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應該是術法的關系。

月筱筱會控水。

她洗衣服，是不必動手的，捏個簡單的過水訣即可，以前她在竹護山的時候，家裏的衣服就都是這麽洗的。

不過竹護山靈氣尚算充沛，塵土也少，衣服不怎麽容易髒，所以她家雖然有三人，但她一個月也用不上幾次過水訣。

但看這會兒院中河邊很多人都在手洗，月筱筱便知道這些人約莫都不會過水訣了，準确些，是不會控水。

這在下面仙鄉山裏其實并不奇怪，因為控水是個相對高階也較為精細的術法，法力如果太過低微，确實沒有辦法輕易控水。

如今雖在天上的應事府，想必法力低微乃至沒有學會控水的人還是有的，畢竟能來這兒的，都是下面窮鄉僻壤出來的，不會委實正常。

這樣一來，手洗的報酬少些，用過水訣洗的報酬高點兒，似乎就能說得通了。

而到了浣洗苑并不是随便找人領了衣服就能去洗，得先去裏面的花廳找管事遞牌子，牌子遞了，管事看過了，才會把相應的需要洗的衣服拿出來交接。

月筱筱和苁袅進前面花廳的時候發現裏面人還不少，都在排隊，于是兩人也去排，排的時候聽見前面幾人在聊天，說今年浣洗苑這邊的滌善河重新修改過法陣了，以前的法陣是河水随四季，天冷水就涼，天熱水就暖，但今年不同了，河下的法陣改過，以後過來洗衣服，時時刻刻都是溫水，再不凍手了。

這些話月筱筱聽得清楚，苁袅也豎着耳朵，甚至很快加入了幾人，嘴甜地叫着姐姐姐姐漂亮姐姐，問起浣洗苑這邊的情況，又聊到不同的人洗衣服報酬不同這件事。

這次倒沒要苁袅掏東西打點，幾個姐姐跟苁袅聊了，也告訴苁袅為什麽都是洗衣服，有人得的紫晶多有人得的紫晶少。

“當然是因為應事廳的法陣測出來你們每個人的能力都不同了。”

“別看外面都是蹲在河邊拿手洗的，你是沒看到那邊一些人直接捏過水訣洗的。”

“這手洗過水訣洗，能是一樣麽，當然報酬就不同了。”

“不光酬勞，洗的衣服料子還不同呢。”

“你們是新人吧？等以後在府裏待久了你們就知道了，過水訣都不算什麽，有些貴人的衣服特別珍貴，過水訣都不能用，得用風訣并水霧洗，還得幹了之後染上均勻的香料，香料還是自己配的，那才難呢，報酬更高。”

哇~

苁袅聽得直眨眼，月筱筱也挑了挑眉峰。

待排到她們，果然，苁袅手裏幾件都是普通布料的衣裙，月筱筱拿到的衣服的衣料明顯貴重一些。

兩人抱着衣服和盆一起往外走，苁袅問月筱筱：“你會控水？”

月筱筱：“會一些。”

苁袅羨慕：“真好。”

又語氣輕快道：“沒事，這些以後我都會學的，早晚也能用上過水訣。”

兩人來到河邊，便見蜿蜒着一直往東南角的滌善河邊或蹲或站的全是人。

河灘淺、河水清，河底都是光潔的石頭，水波潺潺，陽光下流水粼粼。

之前剛到院中，打眼一看，河邊都是手洗的，如今走近，才知道裏面也有不少人在用過水訣。

這些人無論是手洗還是用術法的，基本都撈了袖子、光腳挽了褲腿在河邊，有拿了棍子是石頭上敲打衣服的，有清水中滌衣的，有洗完了攪衣服擠水的，還有站在岸邊施法，衣服在河中自己來回滌蕩，或者衣服在半空立着，水自己掬起來一層層往衣服上潑的……

外加姑娘們的說笑聊天聲，十分的熱鬧。

見此情景，苁袅笑對月筱筱道：“人不少呀。”

月筱筱四處看着：“找個空位吧，”

苁袅手一指：“那兒。”

兩人一起過去。

苁袅邊走邊迫不及待地撈起了袖子，快走到了，就趕緊放下盆，脫鞋、裙擺束起，裏面褲腿撈起來，再光腳踩在河邊的石頭上，小心又麻利地往河邊去。

到了淺灘邊，苁袅邊蹲下邊放下盆，轉頭，她朝慢了幾步的月筱筱招手，月筱筱也脫了鞋挽了褲腿抱着盆走過去，加入了岸邊的“洗衣大軍”。

不同的是，苁袅邊哼歌邊手洗，月筱筱施術控水。

只見月筱筱手擡起，盆裏的衣服便一件件飄了起來、衣領在上衣擺在下的立着，再施術的手一動，那些垂直飄着的衣服很快飄到了河面上。

換手，掌心隔空朝向河中，河裏便有清緩流淌着的水凝成一股從水裏冒出，那些水又很快游蛇般纏上漂浮樹立的衣袍一角，順着衣料盤繞向上，滌洗衣物。

旁邊看見的苁袅很給面子：“哇~！”

月筱筱笑了下。

很快，她第一件衣服便清洗完畢。

苁袅向她豎了個大拇指。

沒多久，月筱筱手裏第二件、第三件衣服也洗完了。

苁袅吭哧吭哧地搓着手裏的衣服：“我也抓緊。”

不久，月筱筱領的五件衣服都洗完了，一件疊一件的整齊的歸置在盆中。

月筱筱抱起盆，對苁袅指了指去後面曬衣場的方向，道：“那我先過去了。”

苁袅：“去吧。”

跟着問：“你等會兒還來嗎？”

月筱筱：“來的，還要洗的，沒洗完呢。”

月筱筱走了，苁袅繼續蹲着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曬衣場其實就是離河邊不遠的一片空地，裏面挂了很多的曬衣繩，方便曬衣服。

月筱筱把衣服曬上繩子的時候，風一吹，繩子上的衣袖群擺飄蕩，她神情專注，陽光下眸色清淺、不施粉黛的面容姣美，看起來十分認真、做事妥帖毫不馬虎。

她也是這時才留神到手裏的衣服內領口都是有名字乃至所在的仙宮的，像她手裏這幾件，就寫着：琅華宮、姜似。

月筱筱邊曬邊禁不住想，說不定浣洗苑這裏就有曌妍的衣服，哪天能碰巧洗到她的就好了。

月筱筱曬好衣服再去花廳領衣服，排到她，負責交接的女管事接過牌子撩撩眼皮看看她，“喲”了聲，道：“你還挺快。”

邊說邊轉身去後面房間拿要洗的衣服，嘴上道：“看來用的過水訣。”

走出來，連盆帶衣服遞給月筱筱，眼神裏有一點審視，說：“新人？”

月筱筱沒說什麽，笑了笑，默認了，接過衣服，轉身走了。

她前腳剛走，花廳裏各自忙的幾個女管事聊起來道：“今天來的新人裏，是不是只有這一個會控水？”

“好像是。”

“不簡單。”

“确實。我們那時候，什麽都不會，都是到了府裏才學的，快的聰明的也要十天半個月，慢的笨的得要幾年，如今下面上來的人裏，竟然有本來就會控水的了。”

“可有能耐的，怎麽會來我們這兒？托府君大人的福，我們府上可是沒有半點好名聲的，有能耐的誰會來？”

“這誰知道，你問她啊。”

幾個管事很快散去，各忙各的，不久再閑聊起，聊到的卻是九重天上的一件要事：

“唉，聽說了麽，光華帝君家的江世子回來了，都當他戰隕了沒了魂飛魄散了，竟然就這麽回來了。”

“這麽大的事，這還能沒聽說麽。”

“兵部得樂得在第九天放鞭炮了吧。”

“這誰知道呢，上面六部、皇族還有各宮那些貴人們，明的暗的勾心鬥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正邊忙邊聊，負責交接髒衣的女管事一擡頭，又看到了月筱筱。

女管事一愣，邊接過月筱筱手裏遞過來的牌子邊詫異道：“又洗完了？”

月筱筱點點頭。

女管事自然驚訝，她記得月筱筱剛剛領了衣服離開根本沒有多久，就算是用過水訣洗衣服，好歹也要時間，還要去曬，不能這麽快吧？

她哪兒知道月筱筱幹活兒做事向來追求效率，何況捏訣洗個衣服罷了，對她來說十分簡單，當然是能多快就多快。

月筱筱在女管事的注目下抱着新領的衣服離開了。

不久後，月筱筱第四次現身花廳排隊領衣服。

排到她了，女管事見她便道：“得了，給你多拿幾件吧，省得你來回跑了。”

月筱筱：“謝謝姐姐。”

可沒過多久，月筱筱又來了。

還能這麽快？

女管事驚訝。

月筱筱則淡定地遞牌子領衣服。

女管事忍不住叮囑：“衣服可得洗幹淨啊。”

月筱筱：“洗幹淨了。”

女管事：“真的？”

月筱筱點頭。

女管事挺懵的，見過洗得快的，但從來沒見哪個新人洗這麽快，這速度效率，不會是除了洗衣服，別的時候都騰雲在飛吧。

女管事實在好奇，專門走出花廳往河邊看了看，就看見月筱筱的身影往河邊去、紮進人堆，不多久抱了盆子走出來去向曬衣場，再一會兒便出來了，快步走向領衣服的花廳這邊。

女管事：“……”

還真這麽快啊？！

女管事沒進花廳，站在門口，等月筱筱走近了，女管事忍不住說了句：“你也不用這麽利索，後面是有什麽急事嗎。”

月筱筱嘴裏說着：“沒。”

心裏：她洗一件衣服20紫晶，她欠的債是3000紫晶，也就是說她得洗150件衣服才能還債。

月筱筱面上不顯，叫人看不出任何，心裏堅定攥拳：

幹！

幹它個三百件！

今天就把債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