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蟲紋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用二十分鐘,整個演武場裏裏外外都堆滿了來看熱鬧的蟲。他們中大部分都認為沈醉此舉很是不知天高地厚。
望着演武場中央那個手持長劍的少年,很多蟲十分不屑地叫嚣着:“下來吧,小白臉,別一拳把你吓死。”
“對啊,別到時候回家找雌父哭鼻子去。哈哈哈哈哈。”有些蟲故作誇張地捧腹大笑,認為這個白白淨淨的少年空有一副花架子。
“這群廢物。”阿佐怒目圓睜,使勁扒拉着,演武場周圍的欄杆,朝裏面瘋狂叫喊:“沈醉,加油,把這些臭蟲揍出蟲屎來!”
臺下面喧鬧連成片,加油聲謾罵聲混雜在一起,但此時沈醉的心裏卻尤為平靜。他輕笑一聲,歪着頭,朝臺下的蟲群不急不緩道:“誰第一個來?”
“當然是我!”一個魁梧的蟲翻身而上,正是之前與沈醉他們起沖突的蟲。他黝黑的臉上挂起不屑的笑容,抱拳道:“我是拉菲亞,來自第五軍團。”
“當然,你要是現在害怕還可以認輸下去,我告訴你.....”
啧,比林斯還能說。
沈醉有些不耐煩,出聲打斷,“沈醉,第一軍團。”他看空手而來的拉菲亞,将手中的長劍入鞘放在一旁,墨黑的眼睛裏是少有的認真:“我也不用武器。”
“嗨?你不用武器?別被我打出....”
“能不能別墨跡。”沈醉的耐心終于被耗盡,眉頭不悅地皺起。
逼逼叨叨的煩不煩,打完架他還要回去找亞恩。
話落,沈醉直接開始進攻,他身法輕盈迅猛,在對面還未反應過來時,閃身近了跟前,他聲音低沉不似以往的清亮,“以後記住,反派輸于話多。”
随即一拳由下到上直擊拉菲亞的下巴,拉菲亞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匆忙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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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之人最忌的就是慌亂陣腳下盤不穩,你輸了。”沈醉平靜地預言着結果,卻絲毫不影響他詭異的身法,他瞬閃到拉菲亞身側,一個後旋踢對手直接單膝倒地。
沈醉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到底沒有将對手再一腳踹下比武臺。
龐然大物的落地總會激起一陣塵土,臺下的觀衆朦胧地望着少年的身影心裏油然升起一股寒意。蟲族比武向來大開大合,直擊敵人,所以大家會慣有地認為,體格大的一方會很占優勢。
沒想到.....這是他們頭一次見到輕盈的步法配合迅速的出擊可以達到一擊致命的效果。
“下一個。”沈醉揚起頭,細發迎着閃耀的眸子讓少年的張揚與鮮活無處可藏。
拉菲亞顫顫巍巍地起身,看向沈醉的眼裏多了幾分敬佩與恐懼。身法太快了,他的四肢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來。”在拉菲亞灰溜溜地下去後,又一個軍雌翻身上前,臺下觀衆眼裏早沒了的蔑視,軍部向來敬重強者,“我是第四軍部的格拉。”沈醉聽見對面的軍雌報上名字,颔首點頭,輕吐:
“沈醉,開始吧。”
有了前車之鑒,格拉不再放松警惕,他先手出招,握緊拳頭朝沈醉沖了過去。沈醉站在原地絲毫不動,在拳頭直逼面門時微微側頭,拳風帶起幾縷碎發從耳邊呼嘯而過。
火光電石之間沈醉牢牢抓住格拉德手腕,身體移位到後方,格拉有所察覺立即更改攻擊方向穩住重心。他看見沈醉的嘴角微微翹起,在還未反應之時,沈醉松手擡腿屈膝重擊拉格的腹部,整套動作快如閃電讓人無處可躲。
格拉吃痛地彎起腰,向後與沈醉拉開距離。“閣下,我知道自己肉身近戰不如你,但戰場上我們還有別的武器。”說罷,他展開肩胛骨處的骨翅,棕色的骨翅泛着寒意,這是軍雌們最好用的武器。
“該死,沈醉沒有骨翅。”阿佐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怕沈醉被提起傷心事,也怕沈醉受傷。
但此時的沈醉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翅膀沒有亞恩的大,也沒有亞恩的好看。他觀察着對手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壓下身形幾個腳步間,移到演武場邊緣,拿起放在那裏的長劍。
長劍出鞘,戰意凜然。兩蟲瞬間又糾纏在一起。骨翅與長劍激烈地碰撞,仿佛可以擦除火花。臺下的觀衆都摒住了呼吸,生怕錯過這一場對決的細節。
亞恩辦公室裏,林斯趴在窗臺可以清楚地看見不遠處激烈的對戰,他絮絮叨叨地對亞恩講:“上将,沈醉和那些兵痞子打架傷了自己怎麽辦,蟲屎!格拉那個家夥竟然用骨翅!”
“卑鄙!”林斯呲牙咧嘴地叫嚣着,恨不得直接沖過去指着鼻子罵。但還好,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亞恩的副官。
“上将,你不去給沈醉撐腰麽?”林斯揮舞着拳頭忿忿地說着。
就在林斯以為亞恩不會回答他時。亞恩才幽幽開口:“林斯,你覺得沈醉需要我撐腰麽?”
亞恩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沈醉矯健的身影和蓬勃的英姿。他鎏金色的眸子裏閃過自豪,嘴角不自覺地翹起,整個蟲周身的空氣彷佛都充滿了化暖意。
“所以..上将...你是故意的?”林斯驚覺,亞恩從來都是運籌帷幄,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用鐵血手腕讓整個軍部無人議論。
但的确,沈醉不會喜歡這種過度的保護。
亞恩沒有回答,他筆直地站在那裏,沉沉地遙望演武場。他了解少年的驕傲,就如少年了解他的榮耀與尊嚴一樣
此時的戰鬥已接近尾聲,沈醉用九歌将迎面襲來的骨翅格擋開來。随着戰線的拉長,他發現格拉右腳沒有一開始靈活,瞅準時機攻擊間隔空隙,長劍飛馳而下,果然格拉亂了陣腳,慌忙地向側方躲避。
沈醉抓住這個破綻,九歌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破開了格拉上身防禦,瞬間抵在格拉脆弱的脖頸處。
“你輸了。”沈醉微喘但眼神淩厲,汗水打濕了額前的碎發,面色也因為戰鬥變得微紅。
“心服口服。”格拉好久沒有如此酣暢琳琳的戰鬥,他是第三軍最強的戰士,但沒想到最後還是輸給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并不壯碩的少年。
“哦!沈醉厲害!”第一軍的軍雌們開始歡欣鼓舞,聲音回響在諾大的演武場上空。經過這兩場戰鬥,整個軍部無人再敢小看沈醉。
他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亞恩撿回來的少年是一個可以與他并肩作戰的人。
沈醉伫立在場地的中央,周遭的聲音在耳畔慢慢淡去,他好像察覺到什麽,向遠處的第一軍部大樓望去,他看不清,但能感覺到那裏有一只蟲。
原來如此。沈醉明白亞恩的用意。他朝着那個方向笑着招手,長劍上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知道亞恩可以看見他。
“亞恩。”沈醉在門後探出頭,他就知道亞恩在等他。
他咧着嘴蹭到了亞恩旁邊,滿眼歡喜,“有水麽?我好渴。”
亞恩将手邊的水遞過去,剛喝一口,就聽“砰”一聲,是林斯急匆匆地跑進來,他一把抱住沈醉,開始左右搖晃:“天哪沈醉,你太牛b了,你現在就是軍部最......”
最...最........三只蟲看着傾灑而下的水同時沉默。
“沈醉,林斯你們是挺厲害。“亞恩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兩只顯得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蟲子。濕透的襯衫再也遮掩不住亞恩完美的身材,胸肌與腹肌依稀可見,浸濕的布料包裹着一塊塊肌肉,溝壑分明。
罪魁禍首們面面相觑,眼神無聲地交流着:
沈醉:【咋辦】
林斯:【你和上将關系好,就交給你了】
沈醉:【交給我?那你呢?】
林斯:【我,我先溜了啊!兄弟,你的話,上将肯定沒脾氣。】
沈醉:【你!!!】
“上将,你交代的事情我還沒辦完哈,我先撤。沈醉,你....你...幫着處理一下哈。”林斯完全沒有革命友誼精神,像受驚的兔子飛快逃竄。
亞恩看着眼前的景象,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他的确無法對沈醉發火。他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沈醉,你幫我把衣櫃裏的襯衫拿過來。”
“好。”沈醉像個鹌鹑一樣,低着頭紅着臉向默默去拿替換的襯衫。
他揚着手裏的衣服,回首詢問:“是這件麽?亞...恩...”最後兩個字幾乎是鈍在生鏽的喉嚨裏。看清眼前的景象,沈醉的瞳孔不斷放大,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紅色從脖頸爬上耳朵尖。
屋內的百葉窗關閉,亞恩脫掉上身濕透的襯衫,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百葉的陰影打在亞恩宛若雕塑的身軀,本來若隐若現的胸肌此刻完全暴露在沈醉眼前。腹部蜿蜒着複雜的紋路,盤旋于人魚線兩側最後又隐隐沒入黑金色的皮帶之下,蟲紋在昏暗的封閉空間裏泛着金光,顯得性感而又怪誕。
“好美,這是什麽?”沈醉的腦子一瞬間短路,猝不及防地看見總會讓人的大腦處于宕機狀态。若在平時或許他還會仔細翻找在軍艦上學過的知識,就會猜到這是雌蟲特有的蟲紋。
亞恩耳力很好,他聽清了沈醉的疑惑,但他比沈醉更疑惑:蟲紋,如骨翅一樣,都是雌蟲特有的标志,精神力越強紋路越複雜。
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他不敢細想,只是試探地問道:“你沒有麽?”
“我當然沒有啊!”可能是與亞恩的相處過于放松,或是還沒從眼前的“美景”中緩過神,沈醉此時說話根本不過腦子,也理所當然地沒察覺到亞恩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雌蟲都會有蟲紋,精神力最低的也會有。亞恩感覺全身的血液被瞬間冰封,他調動起全身最後的力氣,大步走向沈醉,一把扯開少年的衣服。
果然腹部光滑細膩,什麽也沒有。
他死死地盯着那塊皮膚,希望這是幻想,但無奈,這就是現實。
亞恩的腦子嗡嗡作響,感覺上天開了天大的玩笑,沈醉,這個答應一輩子對他好的蟲子,是個雄的。
沒錯了,沈醉也沒有骨翅……
所有的疑窦瞬間連成絲線,之前隐隐的不解,終于有了頭緒。亞恩用手捂着臉,鎏金色的眼睛泛起猩紅的血絲,發出低聲自嘲:“我真蠢。”
可笑,自己當初還為他找補,告訴所有蟲,這是個命運悲慘被剝落了骨翅的雌蟲。誰能想到,什麽身世凄慘,都是騙局,他是出生在塔尖俯瞰雌蟲茍活的雄性。
氛圍愈發凝重,連空氣都凝滞不前。沈醉的腦子終于在混沌中清醒,他多年養成的警覺讓他迅速鎖定了一個他看過的知識:
雌蟲腹部有蟲紋
靠!翻車了!!!?
“亞恩,你聽我說。”
“你是雄蟲。”
“我不是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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