痛點。
可像他這樣的長相,他這樣的身份,很多人都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
先不說他的權勢和財富,就單憑他這張臉,也會讓很多人動心吧。
即便他真的是gay,或者身體有問題,可只要他不說,誰能知道呢?
“我說的不對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傅枕河呼出口氣,過肺煙長長地吐出,他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煙灰,站起身:“不吃了就回。”
回去的路上,傅枕河面沉如水,一句話不說。
向小葵也不敢再主動找他說話,兩手放在膝上,規規矩矩地坐着,像個乖巧的小學生。
到家後,向小葵小聲問他:“今天晚上還需要給你讀史記嗎?”
傅枕河冷聲回她:“不用。”
向小葵松了口氣:“哦,好的。”
傅枕河見她松口氣的表情,胸口卻莫名的一堵,胸腔沒來有的發悶。
他緊繃着臉,臉色越發陰沉。
向小葵悄悄看他一眼,吓得慌忙低下頭:“那,那我去睡了。”
她逃一般回到卧房,趕緊關上門,生怕晚一秒,傅枕河會朝她發脾氣。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再次點進晚安,錄制新的小故事。
掙錢,掙錢!她要拼命掙錢,還清債後,趕緊離開京北。
前提是,還是要摸清楚,傅枕河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跟她假結婚。
傅枕河去了書房,一直忙到十點才回卧房。
他拿起手機,看到“願你今夜好夢”錄制了新故事。
拇指輕點播放,聽着手機裏響起熟悉的柔軟聲音,竟有種隔靴撓癢的感覺,已無法再滿足他。
以前他全憑着聽她的聲音入眠,可就在昨晚上,她親自在他身邊為他讀書後,他已經不滿足于聽手機錄音了。
向小葵錄制了八個小故事,讀得口幹舌燥,她放下手機,正想悄悄出去喝水,一打開門,便看到傅枕河一身黑色睡袍冷沉沉地站在她門外。
“啊!”她吓得尖叫出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退得太急,左腳絆右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眼中泛起受驚後的生理性淚水,委屈地看着他:“你,你幹嘛呀?”
傅枕河進來扶起她,低頭看她:“給我讀一下書,可以嗎?”
向小葵拍了下胸口:“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陰森森地站在門口,很吓人,真的會被吓死。”
傅枕河說:“我正要敲門,你就開門出來了。”
向小葵無奈地嘆口氣:“你這人,唉,算了。行吧行吧,就當我日行一善了。”
傅枕河擡手輕撫了下她頭:“抱歉。”
他轉身要走,向小葵急忙拉住他袖子:“今天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傅枕河輕輕一笑,又擡起手撫了下她絨絨的頭:“謝謝。”
向小葵仰起頭看他:“還有啊,你以後每天要早點回來,我最遲十一點就得睡覺,超過十一點我就不再給你讀了哦。”
傅枕河勾起一邊嘴角:“好。”
向小葵問:“是去你房裏嗎?”
傅枕河目光沉靜地看着她:“在哪兒都行。”
向小葵看着他的眼睛,這一刻她才注意到,傅枕河長了一雙多情的眼。
退去一身的陰沉狠戾後,他眼睛深邃迷人、勾魂攝魄,只靜靜地看着你,仿佛都在對你放電,不自覺地引誘你淪陷。
她低下頭不看他眼睛,卻又看到了他青筋微凸的手,心底再次升騰起被揉按時的感觸。她偏開頭看別處,只有這樣,才能冷靜下來。
“那就去你房裏吧。”她強壯鎮定地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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