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軍方

軍方

月盤高高懸挂于半空, 霍七志得意滿于自己的機智,瞧着在凳子上直打哆嗦的人,不忘嘲諷一番, “尚家的人要是不行,就乖乖把位置讓出來, 這碼頭說到底也有我們霍家一份。”

“霍七你好大的口氣,霍家從尚家分出去時帶走不少好處, 約定了從此在北平互不打擾,怎麽到你手裏了規矩就變了?”尚文宮看耀武揚威的霍七更加不快,拳頭捏的嘎吱作響, 要不是時機不對, 早想沖過去給那張臭臉一拳。

北平還沒發展建設時還沒什麽船會的存在, 起初大家夥來回運貨靠的是自家漁船改造, 也就把南方來的貨物運進北平內,賺點外快養家糊口。

那時從天津回來的尚母看出了北平這塊的空缺,手握資金率先購入了多條大船, 請了工人專門做起了更遠一點的船運生意, 憑借着良好的口碑越做越大。

霍家老六老七就是在那時候跟着尚母後頭辦事, 本份踏實的霍六很快得到了尚母重用,提升成了二把手,專門負責國內的船運。

尚母眼界放的更長遠,她想把目标定在國外,于是四處東奔西走為此還特意飛去國外,尋找能對接的港口,疏通航線上的關卡。

尚家船運名聲在北平越做越大, 賺入的資金肉眼可見,有人眼見奔頭立馬合夥加入, 有人則也想獨吞這塊蛋糕。

于是在尚母離開北平的這段時間,出了驚天動地的火拼事件,土/槍、砍刀、棍棒,拿什麽武器的都有,只想把尚家占着的兩個碼頭吞下。

公安局來了也沒用,甚至先挑着穿警服礙眼的人打,渾然沒了秩序規則,像個野蠻人用最原始的方式争奪資源。

守家的霍六帶着一衆工人周旋其中,極大可能避免無關人員傷亡,最終等到了尚母回到北平,把手中拿到的航線無償分享了出來,答應有錢大家一起賺,才得以平息。

霍六在那場火拼中斷了一條腿和一個胳膊,成了尚母心中愧疚一處。在霍六提出要離開尚家自立門戶時,尚母把尚家其中一處小些的碼頭送給了霍六,并且額外給了兩條能跑海運的大船。

霍六記得其中恩情,便也發誓絕不會動尚家人一下,也絕不會讓手底下的人來尚家碼頭鬧事。

霍六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一躍成了北平僅次于尚家的船運,只是雙方都記得約定好的內容,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尚母所在的海運貨船在公海遭遇進攻溺亡,霍六也在不久後因為身患舊疾病逝,一切的約定變得搖搖欲墜。

霍七和霍六不同,她沒姐姐那般俠肝義膽,身上更多帶着邪氣和恨勁,恐怕早早就盯上了尚家,只是礙于霍六沒死不好發作。

跟不講道理和規矩的人說約定簡直就是笑話,霍七從不遮掩自己的卑劣,看傻子般看尚文宮:“霍老六跟尚婧慈的約定,跟我霍七有什麽關系,莫不是尚大小姐還是小孩子脾氣,認為空口白牙的約定有用吧?”

“霍七,今日過後你等着,不剝了你的皮,我就不姓尚!”尚文宮看向凳子上哆嗦的人,無聲的壓迫催促。

早已過了那股子莽勁,看鍋裏沸騰的油水如何能不怕,跳不敢,下來也不敢,僵持站在凳子上四下求助。

“不然尚大小姐直接把碼頭讓出來給我。”霍七手叉腰上前走了兩步,“這樣,在尚家碼頭打工的我霍七繼續留着你們,不過是換個東家罷了,在誰手底下幹活不都拿一樣工錢。”

“來人!”尚文宮話音落下,遠處一輛軍用車開着遠光燈直沖着她們而來,後面跟着一排排穿着整齊,手舉步槍的士兵井然有序包圍住了碼頭。

霍七陰狠地瞪着尚文宮,“尚文宮!輸不起就直接讓位置,喊軍隊裏的人來是什麽意思?”

尚文宮也在狀況之外,聞言反問道,“我還想問問你。”

霍七驟然看向一直看戲似的坐在邊上的白雲溪,危險地眯起眼睛,“六小姐,這就是您說的不插手?”

白雲溪望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霍老板的意思是,今晚有任何人來這兒,都是我白六幹的?”

“唧唧歪歪什麽東西呢?大晚上不睡覺搞雞毛啊?

吳清瀾穿着軍裝吊兒郎當走了下來,嘴裏罵罵咧咧不幹不淨,特別是看到架起的油鍋和準備往裏跳的人後,怒氣直接到達頂峰。

“艹你大爺的,在我地盤上幹這種傻逼事,都幾把給我滾蛋,別逼姑奶奶一個個喂槍子兒。”

推了把擋路的霍七,霍七身後打手立馬不服氣上前,吳清瀾動作比她快一步槍抵在了那人腦袋上,嫌棄的用帕子捂着鼻子,“再咋呼槍斃了直接扔湖裏。”

原本不平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沒人敢挑戰是子彈硬,還是人的硬。

霍七笑呵呵拉着人後頭去,“吳少尉,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鬧着玩呢。”

吳清瀾白了她一眼,朝油鍋裏瞅了下,對手下道,“滅了,倒河裏去。”

走到中間提了提腰帶,手槍點了點霍七,又指了指尚文宮,“北平現在是姑奶奶駐紮的地盤,把你們那些江湖氣收收,別再給我惹麻煩,不然直接查封碼頭。”

軍方出手,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腦袋,不怕死卻也不敢挑戰軍方的威嚴,霍七沖着尚文宮冷哼一聲,帶着人馬走了。

士兵滅了火,粗//棍子穿過鐵鍋兩個耳朵,擡着連鍋直接扔河裏去了,冒出的蒸汽帶起一陣令人惡心的味道,季南書再也忍不住地捂着嘴跑去吐了。

“我去看看。”顧和澤道。

白雲溪望着季南書離開的背影,點頭。

晚上吃的不多,季南書能吐的也不過是胃中苦水,扶着牆壁渾身發軟。湖面飄出來的惡心味道似乎黏在了身上,令他陣陣反胃,臉部充血紅了一片,眼白也因為劇烈的反應而布上血絲。

“好點了嗎?”顧和澤站在不遠處,見季南書站直了身體才走過去,“漱漱口。”

玻璃瓶內裝着荷蘭水,是種從荷蘭進口來的汽水,在內地銷量很好,很受男女老少的喜愛。

季南書沒喝只用它漱了口,滿嘴的甜膩味好過苦澀,不免多看了幾眼顧和澤,“哪裏來的?”

“尚家貨箱裏拿的。”顧和澤無所謂聳肩,瞧見季南書瞪大眼睛,解釋道,“放心吧,都是自己喝的,賣的全放倉庫去了。”

季南書緩了口氣,靠在石墩上感覺稍微舒服了些,“你不覺得惡心嗎?”

從始至終顧和澤不過臉色難看了些,一點兒沒有對這種殘忍行為的害怕,倒不像是第一次見識過這樣場面。

顧和澤笑了下,漂亮的桃花眼像洋娃娃一樣,說出的話卻令人詫異,“這些不過是小兒科,還沒能到讓我惡心到地步。”

季南書握着玻璃瓶的手驟然縮緊,不說話了,遠遠看了眼白雲溪的背影。

三個在北平霸占一片天的女人站在一起,各有geq的脾氣和特色,氣場竟意外和諧。

見尚文宮要開口道謝,吳清瀾立馬嫌的撇清關系道,“我過來只是不希望這破事被上面知道,嚴查下來導致俱樂部進展出現問題,姑奶奶可是也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她雖那麽說,尚文宮心裏還是盛了她情,嘴上卻不饒的調笑道,“這下看,吳二,你也沒那麽蠢。”

吳清瀾撸着袖子,火氣一下上來了,“你她大爺的,要不是斃了你沒人運東西,姑奶奶早就給你一槍了。”

白雲溪一手一個推開距離,也就只有她敢拉架了,問道,“霍七怎麽突然帶着人過來了?”

“恐怕她早就眼饞尚家碼頭了,不過自霍六死後霍家散了不少人,敢現在跟尚家叫板背後肯定有人支持。”尚文宮點了根煙咬上,朦胧煙霧下遮蓋住了神情。

白雲溪擰了下眉頭,“會影響貨t運嗎?”

尚文宮含着股狠勁,“不會,最多一周的時間,我能解決掉這群人。”

“我得回去睡覺了。”顧和澤打着哈欠而來,懶洋洋地目光掃過吳清瀾,“呦,吳二,幾年不見,混上少尉啦。”

吳清瀾看見他就頭疼,“誰帶來的?趕緊把他送回顧家去。”

原本沒打算要吳清瀾送的,聽她那麽嫌棄,顧和澤瞬間逆反起來,湊上前道,“那就勞煩吳少尉了,大晚上坐軍用車才安全嘛。”

吳清瀾,“滾蛋,我還得趕回去有事呢。”

顧和澤半點沒害怕的意思,笑眯眯道,“金屋藏嬌啊?那我更要看看了。”

“走了,別送。”吳清瀾似乎真的很着急回去,知道不會影響到俱樂部那批貨物後,留下一批人處理碼頭的事,就坐車往回趕了。

尚文宮道,“我送你回去吧。”

顧和澤笑了笑,擺手指着不遠處幫忙的房依雲,“她送我就好,今晚事情也夠多了,你肯定有需要忙的。”

尚文宮不做要求,“那也好。”

一臉菜色的姜小雨半點東西沒記錄下,越發覺得跟社長提議買個相機得提上日程,轉頭想往白雲溪車上鑽,被顧和澤眼疾手快拽着衣領拖去了另一輛車。

剛吐完的季南書臉色慘白,閉着眼睛靠在車窗上,生理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令他無法因為能和六小姐單獨坐一輛車而開心,紛亂的思緒填滿了腦袋,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剛才顧和澤面對吳少尉和尚小姐游刃有餘的态度他都看在眼裏,在這一時刻明白了壓根不需要同顧和澤比較,對方的家世讓他不需要去害怕什麽,哪怕是面對位高權重的人,也能保持着一份從容自然。

季南書扪心自問,他身在六小姐身邊只能當個不會說話的啞巴,甚至在今晚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差點耽誤了事情。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季南書沒能察覺到一直有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白雲溪輕輕摟着他靠在了自己身上,指腹不輕不重揉捏着他腰側,在少年震驚的目光下,緩緩開口道,“這就是不聽話的懲罰。”

季南書眼眶逐漸泛紅,哪怕是察覺到了六小姐在僞裝着什麽,但季南書還是無可救藥的沉淪,全身心的依賴着她。

吸着鼻子道,“今晚的一切您是不是已經計劃好了?”

白雲溪沒說話,低垂着眼眸靜靜看着害怕而輕微顫抖的人。

季南書以為不會等到六小姐回答時,她開口道,“我沒那麽神通廣大,我來只是保尚文宮一命,其餘人死活跟我無關。”

季南書無法理解,“可那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女人的眼眸黑沉沉的,看的季南書沒來由的害怕,瑟縮了下才發現被箍在了懷中動彈不得。

“給尚家賣命的人,我白雲溪為什麽要救?”

季南書明白不應該再問下去了,這群人和他的想法迥然不同,人命根本不當命來看,在她們眼裏不過是一條可用的牲口罷了。

“顧小少爺看起來和吳少尉很熟悉。”季南書生硬轉移話題,眸子四處閃躲不敢和白雲溪對視上。

一切的恐慌白雲溪看在眼裏,卻并不打算安慰什麽。

“她們都曾在白家學堂呆過一段時間,吳二自小容易被尚文宮撺掇幹捉弄人的事。顧和澤愛哭,顧家又寵着,時常鬧得顧家去找吳家說理,因此吳二挨了不少打。”

這些事情都是不曾聽過的,季南書完全想不到顧和澤小時候是個愛哭的人,疑惑道,“顧少爺不像是會告狀的人。”

白雲溪說的絲毫沒負罪感,“他是不告狀,事情全是我說的。”

那時候的小孩都調皮,唯獨白雲溪安安靜靜地讨人喜歡,顧和澤每次一被欺負就來找白雲溪哭,這個年紀哭完其實就忘記了。

但誰能想到轉頭白雲溪就把事情告訴了顧家家主,她人雖然小,但說話做事一本正經很難讓人不相信,加上顧小少爺腫腫的眼皮,一看就知道是哭過的。

倒不是白雲溪有多護着顧和澤,只是嫌棄吳清瀾在學堂內太過于鬧騰,還時常腦子不好的聽信尚文宮撺掇的話,處處幹些腦殘的事。

也厭煩顧和澤每次來找他都是哭些有的沒的事,打擾到她清淨,想讓顧家主心疼把孩子接回去。

誰能想到挨打并不能讓吳清瀾收斂,倒是讓吳家人生出了給她送部隊的想法。也沒能讓顧家主起帶回孩子的心思,令兩家人以為孩子之間關系好,還差點起了訂娃娃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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