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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一個靠着美色詐騙男人的小混混,日子過得很混亂,饑一頓飽一頓,有時候還會被惱羞成怒的男人打一頓。

但是就在和他隔了一條街的地方,有個清幽雅致的院子,裏面住了一個小美人,過着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

小混混有一次翻牆過去的時候,掉在院子裏,他就看見了穿着紫色衣服的小美人,素雪一樣的白,眼睛是陰雨天的灰色,頭發很長,絲緞一樣。他漂亮得像個妖精,卻又有種雪般的純淨。

小混混也長得好看,但是那種風騷豔麗型,扮成女裝也是妖嬈花魁挂的。

小美人看着這個天上掉下來的人,眼皮都沒動一下,默默給小混混指了條路,讓他從那邊逃走。

小混混逃跑的時候,才發現小美人是坐在輪椅上的。

小美人不能走。

小混混一時間,有點同情他。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這個同情有點多餘。

小美人雖然沒有腿,但是他日子過得好啊!

小混混後來沒事就偷偷摸摸躲在牆邊,透過一個小小的洞偷看。

他發現小美人日子過得不要太好,心情不好價值連城的玉佩說砸就砸,拿着珍珠打窗戶玩,仆人們捧着山珍海味在他面前,只求他賞臉吃上一口。

而這一切,似乎是因為一個神秘的男人。

那個男人高大英俊,有雙鷹隼般的眼睛。小混混只要看見他來,就屏息凝神,怕被發現。

好在這男人不經常來。但他每回來,都陪在小美人旁邊,天氣晴朗的時候,還給小美人按摩腿,堪稱百依百順。

他給了小美人最尊貴的生活,還把所有的溫柔也一并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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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看着看着,對小美人羨慕得不行。

他想自己有腿有什麽用,過得一點也不好。還不如小美人呢,他寧願瘸了也想過上這樣養尊處優的生活。

可是他雖然嫉妒小美人,卻不讨厭他。

不僅不讨厭,他縮在自己那個漏雨的小房子裏,還總想起小美人那雙煙雨朦胧的灰色的眼睛,很冷,他卻覺得溫柔且慈悲。

小混混覺得自己壞掉了。

他終于忍不住,又摸到了小美人的窗下。小美人居然還記得他,對着他笑。

小美人說他其實知道小混混一直在牆邊偷看的,還給小混混打過掩護。

他從木格子窗裏遞點心給小混混吃,素白的手指捏着軟軟的點心,喂到小混混嘴裏去。

"你真好看。"他對小混混說道。

小混混覺得心跳得更快了,自己真的壞掉了。

日子過得久了,小混混和小美人更熟了,但是小美人愈發身體不好,不常到院子裏走動。

小混混就在木格窗邊和小美人說話,告訴他春天城外的花都開了,前兩天張家的夫婿居然和老丈人搞上了,而他家那個女兒,嘿,其實喜歡女人。

小美人聽得津津有味,從窗子裏給小混混遞茶水,要他繼續講。

小混混有時候也和小美人說,好羨慕他現在養尊處優的生活。

小美人在窗戶裏面笑笑,"我也好羨慕你啊。"

小混混不明白小美人羨慕他什麽,"我有什麽好,雖然我有腿能走能跳,但我過得可慘了,還被人打。"

他撸起袖子給小美人看手上的傷痕,青青紫紫的。

小美人看着看着,把臉湊過去一點,輕輕地呼氣,那氣息軟軟的,小混混心裏也軟軟的。

這天他走的時候,小美人拉住他,從盒子裏摸了一小袋珍珠給他,讓他拿着用。

"別再做這些了,"小美人說話的聲音永遠是溫柔的,"被打很疼的。"

小混混心都酥了。他讷讷地把錢收好,心想自己這算什麽呢,小美人似乎是被別人養着的,自己現在又被小美人養着。

但小美人看他收了很高興。

"我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他摸着小混混的臉說道。

"我要是你,一定把所有地方都走一遍。" 他看着小混混,眼裏深藏着悲哀。

這時候小混混還不知道小美人是什麽意思。

他只是發現小美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本就瘦弱的人,現在看着比楊柳還纖細,病歪歪地靠在軟靠上,只能聽他說話。

他滿心都期望着小美人好起來,甚至大着膽子,偷偷跑進了小美人的房間。

兩個漂亮得不可方物的美人靠在一起,也是一景,他抱着小美人,發現小美人身上好香,但也好瘦。

但他還看見小美人細細白白的脖子上,似乎有個指印。

可他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小美人就慌亂地推他。

那個有着鷹隼般的眼睛的男人來了。

他來不及跑了,只能藏到床底下。

小美人抓着他,要他無論發生什麽,絕對,絕對不能出來,不能發出聲音。

他終于知道小美人為什麽這麽瘦弱了,為什麽他明明被照顧得很好,卻永遠不會開心。

他看見那個平日裏,對小美人百依百順的男人走了進來,一把把小美人從床上扯了下來。

小美人被扔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了個幹淨,赤裸雪白的身體躺在地板上。

這具白玉般的身體上,全是陰森可怖的傷痕,什麽樣的傷痕都有。

而在小美人的腿上,還有一塊肉被剜掉了。

小混混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嘗到了血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口腔,從手腕上一直滴到地板上。

但他感覺不到疼。

他眼睜睜地,看着小美人在地板上被男人随意地彎折起來,絲毫不顧他有多虛弱。

他看見那男人把燒紅的烙鐵燙在小美人的身上,那素雪般的皮膚,發出了皮肉燒灼的氣息。

他還看見,那男人折磨完小美人以後,拿刀割開了小美人的手腕,接了一碗血。

然後那男人溫柔地把小美人抱起來,上藥清理,細細地去吻小美人煞白的嘴唇。

"你要乖一點,我下次來看你。"那男人的聲音和平時一樣低沉溫柔,"聽說你最近又不高興砸東西了,我再送點給你好不好。"

小美人說不出話來,他被男人放到了床上,憐惜地塞進被子裏。

然後男人端着那碗血,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混混聽見了門關上的聲音。

他從床底爬出來,滿目猩紅,手上一個深深的,流着血的牙印。

他的嘴唇也是紅的,上面沾滿了血。

小美人在床上看着他,滿臉都是眼淚和冷汗。

"我好疼,你抱抱我。"他對小混混說道。

小混混根本不敢用力抱他,只能虛虛地把他圈在懷裏。

小美人的身上,只有血腥氣和藥的苦香。

小混混抱着他,看着木格窗外,櫻花開了,柔柔的粉色,美得像人間仙境。

"我要帶你走。"小混混說道。

"我照顧你,我做一切來養活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小美人聽着很高興,他靠在小混混懷裏,覺得從沒有這麽安穩過。

可是他走不了。

這個圈養着他的男人。

是東安王。

東安王有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為高權重,東安王弄不進手裏。

然後他就得到了手下獻上來的小美人,和他的心上人有着極其肖似的一張臉。

而且,小美人,是藥王谷出來的。身上的血,是滋補的聖品。

東安王性情暴戾,他把小美人養在離他心上人遠遠的城外,一旦被心上人刺傷了,他就會拿小美人來發洩。

他看着小美人痛苦掙紮,心裏的憤懑就得到了撫平,又變回溫和有禮的樣子,去面對他的心上人。

"他把我的腿折斷了,就因為他的心上人不要他送的東西。"小美人靠在小混混懷裏,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最近他的心上人不知道生了什麽病,很重,他就拿我的血去給心上人滋補。"

小美人悲哀地笑了笑,摸着小混混的手,"所以別羨慕我,這不是好日子。"

"這分明是,煉獄啊。"

往後的日子,小混混還是會來看小美人,卻來的愈發謹慎了。

東安王的心上人最近身體越發不好,因此他更加頻繁地來小美人這裏。

小混混只能深夜裏摸過來。

他和小美人隔着窗子親吻,倉促又惶急的吻,摻着眼淚的味道和花的香氣,兩個人的嘴唇都是軟軟的,一樣白皙漂亮的臉,還有隔着木窗交纏在一起的纖細手指。

小美人看着小混混被阻攔在木格窗外的臉,癡癡的,他想這個人可真好,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好。

朦胧的月光底下,他看見了小混混眼裏滿是對他的憐惜,那愛是真的,痛也是真的,做不得假。

小混混是喜歡他的,他知道。

他想,要是這個人是他的,該多好。

他願意跟着他四處游蕩,粗茶淡飯也好,食不果腹也行,只要夜裏他能靠在這人懷中入睡,他願意拿一切去交換。

他悲哀地笑起來,把自己頭上的一只孔雀釵拔下來,塞到小混混手裏。

"我所有東西都是那人給的,只有這釵子是我的。"他不準小混混不要,"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只有這個,你不準嫌棄。"

小混混握緊了那個釵子,他知道他不得不離開了。

"你再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我肯定帶你走。"小混混隔着窗子,哀求地看着他,"我馬上就能帶你走的。"

小美人在窗子裏面看他。

"你明天來好嗎?"小美人聲音輕輕的,"東安王明天不會在的,他心上人的生辰。我想……"

"我想你了,你抱抱我。"他隔着窗子,吻小混混的手,一雙灰蒙蒙的眼睛,溫柔地看過來。

小混混答應了。

他離開的時候從外頭看着這個清雅的小院子,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到處靠詐騙為生的混混,羨慕小美人養尊處優的生活。

現在他卻痛恨自己為什麽如此軟弱無力,不能把小美人從這個黃金囚籠裏帶出來。

他回了自己那個破舊的小屋子,他是混下九流的人,他什麽都不會,什麽也不精通,但他天生就擅長逃跑。

他沒告訴小美人,他根本不是在京城裏長大的,他曾經生活在最北邊的鎮子裏,是那個鎮上的神子。

在他即将被殺死祭天的時候,他逃了出來,一路逃到京城。

他既然跑得了一次,就跑的了第二次。

他在岷州已經托人買了一塊地,他盤算着,把小美人偷出來,從水路走,避開東安王的轄區,繞道瀛洲,最後去到岷州。

他以後都會好好幹活,他不當混混了,當農夫也好,樵夫也罷,他要守着小美人,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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