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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停在椒房殿前之時, 崔莺眠埋頭就往裏沖,但被賀蘭桀拽住,她回眸過來,詫異地問他怎了, 臉色有些不對勁。
賀蘭桀驀地抱住崔莺眠, 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 輕輕柔柔地蹭動了幾下, 嘆氣道:“眠眠,你有沒有頭疼?倘若感到有任何不适,一定及時告訴我, 我們馬上離開。”
南宮炳說,她的病在民間有種通俗的說法, 叫作失魂症。這種病症, 是加害者通過特殊的藥物和手法,令被害之人逐漸産生幻覺, 幻覺可根據加害者的創造産生, 高明的加害者,還可以利用類似令人進入夢境的催眠之術,來達到他們滿意的效果,令受害人相信一切他們捏造的謊言。以崔莺眠為例,她現在恐怕相信賀蘭堯更甚于相信自己。
要破除這種症狀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有的人三五年可逐漸醒轉, 有的人意志薄弱,一旦被攻陷,一輩子都難以清醒。
這不是藥物所能改善的, 受害的人更不能經受比較強烈的刺激。
賀蘭桀捂住椒房殿的意義就在于此,他實在不敢去嘗試, 倘若一步行差踏錯,便是他無法挽回和承受的損失。
但崔莺眠卻道不妨事,硬生生地拽着賀蘭桀進入椒房殿,正面撞上牆壁上等身高的大畫,那一幅畫四四方方挂在中央,畫中女子麗雪紅妝,珠顏玉色,畫得栩栩如生,在看到畫的那一瞬間,崔莺眠松開了賀蘭桀握着的手,徑自走到畫像前。
賀蘭桀因是自己提筆所作,怕正主見了不喜,其實心中還有些赧然。
誰知她卻回過眸來,眸含驚豔:“他們說是你畫的?”
賀蘭桀微赧,緩緩點頭。
崔莺眠道:“畫得比我本人美多了!”
賀蘭桀一怔,看向她,眸光呆了一瞬,道:“沒有。”
“不及佳人,暖玉溫香。”
男人要是下流地誇她一句美,她多半得柳眉倒豎地啐他一口,但像賀蘭桀這麽正正經經地說什麽“暖玉溫香”,崔莺眠就有點扛不住了,臉頰紅了半邊,走過來一拉他手,将他拉到畫像前。
賀蘭桀任由她扯拽,移到畫像前,被她指着跟前的香壇問:“聖人,我燒了三炷香,原是給我自己的燒的,你是不是看見它覺得不吉利,所以把香都摁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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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上還有三炷斷香和一截煙灰,昭示着賀蘭桀幹了什麽。
不待他回話,只是擡起頭欲言又止之際,崔莺眠皺起眉頭來:“那就是說,聖人你一早就知道了,我是崔莺眠,你從沒相信過我是崔莳,是不是?”
她咄咄逼人,賀蘭桀只能和盤托出,怕她愠惱,但依舊認命地點頭。
“嗯。”
一早就知道,第一眼就知道。
普天之下,別人或許都能認錯,但他絕無可能認錯崔莺眠。
崔莺眠氣極反笑,伸手用力地捏他的臉,“所以,你承認了,之前你都是在演了?你騙我,為什麽騙我?”
賀蘭桀的臉上本就沒二兩肉,被她硬生生拽出各種形狀,着實是疼得要緊,可只要她喜歡,随她怎樣欺負。
他讪讪道:“眠眠,我怕你頭痛。”
這倒的确是,有這麽個問題。崔莺眠暫時放過他,但有一件事,她真的不能理解,便将他用力一牽,人扯到了屏風後頭,那具開了小半邊,裏頭黑魆魆的棺木旁,棺木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單從漆面來看,這具棺材在這裏橫了得有幾年了,若是以前也就罷了,現在她也回了,賀蘭桀也篤定了她是崔莺眠,把靈牌都撤走了,香也焚盡撚滅了,唯獨還有一個大件擺在這裏,是何道理?
她不用問,相信賀蘭桀明白她的疑惑。
他卻不說話。
崔莺眠想上次這裏鑽出來一個吓她半死的臭小孩兒,不禁脫口而出:“那小人是誰?”
賀蘭桀一怔,随即想起上次她誤入椒房殿發生的事,當時賀鳳清躲進棺材裏避禍,不慎還是被她所發現,情急之下扮鬼跳了出來,将她吓暈了過去,他解釋道:“穆鄉侯賀克用嫡子,賀鳳清,小神童,為母後賀壽入京拜會的。”
賀氏子孫遍布大晔大江南北,無诏從來不得入京,現在是以太後壽辰為名,一來來了好幾個,匪夷所思。
崔莺眠疑惑地看着賀蘭桀,賀蘭桀盡力表現得極其坦蕩。
她又道:“這棺材躺得舒服麽?你打算等我百年之後給我接着用?”
賀蘭桀說不出所以然,亦不回答為什麽沒有将它撤走的問題,就在僵持之間,崔莺眠已經攀向了棺木,賀蘭桀反應過來,她已經坐到了棺椁上,一只腳丫往裏探,他連忙沖上去,要抱她下來:“眠眠,不要玩笑!”
崔莺眠伸手推開他,扮了個鬼臉,“才不是玩笑!”
話說完她就溜進了棺木當中,賀蘭桀眼睑震顫,這棺木是照帝後的禮制所鑄,結實不說,裏面極深,椒房殿常年燈燭黯淡,這麽一看,根本看不清裏邊具體的情況,但她下去之後,便陷入一團黑影當中,沒有了半點聲音,賀蘭桀的胸口急劇跳動:“眠眠!”
驚恐攫住了自己,他不假思索地也爬上棺椁,沒等他往裏跳,一只慘白的手從裏頭伸了出來,一手抓住他的腳踝,用力往下一扯,賀蘭桀便跌入了棺中,頭磕到了木壁,屈膝半坐下來,随即懷中撲過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像野貓兒一樣張揚舞爪地恐吓他:“哇——”
“……”
賀蘭桀一動不動,靜靜看着她。
崔莺眠放了一個啞炮,也深感沒趣,攤手:“你侄兒吓我一次,現今我吓你一次,就扯平了,我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
賀蘭桀抱住她,聲音壓得低:“眠眠,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我們出去。”
他意欲帶她離開,可崔莺眠卻紋絲不動,賀蘭桀不明所以,但見她将身子往裏滑了下去,竟安逸地躺了下來,他怔怔道:“眠眠?”
崔莺眠往身旁拍了拍,道:“怕什麽,我都不怕。反正是為我準備的棺木,早躺晚躺都是要躺的,這裏很寬敞,聖人要不嫌晦氣,也躺一躺,還挺舒适的,只當提前檢驗工匠的手藝了。”
“……”
賀蘭桀還真的躺了下來,在睡在她旁側。
如她所言,這棺木規格大,即便一男一女兩個人并頭而卧,兩側也不嫌擠,尚還有騰手和翻身的空間,只是裏頭氣息流通不暢。
崔莺眠忽然笑說道:“聖人,你說,現在我們将棺蓋合上,是不是就一起悶死在裏邊了?”
賀蘭桀扭過臉,固執地看向她:“眠眠要好好地活。”
本只是玩笑話,自然不可能那麽幹的,她也知道說這種話換了別人已經可以治一個大不敬的死罪的,可賀蘭桀總是為她一再地退讓,甚至這麽認真地考慮她的生死,崔莺眠感到極是無趣,敷衍地點點頭,說自己肯定是要好好活着的,誰會不怕死呢。
可是,當她潦草地搪塞過去之後,賀蘭桀還是覺得不夠,她握住了崔莺眠的肩膀,再一次認真地強調:“眠眠,不可有這樣的念頭。”
崔莺眠怔了怔,覺得他這樣緊張兮兮的真是杞人憂天,笑着推開他,“好啊。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經開玩笑!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不管發生什麽,肯定是命最重要了。”
他沒說話,抿了抿唇,神色諱莫如深。
崔莺眠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我想問你一件事兒。”
“賀蘭桀,為什麽這具棺椁一直都是空的?你沒找到我的屍體麽?那你沒找到怎麽判定我當年是死了?還是說你其實找到了?那你把我埋在哪兒了?”
這對話越來越往滲人的方向去了。
尤其,他們還睡在冷冰冰的棺木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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