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
第 73 章
一時間置身火海, 進退兩難,頭頂有道道劈下的金雷,每一道都被綠光截下, 沒有劈在陣中。
月筱筱試圖想辦法離開, 如果無法離開, 那就破除陣眼——她飛身于陣中游走, 每走到法陣的邊界處便會被高聳的火焰逼退,她施法于雙目, 嘗試在火海中看清地上的法陣圖樣,可除了火,什麽都看不見,反而因對雙目的施術,法陣中的火都向她的眼睛襲去,她不得不撤去靈力。
就在月筱筱嘗試又一次突圍的時候,感覺到什麽, 她豁然擡頭往天上看去, 只見天上的金雷與綠光纏鬥,一層無形的“罩子”自她頭頂形成, 似乎是特意隔絕了她與玉娘,月筱筱喊玉娘,玉娘再無法回應她。
而當她收回目光,陣中景象變幻——
只見火海金雷烏雲消失,她置身一片綠草如浪的大地上, 眺望,正前方的遠處有騎在天馬上、身穿黑甲、手持武器的兵甲人無數。
人太多了, 數都數不清。
上萬?幾萬?數十萬?
月筱筱讓自己的五感鋪陳出去,發現這兵甲陣中竟然有數百萬的兵甲。
豁然回頭, 身後、左右的遠處也是一大片,幾乎将她嚴絲合縫地包圍。
月筱筱變出劍握在手中,心底暗暗心驚,要知道兵甲陣中的兵甲數目向來會因為施術人法力強弱而有所限制。
在月筱筱知道的或者曾經面對過的兵甲陣中,成千成萬的兵甲數目已是極限,像眼前這樣數也數不清的兵甲,月筱筱根本不敢想象背後施術人的法力有多高強。
或者這根本和施術人無關?而是因為這個‘浮屠七苦’陣?
月筱筱來不及細想,在天馬轟鳴般的馬踏聲中握緊了手中的劍。
她沒有等待四面八方的兵甲襲來再選擇應對,而是朝着一個方向的兵甲主動飛身殺去。
靈力與武器碰撞的聲音渾厚而毫無章法,月筱筱上來便殺瘋了,以一對多的與這些兵甲過招,同時施法對抗,再反應迅速地丢出身上攜帶的那些之前吳恙望夜托人帶來軍中的法寶。
一時間滿地漆黑的铠甲,黑中有一個突圍的淺色,那淺色的一點如潮汐般在一片漆黑中“流動”,近處看,那“流動”的一點十分靈活,一會兒便朝向一個方向,可視角但凡拉遠一些就會發現,黑色實在太多了,幾乎是一大片,那點“淺色”綴在黑色中,幾乎如水滴落入海中,存在感微渺。
月筱筱打得昏天黑地,幾乎對時間都沒有了概念。
她有過越打越猛的時候,也有過對打中法力因對戰而瞬間得到大的提升的時候。
可這些一旦放在時間長河中,根本不算什麽,反而讓月筱筱明白了一件事:
這“浮屠七苦”中的兵甲陣幾乎沒有缺點,就算有,也因為兵甲人數的足夠多,缺點不再是缺點。
她揮開一劍,令周圍的兵甲散開一些,她順勢插劍立地,撐住身形,擡眸,臉上滿是潑灑的血色,同時喘着氣,單膝跪地,人已累到了極限。
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向能在兩軍對戰中找到突破口的月筱筱,此時發現這個兵甲陣是沒有破綻的。
它沒有破綻,她自己卻已經累得劍都快要擡不起來。
于是在兵甲人密流一般再向她圍來的時候,月筱筱閉眼,周身靈力暴漲,憑掀開向四周的爆發的靈力驅散圍來的那些兵甲。
她之前從來沒有這麽做過,即便與人鬥法,靈力的暴漲也會在自身可控的範圍內。
可這次她沒有留一手的機會,戰意的高漲與對生的渴望令她一次次在極限中施法運用靈力。
于是以她為中心,一圈圈暴漲的靈力海浪似的往外一層層掀去,包圍圈最內側的兵甲人一個個倒下,但更多的兵甲湧上,就像石頭和土永遠堵不住飛流直下的瀑布一般。
“啊——!”
奇的是,月筱筱沒有很快力竭,她的體內像有無法耗盡的靈力,被激發後,更多的靈力泉瀑似的爆湧而出,更為盛大的靈光一圈圈向外,掃蕩兵甲,之前放出的那些法寶也飄在空中,助陣似的,一起随月筱筱殺敵鬥法。
等月筱筱重新拿起劍的時候,她整個人的狀态都和先前不同了:只見她的鬥志從未有過的昂揚,戰意滿身,神色肅殺。
先前湧出的靈力在她的周身形成無形的铠甲,她手中的劍在靈力的包裹下泛着神武才有的靈光。
她如同一位站神,馬尾在風湧中揚動,揮劍中,一圈圈一個個兵甲倒下……
法陣的上空,金雷與綠光的纏鬥中,只有玉娘能聽到的聲音輕輕顫抖:“惜劍,是你麽,惜劍。”
玉娘沒有回應,只有綠光鋪陳開死守住欲要向陣中劈去的金雷。
男子的聲音逐漸平靜:“沒用的,惜劍,你救不了她,她注定會死,無論她是誰。”
就在這時,一道金雷繞過網一般的綠光,朝着陣中直劈而去——
月筱筱在揮劍轉身中突然發現四周漆黑的兵甲驟然變成了一身金,她順勢一劍揮去,卻發現劍氣劈在金甲上形成了一個凹進去的小坑,兵甲人則完好無損。
月筱筱發現這點立刻飛身向空中,定住後手中變出長弓,拉弦便向地面的金甲射去……
法陣上空,綠光欲追向劈向法陣的金雷,卻被金雷死死纏住,更多的金雷繞過綠光向陣中劈去——
月筱筱剛射殺了幾名兵甲人,只見所有的兵甲人身邊出現穿着金色盔甲的天馬,兵甲人動作整齊地翻身上馬,天馬帶着兵甲人展翅飛向空中。
月筱筱再一次被包圍,而這一次,不僅她的周圍,她的上空與下方也無一不是兵甲,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色,卻不見月筱筱的身影。
當靈力的氣浪再一次掀開,其中卻多出血的腥味。
那是被包圍中的月筱筱肩胛正中了一劍。
月筱筱握着那刺在自己肩頭的劍,掌心的血水順着劍身滴答落下,她冷臉看眼前沒有面孔只有盔甲遮臉的兵甲人,咬牙用力,硬是生生握着劍,将劍從自己肩頭拔了下來,下一瞬周身靈力掀開,将那刺中自己的兵甲人掀飛撕碎。
她的眸中倒映着大片的金色,卻毫無怯意,她的掌心與肩頭流着血,血水滴答,不多久傷痕自動愈合,同時眉心間閃現出花钿般的印記。
她再次大喊,周身靈力成倍的暴漲……
與此同時,陣中火焰被壓制似的倏地盡數變小。
空中綠光大綻,與金雷纏鬥不歇。
男子的聲音流露幾分冷意:“天選之人麽……”
陣中火焰再倏地盡數高立。
月筱筱越戰越勇,她的精神、鬥志、法力,幾乎都已經拔高到一個難以形容的極限。
她在這時根本沒有多想,幾乎可謂是越殺越猛,她同時也能感受到這些兵甲人的改變——他們在面對她的時候有了怯意。
月筱筱抓住這點破綻猛攻,相信也堅信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一定可以破陣離開。
然而就在她殺兵甲殺得血熱不停的時候,她眼前的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幕水鏡,水鏡中現出樂嫦和小魚的身影,兩人似是都被綁住了,雙雙束手在身後,下一刻,一抹冷劍在小魚頸間一劃,小魚閉目倒在了地上,跟着那把劍來到了樂嫦頸下,月筱筱見狀大喊:“娘——!”
人向水鏡沖去。
同一時間,橫在水鏡中樂嫦頸下的那一劍飛刺而出,穿過水幕,穿過風,穿過月筱筱的胸口,瞬息間,月筱筱的反應出現了片刻停滞。
便是這瞬間,空中所有金甲人舉起手中的武器,尖刃一齊朝向月筱筱的方向,空中的包圍圈一時間靈光大綻……
鈞澤、百嘉禮趕至仙魔交界地的時候正趕上空中烏雲散去,金雷拉扯着綠光消失在空中,陣中火光熄滅,滿地焦土。
看見那焦土上倒地的月筱筱,鈞澤驚恐得摔掉下馬,幾乎是撲過去的,邊跑邊跌跌撞撞地趕至月筱筱身邊。
見月筱筱滿身是血窟窿、眼睛無神地睜着,已然死去,鈞澤整個人跟被人兜頭澆了盆冰水似的,身心涼得發抖,愕然看着,滿臉不可思議。
幾個瞬息後,待意識到月筱筱真的死了,眼前的情景不是假的,抱着人的鈞澤絕望大喊道:“不——!”
*
月筱筱不見了,鈞澤也不見了,百嘉禮從仙魔交界地帶回了月筱筱在陣中身亡的消息,同時帶回了他從月筱筱手中摳出的字條,字條上寫着魔族正在通過寶靈礦催生一大批魔物的事。
大營的營帳內沉默,江煜卻如何都接受不了月筱筱已死的消息,親自趕至六弓,什麽都沒尋到,只看見了法陣留下的滿地焦黑,以及焦黑上濃郁的血色。
江煜站在那片焦黑與血色前默默發愣。
這日後,魔族與仙界再次于臻祿湖旁交戰數次,魔族接連大勝,奪回了嵩天谷與一線崖,重新占領整個臻祿湖。
半個月後,江煜因重傷從大營被調回九重天,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竹護山,給樂嫦和小魚帶去月筱筱戰死的消息,樂嫦昏厥,小魚泣不成聲。
次日,樂嫦與小魚在家中的院中給月筱筱立了一個衣冠冢,同時将月筱筱的牌位供去了護山竹家的祠堂。
給月筱筱的牌位上香的時候樂嫦哭得停不下來,江煜站在一旁,滿面沉默,唇色發白,鬓角有幾縷白發。
看向月筱筱的牌位,他幾度哽咽,喉結翻動。
而從祠堂出來,江煜恰巧遇見岑霆從虛界門那頭穿門而入。
岑霆迎上來,看了看江煜身後,見四下無人,才擰着眉頭低聲道:“當初穗鑲為複活憐頌出賣仙界叛逃魔族,我懷疑鈞澤帶走月筱筱的屍體,也是想同樣的辦法複活月筱筱。”
江煜眼中神色恢複,看了岑霆一眼,問:“那憐頌活了嗎?”
岑霆沉默,這點他原本是不該透露給江煜的,他不能背叛他的父親,更不能背叛紫霄仙府,但……
岑霆默了默,壓低聲音,點頭道:“确實活了。”
江煜一愣。
岑霆:“但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江煜蹙眉。
*
頭頂夜色濃郁,星光稀薄,月色卻濃。
穿着一身漂亮裙子的月筱筱安安靜靜地閉目躺在月色下的小院中,旁邊站着“沈修文”,以及盤腿坐在地上、身邊全是書冊的鈞澤。
兩個月了,鈞澤還沒有放棄。
他堅信一定有秘法可以複活她。
一定有!
*
九重天,白袍男子面對一個碩大的金色籠子,籠中有一團靜靜飄蕩的綠色煙霧。
白袍男子守了許久,默默輕嘆:“惜劍,你還是不願意理我嗎。”
綠色煙霧沉默着。
“無妨,我會替你做個新的肉身,屆時你投身重活,我們便能像從前在仙鄉那樣,繼續相伴。”
雪鶴笑笑道。
*
找到了!
鈞澤捧着書冊,快步從書閣中走出。
他找到轉死為生的秘法了!
找到了!
月光下的小院中,月筱筱神色安詳地靜靜地躺着,就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
月筱筱做了一個夢,夢中,她來到了一片仙氣飄飄的地方,這地方十分的空曠寂靜,只有一棵樹幹粗壯、枝葉無限向天空伸展的巨樹。
她站在巨樹下,自己顯得十分的渺小。
她昂首看樹,覺得那樹有魔力似的,吸引着她的目光和注意力。
看着看着,看向其中幾片樹葉,她在樹葉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畫面人物和場景,她看得入迷、如癡如醉,同時倏地反應過來,這些樹葉上顯現的竟然是數萬萬生靈的憑生、數萬萬宙宇的疊代,數萬萬世間朝代的更替……
“你知道天選之人嗎。”
有一道并不陌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月筱筱從樹上收回目光,回頭,驚訝自己身後站着的竟然是太虛仙府的太虛真人。
不同的是,今日的太虛真人不但耳聰目明,還穿着盡顯道骨仙風的白色道袍。
月筱筱下意識問:“這是哪兒?你到底是誰?”
太虛真人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撚着白色胡須,笑笑道:“這裏不是哪兒,我也不是什麽人。不過是天道在你腦中的具象化而已。”
太虛真人:“你應該問,‘我是誰?’”
月筱筱此時的大腦一片空白,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但又實在想不起來。
她順着太虛真人的話道:“我是誰?”
太虛真人捋着胡子幽幽:“你是你那個世界的天選之人。”
“天道被封、受到蒙蔽,你是被選中,需要去拯救天道與蒼生的人。”
月筱筱聞言擰眉,什麽天道、蒼生,要知道她活了小半輩子,人生最大的理想不過是從仙鄉去九重天謀個出路、出人頭地罷了。
她哪兒會管什麽天道蒼生?
太虛真人:“你不為蒼生,但你選擇了蒼生。”
月筱筱心道這都什麽?胡言亂語?
太虛真人卻向他擡手一揮廣袖,不緊不慢道:“去吧,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回你的世界去吧。”
月筱筱被一陣風刮走,離開巨樹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麽——她死了!她死了呀!
“喂喂!真人?老頭兒……”
風迷了眼,什麽都看不清,只有太虛真人那聽不來不怎麽真切的聲音——
“昔年沈修文以命換天選之人的降臨,但未算到其子沈空的命數。”
“今日其子還你恩情,以命換你……”
什麽“還你恩情”“以命換你”?
月筱筱大驚:那傻小孩兒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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