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月筱筱是有這份決心和毅力的，300件而已，不怕多。

奈何浣洗苑這邊有規定，一人一天領髒衣服的上限是200件。

所以最終，月筱筱只洗了200件。

洗得腿疼腳麻渾身酸——有走路走的，外加施法施的。

可別覺得會施法肉身就輕松，術與體從來都是不分家的，施術多了，人自然會累，何況月筱筱一口氣用了兩百遍過水訣，前後控水長達幾個時辰，不累才怪。

所以離開浣洗苑後，晚飯前回到寝室，月筱筱占床就倒，累得不行。

一同回來、一整個白天都在手洗衣服的苁袅一樣沒好到哪兒去，也倒在床上，還直哼哼。

“累死我了。”

苁袅今天的極限是70件，別說洗得她手漲胳膊酸肩膀疼，蹲都蹲得她腿麻。

“不洗了，明天不洗了。”

今天徹底洗怕了。

苁袅這時翻了個身，不忘算起今天的酬勞：“一件十紫晶，七十件就是七百紫晶。”

說着，她話語裏有高興，氣息卻是喘的，有氣無力：“太、太好了。”

有錢了！

苁袅伸手碰碰一旁的月筱筱：“筱筱，你、你兩百、兩百件。”

說着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

“一天一口氣兩千紫晶。”

月筱筱沒什麽力氣地糾正：“是四千。”

苁袅：“哦，四千。”

繼續豎着大拇指，“厲、厲害。”

兩人一起虛弱地躺着，第一次在應事府賺到錢的興奮是半點沒有，反而差點搭上半條命累死。

月筱筱擡手有氣無力地擺了擺：“今天洗猛了，以後不這麽幹了。”

苁袅：“我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這輩子沒一口氣洗過這麽多。

月筱筱：“休、休息會兒，一起。”

苁袅馬上不說話了，眼睛都閉了起來，月筱筱也累得當場補覺。

她都這麽累了，外間院子裏的說話聲走路聲一概就當聽不見，很快睡着，偏偏有道捏着嗓子的聲音在她耳畔嘀嘀咕咕：“你還是很窮，還欠錢，比以前更窮了，啧啧。”

睡着的月筱筱擡手在耳畔揮了揮，要把那聲音揮散。

那聲音又道：“不過你水控得倒是不錯，勉強可以入眼。”

月筱筱閉眼睡着，衣襟領口內的竹玉閃了閃綠光。

等月筱筱一覺睡醒，她終于恢複了些精神，但胳膊腿還是酸，邊從床上坐起身邊扭動舒展着脖子手臂。

“醒了？”

提早醒了的苁袅已經不在床上了，她倒了杯水，走過來遞給月筱筱，月筱筱道了句謝，伸手接過，仰頭把水全喝了。

喝完水，涼意順着喉嚨往下，月筱筱終于覺得舒服了許多，起身，走去桌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苁袅已經換了身衣服，重新梳了頭發，這時提議：“不早了，既然都醒了，今天也賺到了錢，我們一起去齋堂看看吧。”

月筱筱喝着水：“行啊。”

苁袅：“你要不要也換身衣服？”

月筱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甚在意的樣子：“不換了，也沒髒沒濕，就這樣吧。”

苁袅笑笑：“看不出來你還挺大大咧咧的。”

月筱筱嘆：“累啊。”

人都不想動，哪有力氣換衣服。“走吧。”

正要出門，苁袅突然想起什麽，轉身，手裏拿起腰間吊着的木牌，對月筱筱道：“對了。”

？

月筱筱剛好走到苁袅身邊。

苁袅示意她：“腰牌。”

怎麽了？

月筱筱也拿起來，低頭看着兩人手裏的腰牌。

苁袅遞過來自己的腰牌，與月筱筱手裏的牌子輕碰，噠噠噠三下後，只見兩人手裏的腰牌上應事府三字同時消失，牌面瞬間變得光潔幹淨什麽都沒有，跟着又同時顯現對方的名字，名字後還有個“√”。

這是？

月筱筱不解。

苁袅：“這就行了。”

解釋：“我今天河邊洗衣服的時候從幾個姐姐那兒知道這個用法的。”

“碰三碰，我們兩個的木牌就能連接上，以後你要找我或者我要找你，直接用木牌。”

月筱筱一愣，一時意外：“還能這麽用？”

說着正反翻看了下手裏的木牌，見牌面上應事府三個字又回來了，不解：“怎麽用？”

苁袅還真知道，也是白天河邊幹活兒的時候問的人。

苁袅念了啓用木牌的口訣：“應事應事，無事不登，受用受用，凡事皆成。”

念完，只見苁袅手中的木牌黑光一閃，應事府三個字消失，牌面上挨着左側，從上到下依次顯現幾個圖案，分別是卷軸、人的剪影、元寶。

月筱筱看過去，看清後問道：“卷軸我大概知道是什麽。”

這個和應事廳接完任務後腰牌上出現的圖案一樣，想也知道應該就是接的任務。

“後面這兩個是什麽？”

只見苁袅擡手，手指的指腹按上牌面上的卷軸圖标，便見牌面又變了，從上到下依次是：

今日所接任務：一份，浣洗。

今日完成任務：一份，浣洗，衣物70件。

今日所得酬勞：700紫晶。

苁袅手指的指腹再輕輕一劃拉牌面，剛剛有卷軸、人形剪影、元寶的牌面又回來了。

苁袅再點人形剪影，牌面再一變幻，就出現了月筱筱的名字，名字後有個小小的鏡子圖案。

這次月筱筱懂了：“水紋鏡？看來點這個就可以用來聯系我。”

苁袅：“對。”

說着又點開元寶圖案，便見牌面上變成了：

賬戶：七百紫晶。

月筱筱忙拿起自己的腰牌，也默念了那16字口訣，打開了自己的牌碟。

果然和苁袅的一樣，裏面有卷軸、人形剪影、元寶的圖案。

月筱筱邊點着牌面邊感慨：“原來還能這麽用。”

苁袅：“稀奇吧？我也覺得稀奇。”

月筱筱這時道：“那你知道我們賺的紫晶要去哪裏領嗎？”

苁袅還真知道，也是今天白天在河邊跟人聊出來的：“府裏有專門通兌的莊子，叫‘錢來錢往’，去那兒拿着牌子就能兌。”

“好像我們苑後面剛好就有一個。”

月筱筱一手拿着牌碟一手推開門：“走，去兌紫晶，然後去齋堂。”

苁袅跟上，邊走邊道：“你要都兌出來嗎，我聽她們說需要多少兌多少就行。”

沒兌的，剩下的紫晶，牌碟裏都會記得一清二楚。

月筱筱：“我都兌了吧。”

反正有芥子。

說：“拿到手的才是真的。”

苁袅合上寝室門：“也對，那我也都兌了。”

兩人很快找到離承新苑不遠的“錢來錢往”，是個不大的院子，總共就前後兩間屋，月筱筱她們兩人一進門就到了前廳，運氣好，沒別人，就她們。

管事聽說她們要兌錢，就分別接了她們的腰牌進裏間，不多久端着兩個盤子出來，盤子上各自放了兩人的腰牌，還有數目不同的“紫晶”。

月筱筱和苁袅看見“紫晶”，這才知道紫晶其實就是黃豆那麽大的形狀沒有規則的泛着紫色的透明晶狀體。

九重天上的“貨幣”。

管事很客氣，分別遞過托盤，叮囑：“你們點一點。”

月筱筱和苁袅對視，雙方眼中都有喜悅——下面仙鄉山裏是從來沒有貨幣或錢這些說法的，大家需要什麽，基本都是以物易物，或者靠勞作來換。

也是來了天上，到了府內，月筱筱她們才知道了紫晶。

如今看見堆在一起的這麽多剔透漂亮的紫晶，知道可以用來在府內乃至九重天換吃的換用的換自己需要的，這些漂亮東西看起來自然讓人心生喜愛。

月筱筱的盤子裏有整整兩千，堆在一起像個拱起的小土堆，她抓了一把，再輕輕松手，紫晶順着手縫流沙似的落下，剔透瑩潤紫亮，別提多好看了。

從錢來錢往出來，月筱筱和苁袅的心情都非常美妙，勞作後酸楚的身體都感覺沒那麽難受了。

兩人往齋堂去，苁袅一路展望未來：“這樣下去，沒幾日我們就能把印子錢還完了！”

苁袅：“也不知道齋堂都有些什麽，我今晚一定要吃個大雞腿，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月筱筱邊走邊聽邊笑，還抛了抛手裏香囊式樣的芥子。

苁袅：“唉，筱筱，你現在最想吃什麽。”

“我麽？”

月筱筱思考的樣子，但她其實是可以辟谷的，在竹護山的時候，她就經常因為小魚做飯太難吃而禁食，會吃些什麽，也多是去曌妍家玩的時候。

月筱筱實在沒想到有什麽好吃的，說：“随意吧，什麽好吃吃什麽。”

主要得看府內的飯菜合不合口味。

不久後，當來到齋堂，仰頭看去，月筱筱和苁袅震驚地定在原地。

這齋堂竟然是座足足六層高的塔樓，不但建得金磚紅瓦、飛檐翹角、雕梁畫棟，每一層的外牆面都還挂了字體各異大小不一的招牌，招牌上寫的不是粉蒸肉就是紅肉香腸等等，又挂了許多紅色的燈籠，燈光照耀着，整棟樓別提多恢弘大氣、奪目耀眼。

這、這是齋堂？

九重天的天宮恐怕都不過如此吧？

走進，齋堂內人滿為患、香氣飄飄，裏頭整整一排全是打飯的窗口，賣什麽的都有。

月筱筱和苁袅環望四顧，鄉下人進到了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