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季南書
季南書
千帆戲院內熱鬧非凡,滿堂喝彩震得牆壁輕微晃動,戲迷面色紅潤拍案叫絕,臺上的戲再好看,心裏也期待着壓臺徐秋水的曲目。
就連尚文宮在看見精彩的部分都忍不住拍手稱快,獨獨顯的淡然喝茶的白雲溪幾分世外高人姿态。
“你也太無趣了,看到現在就沒見你表情變過,難道徐秋水唱的不好?”尚文宮眯起眼睛,曲起的指節敲了敲桌面,“不給點反應太令人心寒了。”
“徐秋水能捧起來,自然是唱的不錯。只是看戲而已,入迷容易亂了心神。”
包廂兩側挂着六角宮燈,暖黃的光暈照在白雲溪白釉般的皮膚,終于是增添了些煙火氣。
尚文宮撐着下巴不加掩飾打量她,片刻嘆息一聲,“我總算知道白老夫人為什麽會擔心你婚事了,就你這副無趣的态度,哪家公子願意同你花前月下。”
白雲溪笑而不語,想要進白家大門的比比皆是,只不過稍微疼愛點孩子的是不願意将孩子許配給白雲溪。
要怪就怪白雲溪總是一副情緒莫測的樣子,誰敢讓她來做兒媳,怕是每天要提心吊膽的看她臉色。
戲樓內大紅燈籠高高挂,抱着水壺來回穿梭的小丫頭盡職敬業添茶倒水,有些個偷偷溜進來的小賣貨郎,悄悄從口袋裏拿出大前門牌香煙推銷。
壓軸的青兒退場,氣氛逐漸推到最高峰,誰能不知道徐秋水憑借一曲“龍鳳呈祥”獲得吳二青睐,花錢花人脈将他捧到了如今地位。
戲臺上,孫尚香含淚別吳國太,手拖寶劍,手腕反轉水袖折疊,“軍令不勝三尺劍,兄命哪有母命嚴。”
尚文宮特意起身來到欄杆處,撫掌叫好,喚來戲樓小厮笑道,“徐先生扮的孫尚香可謂是國色天香,二十花籃以白六的名義送去添添喜。”
“好勒!”小厮彎腰笑的奉承,腳不沾地跑下樓彙報班主。
送到嘴邊的茶一頓,白雲溪擡眸看了她一眼,吹了吹飄來的茶葉,呷了口,“送便送,用我的名義做甚。難不成二十花籃的錢拿不出來?”
“白老夫人壽辰将至,難道不請戲班子到府賀壽?”尚文宮捂着胸口一副被辜負好心的欠揍模樣,“我可是幫你在徐秋水面前博些好感,不然你可請不到他來。”
白雲溪沒說請或者不請,青蔥手指撥弄腕間佛珠,“吳二能有那麽小氣?”
尚文宮來了興趣,整日裏不挑撥些事心裏不舒服,抹了豔色口紅的唇勾起,“不然咱們打賭,瞧瞧徐秋水如何選擇?”
開箱結束戲樓內外滿是送來的花籃,其中當屬無名氏送來的花籃最多,條幅上不寫名字也知道是誰送來的,又是捧誰的場。
像徐秋水這般的頭牌有單獨梳妝間,班主領着她們穿過後臺,擁擠在一起卸妝脫行頭的人紛紛停下動作。
白雲溪和尚文宮氣度非凡,光從衣着打扮便能看出身份地位不一般,再看她們前去的方向,無趣撇了撇嘴,能讓貴人上門尋找的,也就如今的徐秋水了。
梳妝間門虛掩着,一排排的戲服和翠面整齊擺放,占據了大半地方。
早換好長衫的徐秋水拂身,身材清瘦有勁,蓋住耳廓的頭發消弱男氣,哪怕沒扮上妝眼睛也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态,一掃能将人魂勾走。
“這位是尚家小姐,這位是白家六小姐。”班主忍住擦汗念頭。
天知道兩位貴人怎麽想到後臺來的,萬一遇上來接人的吳清瀾,這可是把他放在火炕上烤,兩邊都不能得罪。
“久仰徐先生大名,一直來聽你的戲,卻從來沒能拜見過,實在說不過去。”尚文宮主動搭話,挎住白雲溪胳膊拍了拍,“她,你大概沒怎麽聽過。白家知道吧,她就是白六,白雲溪,如今的白家掌門人。”
徐秋水擡起眼睛跟白雲溪對視上,觸火般迅速垂下莞爾一笑,“六小姐名聲在外,徐某有幸聽過。當初千帆戲院初入北平,多虧了白老夫人幫助,才能在北平立足。”
班主連連應聲,倒是徐秋水更像是千帆戲院的管事。
“祖母愛戲,惜才。事實證明千帆戲院确實有在北平立足之本。”
白雲溪視線沒從徐秋水面上移開過,要是外人來看還以為白六是否看上徐秋水了,只有跟她親近的尚文宮明白,白雲溪是在審視徐秋水,這是她對待陌生人一貫作風了。
奈何她那雙多情桃花眼,專注看人時總情意綿綿,稍加對視就能無法控制淪陷其中。
“既然有恩有情那就好辦了,白老夫人下個月六十大壽,邀請千帆戲院來白宅唱一出,徐先生可別缺席啊。”尚文宮揶揄瞥了眼白雲溪,胳膊懶洋洋搭在戲班主肩膀上,“班主可是會給白家這個面子的吧。”
“這是肯定的,白老夫人壽宴讓咱們戲班子去,那是對咱們的肯定。”戲班主連連點頭。
能被請去給白老夫人賀壽,那可是對戲班實力的肯定,哪裏能不願意。
徐秋水抿起嘴唇,交叉于身前的手攥緊,細微動作沒能逃過白雲溪眼睛。
“師傅!師傅!”聲聲呼喚由遠到近,戲班主怒着壓低聲音吼了句,依舊沒能阻擋住叫喊着跑來的人。
白雲溪轉身正碰上飛奔而來的少年,堪堪停她面前,臉上油彩未擦,毫不畏懼直勾勾盯着白雲溪。
“喊魂呢!有什麽事待會再說!還有你臉上怎麽還沒卸,又跑去哪裏偷懶了!”戲班主拽着少年衣服一下沒拽動,不好意思看了眼白雲溪,“小孩不懂規矩,見笑了。”
“我沒偷懶,我是來告訴師傅,吳二小姐在後門等着呢。”班主手慢一步,沒能捂住少年脫口而出的話。
北平誰人不知道白六和吳二關系不好,具體為什麽不好誰都不知道,只曉得定然不能在吳二面前提白雲溪,上一個提的已經被吳二揍的鼻青臉腫了。
徐秋水瞪了眼少年,腮幫子繃緊,“哪裏說的混話,怕不是眼睛出現了問題。”
少年不言語的站在門口,低着腦袋滿是做錯事的後怕,唯獨白雲溪注意到少年得意揚起的嘴角,像計謀得逞的狡猾小狐貍,得意洋洋的沒注意到露出的尾巴尖。
“原來徐先生跟吳二有約了,怪不得不願意接待我們。”尚文宮攪渾水嘆口氣,“看來是請不來徐先生到白宅演一出了。”
架着不上不下的徐秋水沒法,尚文宮的話是非逼他白吳二家選一家站隊。
徐秋水深吸口氣,欠身道,“我徒弟季南書本事不在我之下,未來是讓他來接我的班,最擅長賀喜的戲目,不妨讓他為白老夫人賀壽。”
“看來外界傳來不假啊。”尚文宮搖頭,塗着亮面指甲油的手捂唇輕笑,“倒是讓我白白撿了個花瓷瓶。”
被拒絕白雲溪不惱,她若是徐秋水也會将已經握在手裏的靠山抓牢,而不是既惹吳清瀾不快,又無法攀上白雲溪。
“你便是季南書?”白雲溪問。
少年縮了下脖子,怯生生擡起頭眨巴着眼睛,“是。”
“身段倒是不錯,既然徐先生推薦你來,便是信任你的才能,可別給你的師傅丢人。”白雲溪說話不緊不慢,聲音在嘈雜的後臺顯得小了些,卻有魔力般能令人一字不落的聽見。
“我一定不會辜負的!”季南書用力點頭,嘴角無法控制t揚起。
尚文宮挑起少年下巴,眼睛彎了起來,“唱的好有賞,唱不好也有賞。”
季南書沒見識過這樣場面,後退一步,好在厚重的油彩能擋住紅了的臉,“唱不好也有……賞?”
尚文宮俏皮眨眨眼,“賞你一張離開北平的火車票。”
外頭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尚文宮扭着身子走在白雲溪身邊,坐進車內後放聲笑了出來,拍打着副駕駛的椅子,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那小孩耳朵都紅了,那麽禁不起逗,卻敢在你面前提吳二,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說他單純呢?”
白雲溪納悶,“我跟吳二之間沒什麽,怎麽所有人都以為我同她不對付?”
尚文宮擦去眼角笑出的淚花,歪靠在座椅上,“那得去問吳二在外面如何說你的了,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惹到人又忘記了?”
白雲溪還真回想了下,沒印象,大概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惹到人了。
“你也別太在意,吳二狗脾氣,心情不好見誰都咬一口的,小時候怎麽沒見她脾氣那麽差?”尚文宮喃喃自語,注意到轎車開的方向,拍着車窗不滿道,“怎麽是這條路,不回白宅嗎?”
“聽說你已經連續一月不歸家了,尚老爺子揚言你再不回去,就打斷你的一條腿。”白雲溪。
“那話是老爺子一周前說的,你現在給我送回去,那我肯定要斷條腿。不然給我送花慈樓去,我在那兒包了兩月的房。”尚文宮。
“尚家長女流連煙花之地,你是兩條腿都不想要了。”白雲溪不為所動,揚了揚下巴示意司機繼續開,“我答應了尚老爺,将你送回去,總不至于食言。”
“那你就看我挨揍?我今天可是好心好意帶你來看戲,花的還是私房錢。”尚文宮眼睛瞪的圓溜溜,難以置信有如此冷漠的人。
白雲溪,“送你回去而已,再翻牆逃出來便是,你院裏的歪脖子樹可沒少爬。”
“那也是。”片刻後尚文宮驟然扭頭,“什麽爬樹!我分明就可以不用狼狽翻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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