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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太醫已走遠, 賀蘭桀獨自停在初月的病榻前,還握着她軟綿綿的小手。
初月發着燒,臉蛋上一團紅,因為身子弱, 格外教人心驚膽戰。
賀蘭桀寸步不離, 觀察着她的反應, 一旦有不舒服咳嗽, 立刻便拍她的小臉蛋,初月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父皇”, 接着就說不出話了,只能淚水蒙蒙地望着賀蘭桀。
他心疼不已, 不管這是不是他的女兒。
在這一刻他認定了, 初月一定會是他名下的長公主。
“初月。有沒有哪裏疼?”
初月點點頭,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賀蘭桀心都疼得仿佛有絲線勒緊了扯在一起, 他立刻說道:“要吃糖麽?父皇這裏有很多。”
初月又點了下腦袋, 巴巴等糖吃。
賀蘭桀讓人去拿饴糖,伺候的宮人取了來,送到了賀蘭桀手裏,他迅速剝開糖紙,取出一顆糖遞到初月的嘴邊,她的小嘴一張, 熟練将糖含在嘴裏,賀蘭桀哄着她:“吃糖就不疼了,等會再喝了藥, 初月就能好起來。”
他說的,初月全都信。小小的手, 拍了拍賀蘭桀的手背,反哄他:“父皇不哭。”
賀蘭桀眼眶彤紅,愕然地用手擦了一下,不擦倒也罷,一擦竟真是一片濕。
可不僅是為了初月,此刻他的心已經全亂。
“聖人,小公主的藥來了。”宮人端藥而入,賀蘭桀伸手接過,一勺一勺地喂給初月吃。
初月吃藥也乖乖的,大抵是因為從生下來就開始吃,已經習慣了,揪着眉毛喝完藥汁,才抱怨地喃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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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桀又剝了一顆糖,送到初月的口中,她含了糖在嘴裏便沒有苦澀的感覺了。
賀蘭桀溫柔摸了摸她的腦袋上因為出汗而濕漉漉的額毛,“一會兒就不疼了。”
初月信任地蹭蹭賀蘭桀的手,将小手藏進了被子裏。
“父皇,我想娘親。”
小女孩的嗓音純稚綿軟,透着一種孤苦無依的可憐。
娘親……
賀蘭桀眸光微黯。
“聖人。”
宮人再一次來到了賀蘭桀的身後。
“崔美人回宮了,已入宮門。”
賀蘭桀置于榻前的手,聞言微微收緊,僵硬地半蜷張着,他起了身,“告訴崔美人,朕在椒房殿等她。”
安撫了初月,賀蘭桀出去了。
他走後約莫小半時辰,崔莺眠入承清宮,直奔初月而來:“初月!”
直來到她的床邊,将初月雙臂抱在了懷中,臉色倉皇,焦急不安地碰初月的額頭,燒還沒退,她的嗓音都開始有點兒抖:“娘親回來遲了,對不起。初月,你可還有哪兒疼?”
初月小聲安慰她:“初月吃了糖,不疼。”
糖?
崔莺眠問:“誰給你的?”
初月神秘兮兮不肯說,但崔莺眠也已經猜到。
某個不愛吃糖的男人上次見初月被賀鳳清的糖騙走了,所以心領神會,糖能擺平一切。
“初月……”她為女兒的懂事感到半是好笑半是心疼,摸了摸她的頭發,扭頭道,“太醫來過了?怎麽說的?”
宮人們便回,南宮太醫說小公主這是無事,服用幾貼藥下去就沒大礙了。
崔莺眠放了一半的心下來,這時,一名宮人走上前,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崔美人。”
“何事?”
她心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直覺與賀蘭桀有關。
宮人果然告訴她:“聖人說,他在椒房殿等崔美人。”
這個時候,椒房殿……
崔莺眠柳眉微蹙,将初月放了下來,替她蓋上被子,俯身親了親初月的小臉蛋:“娘親去見你的父皇,你在這兒等一會,我很快回來,好不好?”
初月有點黏人,本來舍不得,可娘親說很快回來,她就答應了,但還是不依不舍地伸出一只小手指,示意娘親拉鈎鈎。
崔莺眠笑出淚花來,和她拉了鈎,才得以脫身去椒房殿。
停在椒房殿前,這一次,裏邊的情境很不一樣,殿中燃着明亮的燈火。
她一步踏了進去,目之所及,便是那男子玄青的背影,正手持蠟燭,将燈臺裏的蠟燭一根一根地點燃,屋子裏越來越亮,崔莺眠覺得已經夠了,可他卻仿佛扔覺得不夠,足足點燃了幾乎百根。
亮堂堂的椒房殿是崔莺眠所不習慣的,但也是這一次,她看清了這寓意着“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的椒房殿,塗滿花椒樹花朵粉末的淡粉色牆面,充斥着溫暖芬芳的氣息。
除了正殿挂畫和那沒有撤走的棺木,一切便猶如活人還在時,充滿着煙火氣息,甚至連鏡臺、腳凳、痰盂等物,都設備齊全不一而足。
崔莺眠朝着點燈的身影靠近,腳步聲很輕,但他聽得見。
點燈的身影有瞬間的遲凝,将最後一支蠟燭點燃之後,他握着紅燭,慢慢地轉過了身,燭花躍然,時明時滅地照着他看不出一點情緒的面容。
崔莺眠有點心虛,笑道:“聖人點這麽多燈作甚麽?椒房殿不是一直都是暗的麽。”
一滴燭淚沿着蠟燭身滑落下來,濺落在他的手背上,可是他好像沒有感覺,一動都不動。
心裏的那種不安愈來愈強烈,正當她想要擺脫之際,賀蘭桀開了口:“這裏本來是給你住的地方,眠眠,你想住在這裏嗎?”
老實說,這裏黑漆漆的,四四方方,又封閉,她不願意。
崔莺眠沒有說話。
賀蘭桀自嘲一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崔莺眠吃不準他的心思,海昏侯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麽?正當她心頭起伏不定之時,男人将蠟燭扔在了地上,崔莺眠吃了一驚,有過一次火災的經歷,那是畢生的陰影,本來看到火光都有點發憷,更別提将蠟燭扔在地上,這是有失火的可能的。她立刻汗毛倒豎,可是賀蘭桀扔蠟燭的手法穩準狠,燈芯砸在地上之後,啪地便滅了,自然再不可能有一絲走水的危險。
這根蠟燭,大概就像他心底的光,徹底滅了。
賀蘭桀的聲音變得無比喑啞:“我問你,初月可是你所生?”
崔莺眠一滞,果然,還是海昏侯對他說了這句話。
她極力克制,保持冷靜:“聖人聽了旁人教唆,就來質問于我,這便是你的信任?”
賀蘭桀疲憊于再去糾纏其他,大聲又重複了一遍:“初月是不是你生的?回答。”
崔莺眠皺眉,側過身,不去理睬他。
果然她不回答,因為她心虛答不出!
賀蘭桀雙臂将她的胳膊圈住,崔莺眠被他抓得生疼,“嘶”了一聲,“賀蘭桀我疼!”
但這是第一次,聽到她喊疼,賀蘭桀并沒有松開她,他的手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扯掉了她腰間的系帶,羅裙掉落,外裳随之松散開,崔莺眠吃驚不已,暗恨地推他,可沒有用,她的力氣使出去,猶如作用于一座山,都被反推了回來,到最後他還是不可撼動。
“賀蘭桀你瘋了,你要作甚麽?”他難道是要在這裏對她用強?
不可以!
她絕不會容許賀蘭桀走到這一步。
崔莺眠手足無措間,只得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深深的齒痕直埋入他臂肉深處。
那感覺肯定是很疼的,崔莺眠也感覺他停了下來,沒再繼續侵犯自己。
但那只手,卻慢慢撫上了自己的肚子,掌心在顫。
崔莺眠驀地松開他的臂肉,低頭,那只手在她的肚子上停了片刻。
那裏,皮膚白淨細膩,沒有絲毫傷痕癜紋。
她突然明白了他在摸什麽。
崔莺眠一擡頭,唰地,男人眼中的淚掉了下來,噼啪打在地上。
那只隐隐發顫的手,也僵硬地收了回去,崔莺眠連忙拉上琵琶衿,将外衣穿好,戒備他随時有可能更進一步的進犯。
可賀蘭桀已經不會動了。
“你騙我……”
他一動不動地望着她的肚子,盡管什麽也看不到,目光卻似膠在上邊拿不開一樣。
“眠眠,你騙我,你為什麽騙我……”
鐵證如山,求證了,她一直以來都在騙他。
初月,不是她的女兒,更加也不會是他的。
“你和別人一起騙我……”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得歇斯底裏,幾欲瘋狂。
崔莺眠何曾見過他這樣,賀蘭桀一步踉跄,跌到了燭臺旁,已經遍布燒傷刀痕的右手有一瞬按在了蠟燭上,直将火苗旺盛的蠟燭摁滅,崔莺眠的心重重一跳,可那個男人,絲毫感覺不到疼一樣,跌跌撞撞地扶着燭臺。
擦掉淚,放聲地笑。
崔莺眠的耳鼓好像要被她震烈,她真想大聲地吼他,不要再笑了!
可她只是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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