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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情敵
阿佐從來沒感覺當教官如此艱難,首先這群不能打的雄蟲看起來實在礙眼,其次頂頭上司的雄蟲也在其中。
但還是有區別的,阿佐看了一眼鶴立雞群的沈醉,默默想到:頂頭上司的雄蟲能反過來把他吊起來打。
特訓的第二天,阿佐再也看不下去連衣服都穿不利索的雄蟲們。他黑着一張臉像極了閻羅殿的閻王,“幾位親愛的雄蟲閣下。”
他單手将蟲群中的幾個典型拎出來,冷聲道:“如果明天的體能課你們依舊穿成這個樣子。”他用眼睛瞟了瞟綁成麻花的鞋帶,和錯位的扣子,“你們的儀表紀律分數應該不會很好。”
“可是我們不會!”一個雄蟲大言不慚地反駁道,“除非你找個雌蟲來教我們。”
“你看我像不像能把你教會的雌蟲。”阿佐的瞳孔瞬間像野獸般豎立,他陰揣揣地掃向這幾只瑟瑟發抖的雄蟲。
突然,他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沈醉,出列。”
突然被喊到名字,沈醉的目光中透露出無盡的迷茫,但嘴巴還是快速反射到:“在,長官!”
“過來一下。”阿佐面無表情地向沈醉招手,将他叫到一旁。
背對着雄蟲們,剛才還一臉漆黑的嚴肅教官瞬間變臉,“沈醉啊,你能不能教教那幫雄蟲。”
“哈?”
“我還沒匹配雄主,總不能真的讓我去教吧。”阿佐露出可憐兮兮地表情,“沈醉,咱們可是好兄弟。”
“emmmm.....”沈醉有些猶豫。
“上将什麽時候有空,什麽時候來雄蟲學院,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成交!”
沈醉歸隊,阿佐重新換上冷酷的表情,假咳兩聲說道:“沈醉,以後是就是你們的班長,有任何不懂的問題問他。”
沈醉:??【你不是只讓我教他們穿軍裝麽?】,他一個眼神殺到阿佐的面前。
阿佐不好意思地摸摸帽檐,偷着用嘴唇比劃出“上将”二字。
沈醉:【成。】
“切。憑什麽他當我們的班長。”說話的是一個老貴族——菲索裏家族的A級雄蟲布諾,他喜歡亞恩很久了,但是之前一直在其他星系旅游,聽說第一軍團負責此次特訓才匆忙趕回。明明還沒到上雄蟲學院的年紀,利用家中的關系硬生生插進來。
一來到雄蟲學院,就聽原來的小跟班說,這個沈醉和亞恩上将是目前帝國公認的情侶。
他的眼睛閃過一絲憤怒,“他不就是個S等級的雄蟲麽?一個平民憑什麽做我們班長。”
沈醉看着這個還沒有他嘴巴高的雄蟲,敷衍地“哦”了一聲。
“你!”布諾看見沈醉無所謂的樣子,一不小心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沒有禮貌,你怎麽能配得上亞恩上将。”
.....全場聚寂,就連他家族給他找的幾個小跟班都哆哆嗦嗦地小步撤開一個距離。阿佐更是一臉壞笑地和旁邊的同事耳語:“好嘞,沈醉這個班長是坐穩了。”
笑話,這可是當初挑了軍部擂臺的雄蟲。
卡爾見狀趕緊跑出來想說幾句好話,沈醉揍蟲他是見過的,這好歹是菲索裏家族這一代的獨苗苗,“沈醉..”剛叫了個名字,就聽見沈醉淡定地開口:
“你說得對。”
這個情節的發展,讓所有蟲都大跌眼鏡,他們緊盯着沈醉那張宛若水墨畫的臉,想從上面找出一絲羞惱。
沈醉真的沒有生氣,他一直認為亞恩比自己優秀很多。亞恩比他能打,比他聰明,就算經歷很多苦難依舊無畏昂揚地前行。
他兩輩子最佩服的就是情緒穩定百折不撓的人,他做不到,但亞恩做得很好。
他重生為雄性是他的幸運,但幸運又怎麽能放在愛情與平等的天平上衡量。
“但是你更配不上他。”沈醉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我會努力趕上他的腳步。”沈醉看向他根本沒有紮好的腰帶,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而你連衣服都穿不好。”
小跟班見狀,趕緊上前拉了拉布諾低聲道:“布諾別了,沈醉很能打,我們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很能打?粗俗。”布諾感覺周圍的目光火辣辣地注視着自己,眼淚好像要奪眶而出,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沈醉,你知道雄蟲的資本是什麽麽?”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主場,“是精神力。我是A級雄蟲但幾乎能發揮出A級的精神力。”說罷,一個很細的精神絲線從他的手腕處延伸出來。
“精神實體?這不是歷史上S級雄蟲才會有的麽?”
“這應該不是精神力實體。”阿佐在一旁嫌棄地科普,“這是雄蟲的精神力絲線,雄蟲其實都會有。”
“只不過你們對精神力的掌控着實太弱,所以精神力絲線細到根本看不見。”
“哦,精神力絲線的話我知道,我的雄爺爺也能凝聚起一點。”
“但布諾這麽年輕就可以了,這也,也很厲害了吧!”
雄蟲們的嘈雜還沒有持續兩秒,只見沈醉的身後兩條極粗的精神力絲線猛地伸出,圍繞着布諾的精神絲線轉了轉,又親昵地搓了搓。
沈醉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只是凝聚出精神力絲線。畢竟他丢蟲不要緊,亞恩不能丢蟲。
亞恩的雄蟲一定要是全蟲族最好的!沈醉想到這裏故作高深地聳聳肩,又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恩,所以呢。”然後将精神力絲線收回,再一次平靜地注視着布諾。
憋了好久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布諾潔白的臉上立馬蜿蜒出兩行淚水。
“不是,你哭啥。”沈醉驚到了,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我,我沒哭。”布諾咬着下嘴唇好像想把眼淚憋回去,“我只是淚失禁體質。”
沈醉:好吧,原來蟲族也有淚失禁體質。
看着眼前的雄蟲越哭越兇,沈醉隐約有了種負罪感,他掏掏衣兜終于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巾,“那個,你別淚失禁了哈。”
布諾瞪了一眼沈醉,接紙巾小聲說了聲:“謝謝”,在沈醉驚異得好像見到恐龍的眼神中乖乖入隊。
“好了。”阿佐終于看夠熱鬧,他吹起了胸前的哨子,“沈醉當班長應該沒有異議的吧。”
鴉雀無聲,雄蟲們雖然自大,但還是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入秋的太陽并不如夏日的毒烈,但對于身嬌肉貴的雄蟲來說,僅是站軍姿就無比地艱難,午休的哨聲一響,雄蟲們像多米諾骨牌一般癱在地上,今日的食堂也尤為安靜,少了雄蟲們的七嘴八舌,只有“叮叮當當”的勺子與碗碰在一起的清脆。
“沈醉。”布諾端着餐盤一屁股做到沈醉旁邊,他眼神複雜地看着沒有一絲疲态的沈醉,握緊了藏在桌子下面的手,“你真的喜歡亞恩上将麽?”
此話一出,餐廳的雄蟲還有教官齊齊地再次望向兩個蟲。
卡爾趕緊将口中的鴨獸腿啃幹淨,在最佳觀測地豎好耳朵。
沈醉放下碗筷十分認真地回複這個問題:“是的。”
無論多少遍,抑或是任何蟲問這個問題沈醉都會堅定地承認。
布諾看着沈醉,默默地低下頭:“亞恩上将曾經救過我。”
“他也救過我。”
“什麽?”布諾猛地擡起頭,淚失禁讓他的淡紫色得眼睛泛着紅血絲,他趕緊問道:“然後呢?上将當初救了我,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
“我和他一起去殺星獸。”
布諾和周圍的雄蟲頓時睜大眼睛,他們一直以為沈醉的武力值僅限于他們這些弱雞雄蟲,沒想到.....
有幾只雄蟲盯着自己這一雙連繭子都沒有的手陷入沉思。
“我知道了。”布諾用手背飛快地抹了一下眼睛,“沈醉,我放手,亞恩歸你。”
“不是亞恩歸我,而是亞恩選擇了我。”沈醉的聲音稍稍提高,讓整個餐廳都能聽見:“雌蟲不是商品,他們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選擇。”
布諾怔怔地看向沈醉,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沈醉的選擇,他小聲地說道,“沒錯,你們要幸福啊。”
“謝謝。”沈醉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
特訓的內容不僅是體能,還有相應的精神訓練、蟲族歷史講解等等。
總之,從來沒受過苦的雄蟲們經歷一天的“磨砺”一個個精神萎靡。當然,這些蟲不包括沈醉,他像沒事兒蟲一般在宿舍繼續敲敲打打他的戒指。
“咚咚咚。”宿舍門被敲響,沈醉疑惑地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卡爾:“找你的?”
卡爾有氣無力地回複:“怎麽可能,我又不是班長。”
...差點忘了...
沈醉無奈地将手中的活停下,開門的瞬間,是一群肉眼可見狼狽不堪的雄蟲們。沈醉靠在門框上,懶散地詢問:“有事兒?”
為首的雄蟲沈醉有點印象,是伽佩思,那個自來熟的雄蟲。只見他被後面的雄蟲推嚷着,終于低着頭嗫嚅地說道:“可不可以教教我怎麽套被罩。”
“可不可以教教我怎麽釘扣子。”另一個雄蟲也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能不能教教我怎麽....”
每說一句,沈醉的拳頭就握緊一分。待到走廊鴉雀無聲之時,沈醉睜開眼看着一個個恐懼又滿含期待的眼神,默念了幾遍:“亞恩、亞恩、亞恩。”他深呼吸後說道:“進來吧。”
“你把針從這裏穿過去,再從這裏..”沈醉忍着快要跳起皺的眼皮,他像個幼兒園的老師,一步步指導這些毫無生活常識的雄蟲們。
發現沈醉并不像星網上流傳的那樣見蟲就打後,雄蟲們一個個也不再過于拘謹。一個灰色頭發的雄蟲感嘆道:“沈醉,你怎麽什麽都會?”
“對啊,縫扣子紮到手多疼,為什麽不讓雌蟲去做。”
“雌蟲紮到手就不疼了麽?”沈醉的語氣沉了下來,皺着眉地看向問出這句話的雄蟲。
那個雄蟲好像并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對,脫口而出:“雌蟲不會疼吧。”
另一只雄蟲也開口附和道:“尤其是軍雌,他們自愈能力很強,怎麽會疼呢。”
沈醉冷笑了一聲,就聽見躺在皮椅上的卡爾突然開口:“會疼的。”卡爾想到有一次自己發脾氣将熱湯潑到自己的雌君的身上,好像聽到了自己那位喜怒不言語色的雌君倒吸了一口涼氣。
卡爾眼睛閃過一絲精光,他直起身子給這個雄蟲出了個馊主意:“帕裏,你現在打電話問問你的雌君,不就知道答案了?”
“好啊。”帕裏十分在意這個結果,竟真的掏出了星腦給雌君撥了過去,鈴響不到三秒那邊便立刻接通。
“雄主?”對面雌蟲的聲音充滿不可思議,還夾雜着不易察覺的驚喜。
“阿爾諾,我...”不知道為何,帕裏一聽到自己雌君的聲音竟忍不住嗚咽,“我剛才縫扣子把手紮破了。”
緊接着滿屋的雄蟲黑着臉,被迫聽了一場雌君安慰雄蟲的戲碼。
終于扯到正題,帕裏清清嗓子問道:“阿爾諾,我打你,你會疼麽?”
很直白,帶着天真的殘忍。
只聽星腦那邊的聲音頓住,柔聲與欣喜瞬間消失殆盡,平靜刻板的語氣響起:“只要雄主高興就好。”這是雌君手冊告訴每一個雌蟲的答案。但不會有蟲知道阿爾諾接到雄主電話的欣喜,也沒有蟲看見阿爾諾瞬間退去血色的臉龐。
帕裏聽見對面波瀾不驚的語氣有些慌,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語無倫次道,“我沒有想打你,就是問問,真的就是問問。”
“好的雄主。”果然不應該抱有希望,電話那邊的阿爾諾自嘲了一下,公事公辦地回答。
這通電話最終還是草草地收尾,就如同倉皇離去的雄蟲們。
“沈醉。”半夜,卡爾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坐起,他不解地問了一句,“為什麽你能和亞恩上将相處得很好。”
沈醉想了一會,認真地說道:“平等,尊重。”
“平等,尊重...”卡爾默念着這四個字翻身躺下,喃喃自語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他好像夢到了自己第一次認識自家雌君尤索希的場景,那是在自家舉辦的宴會上,他當時看着一身銀白色軍裝的尤索希便移不開眼,但是後來呢,好像永遠沒有第一眼驚豔。
被折下的百合終不似天藍大地上的芬芳。
卡爾熟睡後,沈醉接到阿佐的通訊:
阿佐:【沈醉,上将剛下班,看方向是雄蟲學院。】
沈醉抑制不住地笑了一下,回複【收到】
他蹑手蹑腳跑到陽臺,深夜的星空很是明亮,正在猶豫要不要撥通電話時,星腦那邊先一步響起。
“沈醉。”
熟悉的聲音順着冰冷的機械傳至耳畔,沈醉感覺心裏癢癢的,像蒲公英種子落在柔軟的水波。
沈醉低頭望去,不遠處一架飛行器劃過亘古的夜晚,朝他疾馳而來。
飛行器停下,一個還穿着軍裝的熟悉身影緩緩走出,他擡頭望着沈醉,那雙鎏金色的眼睛比繁星還要明亮。
沈醉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他控制實體觸手穿過濃稠的黑夜,摸索到亞恩的手掌間,寫下一句地球中告白的話:“今晚的月色真美。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愛你。出自夏目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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