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今天晚上,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
哈姆不一定了解這幾天的事情始末,但不論如果,在他眼裏多恩都是不能再用了。而把尤爾拉下水,是多恩最後的一點用途。
在多恩當着衆人的面揭露尤爾之前,哈姆是不打算殺了多恩的,尤爾很可能會死在多恩前面。
盡管如此,尤爾還是對另一件是更感興趣:“多恩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純白技能?”
宿林從發呆的狀态中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宿林也不知道嗎,尤爾很快相通了,也對,多恩在村莊裏待了十幾年,期間有多少人命永遠留在了這裏,根本沒辦法找出那位真正的純白之女。
到此,真相水落石出,尤爾已經不怕哈姆和蓋文的尋仇。只要說出真相,蓋文和哈姆一個都跑不掉。
就算之後他可能會被驅逐,或者被哈姆蓋文提前殺死,也有三個人給他陪葬,他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當晚恰逢驟雨,村民們披着雨衣,一波一波來到中巷別墅群。可供避雨的房檐的都被人占滿了,後來的只能幹站在雨中。
宿林從中午開始就不知道去哪兒了,尤爾獨自來到中巷別墅群,前面已經聚集了一大波人。
“這麽大雨,多恩怎麽還不來開門,他不會是不敢了吧。”
“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想拖到午夜過去,然後以此為借口說查驗不了。”
雨勢有了增大的趨勢,村民們都因陰濕的天氣操動起來。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大門卻始終緊密,尤爾若有所感地往後退了一步,離人群遠了一點。
哈姆站在最前面,雨衣下的臉比正在下雨的天氣還要陰沉,又等了一會兒,哈姆徹底沉不下氣,喊了幾個強壯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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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進去。 ”
一聲令下,幾個村民用身體撞擊大門,大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十幾下後,門被撞開了。
濕氣闖入屋內,同時屋內的粘膩空氣也向外面的人襲來。
“啊啊!!”
站在前面的婦女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下一刻,所有人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尤爾被擠到角落,只能隔着雨幕遠遠看一眼。
多恩的屍體倒在大門的正前方,他一只手臂往前伸着,豎起了一根食指。手指接觸的地面上,整個地板是鋪天蓋地的血色字跡,那是用鮮血寫下的忏悔錄。
甩了甩帽檐上積蓄的水珠,尤爾垂下頭将眼底的晦暗掩蓋下來。
前面的人念出了地上的半段血書,其中詳盡地描述了他這幾天所做的一切,大部分的內容尤爾在宿林的幫助下都推測出來了,初次之外還有另一部分真相。
關于真正的純白之女。
有姑娘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道:“妮娜是被多恩殺死的?”
妮娜是尤爾第一天來到村莊時,被家暴丈夫殺害的可憐女孩。不過真相并不是大家所知道的那樣,真正的兇手其實是多恩,他的丈夫傑克只是用來掩蓋罪惡的擋箭牌。
多恩知道妮娜純白之女的真實身份後,起了歹念殺死她,取而代之。多恩不是真的神民,所以只能擁有純白的一部分能力,同時還要拿到水晶球,挖了妮娜的心頭血制成金色魔藥,才能借此實現預言。
原本埋進土裏的真相以這種方式重見天日。
周圍人都沉默了:“所以他是畏罪自殺?”
“哈姆,你不解釋解釋?”
哈姆視線在布滿血跡的地上停留了一會兒,長出毛發的拳頭背在身後:“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秘辛......”
哈姆的話語被一聲驚呼打斷,一個村民指着一塊剛被清掃出來的血字,這是被倒下來的書籍掩蓋着的,忏悔錄的下半段。
“......哈姆是狼人的頭領,我們達成了合作,他要殺光神民,搶奪神明塔......”站在大廳中央查看血書的罕薩擡起頭,看向一旁已然變了臉色的哈姆,“你和蓋文都是狼人。”
事情徹底敗露,在罕薩看過來了一瞬間,哈姆身形迅速拔長,雪白的毛發覆蓋體表,撲向了罕薩。
狼人現身,一切都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人群慌亂起來,驚叫聲不斷。
罕薩拖動輪椅閃避,但他的速度哪裏比得上狼人形态的哈姆,被哈姆一爪子拍翻在地。
一聲槍響震天地,如一記鐘重重敲在人們心頭。
獵人趕來了,哈姆不做停留,出完一擊立刻沖進雨中往外面奔去,所過之處村民避之不及。
妻子坐在地上抱着血流不止的罕薩喊着救命,周圍的村民逃得逃散得散,沒有人理會他們。
“你去看看罕薩,我去追狼人。”老獵人對越飛囑咐了一句,往哈姆逃跑方向追趕,跟在身後的越飛停了下來,轉身踏進別墅。
“怎麽辦血流得停不下來,救救他。”妻子拖着哭腔無助地喊道。
罕薩的腹部整個被貫穿了,越飛甚至不知道要怎麽下手。塞拉也蹲下來試圖止血,她的額頭氣得冒汗,但再怎麽着急他們也改變不了罕薩的生命在飛速流逝的事實。
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快死了,罕薩使出了最後的力氣,一下子坐起來,用手在空中拉出一個長弓。
一把金色的弓箭憑空浮現,因為全身都在用力,他腹部的血決堤般流得更加洶湧。
他沒有精力關注旁邊人的反應,全部的注意裏集中到手中的箭上,對準哈姆的後背,手一松,散發着神聖光芒的箭破空飛出,射中了哈姆的後背。
逃脫中的哈姆被背後巨大的推力推了一個趔趄,低頭看到了胸口插着的箭簇,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箭簇在射中他的瞬間消失了。
而射出最後一箭的罕薩也耗盡了所有力氣,死在了妻子的懷裏。
另一邊,尤爾第一時間躲到了暗處。子彈出膛聲逐漸飄遠,那是哈姆離他遠去的信號。
尤爾不敢放松,在原處等待了一會兒,等人群徹底從眼前消失,找了一個方向在夜色的遮掩下隐入黑暗。
若有似無的槍聲混雜着雨聲傳入耳畔,今晚沒有比槍聲讓人更有安全感。哈姆被老獵人拖着暫時不用顧慮,他現在要躲避的是蓋文。
他從剛才起就沒有見到蓋文,不過他有一種直覺,蓋文此時一定在找他。
鞋子濺起一路水花,尤爾拐過一個路口,一頭撞進了堅硬的胸膛。
他擡頭往上看,冷冷的月光下,蓋文的臉蒙上了一層毛骨悚然的陰影。
“找到你了。”
話音未落,蓋文眼前忽然揚起一片碎石子,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借着這點間隙,尤爾迅速繞過蓋文往村口方向跑。
蓋文睜開眼睛後哼笑了一聲,額角的傷疤随之猙獰起來,他的身形膨脹般迅速脹大,身上的雨衣被變大的身軀撐裂,光滑的皮膚眨眼遍布灰色的堅硬毛發。
黑色利爪的四肢觸地,朝尤爾躍出十幾米,轉瞬就抵達了尤爾面前。
巨大的黑影籠罩在尤爾身上,蓋文俯視着面前渺小的的尤爾,冷冷的獸瞳中充斥着森然殺意。
“真是小看你了,尤爾,沒想到你能做到這種程度。”
帽檐上的雨水嘩嘩墜落在腳邊,黑色的影子在他頭頂亮出利爪,尤爾喘着氣擡起了頭。
雷聲乍響,閃電撕裂夜空,蓋文揮出粗壯的臂膀,以雷霆之勢襲向小人。利爪閃過,想象中陷進肉體的觸感卻沒有出現。
天色驟然亮起又恢複黑暗,他的手上只有一件撕破的黑色雨衣。蓋文回頭,那顆小黑點還在不死心地往前跑着,試圖逃出他的手掌心。
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模糊中尤爾看到了出現在眼前的村門。狂風迎面吹來,逆風奔跑讓尤爾的體力急速流逝,他不敢放慢腳步,但身後的狼人一直在逼近。
村口的草大片大片地壓在地上,像是要被風連根拔起。尤爾被淩亂糾纏在一起的長草絆了一下,只一停頓,耳邊利風劃過,尤爾縱身往前一撲,“噗通”一聲,毫不猶豫地跳入溪流之中。
夜色将清澈的水面蒙上黑色,蓋文一擊撲空,停下來盯着溪面。一道水紋往下面浮起,往對岸的森林湧動,又一聲水響,蓋文也跳了下去。
蓋文這一跳直接就把自己送到了水中心,巨大的水浪從背後湧來,直接把尤爾沖到了溪對岸。尤爾奮力地從小溪中爬出來,大量的水流流入土地,尤爾往森林逃去。
暗夜的野獸在森林裏穿梭着,追趕逃竄的獵物。風在耳邊獵獵作響,尤爾面色繃緊,碧色瞳孔急劇收縮成墨綠豎線。
森林空蕩蕩,近乎是連滾帶爬地避過背後的利爪,尤爾看到前面的斜坡時已經晚了,腳下一歪,身體失去控制一路滾下了斜坡。
天旋地轉間,他本能往後一仰,硬質狼毛險險擦過他的臉頰,随後滾入了照不進光的漆黑森林裏。
蓋文跳下斜坡後,失去了尤爾的蹤影,環視了一圈周圍,靜谧無聲。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掉嗎。”
尤爾躲在樹後,在蓋文靠近的時候矮身往另一邊走去,蓋文似乎沒有發現他,走遠了一些。
感覺到臉上有種粘膩的癢,尤爾伸手一擦,手上多了一層鹹猩血跡。
樹枝在狂風中亂舞,濕滑的泥土上印着一只又急又輕的腳印,随後這個腳印被一只巨大的狼爪踩入更深的泥土裏。
蓋文順着腳印緩步行走,他直起彎曲的脊背,翕動鼻翼,若隐若現的血腥味混合着潮濕的水汽吸入鼻腔。
“可憐蟲,藏在陰溝裏讓別人找不到這種事,果然是你最擅長。”
烏雲遮蔽了月光,沙沙作響的葉片仿佛唱着地獄頌歌。
尤爾蹲在草叢間,他已經和蓋文周旋了太久,多少有些精疲力竭。
如今的處境與他童年時候,狼狽地躲避狼崽戲弄的場景合二為一,這種熟悉感反而讓他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安慰。
沒關系,他确實非常習慣了。
事發突然,他只能盡可能多地遠離村莊,他和珍姨一起打掃過遍地鮮血的街道,清理起來太麻煩了。下雨天腥味很持續很久不散,珊迪嬸嬸胃口被本來就差,聞到了恐怕會吃不下飯。
此刻他心裏十分平靜,手染鮮血的那一刻起他就為這天做好準備了......不過這不代表他會乖乖地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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