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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莊陶莊瑜倆小孩各自消化自己娘親真的成為了惡鬼之事, 莊瑜還因心緒起伏小病一場,有兩日時間卧病在床。
但就是這短短兩日時間,莊府內的氛圍明顯更是壓抑了。
莊行良因那日之事挨了家法, 身上落了鞭傷,莊夫人身體亦變差許多,已不能下榻走動,只能纏綿病榻。
漸入仲秋, 臨原鎮內氣候愈發幹燥,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更語夜夜敲響。
莊府的烏雲并未給這邊添多少濕潤之意, 幹得人總有些煩躁。
不過白琅并不受外界任何影響,沒了與莊行良或莊陶莊瑜交際的日常,他便每日都待在房間內看書, 小書房的話本都被他看了個遍,墨宴便又尋了些旁的書卷給他。
墨宴這幾日則要清閑許多, 該做的布置此前做得已足夠, 該探聽的情報亦僅餘下需要莊陶莊瑜他們确定的, 關于他們娘親與莊致季一家的糾葛。
他閑來無事, 便基本都待在房中陪着白琅, 時不時去院中練個劍, 還以鐘馗帶來的修仙界食材研制了不少新菜色糕點,深得白琅胃口。
八月初二,早晨。
白琅用過早膳後便同往日一般待在房裏找書看。
昨日墨宴給他找了些修仙界相關的書來,讓他可大概了解一些修仙界與修仙者相關的事宜, 免得他因待在人界而欠缺太多作為修士的常識。
此外還有一些秘籍劍法, 若是白琅對哪些感興趣, 還可以學一學, 多點自保能力。
今日白琅便随手翻到了一本劍法, 似乎是曾經的一些世家宗門,沒落後流傳于世的劍法。
白琅對這些玩意興致不高,随意翻了幾頁,倏地看到一個名為“墨氏劍法”的篇章。
墨氏?墨宴是不是就姓墨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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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眨一下眼,繼續往下看劍法前的墨家簡介。
據簡介所言,墨家是數百年前于人界中負有盛名的第一修仙世家,曾有千年歷史,底蘊深厚,與第二修仙世家白家被并稱為“陰陽墨白”。
幾乎看到這個“白家”描述的同時,白琅便知曉這就是他出生的白家。
他繼續往下看,後續內容大多是墨家與白家的各種糾葛,或是争奪第一席位,或是聯姻攜手,短暫合作。
墨家還曾有過一名不出世的奇才,只是後來被這“奇才”背叛,一場大火将墨氏主宅焚燒殆盡,無數典籍珍寶于大火中喪失,墨氏主家一脈除那名“奇才”外資質最為優異的嫡次子,內定未來家主根骨受損,成為廢人。
此後墨家便一蹶不振,白家獨為第一,陰陽墨白之稱日漸成為傳言。
白琅看完簡介,擡頭,順着打開的窗扇看向外邊院子裏正在練劍的墨宴。
墨宴仍是白發黑衣,手中一柄長劍,于庭中樹下輕盈揮舞。
白琅再次低頭,将劍譜中墨氏劍法的篇章粗略翻閱一遍,之後才重新看向墨宴。
招式全都于劍譜中的圖解對上了。
真的是墨宴的墨氏。
所以他們白家與墨宴家就有淵源麽?
那難怪墨宴說認識他了。
白琅得出一個大致的推測。
他正出神想着,院子內練劍的墨宴察覺到他這邊的視線,挽了個劍花收劍,回眸便看到白琅愣愣看着自己這邊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
呆呆的,還蠻可愛。
墨宴輕笑一聲,走到窗邊,單手搭在窗臺上:“怎麽了小白琅,有事找我?”
白琅回神,對上他笑吟吟的視線,搖頭:“沒事。”
但想了想,他又補充着問:“你是墨氏的人嗎?”
他用着疑問語氣說着詢問的話,不過墨宴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其實已經确認了,只是為防萬一再問問他本人。
墨宴坦然:“嗯,我是。忽然問這個,可是看到什麽了?”
白琅把劍譜拿起來示意給他看:“看到劍譜有個墨氏劍法,上面有墨家簡介。”
墨宴輕挑眉梢,随意搭在窗臺上的手一撐,直接翻窗而入,走到白琅面前把劍譜拿起來看。
白琅看了眼旁邊正打開着而且沒幾步路的房門,又默默收回視線,繼續道:“我有認知裏面的白家就是我本家。所以你說認識我,是因為我們兩家以前有關系嗎?”
墨宴粗略看完,把書放回桌上:“确實是我們兩家,不過我倒不是那時候認識你的,畢竟……”
畢竟他死的時候,白琅還沒出生呢,後來發覺白無常就是白家人時他亦驚訝過。
因為他的身份,他生前與白家交際不算少。
墨宴神色比翻窗前淡了些,随口似的說:“這裏寫的背叛墨家的那個奇才就是我。”
白琅怔然,又反複看了幾遍簡介上所寫的時間,最後恍然大悟似的得出結論:“你好老哦。”
墨宴:“?”
墨宴沒想到他的關注點能歪成這樣,簡直被他氣笑:“你這小屁孩,還嫌我老啊?修仙界哪有什麽老不老一說,這都是資歷。再說真要論那其實你也不小了,你也就比我小個三百來歲。”
白琅茫然:“我不是十八歲嗎?”
墨宴被他的實誠戳中的小小情緒一下又消散了。
細論下來雖然白琅亦有個幾百歲閱歷,但他真正以“人”的身份活着的年歲只有十八年。
墨宴難得頓了會兒才開口給他編:“修士容貌會在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定格,你應當是定格在十八歲,記憶缺失後認知亦停留在十八歲。”
在“專業知識”的科普方面,白琅對墨宴還是很信任的,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墨宴轉了話題:“你如何猜到我就是這墨家的?”
白琅乖乖回答:“我把劍法看了一遍,和你方才練劍的劍招對上了。”
墨宴:“你只看了一遍劍法就對上了?”
白琅疑惑:“這種東西不就是看一遍就能記住了嗎?”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話對尋常人來說,是多麽遙不可及。
“那你也是個奇才啊。”墨宴眼睛都亮了些,“你可有什麽記得的功法劍法?”
白琅想了想,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你不過一個庶子,還想修習我白家劍法?你哪裏來的臉?”】
【“修煉?哼,你只要會乖乖幹活就可以了,修什麽練。”】
【“……”】
聲音有些稚嫩,似是小孩的。
這似乎……亦是發生在他小時候的事情。
白琅茫然一瞬,和當初墨宴問他識不識字時的反應相似,過了會兒才說:“我是庶子,沒有資格修煉的。”
言外之意便是并未接觸過任何功法劍法。
墨宴都心疼了,一方面是心疼白琅遭遇,一方面是心疼這被白白浪費的資質。
“那都是騙你的,估計是怕你資質太好,威脅什麽人的地位。”墨宴對這種事情可太熟悉了。
當時他那位嫡親的弟弟就是怕他資質太好,威脅他的世子地位,明面上對他很好,實際上聯合族中所有同輩人偷偷排擠他。
白琅和他遭遇還蠻相似的,不過估計還是白琅過得更慘一些。
墨宴揉揉他的發梢,問:“要不我教你修煉吧?能有過目不忘能力的,資質一般不會太差,正好讓你多點自保能力,減少出意外的可能。”
雖然成為白無常的白琅已無法再以尋常修士修煉的方法來變強,但這個過程他還是可以讓白琅體驗一下的。
難得重新做一次陽間人,就當彌補些許遺憾了。
白琅對于修煉之事并無太多執念,墨宴都這麽說了,他便點頭應下。
墨宴興致比他還高:“那正好,我先看看你的靈根與資質吧。你就坐在這兒放輕松,不要下意識抵禦我就好。”
白琅不清楚墨宴這是要做什麽,再次乖乖點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墨宴輕輕握住他手腕命門的位置。
他并無自我防衛的本能,由着墨宴将自己的靈力探入他的經脈內。
相較于墨宴溫涼的指尖,他的靈力要冷一些,涼涼地順着經脈探向識海。
感覺有點怪,不過還能接受。
白琅順從地随便墨宴探索,将自己的經脈與神識完完整整展示給墨宴看,仿佛是全身心地信任着墨宴。
墨宴直觀地感覺到他的溫順,心底一軟,動作更輕緩了,盡量比較快又比較溫和地探查完,驚嘆:“你還真是個奇才啊。”
白琅歪一下腦袋:“嗯?是……可以修煉的意思嗎?”
墨宴:“嗯。你是水系單靈根,修仙界通常靈根愈少,靈力便愈純粹,對修煉有很大助益。你資質天賦也很好,經脈識海都很溫和幹淨,是天生适宜修煉的好苗子。”
若是給他機會與資源,修仙界內必有他一番名號。
但偏偏他十八歲就逝世了。
甚至在逝世前,他都不曾接觸過修煉事宜。
墨宴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
若是白琅能與他差不多時期出生,亦或是他活到了白琅的出生,他能在他們兩人都在世時相識的話,說不定他還能把白琅拐帶去修仙界,教他修習。
以白琅的心性,至少絕不會像生前他遇到的那些人一般最後都背叛他,亦不會因他的資質而觊觎他的根骨。
他的小白琅也不用年紀輕輕便遭遇到大抵不輸于他的悲慘。
不過若是這樣,或許他們亦不會再在死後成為黑白無常了。
他們是命定的黑白無常使,生前一切經歷皆為對他們心性的考驗,唯有經歷苦難卻仍能維持本心,死後才能成為無常使繼任者。
他們注定不會在生前與幸福沾邊,但亦無人問過他們,他們是否願意經歷這樣的苦難,是否願意做這個黑白無常使。
一切都不過是職責所在。
墨宴擡眸,對上白琅此時疑惑又新奇的視線,對上他那雙清澈通透的灰眸,又忽地笑了一下。
也罷,至少這亦是他與白琅命定的緣分。
能遇上白琅,做個黑無常倒不算虧。
【作者有話說】
白琅歷練前的墨宴:攤上這麽個同僚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白琅歷練中墨宴:小同僚真可愛,不虧不虧,還能再做八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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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