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等白琅看完花燈, 墨宴便帶他回了客棧內。
今日出門玩了一整日,才回到房間白琅就忍不住開始打哈欠。
墨宴:“困了麽?困了便去休息吧。明日休息一日,後日我帶你去找我之前的洞府。”
白琅揉着眼睛, 乖乖點頭,臨去床榻方向時,又想起什麽,回頭看向墨宴:“桂花糕……”
他實在太困, 聲音有些含糊,語調軟綿綿的, 簡直就像是在和墨宴撒嬌。
墨宴心底軟軟陷下小塊,哪裏拒絕得了他:“好,明日早晨我就借客棧的膳房給你做桂花糕。”
客棧的膳房由客棧的後廚人員掌勺, 墨宴去問過,可以用, 只是只能給他騰出一塊竈臺位置, 而沒有單獨的清靜的膳房。
墨宴不喜歡做東西時身旁還有太多生人, 那樣他就得分出心神注意周圍是否有別有用心之人。
但白琅都這麽期待了, 他不介意偶爾松懈點戒備。
左右這客棧的人都打不過他, 問題不大, 白琅的需求更重要些。
白琅得到墨宴的回答,總算心滿意足地回去休息。
他換下了今日的新衣裳,穿着裏衣嘗試着把發冠摘掉。只是他從未戴過冠,許久之後把自己都弄清醒了, 除了頭發變得亂糟糟便全無半點進展。
無奈, 他直接喊人:“墨宴——”
“怎麽了?”墨宴幾乎是馬上就給了他回應。
白琅直接抱着換下來的衣服從屏風後走出來, 不太開心地說:“這個我不會摘, 頭發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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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弄發冠折騰了小會兒, 白琅裏衣稍有些松垮,發冠歪到一邊,頭發亂糟糟的。
只是他眸色太過單純坦然,淩亂而不□□,更像被嬌生慣養長大,不懂打理自己的世家小公子。
墨宴走到他面前,低頭先替他把衣領重新整理好:“無妨,下次若不會直接喊我便是。這發冠較之其餘款式确實複雜些,你硬來的話若是扯疼了就不好了。”
白琅下意識微微仰頭,毫無防備地露出小截白皙脖頸,讓墨宴能更方便地替他打理。
他聽着墨宴的話,輕輕蹙眉:“下次我不要戴這個了。”
墨宴微擡眸看他:“不喜歡麽?”
白琅小聲回答:“戴久了有點重,旁邊的東西還會晃來晃去的打到頭。”
墨宴輕柔地将發冠取下來,聞言應聲:“行,那以後不用這個了。我給你找找更輕便的。”
說話的同時,他又取來一把木梳,小心地梳理白琅淩亂的發梢。
他的動作總是很溫柔,白琅能感受到梳齒輕輕地自他發梢間掠過,原本被他自己折騰沒的困意重新湧了上來。
雖說墨宴大部分時候不靠譜,但白琅現下還是挺願意同墨宴待在一塊的。
墨宴總能将他照顧得很妥帖。
等墨宴梳理完,白琅已經快站着睡着了。
墨宴輕笑着揉揉他腦袋:“這麽困啊?那快去睡吧。好好休息。”
白琅又打了個哈欠,再次乖乖點頭,總算回床榻上,把自己裹進被子裏安安靜靜睡覺。
興許是并無修習的經歷,白琅睡覺時同尋常人差不多,不會特意保持警戒,一旦入睡就睡得很沉,從始至終都對與他同住一屋的墨宴毫無警戒。
須臾,待白琅睡熟了,墨宴才走向床邊。
沒了怨氣侵擾,夜間白琅睡得都安穩許多,側躺着輕拽被子一角,睡姿也很乖。
墨宴站在床邊看了許久,最終只是彎腰,輕輕把白琅露在外邊的手放回被子裏,為他掖好被角。
他的指尖掠過白琅臉頰一側,白琅無意識地蹭了蹭,像只熟睡中向他表達信任與親昵的小貓。
這樣的溫順聽話,只要墨宴想,随時可将白琅調教為完全信任、依戀着他的“完美伴侶”。
不過墨宴并不打算這麽做。他是卑劣的性子,但這份卑劣他不會用在幹淨的白琅身上。
白琅尚未真正理解這人世間,他更希望白琅能擁有更多的自由,更多的,他自己的感情與想法。
他這般的天資與年紀,本就該是被呵護着長大,但偏生他是要接受考驗白無常。
那不若,就讓他帶白琅重新認識這他不曾好好接觸過的世間。
良久,墨宴才站起身,準備同往日一般尋點事情度過今夜時,不經意間又看到桌上放着的,曾被他嗤之以鼻的師徒風月話本。
唔……這東西既然存在,那必然說明它有其存在的理由。
而且反正他家小白琅不承認他們的師徒關系,那他們這可不算師徒戀。
墨宴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仿佛全然不記得當初認為遲早是師徒亦算師徒的人到底是誰。
他欣然接受了這風月話本的存在,走過去拿了一本。
夜色漫長,用來觀摩觀摩也是不錯的。
—
次日早晨,白琅在同往日差不多的時辰準點睜眼,縮在被窩裏放空了會兒,等稍微清醒些才起身。
墨宴不在屋內,大抵是去準備早膳之類事宜,白琅便沒管,起身自己收拾一番,走到桌邊時忽地發現桌上擺着一本攤開的書卷。
似乎是那日他給過墨宴問問題的那冊。
他昨日出門前沒放回原本的位置麽?
白琅茫然,腦海中并無相關記憶。
那可能是忘了吧。
他随手将那卷書放回原本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等墨宴回來。
須臾,他便等到了提着食盒回來的墨宴。
墨宴見他坐在桌前,腳步頓了會兒,視線往另一側堆疊在一塊的話本方向飄去一瞬。
白琅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只嗅到墨宴身上沾了些桂花的味道。
他眼底亮起些小小的期待,直勾勾盯着食盒看,根本無暇分神去顧及墨宴。
墨宴見他神色如常,稍稍松了口氣,提着食盒走過去:“起來了?正好,你想吃的桂花糕,來試試?”
白琅沒有應聲,依舊直勾勾的視線就是最好的回答。
墨宴輕笑一聲,把桂花糕端出來,放在白琅面前。
他做的不是昨日那桂花糕攤販老板所做的米糕,而是白琅更喜歡的桂花水晶糕。
糕點上半晶瑩剔透,還能看到鋪撒的桂花,底下一層則是乳白乳白的奶糕。
桂花的清甜與奶糕的細膩融合在一塊,滑嫩的口感更是深得白琅心意。
才咬下一口,白琅面容中就顯出了幾分小小的雀躍,對這份糕點格外滿意。
見他喜歡,墨宴亦是心滿意足,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吃完。
話本之事因桂花糕而被兩人遺忘了個徹底,待早膳用完,墨宴又給他拿了些筆墨紙硯來。
“小白琅可要試試練字?你幼時只能偷偷旁聽夫子講學的話,應當鮮有機會能夠動筆練一練罷?”
白琅聞言,眸色又亮了幾分:“想練。”
他本是好學性子,只是幼時的地位讓他被剝奪了學習的機會,亦習慣了不能接觸這類事宜,即便心念着,也不敢主動提及。
墨宴看出他這反應所代表的含義,更是心疼:“正好這邊有足夠大的書桌,到這邊來吧,可在這練。”
他起身走向書桌方向,替白琅将筆墨紙硯與他昨日特意順手買的臨帖一一擺好。
白琅跟着走到書桌邊上,又聽聞墨宴問:“會握筆姿勢麽?”
白琅想了想,搖頭:“不會。”
他并未真正學過握筆,就連昨日給花燈寫祝福語時,都是用的別扭而生疏的姿勢,只是墨宴當時太驚詫,才并未仔細留意。
墨宴示意他過去,他便乖乖走到墨宴身邊。
墨宴拿着筆往白琅的方向動了動,原本是想直接手把手教白琅的,但忽地想起什麽,頓住了腳步。
白琅看他這忽動忽停的,目露困惑。
“沒事。”墨宴沒解釋:自己示範了一下握筆的姿勢,“你看着我的手,握筆要這麽握會比較方便掌握力道。”
說着他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了他和白琅的名字,難得地沒用平日狂放肆意的字體,而是一筆一劃寫得工工整整。
墨宴出身好,亦受過假意的重視,平日看着沒個正經,但其實文學修養很好,把字寫端正了亦是橫平豎直的賞心悅目。
他向白琅展示了寫字的握筆姿勢與落筆、收筆,期間附帶講解,教得特別細致。
白琅學得亦快,墨宴給他示範了一遍他便能有模有樣地學出個十之六七。基本的握法與筆法掌握得更是差不多了。
若是當初他能有機會去學堂,絕對會是聰穎出衆的小才子。
墨宴見白琅已可以開始獨自練習,更為他的過去遺憾惋惜。
明明是那麽好的天賦,卻被那樣埋沒浪費。
墨宴知曉遺憾無用,只更确定要帶着白琅重新去做一些他本該能做,卻錯失了機會的事情。
過往的那些遺憾,由他重新補給白琅。
而在那之前——墨宴悄悄地藏好了對白琅的感情。
在那之前,他并不需要白琅回饋什麽樣的情緒情感給他,更不希望懵懂的白琅因他的親近而在後來産生一些錯覺。
墨宴看着漸入佳境的白琅,須臾,轉身回到方才的桌子旁,趁白琅完全沒注意他這邊,迅速地将幾卷話本拿走。
——他不願讓白琅将依賴誤解為喜歡,但不代表他不能在白琅能夠分清這些感情之後,光明正大地讓白琅也喜歡他。
反正他們是被綁定的黑白無常使,這近水樓臺的月不摘白不摘啊。
【作者有話說】
搞隐忍克制系純愛?不存在的,墨宴字典裏就沒有隐忍克制這幾個字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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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