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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精神力訓練

除卻冷酷的第一軍團教官的體能訓練課，讓雄蟲們更加痛苦的是精神力訓練課。巨大的平層教室，木質地板上幾臺笨重的機器泛着寒意，巨大的座椅将矮小的雄蟲完全包裹，他們每個人的頭上都頂着一個碩大的連着密密麻麻電線的頭盔。

而教導這門課的也是沈醉的老熟蟲——彌思。

“喲，小子，亞恩還舍得把你扔進來。”彌思斜眼看着沈醉，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

沈醉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和大多數雄蟲一樣坐上訓練精神力的機器上。當頭盔遮擋住眼睛，沈醉感覺一股清涼由頭頂蔓延至全身，直到一道白光閃過，他仿佛身臨其境：

是星獸群。

星獸相貌醜陋，三只眼睛泛着渾濁的光。他們“吭哧吭哧”地啃食肉塊，有些還沒死亡的蟲子發出疼痛的哀嚎。星獸領在最中央，他獠牙上沾着血沫，爪子下踩着還可以辨清容貌的蟲子。“哐當”它一個用力，腳下的腦袋瞬間腦漿迸出，紅白混合物直直地灑在雄蟲的面前。

“啊！”此時，已經有很多雄蟲忍不住尖叫，他們不顧一切地摘下頭盔，回歸現實的一刻，不顧形象跪在地上幹嘔。

“這是什麽？你在給我們看什麽東西。”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

彌思冷靜地看着這些嬌生慣養的雄蟲，從容地指揮助手給這些雄蟲遞水，然後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還沒摘下頭盔的雄蟲。

畫面還在繼續。星獸對于斷手斷腳的“俘虜”好像還保有興趣，他們挑開還在掙紮的蟲子的肚子，腸脾心肺流了一地。有些蟲子甚至還沒有咽氣，星獸用鋒利的獠牙戳進最柔軟的眼睛，輕輕一挑，粘連着神經的眼球咕嚕嚕滾到雄蟲們的腳下.....

布諾是除了卡爾和沈醉以外最後一個摘下頭盔的雄蟲。他臉色蒼白，扶着機器大口地喘息，空氣争先恐後地湧入肺部，剛才的場景過于真實，此時他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沈醉沒有反應完全在彌思的意料之內，但是卡爾..

拉文爾家族的小雄子，彌思贊許地點頭，他對摘下頭盔的雄蟲們說：“你們想看看他們見到的場面麽？”

寂靜無聲，最後還是布諾咬着牙第一個開口，“看！”

首先是卡爾的。

此時的場面比剛才的更加慘烈，肢體橫七豎八地扔在焦土上，他看着分屍般血腥的場面連腿肚子都在打顫。

“雄主，快跑。”卡爾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回頭，是他的雌君尤索希。銀白色的軍裝被血染成猩紅色，胳膊、肩膀露出森森的白骨。

卡爾感覺自己四肢僵硬，完全不受控制。突然，一個星獸發現了他的存在，深綠色的眼睛兇狠地看過來。瞬間，那張恐怖的臉飛快地逼近，腥臭的味道也越來越清晰，直到他以為自己即将死去的時候，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将他緊緊擁住。

“雄主，跑啊。”尤索希的肚子上被豁出一個窟窿，随着星獸獠牙的抽離，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臉。

“尤索希！”卡爾牙目眦盡裂，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四肢束縛，他一把抱住頹然倒地的尤索。

“跑。”尤索希的嘴湧出鮮血，染紅潔白的臉龐，只有那雙淺藍色的眸子依舊溫柔。

卡爾感覺渾身冰涼，他不知道哪裏冒出的勇氣，用盡最後的力氣抱緊尤索希，将後背完全暴露在空氣。

“我不跑。”

星獸獠牙破空而來，穿透他脆弱的胸膛。

他将與那朵百合一起埋葬在下一個春天。

現實中的雄蟲沉默了，他們頭一次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如今安定富足的生活背後是血流漂橹，是累累白骨。或許，下一次出征，他們只能領到自己雌君的一副屍骨，或者是連屍骨都沒有的歷史。

“尤索希、尤索希。”卡爾喘着粗氣，尖叫着回歸現實，助理蟲忙幫将他的頭盔摘下的一霎那，卡爾撲通倒在地上。他沒有管助理蟲遞上的水，慌忙地打開星腦。

“叮。”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雄主？”尤索希有些驚訝。

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一行清淚劃過臉頰，卡爾再也忍不住開始默默哭泣，一遍遍低聲喊着尤索希的名字。

彌思欣慰地嘆了口氣，将剛才的影像發給這個手足無措的第二軍團中将.....

反觀沈醉這邊一切強悍到讓雄蟲們驚愕。

沈醉手持長劍泛着凜冽的殺意，他在星獸群中像砍瓜切菜般從容應對。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是假的，畢竟他是闖過星獸潮的真雄蟲，這些虛拟出的星獸最多只能吓吓那些連槍都沒摸過的雄蟲。

不一會星獸的屍體堆疊成小山。彌思無語地看着眼前的場景，擺擺手對助理說，“讓他出來！”

沈醉眼前一黑，感覺頭盔被蟲卸下，“這就好了？”他迷茫地看向更加迷茫的一屋子蟲。

此事，進一步奠定沈醉在衆雄蟲心中“兇殘”的形象。

半個月過得很快，一幫屈服于沈醉鐵拳的雄蟲也漸漸安靜下來。這裏沒有紙醉金迷也沒有紅燈酒綠，單調卻充實的課程讓很多雄蟲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雖然他們最多的想法是思念那個事事為自己考慮周全的雌君，還有就是和幾個教官偷偷看沈醉和亞恩上将談戀愛。

特訓開始的第29天，兩條新聞直接登上星網的頂峰。

【白榆閣下疑似研制出治療雌蟲精神海初級崩潰特效藥，這或許會改變蟲族社會的格局】

【前情報科軍雌西亓因保護蟲蛋而傷害雄主一案，将于後天軍事法庭正式審理】

終于開始了。

此時的沈醉坐在食堂的椅子上，他聽着耳邊的一片嘈雜，內心湧起即将戰鬥時才有的興奮。

“3、2、1”

“叮！”突然食堂的大屏突然一黑，緊接着一個視頻投放在上面，吵鬧的蟲群頓時安靜，他們不約而同地望過去。

與此同時，這個視頻也發布至星網論壇，題目【雌蟲這一生要經歷什麽】

畫面的開頭是一個剛剛出生的蟲蛋，因為遍布雌蟲才有的繁瑣蟲紋，從落地時便不受待見。他隔着蛋殼聽着外面世界的吵鬧，他一開始聽不懂呼嘯的鞭聲，也分辨不出痛苦的求饒。直到他破殼那天，他的雌父滿身是血地抱住他，“孩子，活下去。”

他蜷縮在雌父逐漸冰冷的身軀旁邊，就像在蛋殼中被庇護一樣。

随着慢慢長大，他已經習慣了雄父的不喜，與雄蟲哥哥的捉弄，雖然每場捉弄只能讓他遍體鱗傷。

當他到了匹配的年齡，他被一個泛着油膩的年老雄蟲拖進冰冷陰暗的地下刑室，帶有倒刺的鞭子勾起他的皮肉，鋒利的小刀劃過他每一寸肌膚，他感覺到涼水倒灌進肺部的窒息感，也嘗試四肢具斷的疼痛與惶恐，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各種變态的工具一遍遍撕咬他岌岌可危的自尊。

他越來越像一個行屍走肉，直到有一天他擁有了一個蟲蛋，他竭盡所有保護他未成形孩子。

但他的雄主拿着鐵棍和鞭子對他拳打腳踢，他感覺很痛，掙紮着拉住面目猙獰的雄蟲的褲腳，發出他這輩子第一句求饒：“雄主，求您，蟲蛋會受不住的。”

他錯了，雄蟲怎麽會有憐惜，他被一腳踢開，感覺身上的鞭子越來越重，腹部越來越痛，他全身浸透了粘稠的血液，當月亮緩緩升起，他感覺自己的腹腔中一個小生命徹底死亡。

“啊！！”他瘋了，他像地獄中的惡鬼抓住還在施暴雄蟲的褲腳，“雄主，為什麽？”說着他展開身後的骨翅，鋒利的翅翼輕松地劃破施暴者的咽喉。

原來雄蟲的血也是熱的...

他倒在血污中，抱着自己的肚子蜷成一團，就像剛剛破殼一樣，只不過當時旁邊是雌父的屍體，而這回是雄主的。

食堂中是久久的沉默，如果是29天前他們看見這個視頻，說不定會将下巴揚得老高，傲慢地說出那句話雄蟲刻在骨子中的話：“關我什麽事情？”但他們現在說不出來這句話，他們發現離開雌蟲的他們生活變得一團糟，他們中的一些看過沈醉和亞恩手牽手漫步在夜晚的操場上也有過無以言表的羨慕。

沈醉将他們的表情一清二楚地收入眼底，有的心虛、有的心痛，當然也有一些充滿不屑。他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幽黑的眼眸中隐下一絲深意，他将九歌“哐”一下放在桌面，聲音不高，但每個雄蟲都能聽得很清楚：“各位，有個事情需要你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