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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绾小胸脯起伏不定, 呼吸斷斷續續。

像只被欺負過的流浪小動物似的。

她底氣不足,怯生生地低哼。

“我不知道你來真的。”

宋瀝白給她的印象,沒這麽吊兒郎當。

她記得他不是, 挺乖的嗎。

怎麽混起來這麽野, 親得人難以招架,

“你不知道的事情。”宋瀝白給她開了車門的鎖, 慢條斯理補充, “還有很多。”

“還有什麽?”

“以後就知道了。”

涼如水的月色透過車前窗,溫淡而柔和。

她後知後覺, 他在說以後。

他們還有很多的以後。

他是她人生點的轉折點。

她朝氣青春的前半生, 已經畫上終點線,往後餘生, 漫長可期。

-

溫绾回來的有些晚,向凝早已洗漱完,窩在沙發上抱着一包薯片刷劇。

時不時瞄一眼溫绾。

向凝忍不住先問:“你這幾天幹嘛去了, 怎麽老是回來得這麽晚?”

“最近加班。”溫绾輕咳。

向凝小狗似的鼻子嗅了嗅,“我總感覺你又和江景程混一塊兒了。”

女人的直覺果然敏銳。

知道向凝的疑心重。

溫绾上次在醫院看見王佳依和前男友的事兒都沒敢提,怕被懷疑她是不是想吃回頭草。

“沒有。”溫绾迅速否認。

“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向凝哼唧, “你身上有煙味。”

出去一趟哪能沒煙味。

想了想,溫绾還是沒瞞,“我今天确實碰見了江景程, 但——”

在對方變臉前, 及時解釋,“那是因為我弟知道他出軌後,幫他打了一頓, 我去警局料理下後事。”

“你弟這麽勇的嗎?”

溫绾一塊兒坐下來,撚了片黃瓜味薯片細嚼慢咽, “別提了,差點被拘留。”

她大概講了遍經過,沒撒謊,就是省略億點點細節。

去掉了宋瀝白和李奎的部分。

和宋瀝白的事,溫绾不想瞞着好閨蜜,又無從下口。

“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來着。”溫绾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壓住心中的慌亂。

“我就知道你有事瞞着我,快快坦白,從寬處理。”

“我吧……”

關鍵時刻,溫绾又改口,“有一個朋友呢,她剛和前夫離過婚,一次醉酒,又不小心和前夫的朋友睡了。”

“然後呢?”

“然後……為了負責,兩人民政局領了證,現在是夫妻關系。”

越說越心虛。

向凝虎視眈眈的目光橫掃而來,“然後呢?和你什麽關系。”

“和我沒關系……吧?”

“……那你問什麽?”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字叫,無中生友?”

空氣沉靜片刻。

溫绾緊張地咽口水。

向大小姐卻只是眯眸,“要是別人的話,說第一句我就懷疑是不是無中生友。”

“我不行嗎?”

“這麽有出息的事,你做不出來。”

“……”

哪怕溫绾講得生動形象。

向凝也不懷疑她這個慫包能做出這種事來。

-

和閨蜜解釋不通,溫绾本想帶宋瀝白本人過去,增加可信度。

但當務之急,是先陪他見完家長。

上次爽約,怕宋母對她鴿人的事有偏見,她旁敲側擊問過宋瀝白當時找的什麽理由。

他說是自己工作太忙,忘了。

這樣一來,責任在他頭上,避免婆媳矛盾。

溫绾放下心,重新約個會見時間。

這次,她下足功夫。

換上媽輩可能會喜歡的一套保守衣物,素白色的短毛衫,搭的淺色牛仔褲,上下加起來不到一千,不會被說鋪張浪費。

錄完今天的天氣預報,溫绾去化妝間擦掉些許口紅顏色,盡量讓自己在家長眼裏顯得自然些,不那麽妖豔。

這些都是江問英說教過的經驗,第一次見面穿得太奢侈,蓋過婆婆的風頭,肯定是不讨喜的。

旁邊的幾個新聞組同事正叽叽喳喳讨論着什麽。

“興創真的取消了對我們臺的贊助嗎?”

“可不是嘛,總裁秘書親自過來解約的。”

“興創是我們臺裏最大的贊助商,要是沒了興創以後臺裏還能正常運轉嗎?”

“臺長不是拉了新投資商嗎,交接工作就這幾天,要不了多久咱們臺裏的招牌就要換品牌了。”

溫绾平常沒留意,這次出去,果然看見電視臺正廳的位置,興創的LOGO被卸掉。

空白的版面,顯得空空蕩蕩。

畢業後她初來安臺工作,那時候臺裏營收不好,她常念叨會不會倒閉。

倒了的話,她又要找其他工作。

但是她很喜歡播報天氣。

和別人不一樣,她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喜歡習以為常的工作。

當時,江景程大手一揮,贊助了安臺,保證她可以做一輩子的主持人。

如今他人都變了,何況是一份普通的工作。

傍晚,溫绾準時下樓,看見宋瀝白停靠的車輛。

她擰門上去看時間,“你怎麽老是提前十分鐘到。”

“習慣了。”

宋瀝白發現她今天格外清淨,和平時比起來,素淡典雅。

她對大牌沒有執念,只是全身上下多少會有一件是價值不菲的,要麽是包要麽是鞋,或者戴一個五位數以上的發卡。

只有今天,全素。

“你今天怎麽穿得這麽。”他x停頓,蹦跶出一個詞,“溫和。”

“不懂了吧,見長輩嘛,一定要表現出乖巧樸素的一面。”

挨了前面的教訓,她才弄出這麽多條條框框的。

宋瀝白沒再管。

“接下來播放一則傍晚新聞……”

車機裏的聲響吸引到溫绾的注意,“咦,你還看安臺嗎?”

現在網路發達,省臺和央臺都是些上年紀的中年人在看,年輕人的車機多用于聽歌和刷劇。

宋瀝白沒否認,“随便翻翻。”

“那你會看到我嗎?我今天播的是早上的天氣。”

“偶爾看到。”

“感覺怎麽樣?”

“挺好看的。”

溫绾指腹托着腮幫子,“我是說天氣,你覺得準嗎?”

“大部分時候是準的。”

“大部分時候?你又沒聽過幾次,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

“……”

天氣預報準不準和主持人關系不大,看的當地氣象臺。

說猜,也沒毛病。

-

目的地,一家療養院。

宋瀝白上次說的病重長輩是他的外婆。

她今天要見的婆婆宋母也在這邊照顧老人家。

下了車,溫绾臉上的嬉皮笑臉收起來,改為更正式一些的微笑。

宋瀝白看到後,擡手捏了捏臉頰,“正常點就行,她們不吃人。”

“……”

打開後車廂。

除了她上回買的見面禮,還有滿滿一車廂的禮品。

看他一樣一樣地提,溫绾詫異,“這些是?”

“早就備了。”

東西他沒提多少,療養院出來的一個西裝革履模樣的男人颔首,“少爺。”

少爺?

溫绾小臉震驚,這是哪門子的少爺。

“後面的珊瑚拿過去就行,其他的先收着。”宋瀝白言簡意赅吩咐。

“好的。”

不知道溫绾的身份,男人沒有輕易稱呼,但經過她身邊時微微低下頭,放足了尊重。

溫绾還沒搞懂什麽情況,腕部被他輕輕牽起,帶着往前走。

像是初入大觀園,她戰戰兢兢打量這座療養院。

安城有這樣豪華的地方嗎?

院內老人很少,稀稀疏疏坐的兩個老人在外面逗弄一只名貴的莺鳥。

篤定來這裏的人身份絕不一般。

溫绾放慢腳步,“少爺?這裏的人叫人這麽客氣嗎。”

宋瀝白氣定神閑:“嗯。”

“……”

她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上次在警局的時候,她就懷疑了。

宋瀝白的身份,好像不一般。

一座精致的假山亭人工湖後面,三個老太正跟着一個形體老師跳廣場舞。

樂聲不是吵吵嚷嚷DJ版,卻也能聽出歡快的節奏。

其中一個老太頭發花白一片,身子骨很是硬朗,和老師的節奏大差不差。

一曲結束,那邊的人才瞧見他們。

因為只當是路人,溫绾沒有絲毫的緊張感,跟着宋瀝白一塊兒過去。

還剩一丈遠時,宋瀝白低聲喊了句“外婆”。

溫绾的小心髒快要跳出來,“外,外婆?”

那個花白頭發,利索扭腰跳舞的老太太是他上次說的病重的長輩嗎?

“哎呀,好閨女來啦。”

老人家忙放下手裏的彩帶,踩着小步過來。

兩人一塊兒喊的人,她自動忽略大外孫,滿眼看向溫绾,細致地打量。

溫绾的長相沒的挑。

雖是小巧的瓜子臉,卻不過于骨感瘦癯,臉頰帶着點粉粉的肉感,是長輩眼裏的有福的媳婦。

“這孩子生得太标致了吧。”老人家拉着溫绾,有點愛不釋手。

旁邊的一個同齡老太笑着搭話,“這是瀝白上回說的新媳婦吧?”

“嗯,上回他給我看過結婚證,我還不信媳婦這麽漂亮呢。”

說話的是宋母,頗為意外地看了眼自家兒子。

居然真的把媳婦帶來了。

不然她真以為他在敷衍長輩的催婚。

她這兒子這麽多年別說女孩子,身邊樣樣都是公的。

催了這麽久一直沒動靜,突然跳過戀愛宣布結婚,當媽的少不了懷疑。

老人家拉着溫绾說話說忘了,想起要帶給宋母看看,拉人過去,“昨兒個你還惦記,這不人就來了嘛,好閨女,這是瀝白的母親,是你婆婆。”

溫绾颔首,小聲喊了句:“媽。”

宋母不比江問英穿得那樣正式,沒有珠光寶氣,奢靡至極,看似溫雅簡約,衣料質地卻是上乘。

宋瀝白眉目和她兩分相似,她更柔和,眉目間帶着長輩的慈藹,“叫溫绾是吧,是瀝白的高中同學。”

“嗯。”溫绾點頭,“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

“我聽他提過,說你等了他十年。”

溫绾愣了下。

他還真的按照她說的編了嗎。

“……嗯。”溫绾不得不順着圓謊,“我暗戀他十年。”

“這小子,感情太遲鈍了,高中沒念完就被我們送去美國讀書,白白讓你們錯過這麽多年。”宋母唏噓。

又是少爺,又是美國讀書?

這是拿了扮豬吃老虎的劇本嗎。

溫绾一邊附和長輩,時不時瞪向宋瀝白。

騙子。

好多事都瞞着她。

別的就算了,她還以為老人家真的病重。

現在看起來,只是略顯消瘦,精神狀況很不錯。

“好閨女怎麽穿得這麽素淨。”外婆再次打量她上下,“女孩子家家,連個首飾都沒有,定是那混小子虧待了你。”

“沒有……”溫绾打着哈哈。

外婆已經不由分說從自己的袖口搜搜索索,摸出一枚白玉镯子。

白玉成色清澈,質地溫潤,整體半透明,光澤瑩透純淨,邊緣處幾乎能透光。

極佳上乘的玉石,以絞絲為形狀,精雕細琢而制。

溫绾不懂行,只記得民國時期,宋美齡曾有這樣一枚翡翠絞絲镯。

她下意識推脫,“外婆,這太貴重了。”

“都叫外婆了,還談什麽貴重不貴重,以後都是一家人,何況這镯子不值幾個錢……”

玉镯脆弱,推搡中怕摔壞,溫绾不敢再推,受了外婆的禮,宋母也給她包了紅包。

分量沉甸甸的。

兩個長輩待新媳婦和藹可親,臨走了,宋瀝白則挨了一頓訓斥,怪他待溫绾不好,讓她穿得這麽素淨。

溫绾不替他狡辯,在一旁笑着。

離開療養院,溫绾一改剛才乖巧小媳婦的模樣。

環手抱胸,興師問罪,“我暗戀十年的對象,你這麽有錢啊。”

宋瀝白個頭高挑,站在昏昏暗暗的光下,投落的陰影蓋住她的小臉,氣勢卻低了一截,無辜地含糊其辭。

“我沒說我沒錢。”

安城的富豪榜上,并沒有宋家的名聲,但宋瀝白卻是實打實的少爺。

光是那見面禮絞絲镯就是不菲的證明。

溫绾振振有詞,“但你一開始不是說你賣車的嗎?”

“嗯。”宋瀝白:“老板不能賣車嗎?”

“……”

還能這樣狡辯。

誰能想到,他就是蔚藍的老板。

“你這麽有錢,我說我養你的時候,為什麽不反駁?”溫绾越想越氣,“你當時心裏肯定在嘲笑我,不掂量自己就想養一個蔚藍的老板。”

“沒有。”

“就有。”

“多個富婆養我,我挺樂意的。”

“你還說我是富婆,我哪裏是了!”

宋瀝白低聲,“富太太也是富婆。”

“不算。”

“房子寫你的名,工資卡全給你,你還是富婆,可以繼續養我。”

“……”

這算是,財政大權交給她嗎。

“沒意思,不養了。”溫绾別過臉,“你就是騙子,浪費我的感情,虧我給你買了戒指。”

暗色的夜晚裏,宋瀝白垂下的眼眸漆黑深邃,凝望她素淨的面龐,“我可以還給你。”

“怎麽還?”

他上前一步,兩人距離被拉近。

夜晚冷沉的風意摻雜着淡淡的煙草氣息,萦繞游轉。

溫绾下意識後退,手卻被他拉住。

兩只手交織間,她掌心的位置,忽然多了一個咯人的東西。

一枚粉色鑽戒。

碩大的鴿子蛋,沉甸甸的,折着璀璨絢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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