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六縷
第六縷
基地裏一共有兩個教學樓和兩個宿舍樓, 還有一個可以打排球和籃球的體育館,也可以當做禮堂來用。
衆人每天三次到禮堂領取物資,早上通常是米湯, 中午和晚上不固定,偶爾會臨時取消,他們就只能餓肚子。
學校操場上種了一排又一排的莊稼,教學樓後方也有。
莊稼四周有人看守,除了幹活的時候可以靠近,平時衆人都會繞着走。
基地裏的大部分人都穿着半新不舊的衣裳, 神色麻木, 面色憔悴。
連元峰不重視教育, 所有六歲以上的孩子都得去幹活, 有的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們每天生活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早就沒有了兒童的天真,一個個面黃肌瘦, 睜着空洞的大眼睛, 就像動物園裏圈|養的動物。
千渺看不得這些, 每次對上孩子們懵懂的大眼睛, 她就會想哭。
太可憐了。
她在他們這個年齡的時候,還生活在蜜罐子裏, 吃穿度用都極為講究。
千渺的寝室在初中宿舍的一樓, 是一個八人寝, 裏面只住了三個人,千渺,一個叫陳紅的醫生, 還有一個叫許汾的女孩子。
陳紅因為職業原因,不需要外出覓食, 在基地裏的衛生所當班。
千渺推開寝室門,她的床在進門的左手邊,是個下鋪,因為她不敢住上鋪,怕掉下來。
她走進去的時候許汾剛從宿舍的廁所裏出來。
許汾面容姣好,滿頭的大波浪,她每天睡覺前都會把頭發編成辮子,白天解開就是一頭自然的卷發。
許汾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裝,短款上衣和短裙,露出纖細潔白的大腿,腳上還穿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聽見聲音,許汾轉頭看了一眼,見是千渺,她也沒打招呼,動了動鼻尖,疑惑地問道:“你噴香水了?”
千渺走回自己的床邊,小聲道:“不是香水,潤膚乳。”
許汾伸出手,一點不見外地道:“借我用用。”
千渺:“覓食的時候看到的,沒帶回來。”
許汾撇了撇嘴:“下次記得拿回來,這都是物資!”
許汾今天塗了紅色的口紅,有可能是塗多了,門牙上都是紅印子。
千渺不想提醒她,垂眸道:“你下次出去的時候自己拿吧。”
她雖然脾氣軟,但也不是軟柿子,許汾手上又沒拿槍,她根本不怕她。
許汾一噎,心想:自己身嬌體軟的,哪兒能出去吃那些苦?
因為年輕貌美,她有吃香喝辣的“捷徑”。
她翻了個白眼,随手扔過來一個東西:“這是不是你的?”
千渺下意識地接住,待看清是什麽後,手一抖,東西就掉到了床鋪上。
那是一本書,黃色皮面的書。
許汾:“別到處扔,占地方。”
千渺不止一次扔過這本書,她一度以為只要這本書不見了,惡鬼也會跟着消失。
可這本書每次都會莫名其妙地回來,有次她狠狠心,把書扔進了火堆裏。
結果半夜一睜眼,清冷的月光下,這本書悄聲無息地躺在她的枕頭旁邊,書皮反射着油潤的光澤,吓得千渺差點高聲尖叫。
用枕巾包起書,千渺把它放到了床頭的書桌裏。
惡鬼在空中說道:“你對裏面的故事不感興趣?”
千渺:不,一點都不。
從原身的記憶裏,她已經被迫用十六倍的速度看過一遍了。
堪比十大酷刑的故事書,她再也不想看第二遍。
再說故事裏面說了,這是一本人|皮書……
千渺縮回手,用軟布擦拭起斧頭。
許汾打扮得差不多了,她一步三晃地走到千渺的床前,仔細瞧了瞧千渺的臉蛋,點評似的說道:“你長得還不錯,怎麽不打扮打扮、化化妝?白瞎了。”
千渺:“我這樣挺好的。”
她原來多喜歡打扮啊,各大品牌的當季新品,都不用她去店裏,旗艦店的經理就會登門來給她挑選。
可現在……喪屍爆發這麽多年了,再好的化妝品她也不敢往臉上塗了,怕爛臉。
衣服只穿方便活動的,不然不方便掄斧頭。
許汾的眼睛轉了轉,側身坐到了她的床鋪上,笑眯眯地道:“你想不想幹點輕松的活?小姑娘打打殺殺的,多髒啊。”
面對許汾異常熱情的口吻,千渺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她動了動嘴巴道:“你有事說事,別這麽笑,有點假。”
一口大紅牙晃得她難受。
許汾:“……”
她尴尬地收回了笑臉,清了清嗓子道:“說句不好聽的,我們現在就是有今天沒明天,與其出大力,不如樂呵一天是一天,你說是不是?”
千渺不同意她的看法,輕聲道:“出大力踏實。”
許汾:“踏實?”
千渺:“出力才有吃飯的底氣。”
她就是這麽想的,她外出覓食,不給別人增添負擔,雖然天天擔驚受怕,但是有底氣吃飯。
許汾覺得她就是個傻子!長得挺伶俐,腦袋怎麽不會轉彎呢?
“我就跟你直說了,我覺得你有點姿色,要不要跟我一起?”
千渺再傻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女性,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很認真地說道:“拉|皮|條是犯法的。”
一聽這話,許汾猛地站了起來,氣沖沖地道:“假清高!你就去殺喪屍吧!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說完她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千渺想了想,出口叫住了她。
許汾眉頭一挑,有些驕傲地轉過身:“怎麽?反悔了?”
千渺搖搖頭,小聲道:“你不适合化濃妝,顯老。”
她說的是實話,許汾還年輕,濃妝豔抹不合适她的氣質。
也許是粉底液過期了,有點油脂分離,導致許汾臉上深一塊淺一塊的。
許汾直接就氣炸了:“千渺!”
千渺縮了縮脖子:“我能聽見,你小點聲,震耳朵。”
許汾原地跺了跺腳,轉身就出了寝室,“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千渺有點累了,她接水洗了一把臉,脫掉外套鑽進了被窩裏。
屋子裏很安靜,千渺看着不遠處發起呆來。
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才是個頭兒?
按理說,穿越這種事就算存在,也應該挑選那些有本事的,能夠翻雲覆雨、逆轉局勢的天選之子。
為什麽是她呢?
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千渺聽見了一陣開門的聲音,随後就有人走了進來,反鎖上了房門。
她以為是陳紅或者許汾,就沒有睜眼。
腳步聲響起,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許汾今天穿了一雙高跟鞋,陳紅一直穿膠底布鞋,走路不會發出這麽沉悶的聲響。
倏地睜開雙眼,千渺就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男人覆在她的上方,正打算把手伸進她的被裏。
發現千渺醒了,男人也不驚慌,反而露出了一抹獰笑,壓低聲音道:“你乖乖的,我不打你。”
男人正是下午搜身的那個夏威夷襯衫男,他連衣服都沒換,身上還背着那杆槍。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暗紅色的晚霞灑進房內,就像一層細密的血霧。
千渺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住恐懼,小聲說道:“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呢?我都上繳物資了,為基地做貢獻了,你,你不怕我找衛兵們告狀?”
男人笑得更猖狂了:“你去啊,看衛兵們向着你還是向着我?”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混混,監獄和看守所就是他們的半個家。
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麽混下去了,誰知喪屍病毒爆發了。
這喪屍病毒來得好啊,讓他們這些社會閑散人員們一朝得了志。老大當上了基地的土皇帝,他們跟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成了基地裏有頭有臉的衛兵。
千渺想起他本身就是衛兵,顫抖着聲音道:“你這是監守自盜,知法犯法!”
男人拍了拍她的臉蛋,呲着牙齒說道:“屁的法!老大說的話就是法!我們為什麽給你們吃給你們穿?沒事閑的?不就是養着你們幹活,給我們快活的嘛!”
千渺的眼睫毛顫了顫:“易始皇……他知道你們這樣?”
男人炫耀般地說道:“小美女,你還不知道吧,我們老大才潇灑,一天睡一個!”
千渺原本以為連元峰只是個官迷,基地裏雖然管理得堪比北|朝鮮,但起碼有正常的道德觀念才對。
可她錯了,大錯特錯。
世界崩塌了,人們的觀念也崩塌了。
她現在置身的就是人間地獄。
基地裏養着他們,不過就是指望她們出去尋找物資,至于死活,他們一點都不在乎。
千渺漲紅了眼眶,有生以來第一次說了一句比變态還要重的髒話。
“畜生!你們是畜生!”
男人不痛不癢地壓了下來:“我就是畜生,你又是什麽?都是一個圈裏的,誰也別嫌棄誰。”
面對喪屍的時候,千渺是恐懼而無助的,逼着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揮動斧頭。
可此時看着男人猙獰的面容,她的懼意卻一點一點地退了下去。
随之而來的是抑制不住的憤怒,胸膛随着劇烈的呼吸不斷起伏。
她為了口吃的,在外面拼死拼活,甚至都有了輕生的念頭。
可這些人呢?
……她不該死。
這些人才該死。
千渺從被裏伸出雙手,毫不猶豫地掐住了男人的脖頸。
男人沒有防備,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千渺就像被惡鬼附體了一般,即使男人的眼球上翻,雙手掙紮着不斷捶打她的臉部,她也沒有松開手。
巨大的握力輕易地掐斷了男人的脖頸,随着“咔嚓”一聲脆響,男人的頭顱也垂了下來,不自然地歪在了一邊。
千渺如夢初醒般地松開雙手,愣了兩秒後,用力推開了身上的屍體,翻身坐了起來。
她殺人了。
不是喪屍,是一個真正的活人。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千渺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顫抖的雙手,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帶着哭音嗫嚅道:“你、你吃我巧克力,活該……嗚嗚,我殺人了……嗚嗚。”
惡鬼慢慢地飄了下來,腳踩在男人白眼上翻的腦袋上,淡道:“你準備怎麽毀屍滅跡?”
千渺:對啊,她怎麽處理屍體?
要是被發現了的話,她就完了。敢殺士兵,跟“造|反”有什麽區別?
……不對,人死了的話,就會屍變吧?
千渺立馬反應了過來,拿起枕邊的斧頭,沖着屍體的腦袋就砍了下去。
血濺了滿床滿牆,沒有比這更典型的殺人現場了。
惡鬼:“……很好”
你是懂得怎麽“毀屍滅跡”的。
本來只是個屍體還能勉強處理,現在都血濺三尺了……還處理個屁,趕緊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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