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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晚宴/蟲皇

晚宴在皇宮舉行，金碧輝煌的宮殿早在第一任蟲皇即位前建成，又由歷任蟲皇反複修整才有了如今的模樣。

它是舊時代遺留下産物，也是新時代的标識。一截風化殘缺的石碑深埋在宮殿前的草坪裏，歷經千百年間歲月的洗禮，早已辨不出上面的字跡。

【勇士不曾離去，希望生生不息。】

每年9月，都會在皇宮召開盛大的晚宴。簡單來說就是由蟲皇牽頭，為各方勢力的提供交換利益的正規場所，他們将資本化作杯中的紅酒，在推杯換盞間達到彼此雙贏。

這次也不例外，只是因為S級雄蟲的出現，将中旬的宴會提前到了初旬。而這回，最有價值的利益也絕對就是這只名聲赫赫的S級高等雄蟲。

“維爾曼軍團長。”財務廳的老家夥笑呵呵端着酒杯向維爾曼打招呼，“聽說沈醉閣下目前和亞恩上将生活。”他沒有表示疑問，畢竟兩蟲同進同出的關系已經不再是秘密。

此話一出，周圍的蟲子瞬間豎起耳朵，財務廳廳長的目的昭然若揭，但他的目的也是在場很多蟲子的目的。

一只長有黑雀斑的雌蟲壓低聲音向同伴說道：“有沒有聽說，利文家族因為沒有适齡雌蟲，便連夜從旁支挑選了只過來，一個星時前剛到帝都，就是為了能和S級雄蟲搭上關系。”

“啧，”黑雀斑搖頭晃腦地繼續道：“這只雄蟲閣下可真有豔福。”

“雄蟲閣下不會搭理。”黑雀斑的同伴淡淡開口，他有着一頭淡藍色長發，那顏色仿佛皎月浸入藍天，就算在觥籌交錯的酒會也散發着清冷的光輝。他将襯衫扣到最上面一個，堪堪遮住脖頸上因長時間佩戴抑制環而留下的紅痕。

“咦，西亓，你怎麽知道？”黑雀斑沒想到自己這個一貫話少的同伴會搭話，不由地張大嘴表示好奇。

西亓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黑雀斑并沒有回答。他曾經是軍部情報科的少将，看蟲向來很準，那個在街邊将草莓小蛋糕送給塞恩，還會說“對不起”和“謝謝”的雄蟲肯定不會因有此“豔福”為榮。

這只是宴會最不起眼的插曲，在沈醉和亞恩為到來前，大部分蟲還是将目光放在維爾曼身上，等待亞恩雌父的回答。

“米佳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剛從亡星回來，孩子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維爾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面無表情讓任何蟲都猜不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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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維爾曼的回答米佳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他笑着擺擺手，讓身後的蟲子向前，“您看看我家雌子，A級，以後很有可能接任我的位置。”

“并且他性格溫馴謙和，絕對不會和亞恩争寵。”

如果是之前，這番話一定很可能讓維爾曼心動，說不定還會主動将雌蟲引薦給沈醉。但昨晚，他想到兩只蟲緊緊相握的雙手，“米佳先生，這個事情我無法決定，你還是直接詢問沈醉閣下比較好。”

米佳這才意識到，維爾曼是真的沒打算給沈醉介紹雌侍，他灰溜溜的眼睛頓時沉了下來：“維爾曼團長，雄蟲都是要有雌侍的，你選擇其他家的雌蟲，不如我們雙贏。”

對于帝國的蟲子，婚姻只是談判桌上的籌碼，利益最大化才是最合适的選擇。

維爾曼沒有絲毫讓步，他擺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再次表示拒絕：“這件事要看他們自己。”

米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不由地有些惱怒，他甩袖而去前留下狠話：“既然軍團長如此選擇，那就讓我好好看看沈醉閣下最後會娶哪些雌侍。”

“同時，也希望亞恩上将可以坐穩雌君的位置。”

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刻，大部分雄蟲已經到達，他們破天荒地沒讓那些漂亮的雌蟲陪同，而是不約而同地湊在一起讨論那只“打遍雄蟲無敵手”的沈醉。

“來了，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句，本來喧鬧的賓客們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目光出奇一致地盯着那扇雕刻着镂空皇族圖騰的大門。

沈醉挽着亞恩在衆蟲的目光中并肩前行，穹頂的玫瑰花窗與璀璨的水晶燈交相輝映打下明麗的光影，兩只蟲穿得出奇一致，都是第一軍團最經典的黑金配色。

遙想沈醉剛看見這套西裝時還忍不住感嘆：“這套情侶裝真帥氣。”

“情侶裝？”

“就是別的蟲一看就知道咱兩是一對。”

亞恩對這個解釋很滿意，他拿起剪刀開始照着沈醉的頭發比劃。

“你，你真的行麽？”沈醉一把捂住自己微長的劉海，無辜地看向亞恩。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亞恩信誓旦旦地表示剪頭也是他曾經修習的課程之一，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成績。

“恩？”亞恩一記眼神看向瑟縮的沈醉，“你不信？”

“信，相信。”沈醉顫顫巍巍地将手拿下，認命般梗着脖子，等待命運光顧他的秀發。

“咔擦。”沈醉感覺眼前墜落一坨黑色的東西。

是什麽呢？

哦，原來是死去的尊嚴。

沈醉看向鏡子中的狗啃劉海，一臉無語地看向将剪子藏在茶幾底下，眼神根本落不到實處的亞恩。

“哦，如此完美的發型，我親愛的上将，你确定通過了這門課程？”沈醉面帶微笑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最終，為了挽救沈醉的尊嚴，兩只蟲搗鼓了半天，用發蠟将沈醉參差不齊的頭發背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不同于往日的順毛，今天的沈醉更多了份随性與慵懶，源于沈醉平日過于正派，直到今天亞恩才發現沈醉生了雙多情的桃花眼，配上精致的下巴，高挺得鼻梁，完美的下颚線，真是俊美到讓蟲移不開眼。

“他們都在看你。”亞恩微微偏頭，呼吸間的熱氣像勾蟲的絲線在沈醉耳邊萦繞。

“但我只想看你。”

“沈醉閣下。”一只穿着金色軍裝的蟲子穿過洶湧蟲群，在世家貴族尚未寒暄前走向沈醉，“蟲皇請您過去一下。”

“他是蟲皇身邊的傳話蟲。”亞恩低低地向沈醉解釋。

沈醉點頭，卻絲毫不松挽着亞恩的胳膊：“亞恩可以和我一起過去麽？”

“當然，您請便。”傳話蟲彎腰伸手，為沈醉和亞恩指引方向。

蟲皇向來由雌蟲擔任，現任蟲皇羅德西爾·奧文特是蟲族第206代蟲皇。說起來他也是個傳奇蟲物，他在上任蟲皇，他的雌父——羅德西爾·汀恩，鼎盛之年登上皇位，以雷霆手段掃平各界的質疑。

“但是，5年前，蟲皇的雄主突然暴斃，蟲皇也開始深入簡出，外界起了不少質疑，但都被這位蟲皇迅速蕩平。”亞恩和沈醉與傳話蟲離得很遠，壓低聲音為沈醉介紹一些事情。

“沈醉閣下，亞恩上将，到了。”傳話蟲将他們帶到一扇門前便訓練有素地退下。

他們推開眼前的大門，一位穿着繁瑣服飾的蟲子坐在上位，正靜靜地看着他們。

“陛下。”亞恩單手撫肩，微微彎腰行了個标準的貴族禮。

“沈醉？”亞恩拉了一下對方的袖子，自從沈醉進來的那刻，整只蟲開始呆滞。

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這位蟲皇除了瞳色與發色，長相與他的師傅幾乎毫無差別。“陛下，請問您有兄弟麽？就棕色頭發黑色眼睛，和您長得很像的那種。”沈醉知道這樣問很失禮，但兩世的心結終于有了個苗頭，他怎麽可能放過。

“陛下，沈醉他....”亞恩将沈醉護在身後，剛想開口打圓場，就見奧文特擺了擺帶着白色手套的手，表示并未在意。

“這位就是沈醉閣下吧，S級雄蟲。”奧文特端着和善的笑容繼續回答沈醉的疑問，“羅德西爾家族這一代只有我一只蟲子。”

聽到否認，沈醉肉眼可見地萎靡，他深呼吸，強打起精神說道：“謝謝陛下，也請原諒我剛才的唐突。”

“沒關系。”奧文特表情依舊，仿佛帶了一層面具，完全讓蟲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垂下眼眸，翩阡的睫毛在深紅色的眼眸打下陰影，銀色的中長發垂在肩頭。奧文特饒有興趣地看向挨得很近的沈醉和亞恩：“聽聞二人感情甚佳，可是要匹配婚約？”

“有此打算，但目前時間未定。”亞恩語氣不卑不亢。

沈醉乖乖地閉嘴，他不是本土蟲，言多必失，幸好兩蟲在別墅就編好了沈醉的身世，而奧文特也沒有問什麽刁鑽的問題，只是閑聊一般扯了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直到最後話鋒一轉，深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試探：“沈醉閣下，應該沒有上過帝國雄蟲學院吧？”

亞恩：“是的陛下，沈醉在偏遠星系，之前不曾來過帝國。”

奧文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沈醉閣下雖然是S級雄蟲，還是要了解一下雄蟲文化。”

雄蟲文化？吃喝嫖賭？沈醉忍不住想開口拒絕，沒想到奧文特根本沒有給他留有餘地，“我已經讓蟲安排好了沈醉閣下的入學手續，下周開始沈醉閣下就去學院報道吧。”

“可是，陛下，我....”沈醉還想掙紮，但話還未說道一半就被亞恩打斷，“好的陛下，下周開始我會親自負責接送沈醉去帝國雄蟲學院。”

奧文特聽到亞恩的保證，欣慰地笑了笑，“還是亞恩上将明白。”

“我沒什麽事情了，宴會馬上開始，我也要去露個面。”奧文特帶着手套，端起桌邊的酒杯，示意兩蟲可以先行離去。

沈醉照着亞恩的樣子行禮而後一起離開。

“亞恩，為什麽我不能拒絕？”沈醉走出好遠，憋了一路，終于問向一臉凝重的亞恩，

亞恩語速很快音調很輕，仿佛周圍有蟲在暗中窺視。要不是沈醉可以看見他嘴唇微動還真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回家再說。”

“好。”

一場宴會沈醉可謂是筋疲力盡，他作為衆蟲的焦點無論躲到哪裏都能被蟲子翻出來。

“沈醉閣下，這是我親手做的餅幹，特地給您嘗嘗。”

“沈醉閣下，這是我家雌子，您看看如何？”

“沈醉閣下，我的雄父歡迎您去我們家族做客，您有時間一定要來啊。”

“不用。”

“沒興趣。”

“再說。”

沈醉面無表情地充當一個複讀機，他感覺口感舌燥，終于挨到了宴會結束，他拉起亞恩奔跑向自由的夜晚。

飛行器裏，沈醉像沒有骨頭一般挂在亞恩腰上，腦袋在對方的胸間蹭來蹭去，連大背頭都被蹭下幾縷。終于，他好像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将臉深埋，悶悶地出聲：“亞恩，好煩、好累。”

亞恩聞言無奈地笑了笑，他将飛行器調成自動飛行模式，伸手抱住沈醉，兩個蟲就靜靜地窩在後方寬大的座椅上。

沒多久，平穩的呼吸聲在封閉的室內響起。亞恩看向閉着雙眼一臉疲憊的沈醉，手腕間一根細細的觸手像昨晚一樣扒在手腕。吸盤随着主人的呼吸一張一合，微癢從腕間彌漫至心底。

萬籁寂靜，星星隐沒在雲層，新月在朦胧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度。這座皇宮從燈火通明漸漸歸于沉寂，守衛們身穿铠甲佩戴光子槍，盡職盡責地巡防每一個角落。

夜晚的鐘在12點敲響，正是巡守蟲們的交班之時，就連這座皇宮的護衛者也不知道，一個極其隐秘的地下室藏在這座巍峨高大的建築中。

“蹬蹬蹬..”

腳步聲回蕩在蜿蜒潮濕的地下通道，青苔爬滿石階與圍牆，一顆嫩綠色的草在夾縫中頑強地探出頭，卻馬上被一雙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地踩踏。

皮鞋的主人穿着黑色鬥篷，上面精致的刺繡摻雜着特殊金屬絲線，在昏暗中散發着隐隐的光芒。鬥篷的系帶上布滿菱形紅寶石與周遭破舊腐爛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停在一扇古老的金屬門前，門不知道用什麽材料制作，在陰暗的地道裏散發着金屬的光澤。一支黑色皮手套從鬥篷中緩緩伸出，主人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如果忽略掌心一道猙獰甚至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這樣一定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

他用指尖描摹着上面複雜的紋路，不一會，大門伴随着“轟隆隆”緩緩打開。

門後是一個十分空曠的房間，地上擺放着幾個破舊的箱子，裏面裝着過時很久已經被淘汰的玩具，但每個玩具都好像被反複擦拭，沒有一點灰塵。

一口透明的棺材靜靜放置在房間中央，一只蟲雙手交叉安靜地躺在裏面。棺材的銘牌上赫然是一個熟悉的名字：羅德西爾·奧文特

他快步上前，拉下鬥篷上寬大的帽子，血紅色的眼睛，銀色的頭發猛然暴露在空氣，正是幾個小時前還在主持晚宴的蟲皇。

他俯下身，看向棺材中與自己一摸一樣的臉，眼神中充滿癡迷與瘋狂。

“哥哥。”他輕輕的喚道。

下一章有大量關于蟲皇以前的過渡劇情，不影響主劇情發展，吃不下的慎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