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奧文特/上學

“你是我的哥哥?”

“哥哥....是什麽?”

‘奧文特’第一次見到奧文特時,仍分辨不出外面的天氣。那扇沉重的大門從外面被緩緩打開,他怯生生地瞧着眼前這只和自己長得有些相似的蟲子。

對方踩着過膝長靴,踏過地上的一灘水窪,筆直地站在破舊的地道裏,一雙宛若紅寶石的眼睛充滿他根本讀不懂的情緒。在陰暗的地下室,‘奧文特’莫名感覺有些刺眼,他往潮濕的角落裏縮了縮,棕色的頭發蓋過漆黑的眼眸,他揪着自己灰撲撲的衣角,第一次知道了書中描述的‘窘迫’是什麽感覺。

“我要殺了你!”

“不要怕,沒事了。”

奧文特将‘奧文特’手中的刀抽出扔在一邊,他抱着滿身是血的‘奧文特’,輕柔地撫摸着不停顫抖的脊背,一遍遍在耳邊堅定的說着:“沒有關系,哥哥在這裏。我會永遠保護你。”

因為從小的遭遇,‘奧文特’不喜歡面對陌生人,他将頭發留得很長,經常躲在門外悄悄地窺伺燈光下哥哥完美的側顏。他感覺自己像一只陰溝中的老鼠,只敢在夜深人靜時撈一撈水窪中明月的影子。

但他很知足,他跪在房間的地板上,月光為他披上一層銀紗,他像一個聖徒一遍遍對着蟲神祈求:這樣的日子永遠不要結束。

1999年1月,‘奧文特’開始有了寫日記的習慣,他怕自己會忘記和哥哥做的一些事情,便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1999年2月3日,今天哥哥給我做了蛋糕。

1999年3月18日,哥哥和一只叫維爾曼的蟲子聊了好久,我好像聽見他說什麽雌子、雄蟲之類的。但和我沒關系,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1999年4月20日,哥哥說我是一只雄蟲,不能總這樣纏着他。我不想當雄蟲,只想當哥哥的弟弟。

1999年5月20日,哥哥問我想不想和雌蟲認識。我想到了在地下室,把我摁在地上的那個瘋了一樣的雌蟲,好惡心。我控制不住地痙攣,把中午的飯全部吐了出來,哥哥很心疼、很傷心,像前幾年一樣抱着我,撫摸着我的背一遍遍告訴我:“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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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我将頭埋在哥哥的懷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香,像橙花。但是我絕對不會告訴他,在我親手殺死那只雌蟲時,我已經什麽都不怕了。

1999年6月30日,我今天和哥哥也差不多高了,哥哥好像很驚奇,他說,“雄蟲一般很矮小,我的弟弟真棒。”當然,我肯定是最棒的弟弟。

1999年7月5日,哥哥懷孕了,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他的雄主,我能看出來,那個雄蟲一點也不喜歡哥哥。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好難受,比我在地下室看不見陽光一樣難受,哥哥每天很忙,只能把一點點時間留給我,今後...如果哥哥又有了一個小蟲崽,那陪我的時間更少了。

1999年7月7日,哥哥今天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對我說,“再過6個月,你就能當舅舅了。”其實我不想當舅舅...我也不喜歡蟲崽子。

但是我知道,哥哥很想要這個蟲崽子,他每次提到這個未成形的蟲崽子時,眼裏都是我沒見過的欣喜。

那我就幫着哥哥一起愛他吧,我會當一個合格的舅舅。只要哥哥能開心。

1999年8月28日,我陪哥哥見了一個醫生,那個醫生好像叫...恩法姆,他好像是哥哥得好朋友,他說哥哥不能太過勞累,要不然會對未成形的蟲崽子有影響。其實我可以幫哥哥處理事務的,從那一年開始,我一直跟在哥哥身邊,只要哥哥需要,我一定可以。

1999年8月29日,哥哥誇我很厲害,政事處理得很好。我覺得有些事情處理得太溫和了,但關我什麽事情,只要哥哥滿意就可以。

1999年9月5日,我就說哥哥得雄主不是好東西,他竟然想讓哥哥将理事權交給他,放屁,我還在呢,怎麽可能輪得到他。但我總感覺...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我沒注意到。

1999年9月20日,哥哥今天給我做了小蛋糕,而且我摸着,他的腹肌好像松軟了很多。老牌貴族又在鬧事,那就讓我替哥哥好好解決吧。

1999年9月25日,事情完美解決,不愧是我。今天又看見哥哥的雄主了,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怖...我才不怕他,哥哥會保護我。

1999年10月1日,真惡心,都該死。哥哥為了救我,受傷了....幸虧恩法姆醫生醫術不錯。哥哥,對不起,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報複回來。

1999年10月29日,呵,果然不堪一擊,尤其是哥哥的那只雄蟲估計看見我腿肚子都得抽筋吧。哥哥的腹肌好像幾乎看不見了,今天下午,我又聞到了橙花味。

但我只有哥哥。

我知道,只要我是弟弟,他就永遠是我哥哥。

1999年11月29日,哥哥這個月總是不舒服,比以前瘦了好多,都怪小蟲崽子。我要好好照顧哥哥。

1999年12月10日,我告訴哥哥,我會當一個很好的舅舅,哥哥好像很開心。他拉着我的手,橙花味真好聞。恩法姆醫生說一切都還不錯,還有一個月小蟲崽就能出來了。

1999年12月30日,哥哥告訴我明天晚上一起跨年。我偷偷瞧見了他給我準備了禮物,我當然也給哥哥準備了,還有小崽子的。我會當一個好弟弟、好舅舅,就這樣,一輩子......

1999年12月31日.....

‘奧文特’将準備好的禮物藏在身後,他偷笑着能想象到哥哥看見這件禮物時驚訝的笑意,哥哥會擁抱他,熟悉的橙花味會将他包圍,推開那道熟悉的門,“哥哥,你猜......”

一切仿佛老電視機般卡在黑白頻道。

奧文特渾身被血浸濕,只有銀白色的頭發還如往日般柔順美麗,他一只手扯着被豁開的肚子,靜靜地看向沖進來的‘奧文特’,那是什麽眼神呢?悲痛、擔憂、驚喜....只見他嘴唇微啓卻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我不能保護你了。】

1999年的最後一天,寒雪忽至。

2000年1月1日,‘奧文特’聯系了恩法姆醫生,挫骨削皮,從今,他變成了奧文特。

蟲皇喘着粗氣猛得驚醒,他面色蒼白,看着手掌撕裂的傷口,竟詭異地笑出了聲,他越笑越悲傷,最後抱着自己蜷縮在棺材旁邊,血液将透明棺材染紅卻又立刻恢複:“哥哥,我們還能見到麽?”

與此同時,沈醉被生物鐘叫醒,他自然而然地想伸個懶腰。

不對,大腦恢複意識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身旁的床不正常地陷下去,腰間的觸感也通過神經傳達到腦海。

“再睡會。”亞恩的聲音黏黏糊糊帶着睡意,他眼睛沒睜開,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緊。

卧室中不知不覺彌漫起青檸清冽的香氣,沈醉偷笑着,控制精神實體觸手輕柔地回抱住亞恩,觸手的神經異常豐富,可以将每一寸的感知傳遞給大腦。

昏暗中,金色的蟲紋與淺綠色的觸手交映,沈醉将腦袋向亞恩的方向湊了湊,選個舒服的姿勢,心滿意足地繼續睡去。

距離“開學”還有4天,沈醉苦着一張臉,看着堆成小山的快遞,“這個學,我是非上不可麽?”

“亞恩,我在地球可是讀到博士了!博士,那可是博士啊!”沈醉攤成‘大’字,躺在客廳的地毯上,嘟嘟囔囔道:“我不想上學,一點都不想。”

“我只想在蟲族當個快樂的文盲。”

“你當不了快樂的文盲,只能當痛苦的文盲。”亞恩盤腿坐到沈醉身邊,手癢地捋着沈醉的狗啃劉海,“雄蟲學院的課程不能讓你脫離文盲。”

“哦?你上過麽?”沈醉被捋得有點舒服,他側身将臉轉向亞恩,“那這樣,我為什麽還要去?”

“因為蟲皇指定你去了。”亞恩組織了一下語言:“蟲皇很...危險。他這幾年明面上沒什麽動作,但暗地裏....這幾年總有蟲離奇死亡,有雄有雌,其中不乏老牌貴族和軍中主将。更奇怪的是,每次案子總能快速地完美了結。”

“我和雌父調查過一點,有些很細微的線索指向上位者。”

“而且,總感覺這幾年的雄蟲學院也很奇怪。”

“哦?奇怪?”沈醉聽到這裏立刻來了興趣,“是不是有什麽案子發生,需要本少俠去解決一下。”

亞恩用一種“你想多了”的眼神無語地看向沈醉:“蟲皇規定,雄蟲必須去雄蟲學院上至少2年的課程,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

“可能是義務教育,沒什麽奇怪的吧。”沈醉聽到原來是強制上學,頓時又蔫了回去。

“不是義務教育。”亞恩的表情好像想到了什麽,“這幾年雄雌矛盾越來越大,我總感覺和雄蟲學院有關。”

“你去上學凡事留個心眼。”亞恩彈了一下沈醉得腦瓜蹦,不放心地囑托道。

“放心!”沈醉捂着額頭,将腦袋悄悄挪到了亞恩腿上。這個角度,他一擡眼就能看見那雙他最愛的好似星辰的眸子。他心底有些發癢,趁亞恩不注意時,紅着臉飛快起身親吻了一下亞恩的側臉。

然後像一只餍足的修狗,将頭埋進亞恩的胸前。

這4天,亞恩除了必要的軍務去趟軍部,其他的工作都盡量在家中處理。他想多陪陪沈醉,但是.....

沈醉又一次在他開軍部會議之前,但還開着攝像投影時,穿着自己選的圍裙,端着精心制作的小蛋糕還有水果茶敲響他的書房門。

“亞恩,一會開會不要累着。記得吃點東西喝點茶。”沈醉像一只搖着尾巴得逞的狐貍,笑嘻嘻地看着他,還熱情地向他同僚打着招呼。

“沈醉閣下好。”

“沈醉閣下安。”

衆将領們結結巴巴地回話,卻按捺不住好奇地瞟向他們向來嚴肅清冷的上将。

不虧亞恩上将,他們見亞恩面上沒有絲毫起伏,就連謝謝的語氣也十分平靜。

他們在心裏不由地束起大拇指,當然這是因為他們看不見酒紅色的頭發下一雙泛紅的耳朵。

亞恩怎麽可能不懂沈醉的意思。

唯名分而已!

終于,在第三次沈醉臨走前,亞恩一把拉住沈醉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邊,“晚飯想吃可樂加魯肉。”

沈醉不可思議地回頭,眼睛亮閃閃的,語氣輕快又驚喜:“好!”臨關門前又将腦袋伸進來輕聲說道,“亞恩,等你!”

“好!”亞恩笑着回應。

衆将領們:????我們高冷的上将呢?(驚恐)

只有作為最開始、即使猜錯性別也繼續磕的CP粉林斯,他張開手指捂着眼,一臉欣慰的笑容:上将沈醉沖沖沖,吃席我要做主桌!

4天過得很快,直到最後一天的晚上,沈醉感覺到亞恩比自己還要焦慮。這幾天他們心照不宣地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他在被子中緊緊握住亞恩的手:“你不用擔心,我很厲害,我還可以幫你去看看那個破學院裏有什麽。”

亞恩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側身主動将自己的腦袋湊到沈醉的胸膛,過了好久,他悶悶地說了聲:“好。”然後将沈醉摟得更緊。

沈醉:我想要個名份,你就說給不給!

亞恩:小傻子

寫前半段:嗚嗚嗚

寫後半段: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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