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壞學生

壞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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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引起真子的注意，侑開始拼命地學習國語。

老師都是喜歡優秀的學生的。抱着這樣的信念，國語變成了他除排球以外最上心的課題。

侑的頭腦很好用，跟着真子教的方法按部就班地去學很快就有了成效，他的成績提升很快，甚至還一度在一次小測中拿到了全班第一。

可出乎侑意料的是，真子并沒有因為他優秀的國語成績而特別關照他。

她像對待普通學生那樣對待他，除了在第一個發給他卷子時說了一句對所有同學都會說的“繼續加油哦”之外，再無其他。

這讓男生感到沮喪，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做才能讓真子注意到自己，難道要他成為國語大師嗎？

這個問題始終困擾着侑，直到有一天，他因為練習過度不慎在國語考試上睡着，考得一塌糊塗。

“宮同學，下課後你來辦公室一趟。”

真子那天的表情陰沉得吓人，平時最調皮的學生見狀都一點聲響不敢有。同學們在下課後紛紛雙手合十祝他這個被點名的倒黴蛋好運，但侑卻不覺得這是什麽壞事。

相反，他興奮極了。

這是真子第一次叫同學去辦公室談話。

像是抓到了竅門，他終于知道了該怎麽把她的視線引向自己。

侑後來做過測試。

要是他成績穩定，一切正常，真子就不會有任何額外的關心。

但只要他狀态變差，或是成績出現波動，敬業的國語老師一定會想各種辦法來幫助自己。而他也借由這個借口得到了許多纏着她問問題的機會。

“哪怕是惹你讨厭的事都可以，只要做壞學生，就能被Mako醬你多注視一點。”

所以他才會組織做那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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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升學任務的壓力壓得每一位任課老師都喘不過氣。

各科老師都在“大顯神通”，甚至一向脾氣很好的真子都沒能控制好情緒，将一名犯了低級錯誤的同學公開處刑，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狠狠批評了她。

女生臉皮薄，受到這樣的對待當即哭着摔門而去。

真子見她跑走一下愣了，邁了兩步想追，但又生生釘在了講臺上。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也是可愛的，侑把女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卻被真子當成是故意為之的挑釁。

“宮侑，你站起來。”她嚴厲地看着自己。

侑乖巧地照做，真子的凝視對他而言是如沐春風。

女人批評與數落的話像倒豆子一樣接連不停，周圍的氣壓低極了，沒有人敢擡頭與她對視，唯獨侑微笑着，全都收下了，還一字一句妥帖地記到了心裏。

得找件事情，讓她更生氣才行。

于是，侑聯合了全班同學，開啓了一場對禦坂真子的集體抗議。

他打着雨宮同學的旗號，那位擁有諸多愛慕者的漂亮女同學，被真子惹哭之後好用得可以一呼百應。

“我們不如給禦坂也上上課吧。”宮侑站在講臺上，親切地攬着雨宮的肩，他向所有人建議，“老師的業績是學生給的。不明白這個道理，當心連老師都沒得做。”

說出的這些話，純粹是侑揀了最有煽動性的語句。他完全沒有要讓真子受苦的意思，只是想激怒她，讓她不得不嚴肅處理這件事情，這樣事件的主謀與始作俑者，也就是他宮侑本人，就又能得到被真子注視的機會了。

本來應該只是這樣而已。

在侑的謀劃下，全班同學齊心協力同仇敵忾，一連幾次小測都大失水準，甚至連一次重要的模拟考試都交出了極為慘淡的國語成績。

教導主任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沒道理只有這一個班級的國語成績會集體大滑坡，她找到真子，真子也毫無頭緒，又找到同學——

“禦坂老師的複習安排總感覺很難跟上啊。”

“我不喜歡上禦坂老師的課，好無聊。”

“反正我也不考慮升學，禦坂老師的課不聽也沒關系的吧？不過換一個老師我可能還能再稍微學一下。”

“禦坂老師好過分，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羞辱我。我怕被她報複，一直不敢說……”

……

…………

結果，侑沒有等到真子的怒氣。

她在距離他們畢業還有兩個月的時候突然休假了。

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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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o醬你一定……很恨我吧。”宮侑垂着眸，不再直視真子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确認，“聽說你因為那件事被記了處分，被趕去管圖書館，沒法再當國語老師了……是真的嗎？”

如果她否認就好了。男人緊攥着手指，在心裏祈禱道。

然而女人輕輕點了點頭：“嗯……你們這屆畢業之後我就一直在圖書館了。”

他荒唐的期望終究還是落空了。

“對不起。”宮侑咬着嘴唇，感覺滾燙的液體又在眼眶裏慢慢儲集，“我只是……我只是想你能更加在意我一點。我沒想過……我不知道……”

“诶、侑君你哭了？”突然有眼淚從男人低俯着的臉頰落到了手背上，真子頓時坐不住了，慌忙扯來紙巾，一股腦往他的臉上按，邊幫他擦眼淚邊道，“別哭呀侑君！好啦，處分是沒有的，雨宮同學後來幫我求情了。國語課也是，今年我又重新開始任教了，新入學的班級有兩個都是我的哦，如果順利的話下學期過後還有可能再多一個班級……”

“為什麽Mako醬非安慰我不可啊！”宮侑蠻不講理地吼道，大聲蓋過了女人的話，他一把握住她毫無章法地在自己臉上動作的手，“你應該罵我、唾棄我、詛咒我才對，為什麽反而要來安慰我啊？你才是受害者不是嗎？”

“我……”真子被男人惡狠狠的表情吓了一跳，“我有啊……剛被強制休假的那會兒，我……我有詛咒過你的啊……”她小小聲地申辯。

“你詛咒我什麽了？”

“好多……”

“比如呢？”

“比如……你變成老爺爺了之後絕對不會比治同學幸福……”心虛。

“……”

“你是白癡嗎？”

“哎可是，就算怨恨，侑君你也已經畢業了啊。”真子被禁锢住的手動了動，示意男人接過紙巾自己把臉擦一擦，她倒是顯得很豁達，還有心情在這種時候擺出笑臉，“不管怎麽說生活總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未來靠憎恨一個畢業生又不會得到改善，就算詛咒你下地獄，也只要詛咒過一次就好了。我不想對痛苦的記憶念念不忘。”

“所以哪怕我做了這麽過分的事，你也可以輕輕松松地把我徹底忘掉。”宮侑嘆氣，放棄了一般松開了手。

“說徹底忘記可不準确。”真子對于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總有一種莫名的執着，“在那之後侑君的形象作為頭號大反派在我的夢裏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一陣子我還不慎觀看了幾部恐怖電影，然後夢裏的侑君就變得更可怕了。因為實在太恐怖了，上次我見到你真人的時候都下意識發抖了……嗯？你又臉紅什麽？侑君你的情緒變化真是比女生還捉摸不透诶。”

“是Mako醬你太犯規了……”男人別開臉，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你到底搞沒搞清狀況？我還喜歡着你，你不會這就忘記了吧？”

女人一愣，沒有說話。

不知不覺，她又把宮侑當成幾年前的那個時不時會出現在自己周圍的高中生在對待了。

被他這一提醒，才發現現在的狀況确實很不妙。

富有魅力的、喜歡她的、成年男性——宮侑，她正與他獨處一室。

“我、我還沒有習慣侑君已經長大了的事實，抱抱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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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那個地步，宮侑當然不會再對真子做什麽出格的事了。

他在話題開始之前是找了一部電影的，兩人就着電影挨在一起吃完了女人并不十分驚豔的料理，簡單收拾幹淨，她便要回去了。

臨走前，宮侑從他的球包裏摸出了兩個東西，紅着臉塞進了真子的手裏。

一個是球賽的門票，這個容易理解。

“下個月在仙臺的比賽，你可以來看嗎？我……我打球的樣子很帥氣，希望可以讓Mako醬看到。”

“哦……哦！”票上的日期是周末，倒不是什麽強人所難的請求。

“那這個呢？”真子從那張單頁的卡夾裏抽出一張對折的銅版紙，展開，一邊印着MSBY和一些其他她不熟悉的字樣，另一邊是男人帥氣的照片，上面畫着團金色的圖案。

“我的……”宮侑難得扭捏。

“你的？”真子表示聽不清。

“我的簽名啦！哎給你你就收下，什麽都不許問！好了不早了你快走吧我送你——”

“哈哈哈哈侑君你又害羞了嗎？”

“我沒有！話說下個月你一定要來哦，看不到你我就去學校大吵大鬧哦！”

“又來這一套？哦，剛剛認錯的時候态度那麽誠懇，原來都是演戲。”

“我沒有……”

“哎哎，你怎麽又要哭？我開玩笑的！知道啦，我會去的。我倒要看看大反派宮侑在排球場上能有多帥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