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轉崗

轉崗

得知孟峥年紀小, 對未來職業沒什麽概念，葉敏夫妻倆也不想過早規劃他的未來，所以不打算現在就開始培養孩子學醫這事後, 董老雖然覺得可惜, 但沒多說什麽, 畢竟他只是個外人，可以提建議, 卻不能替他父母做決定。

而且葉敏夫妻倆的考慮并非毫無道理，雖然站在他的角度看到的是一個學醫苗子, 但他們站在父母的角度，看到的卻是孩子的未來。

想清楚後, 董老很快擱下這件事，對待孟峥的态度也沒有變化, 畢竟從一開始，他喜歡的就是這孩子的性格。

随着孟峥周複一周地到衛生所報道，七二年很快過去，元旦部隊包括駐地很多單位都放了假。但衛生所是調休，這天葉敏正常上班。

新年第一天來衛生所看病的人少, 葉敏這天不怎麽忙，上午最後兩個小時是混過去的。

到了午飯時間, 葉敏看到董老拿着飯盒準備去師部食堂打飯，想想還是把人給叫住, 說道：“孟峥爸爸今天休息，在家做了飯，您中午要不要到我家去吃飯？”

“不……”

董老擺手正想拒絕, 姚林就過來了，也是想請董老去家裏吃飯。

葉敏是下屬, 年紀又輕，董老可以直接拒絕她，卻不好這樣拒絕擔任衛生所所長的姚林，一時猶豫下來。

但這兩個人中，他和葉敏要熟悉一些，姚林平時見得雖然也不少，但聊的基本都是公事，跟他家裏人更不熟悉，想到去他家吃飯肯定很尴尬。

比較起來還是去葉敏家好一些，孟峥不必說，孟城他也見過好幾次，算是認識的。

想到這董老說道：“我已經答應小葉，去她家裏吃飯了。”

姚林性格不錯，人也不小氣，所以葉敏不怕得罪他，聞言連忙點頭說：“沒錯，我跟董老已經說好了，所長您要不改天再約董老？”

被婉拒的姚林的确沒有生氣，他請董老到家裏吃飯，本身就是考慮到他無兒無女，又是下放來的平城，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平時還好說，元旦這種團圓的日子難免覺得孤單。

既然董老有了去處，姚林便不再多說什麽，跟兩人說了聲下午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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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林走後董老沒有改變主意去食堂，而是放下了飯盒，跟着葉敏一起往家屬院走去。

董老也住在家屬院裏，但住的不是獨棟，而是婦聯辦公樓後面的宿舍裏。

宿舍是一棟紅磚蓋起來的兩層樓，上下有十來個房間，裏面住的除了有衛生所裏沒有軍籍的護士，還有退役後沒有選擇回家鄉，而是由部隊安排到下屬單位工作的軍人。

因為人不多，所以大家住得還算寬敞，大多是兩人一間，少量獨自居住，而董老就是後者。

到家屬院後，董老說要回去放東西，提出讓葉敏先回家，他放完東西直接去她家裏。葉敏聽後問了句：“您知道我家住哪嗎？”

董老說道：“大概知道，找不到我會問人。”

今天過節，大院比平時要熱鬧不少，哪怕是中午飯點，路上來往的人也很多，不怕董老找不到人問路，所以葉敏沒反對，說道：“那行，我回去說一聲，您放好東西早點過來。”

兩人分開後，葉敏便往家裏去，她步行速度不快不慢，過了三四分鐘才看到自家的房子。

她家院子也比平時更熱鬧，丁楊也今天休息，夫妻倆都過來了，和孟峥兄妹倆在院子裏玩耍。

葉敏和他們打過招呼就進了廚房，竈臺前忙活的孟城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說：“就剩這一道菜，出鍋就好了，你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葉敏嗯了聲，卻沒出去，而是走到竈臺旁問：“炒了幾道菜？”

“紅燒魚、粉蒸排骨、黑三剁、筒骨湯，”孟城一道道數給她聽，“還有兩盤青菜，咱們幾個吃夠了。”

葉敏順着說道：“我把董老請過來了。”

孟城先是一愣，很快想到董老的情況，不再覺得意外，說道：“加董老應該也夠，你要是擔心，我再多炒一盤青椒炒蛋？”

“行。”葉敏點頭，主動去處理青椒。

青椒炒蛋做起來很簡單，食材準備好，幾分鐘就行了。

董老過來時最後一道菜剛好出鍋，葉敏端菜出去時正好看到他，連忙把人帶進堂屋，說道：“您先坐，飯菜都準備好了，端過來就能開飯。”又給錢曉雲夫妻簡單介紹了一下董老。

丁楊和錢曉雲對董老都不陌生，一是董老醫術好，入職不久名聲就傳遍了駐地，二是葉敏在董老手下上班，經常聽她提起。

丁楊性格熱情，打過招呼後很快就跟董老聊上了，等飯菜全部上桌，兩人已經聊得跟老朋友一樣。

跟丁楊比起來，孟城看着就寡言多了，但他只是話少，而不是不會說話，講出來的都挺言之有物，所以席上三人聊得不錯，還喝上了酒。

不過董老下午還要上班，沒敢多喝，酒液只沒過杯底，每次喝的時候也只沾沾嘴唇。

一頓飯結束，孟城和丁楊臉上都有了醉意，董老卻仍很清醒，但他情緒挺高漲，拉着孟峥把他從頭到腳誇了一番，又難得對葉敏口吐真言：“你是個好苗子，好好幹，好好學，總有能獨當一面的那天。”

葉敏心裏挺高興，她知道董老是個實在人，從來都有什麽說什麽，他對她說出這話，說明他心裏早已認可她。

她雖然算是家學淵源，三四歲就跟着母親學《湯頭歌訣》，但這一路走得并不順利，兜兜轉轉直到二十五歲，才勉強摸到這一行的邊。

董老作為行業前輩，他的認可對她來說，非常有份量。

但葉敏也知道，想要達成董老對她“能獨當一面”的期許很難，中醫這個行業對學歷要求沒那麽高，沒讀過相關專業，有師門傳承也行。

可她什麽都沒有，所以直到今天，她依然沒能正式踏上一般人的起點。想到獨當一面，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想清楚這一點的葉敏并沒有灰心喪氣，她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跨過那條線，踏上起點。

而這一天，比葉敏想象中要來得早很多，且這個機會也是董老給她的。

……

那是新年過後第一天上班，因為負責打掃衛生的軍嫂還沒上班，所以葉敏比平時早了十來分鐘到診室。

董老來上班時，她剛掃完地擦幹淨辦公桌，挽起衣袖端着半盆髒水準備出去。看到她這模樣，董老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頓了頓說：“你忙完回診室找我。”

葉敏一聽就知道董老找她有事，忙一口答應下來，端着髒水腳步匆匆到水房，倒掉水後将水盆洗幹淨，再打上肥皂洗幹淨手返回診室。

走進診室後葉敏直接走到董老身邊，低聲問道：“董老，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辦公桌後坐着的董老擡起頭，示意葉敏坐下說道，“昨天姚所長找我聊了下你的情況，你雖然不是相關專業畢業，但咱們這個行業，不單只有上學這一條路，你家學淵源，理論知識知道的不比其他人少，也跟在我身邊學了三個月，現在就差自己去實踐。”

葉敏屏住呼吸：“您的意思是？”

“我跟姚所長商量過後，決定給你安排一場考核，通過後會給你轉崗成為實習醫生，開始接診病人。”

因為激動，葉敏臉色瞬間變紅，眼睛也變得格外明亮：“真的？”

董老好笑地問：“這麽重要的事，難道我還能騙你？這次考核分為理論和實踐兩部分，題目不會太容易……”

葉敏連忙說道：“您放心，我一定會通過考核！”

“這麽有信心？”

“您其實也對我很有信心吧？”葉敏卻沒有回答，反問說道，“我是您教出來的，如果您覺得我沒達到标準，肯定不會同意安排這場考核，既然安排了，就說明您認為我有通過的能力。”

董老呵了聲：“你又不是我徒弟，就算沒通過考核也跟我沒什麽關系。”

葉明早就領教過董老的口是心非，聞言一點頭不傷心，笑眯眯地說：“雖然您不肯收我當徒弟，可在我心裏，您早就是我師父了啊。”

董老臉色微僵，到最後也沒說句軟話，沒好氣地說：“考核定在下周一，這幾天你好好準備，沒通過考核別說是我教的。”

“明白！”

……

雖然事情八字還沒一撇，但中午回去後，葉敏還是把這個喜訊告訴了孟城。

他聽後也挺高興，問道：“這段時間你是不是要好好準備？”

“肯定的！”葉敏毫不猶豫說道，“我正想跟你商量呢，這幾天你能不能帶着峥峥一起睡，我睡到次卧去，也好方便看書。”

雖然孟城做好了這周吃素的準備，但聽到葉敏這麽說，臉上笑容仍不由僵住。

不過他能明白葉敏的顧慮，雖然現在安安的睡眠時間和他們基本同步，但她白天還要睡兩個覺，晚上偶爾還是會醒。

安安夜裏醒來後，他雖然能承擔哄閨女的工作，但房間就這麽大，葉敏睡覺也沒那麽沉，晚上難免會被吵醒。

而且安安醒的時候需要人陪着玩，不然就會哭鬧，如果她留在主卧，睡覺前也很難有安靜的複習環境。

孟城嘆氣道：“行，就這一周。”

“就這一周。”

兩人說好後，葉敏就跟孟峥說了換房間的事，至于換房間的原因，她沒說得太明白，只說自己要看書。

她以為這只是一件小事，孟峥聽了不會有什麽意見，卻沒想到他聽完後臉色大變，問：“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

葉敏不是很理解，問：“你從哪看出我跟你爸爸吵架了？”

孟峥理所當然地問：“沒吵架你們為什麽要分開睡？”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睡在主卧沒法安心看書，所以才和你換房間睡。”

孟峥卻聲音幽幽道：“小美的爸爸媽媽每次吵架，分也會對她說他們一起睡不好，所以要分開睡。”說完攤開雙手，擺出一副“我已經看穿你們了”的表情。

葉敏唇角微抽：“你想多了，我們沒有吵架。”

“真的？”孟峥一臉狐疑。

“當然。”

孟峥看看媽媽，再看看爸爸，聳肩勉為其難道：“好吧，我相信你們沒吵架。”

葉敏：“……”

……

被誤會吵架其實也有好處，雖然在大院軍屬眼中，孟峥一直都是個懂事的孩子，但小孩哪有不鬧騰的，就算是他，隔三差五也會惹出一些事。

最近因為誤會他們吵架，孟峥乖了不少，放學也不和小夥伴們去亂跑了，而是直奔丁家看妹妹。

吃飯會幫着端菜盛飯，洗澡也不要人三催四請了，乖得喲！

看得葉敏心都軟了，想再好好跟他解釋吵架誤會，但想到這孩子認定的事很難改變，便又把這個念頭按了下去。

還是好好複習吧，反正等考核結束，她找孟峥把房間換回來，什麽誤會都能自然解除。

有了父子倆創造的安靜環境，葉敏這幾天複習得格外順利。雖然因為這場考核沒有範圍和重點，且複習時間短暫，她沒辦法把所有醫書和筆記都過一遍，但到考核這天她信心挺足。

如董老所說，考核分為理論和實踐兩部分。

理論的考核方式是筆試，試卷由董老、姚林聯合衛生所另外兩名中醫各自出題，再由姚林彙總制成。整張卷面沒有選擇填空，題目也都不簡單，陷阱很多。

好在董老他們也知道，做這張試卷答題時間短不了，給的做題時間還算寬裕，有兩個半鐘頭。

葉敏花了兩個鐘頭答題，剩下半個鐘檢查一遍卷面，修改部分不夠嚴謹的論述，然後交卷。

題目是參與出題的兩名中醫當場改的，其中一名姓趙的中醫，批改試卷時擡頭看了葉敏好幾眼，目光裏滿是驚訝。

剛得知葉敏要轉崗時，他驚訝卻又沒那麽驚訝。

不驚訝是因為葉敏和董老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可誰都知道董老把她當徒弟看待，教她一點都沒藏私。

中醫不像西醫，後者想進醫院只能考醫科大學，前者卻還有師門傳承這條路。董老現在雖然落魄了，可他是中醫大拿，總有摘帽的那天，他教出來的徒弟，想進醫院不會太難。

驚訝則是因為他以為葉敏會跟着董老學幾年，三個月就出師，哪怕葉敏有基礎也未免太兒戲。

直到這會批改試卷，他才知道這不是兒戲，葉敏是真有這實力。

他雖然是出題者之一，但這張試卷就算是他來做，也沒把握拿滿分，其中董老和姚林出的好幾個題目，如果沒有彙總答案，他自己回答時都可能出錯。

如果葉敏只答對了董老出的難題，趙軍醫可能會懷疑其中有貓膩，但姚林出的題目她也都答對了。

姚林是衛生所的所長，他是不可能給葉敏透題的，所以這張試卷上的題目，她是真的都會。

改完試卷，趙軍醫算出葉敏得了九十八分。

其實判她滿分也可以，但她檢查時改動了部分答案，卷面有塗改，趙軍醫猶豫過後，還是扣了兩分卷面分。

董老拿到試卷掃過一遍後，對他們扣的卷面分有些不滿，姚林卻覺得這兩分扣得挺合理，如果是他來改這份試卷，摳也能再摳出三四個扣分處。

考完理論，開始考實踐。

實踐考核過程很簡單，姚林找了十名病人，讓葉敏接診，判斷他們得了什麽病，再開出合适的藥方。

十名病人得的都不算疑難雜症，但是其中兩三人會因為體質，或者患有其他病症，産生幹擾因素。

而葉敏要做的，是排除幹擾因素，得出最終結果。

過程說起來簡單，但想全部答對并不容易，尤其是經驗不足的中醫，很容易因為幹擾因素斷錯病症。

葉敏随軍前雖然也給人看過病，但都是小問題，給董老當助手後倒是見了不少疑難雜症，但她只是旁觀者，沒接診過病人，所以這場考核對她來說并不容易。

好在考核沒有限定時間，她可以慢慢思考，剝開幹擾項，分析得出最終結論。

前九個病人，葉敏都看得比較順利，直到最後一個病人才慢下來。

最後一個病人的症狀是眩暈，引起眩暈的常見病有很多，比如腦部疾病、耳部疾病、心血管疾病等，但這些疾病基本都會伴有其他症狀，或者在特定環境才會出現。[1]

比如惡心嘔吐、眼球震顫，可能是耳原性眩暈；又比如情緒激動時頭暈加重，可能是因為高血壓；坐船和乘車時覺得暈眩，則更可能是運動病。[2]

而最後的這名病人，答話時颠三倒四，前一秒說自己什麽症狀都有，下一秒就改口說都還好，讓葉敏不由懷疑他根本沒病，是來砸場子的。

但事關考核，葉敏不敢随便做判定，糾結猶豫許久才說：“你應該是睡眠不足導致頭暈，建議回去好好睡一覺，早睡早起，有益身心健康。”

聽到葉敏這話，剛才還頭暈眼花哪哪都不舒服的病人，擡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然後朝姚林看去。

葉敏從他的動作看出端倪，也看向姚林，心中漸漸生出一個猜測：“難道……”

“咳咳。”姚林咳嗽兩聲，理直氣壯道，“這也是幹擾項。”

董老則冷哼道：“一個睡眠不足也值得你看這麽久！”

這話葉敏就不愛聽了，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病人不說實話，她的判斷肯定要受影響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敏到最後也沒出聲擡杠，只問：“所長，董老，我這算是通過考核了嗎？”

“通過了。”

雖然通過了考核，但葉敏畢竟還年輕，經驗上有不足，董老和姚林都不放心讓她馬上獨當一面。

所以就算轉崗，她依然要兼任董老助手一職，在搬到新落成的醫院前，需要和董□□用診室，辦公桌也依然是現在用的那張。

葉敏不傻，一聽就知道這是姚林和董老在照顧她，并順杆爬地問董老：“以後我遇到拿不準的病症，可以問您嗎？”

讓葉敏在眼皮底下接診，本就是董老考慮到這點所做的決定。

醫生和其他行業不同，其他行業出錯損毀的可能只是一件東西，影響的可能只是個人工資，但醫生診斷出錯，出事的可能是一個人，影響的是一個家庭的命運。

貿然讓葉敏獨當一面雖然是看重，但也可以是不負責任，就像她說的那樣，董老雖然不肯收她為徒，可心裏早就把她當成了徒弟，自然不會做出這麽不負責任的事。

有他在旁邊看着，如果葉敏斷錯病症也能及時糾正，不至于釀成大錯。

但面對葉敏的詢問，董老只冷着臉說：“除非疑難雜症，否則別來問我。”

葉敏和董老相處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已經很了解這個嘴硬心軟的老頭，知道他說沒有說不行，話說得再難聽其實也是可以。

他這麽說葉敏反而放了心，笑眯眯道：“好。”

……

雖然通過了考核，但正式轉崗前前葉敏還得去衛生局考個試。

七十年代因為醫療資源緊張，行醫的标準沒有後來那麽高。雖然縣級以上醫院要求高，寧可缺人也不亂進人，但縣級醫院和更低一級的衛生所醫療站，是可以接收醫學院校畢業生成為實習醫生的。

而在農村，只接受過短期培訓的赤腳醫生，更是成為了合作醫療衛生服務網絡的主力軍。

衛生所因為隸屬軍區，招人标準比一般的衛生站要高一些，但也沒有太嚴格，畢竟紅旗公社實在是太偏僻了，被分配到這裏的軍醫，要麽是懷揣着夢想，要麽是一點門路都找不到，實在沒辦法了。

這種情況下，就算軍區想提高招人标準也沒那麽容易，所以衛生所裏好幾名醫生都是畢業後直接分配過來的。

但軍區領導還是很重視醫療的，經過多番拉鋸，終于在去年确定了新建醫院的事。醫院落成後，部隊會安排一批軍醫來，同時平城市和東河縣也會給予援助。

到時候，醫院招人的标準估計會往上提一提。

現在醫院還沒落成，标準沒有提起來，葉敏從護士轉崗成為醫生這件事，可以再活動活動。

只是在此之前，葉敏得先拿到赤腳醫生證書。

建國初期醫師管理其實挺混亂，上至衛生部，下至縣政府，都有發放行醫證書，種類也很多。發放标準也比較寬松，當時在行醫的只要提交的資料沒問題，基本都能領到證書。

董老的執業證書就是建國初，由衛生部發放的。

不過到了六七十年代，想取得行醫證書就沒那麽容易了，除了只有醫學院校的畢業生才能取得的執業證書，就是各地發放的赤腳醫生證書。

執業證書使用範圍廣，基本只要有證，去哪裏行醫都行，但相應的要求也高。赤腳醫生證書只能在發放證書當地行醫，但取得證書的要求低一些，有初高中學歷，能掌握基礎醫學知識就行。

哦，還有一點，赤腳醫生證書不能自己報名，需要所在大隊提交資料，所以赤腳醫生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都要大隊推舉上去。

葉敏以前是城市戶口，沒法考赤腳醫生證書，現在到了部隊，這方面倒是好操作，姚林出面給她弄了個考試名額。

考試沒有固定時間，随去随考，內容對葉敏來說也不難，葉敏一次就考過了，并很快拿到了證書。

有了證書，葉敏就有了行醫資格，再加上姚林和董老的擔保，新的一周到來後，她順利轉崗成為了一名實習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