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轉正

轉正

半個月後, 葉敏又給錢曉雲把了下脈，确定了她懷孕的事。

得到确定答案，錢曉雲長出一口氣, 懸了半個月的心終于放松下來, 但很快想起件事, 眉毛微微蹙起。

葉敏見了問：“怎麽了？”

錢曉雲說：“今天上午軍屬安置辦的徐主任來找我了。”

軍屬安置辦和婦聯是差不多的組織，針對人群都是大院裏的婦女兒童, 但是兩者又有些差別。

婦聯是為争取婦女解放而聯合起來的群衆組織，按行政區劃建立地方各級組織, 李主任的上級領導是公社婦聯主任，再往上是縣婦聯主席。軍屬安置辦則是部隊為安置軍屬成立的部門, 直屬領導是部隊組織部。

在負責的事務方面，兩者也有不同, 婦聯的主要職能是教育、引導婦女，促進婦女人才成長，維護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

說得簡單點，大院軍嫂誰跟男人吵架，覺得受了欺負, 就可以找婦聯解決。另外婦聯會定期組織講座培訓，以及各類活動, 比如之前辦的乒乓球比賽。

軍屬安置辦的工作跟婦聯稍有重合，比如大院夫妻吵架, 她們也要居中調和，乒乓球比賽她們也安排了人從旁協助。不重合的部分是軍嫂戶口轉移落實，工作安排等都由他們負責。

錢曉雲是去年十月份結的婚, 戶口早随遷過來了，徐主任找她肯定不會是這事。她和丁楊感情融洽沒吵架, 也搬進這套房子住了半年多，徐主任也不可能是為這些事找她。

可能選項在腦子裏全過一遍，葉敏欣喜問：“你的工作安排下來了？”

因為部隊駐紮的地方太偏，別說公社，整個東河縣都沒大型國營廠，規模最大的單位才兩千多名職工。

規模小，數量還少，當地自己人都安排不過來，更沒多少崗位能分給部隊軍嫂。所以軍嫂随軍後，能在一年內落實工作都算快的。

錢曉雲雖然有優勢——她學歷高，但有學歷要求的一般都是文職，工作輕松，上下班時間穩定，在大院裏算是一等一的好工作。

好工作人人都想要，要了除非丈夫轉業或調職，否則不會離職，所以這樣的工作更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很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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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敏能在随軍兩個月內等來工作安排，完全是因為她工作特殊，在這個年代，醫療資源稀缺，醫護到哪都有人搶着要。

跟葉敏比起來，錢曉雲以前的工作就沒那麽稀缺，但她運氣很好，趕上了部隊擴建軍區醫院。

醫院不比衛生所，一間衛生所，醫護人員有二三十就算多的，後勤崗位一個巴掌能數過來。

而部隊擴建的這間醫院，開業後不僅面向部隊軍人，還會接診周邊幾個大隊，甚至公社或者縣裏的人。醫護人員兩三百都不嫌多，後勤光財務室就要招三個人。

衛生所只有一名財務，所以有兩個崗位需要對外招人。

這兩個崗位，部隊傾向于安排給軍嫂，畢竟部隊這次擴建醫院，除了想為駐地軍人提供更好的醫療條件外，也想借此增加崗位，盡可能多地解決随軍家屬工作安排的問題。

醫護人員需要專業人士，崗位沒法安排，但其他的後勤、窗口挂號、收費等崗位，都會優先安排給軍嫂。

這次招工崗位多，所以軍屬安置辦沒像平時那樣，優先考慮随軍年限安排工作。

再加上財務崗也帶了點專業性，三個人不要求全是財務出身，兩個上來就能做事的人是要有的，剩下一個安排個能認字，腦筋靈活的軍屬就行了。

部隊當前沒有工作的軍嫂中，只有錢曉雲随軍前就是財務，軍屬安置辦的人當然不會略過她去安排別人。

于是，就有了上午徐主任來找她這一出。

工作能落實下來，錢曉雲當然高興，雖然丁楊很好，她手頭的錢只出不進都能花好幾年，但沒有工作，她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但這工作來的時間不太趕巧，她剛查出懷孕了，錢曉雲不免有些為難。

葉敏思索着說：“要看你是哪方面為難，擔心上班後影響養胎，還是擔心懷孕後影響工作。”

這兩方面，錢曉雲其實都不怎麽擔心。

在鋼廠上班時，她身邊有不少上班後懷孕的，別說坐辦公室的，就算是一線車間裏的女同志，也有不少大着肚子堅持工作的。

而且葉敏懷安安的時候，也在衛生所上班，她那時候雖然在藥房，卻也經常去診室幫忙，工作并沒有那麽清閑。

她們能行，錢曉雲相信自己也能行。

錢曉雲說道：“我主要是在想，工作剛安排下來我就懷孕了，會不會不太好？”

【這個事……确實有點麻煩啊！】

【我現在就有個同事，結婚四年有個孩子，入職前說好了不要二胎，結果試用期一過就懷孕，現在三天兩頭請假，工作全推給我來做，簡直絕了！】

【但那個年代跟現在不一樣吧？現在一份工作能做五年就算久的，以前的人一個單位經常一幹就是一輩子，期間肯定會結婚生子，不好拿現在的價值觀去衡量以前吧？】

……

因為錢曉雲的話，彈幕上各抒己見，提到的很多情況葉敏沒見過，也不太懂，便屏蔽掉這些信息，專心思考好友的問題。

片刻後，葉敏說道：“我覺得你不用太擔心，你跟丁楊結婚才半年多，沒有孩子，大家一個院子裏住着，徐主任不可能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她既然來找你，就說明心裏并不在意這件事。”

安慰過錢曉雲，葉敏又提出解決辦法，“你實在擔心，可以去找徐主任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如果談完以後，她依然決定安排你入職，就說明這件事并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反之你可以先專心養胎，等孩子出生後再找工作，你學歷高，以後總有機會的。”

“我也想過要不要告訴徐主任這件事，上午本來想說，但又怕不确定，就沒張嘴。”錢曉雲說完認真想了想，“下午我去找一下徐主任吧。”

“行。”

……

午覺睡醒後，錢曉雲帶着安安出了門，到軍屬安置辦找徐主任。

徐主任雖然不怎麽跟大院裏那些喜歡說三道四的軍嫂來往，但消息确實很靈通，看到安安笑着問：“這是小葉醫生女兒吧？”

“嗯，她叫安安。”錢曉雲點頭，又讓安安喊阿姨。

小姑娘不怕生，但詞彙量很有限，而且她有時候嫌麻煩，便只說疊詞，這會也是如此，奶聲奶氣地喊：“姨姨。”

“安安真乖。”徐主任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問道，“可以吃嗎？”

錢曉雲接過糖說：“只能給她舔一舔。”

寒暄過後，徐主任招呼錢曉雲到辦公桌前坐下，開門見山地問：“你過來找我是？”

錢曉雲說道：“跟工作有關的事，您上午不是說醫院建成後，讓我到財務室上班嗎？”

徐主任點頭，思索了會問：“你那邊是有新的想法？”

“不是，只是……”錢曉雲頓了頓說，“其實半個月錢，安安媽媽就給我把過脈，說我可能懷孕了，但那時候時間短，不夠确定，我就沒往外說，直到中午安安媽媽夠來吃飯，又給我把了次脈，才确定是真有了。”

“懷孕是喜事啊！”徐主任笑道，“不過你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吧？”

錢曉雲點頭：“我不知道這件事對您給我安排的工作有沒有什麽影響，本來上午您跟我說工作的時候，我就想告訴您這件事，但又怕懷孕是空歡喜，就沒有說出口。中午敏敏給我把脈，确定是有了後，我就過來找您了。”

“我說呢。”徐主任恍然，見錢曉雲神情忐忑，說道，“你不用擔心，大院裏軍嫂個人的情況我這邊都有，你這種情況，我們之前也考慮過，但組織的意見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錢曉雲很快明白了徐主任的意思，一臉驚喜問：“您的意思是，我能正常入職？”

“當然，我們選人，看重的是個人能力，跟其他的沒關系。”徐主任表完态，語氣溫和道，“部隊裏像你這樣，放棄老家大好工作和前途來到部隊的軍嫂并不少，而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還是部隊工作崗位太少了，要是機會再多一些，能走随調，你們哪還需要為了一份工作發愁？”

徐主任直視着錢曉雲的眼睛，聲音铿锵有力：“你們信任部隊，願意背井離鄉來到這裏，部隊自然也不能讓你們心寒，你說是不是？”

徐主任的聲音并不大，但很有感染力，錢曉雲聽得眼眶微紅，說道：“我沒有後悔過來這裏。”

徐主任笑開了，肯定說道：“你是個好同志。”

打完感情牌，徐主任不忘叮囑錢曉雲：“有了孩子是好事，但工作下來後要好好幹，不能因此懈怠，知道嗎？”

錢曉雲立刻說道：“徐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幹！”

看出她的真心，徐主任沒再多說，又交代幾句就讓她走了。

因為工作确定下來，這一整個下午，錢曉雲心情都很不錯，晚上葉敏一家三口來接安安，她立刻告訴了他們這個好消息。

葉敏并不意外這個結果，但依然為錢曉雲感到高興：“那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

“對哦，等醫院開業，咱們就是同事了。”錢曉雲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感慨，“沒想到兜兜轉轉，咱們從同學變成同事了。”

“緣分嘛，要不說咱倆怎麽能成為朋友呢。”

……

因為新建的軍區醫院即将開業，被調過來支援的人陸續到來，所以進入六月份後，駐地日漸熱鬧了起來。

這些人到了駐地後，大部分被安排住進了隔壁職工院先蓋好的一棟單身宿舍裏，少部分住進了婦聯後面的兩層樓。

因為來的只是部分人，所以将将夠住。

這些人到來後，直接到新醫院那邊上班，但在衛生所工作的除了骨科，其他科室部門暫時不動，要等醫院正式開業那天才會搬過去。

骨科提前搬過去，是因為新醫院那邊的一應設備更加先進，而且骨科不是總有病人，最近就挺清閑，好搬一些。

其他部門暫時不動，一是為了方便就診，二也是因為他們不搬，不影響新醫院那邊布置診室，這樣等醫院正式開業那天，他們帶上自己的東西直接挪過去就行，兩不耽誤。

雖然沒正式搬過去，但新同事葉敏見了不少。

而她見到的那些人，基本都是被姚林邀請過來參加衛生所的，過程中他還給兩邊的人互相做了介紹。

姚林可不是每個人都會介紹到的，新同事他重點介紹了姓名履歷的，只有打頭的那幾個人，衛生所這邊除了骨科幾名經驗豐富的資深醫生，被介紹到的則只有董老，其他人就只被捎帶着提了一下名字。

于是葉敏知道了，這些被重點介紹的全是大佬。

姚林特意帶人過來參觀衛生所，也不單是為了讓對方了解以前的工作環境，而是為了敲打雙方。

他要提醒衛生所裏的老人們，不要小看新來的同事，要努力，不能被甩到後面去。也要告訴新來支援的醫生們，別看衛生所地方小，卧虎藏龍着呢，你們也別太驕傲。

兩邊的人都鼓動起來，他才能達到互相制約，互相平衡的目的。

當然這些事，不是葉敏這些小人物需要考慮的，尤其是衛生所裏的年輕護士，關注點全在新同事裏過分英俊的青年身上。

青年名叫翟明秋，不但長得英俊，個頭還很高，至少有一米八多。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看起來雖然才二十多，但卻是新同事中少有被姚林介紹履歷的。

而他的履歷，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優秀！

大院裏沒什麽秘密，葉敏上午剛跟着大部隊在衛生所見過翟明秋，晚上到家就被梁娟給堵在了家門口，問道：“我聽說你們所裏來了個新醫生，模樣長得特別好？”

聽到這話，葉敏還沒給出什麽反應，已經進院的孟城先停住了腳步，朝她們倆看了過來。

葉敏咳嗽一聲說：“也沒有長得特別好吧。”

梁娟并不意外，玩笑道：“那是，你家孟城杵這，你還能覺得誰長得好。”

孟城笑了，說道：“你們慢聊，我去做飯了。”說完叮囑孟峥帶着妹妹一起玩，自己則推門進了廚房。

梁娟看着他的背影啧啧兩聲：“看看你們家孟城，出門能掙錢，回來能做飯，個頭長得還高，人長得還帥，真是滿大院也找不出來第二個這麽好的男人。”

葉敏卻沒順着她的話誇，而是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說道：“诶诶，人已經進廚房了，馬屁可以停一停了。”

“說的什麽話，我可是真心覺得你家孟城好的！”梁娟拍了下她的手不高興地說，但也就這一句，下一秒就把話轉到了另一個男人身上，“你知不知道翟明秋同志多大了？有沒有對象？”

葉敏一臉莫名：“我跟他話都沒說上一句，哪知道這些啊，您問這幹嘛？”

“幹嘛？給他介紹對象啊！”梁娟自問自答說，“我聽人說了，這翟同志不但長得好，學問也特別高，唔，雖然現在不講究這個，但多讀書肯定沒壞處，而且他是靠技術吃飯的人，又來了咱們這，受影響小。”

都是臭老九，這學文的和學理的又有不同，學文的搞不好直接下放，但學理的只要技術好，一般也就是往偏遠地方調。

像董老雖然不是學理的，也被下放了，但因為醫術好，到了農場也能被人弄出來，現在大院裏誰也不敢小瞧他。

誰能保證自己能一輩子不生病，不需要求到董老面前呢？

何況翟明秋這人成分還沒問題，這樣的人，在哪都是金龜婿，當然，前提是他沒對象。

所以葉敏并不意外梁娟這麽快盯上翟明秋，但這事她确實幫不上忙，說道：“我是姚所長帶他們來所裏參觀的時候見了對方一面，但沒交談過，什麽都不知道，這忙我估計幫不上。”

梁娟問：“你們所裏的人沒嘀咕過？”

那倒是有，但葉敏跟董老一個診室，她這人又不八卦，沒特意湊過去聽，自然什麽都不知道，于是攤手道：“我不太清楚。”

“好吧。”梁娟若有所思，“這次來支援醫護人員有上百人，我聽說未婚的人不少，你說等醫院開業，婦聯要不要給你們醫院和部隊軍官安排一次聯誼會？”

部隊軍官的婚事一直都是老大難，葉敏不意外梁娟有這樣的想法，說道：“可以啊，你跟李主任商量了嗎？”

“還沒，不過李主任估計不會反對。”梁娟思索着說，“我這幾天着重打聽一下翟同志的個人情況，要是沒結婚，聯誼會那天必須讓他到場，說不定能多吸引幾個未婚姑娘參加。 ”

葉敏玩笑道：“我以為你是真心想給人介紹對象，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咳咳，順道嘛，要是他願意，當天我保準給他找到對象。”梁娟毫不心虛地說，完了又佯裝嘆氣，“可惜你家孟城已經結婚了，不然我何愁聯誼會沒有女同志參加。”

葉敏故意甩臉子：“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再說我要翻臉了啊。”

“行行行，我回去了，你上班後也幫我打聽打聽翟同志的情況，雖說他這種條件，老大不結婚眼光肯定高，但這次來支援的護士中女同志也不少，還有你們所裏原來那幾個，條件都挺好的，說不定能成。”

葉敏心想她和翟明秋上班地點都不在一個地方，去哪打聽啊，不過話沒出口還真想到個人，說道：“你要是真想知道他的個人情況，找曉雲去，她在醫院後勤上班，知道的估計會多點。”

梁娟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麽把小錢給忘了，行，我吃完飯就去找她聊聊。”

回到廚房，孟城剛把飯煮上，菜都洗幹淨了還沒來得及切，葉敏走進去說：“我來切吧，你炒就行。”

孟城往旁邊讓開，問道：“你跟梁姐聊完了？”

“嗯，”葉敏邊切土豆邊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這次來支援的醫護人員中單身的不少，梁姐就琢磨要不要搞個聯誼會，也解決一下部隊軍人老大難的問題。翟醫生相貌好，她打算把人請到聯誼會當招牌呢。”

孟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了起來：“有用？”

葉敏想了想所裏護士看到翟明秋後冒粉紅泡泡的模樣，想了想說：“應該有用吧，他長得确實不錯。”

“哦。”

葉敏擡眼看孟城，他眉眼微垂，神色平淡，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但兩人也算老夫老妻了，她哪能不了解他，過去撞了下他肩膀說：“诶，以前駐地舉辦聯誼會，有沒有讓你去當過招牌？”

“沒有。”

“真沒有？”葉敏一臉不信，“剛才梁姐可把你好一頓誇，說要不是你結婚早，肯定要把你拉過去。”

孟城說道：“是啊，我結婚早，沒趕上。”

一聽這話葉敏不樂意了，停住切菜的動作問：“你心裏還挺遺憾是吧？”

孟城終于露出笑模樣，說道：“我這不是遺憾，是慶幸，要不是結婚早，我哪有現在怕媳婦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

“這還差不多。”葉敏滿意了，繼續去切菜。

……

醫院正式開業那天是六月十八號，彈幕上都說這天是年中大促，但這年頭沒那麽多說法，部隊領導定這一天開業，單純是因為日歷顯示這天日子好。

當然，這話誰都沒明着說出來，破除封建迷信呢！

六月十八號當天，葉敏和孟城分開後如常去衛生所，但到單位沒多久，就在後勤的組織下搬着東西去了新醫院。

新醫院在衛生所和家屬院中間，換句話來說，以後葉敏上班通勤時間至少能減半。

遷到新醫院的好處還不止這一個，新醫院蓋得很大氣，主建築整體呈L型，有四層樓，L長的那邊是急診大樓，短的是住院部。後面還有一棟三層樓，後勤、食堂都在這裏，還有一個能容納兩三百人的小禮堂。

主建築前後都有花園，修建了涼亭，主要是為了方便住院的病人下樓散心。

建築裏面也比衛生所更寬敞，走廊統一刷了綠色半牆，科室分布更加規範，診室倒是小了些，但前門後窗，透氣很好。

要說搬到新醫院有什麽不好，應該是葉敏不能再跟董老同個診室了。

但董老說的有道理，如果一直共用一個診室，她會習慣性地依賴董老，永遠沒辦法獨當一面。

而且就算不共診室，兩人同在內科，診室離得也不遠，串門非常方便，所以葉敏沒有沮喪太久。

除了這些優缺點，遷醫院還有個只針對葉敏的好處，那就是她轉正了。

這時候新人想轉正不容易，實習一年半載都算短的，但葉敏不是純新人，她參加工作已經七年。

雖然單位和崗位不同，但這年代不管工作單位怎麽換，工齡都是相加的，所以哪怕對醫生崗位來說葉敏是個新人，也不能把她真當成剛參加工作的新人來看。

所以之前她的職務面前雖然有前綴，但工資是按照正式工來算的，實習期也沒那麽長，定的是到新醫院開業，只要她沒有犯大錯誤就給轉正。

轉正以後，葉敏卸任了董老助手的職務，也有了獨立的診室。

雖然早有準備，可當葉敏走進屬于診室，依然忍不住紅了眼眶。

外人看來，她這一路可能走的很順，甚至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才能得到董老的指導，并在短短半年內完成從護士到醫生的轉變。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為了這一天，她努力了太久太久。

這一路走來，她有過迷茫，想過放棄，但她最終熬了過來，也終于有了現在的守得雲開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