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利闌意斜他一眼,“你一定要每句話帶刀子,以顯示自己的難以接近?”
“我只是實話實說。”傅楚音見他一杯楊枝甘露嘬得快見底了,從桌上拿了塊奶油蛋糕遞給他。
利闌意有些愣怔,似乎不明白傅楚音這個對一切都冷冰冰的家夥,今天竟然對自己有些主動?
傅楚音見他沒反應,又将蛋糕往前遞了一點,“你說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
要不是傅楚音接下來的話,“別誤會,不是喜歡你。”利闌意真要自作多情點什麽了。
事實證明,這人只是單純想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
“切~”利闌意接過蛋糕,大咬了一口,“只有你們天才的腦回路才會認為,給塊蛋糕,就是喜歡。”
“小傅總,找你了好久,原來躲在這裏。”利尚意提着兩杯香槟,微笑着走過來。
傅楚音冷眼望着他遞出的香槟,另從餐臺上拿了杯楊枝甘露,“我不喝酒。”
“哦行,喝飲料也是一樣的。”利尚意讪笑着将左手的香槟擺下,殷勤地在傅楚音的杯上碰了一下,“感謝小傅總賞臉來參加我爸的生日宴。”
傅楚音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應付了一下。
利闌意在旁邊看得好玩,這個傅楚音果然跟自己是性情相投的,都看不慣尚意這副僞善的面孔。
“小傅總啊,您上回提的那些問題,我都重做了一版方案發到您郵箱了,不知道您看完,還有沒有什麽建議?”利尚意姿态擺得很低,“關于這次跟傅氏的合作,悅利是拿出十二分的誠意的,您有什麽想法,可以盡管提。”
“唔?什麽方案?”傅楚音顯然沒興趣跟他談這些。
“……”利尚意推推眼鏡,耐心地解釋,“就是周一早上我發您郵箱的項目改進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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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我沒看見啊。”傅楚音皺了皺眉,“周二助理幫我清了一下郵箱,該不會是當成垃圾郵件清掉了吧。”
利闌意在旁邊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利尚意暗自攥了攥拳,卻又不好發作,仍舊陪着笑臉,“沒關系,既然小傅總您人在這裏,咱們當面談,不是更直接,這版方案主要改進了三個大問題,第一……”
傅楚音臉上寫滿了無奈,他本來就是做技術的,對談這些合作啊項目啊,既不擅長也不感興趣,他今天只是答應他哥來帶薪吃席,并不是來聽人‘念經’的。
他沖利闌意眨了眨眼。
利闌意get到了他的意思,“楚音,那邊餐車上有你喜歡的黑森林,吃嗎?”
“好啊,我正好有點餓了。”傅楚音忙接話,追上利闌意。
兩人旁若無人地朝院子另一側的涼亭走去。
利闌意給他挑了一塊黑森林,自己也拿起一塊嘗了嘗,“比上次那家酒店做的,差遠了。”
“嗯,确實一般般。”傅楚音吃得嘴角都是黑乎乎的巧克力粉。
經過剛才的事,利闌意糟糕的心情變得好了許多,尤其看利尚意吃癟,真是讓他心中暗爽。
“傅楚音,咱以後做朋友吧?我覺得你這個人吧,有時候挺有意思。”
傅楚音睖起眼看着他。
“怎麽?我不配跟天才做朋友?”利闌意沒好氣地嚷道,“上學的時候,我是經常考試倒數,一定是汪顏喬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是不是?”
傅楚音搖頭輕笑,“這你倒不用感到自卑,在天才眼裏,除了天才以外,都是笨蛋。”
“靠!你說話不這麽臭屁會死是不是?”
“哈哈。”傅楚音被他逗笑了,而後眼神認真對他伸出手,“朋友。”
“朋友。”利闌意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以示友好。
不遠處,利鴻彥靜靜看了良久。
傅氏資産雄厚,跟傅氏的合作,利鴻彥是抱有不少期待的,可惜傅氏似乎有些瞧不上悅利,利尚意跟這個項目好幾個月了,幾乎沒什麽進展。
利鴻彥一貫對自己玩世不恭的小兒子很不滿意,所以那晚在酒店撞見傅楚音醉倒在利闌意懷裏暧昧不清,他就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又在給自己惹事。
可現在來看,利尚意推進項目并不理想,反倒是利闌意跟傅楚音很談得來,圓滑精明的利鴻彥很快就意識到,或許自己該反其道而行之。
他笑眯眯地走到涼亭內,“闌意,快開席了,少吃點蛋糕。”語氣裏竟還透出幾分老父親的操心。
利鴻彥又微笑着跟傅楚音打招呼,“小傅總,想不到您跟闌意還挺熟。”
“嗯,我們是朋友。”傅楚音颔首。
“那這樣好了,傅氏的項目,後面我就讓闌意負責。”利鴻彥親切地搭上兒子的肩,“正好我跟他外公也在商量,希望他來悅利上班,他能有小傅總這樣的朋友多帶一帶,往後肯定能争氣不少。”
“我不去悅利上班,也不負責什麽項目。”利闌意實在覺得莫名其妙,立馬嚴詞拒絕。
“欸。”利鴻彥望着他,話裏有話,“傅氏如果加入那可就是大項目,做個一年半載那是常事,你要是參與了,經常能見到小傅總,方便跟人家讨教學習呀。”
這話利闌意聽明白了,利鴻彥是在暗示,只要他願意跟進傅氏的項目,有得是時間跟傅楚音相處。
上一次,利鴻彥還在指責他禍禍傅楚音呢,現在态度直接大轉變,竟然主動給他們制造機會。
這麽多年過去了,利鴻彥依舊是這樣無所不用其極!他這種人,大概是沒有什麽底線的,所以當年才會做出那些抛妻棄子、腳踏兩只船的醜事。
利闌意覺得又氣憤又丢臉,一把将肩上的手甩開,努力克制着才沒爆發,他湊到利鴻彥耳邊,壓低聲音警告,“今天這樣的場合,別逼我氣你!”
“闌意。”利鴻彥目光嚴厲,在他耳邊勸告,“懂點事!”
“懂你個蛋!”利闌意差點一拳就沖着他爸那張虛僞的臉揮了上去,在最後一點理智消失之前,他攥着拳頭氣鼓鼓地朝門口走去。
這破地方,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苒意正在門口接待賓客,見他步履匆匆,“小闌,你去哪裏?”
“回去了。”
“宴席馬上就開始。”苒意拉住他的手臂柔聲勸慰,“其實你能來,爸爸特別高興。他剛剛還特意吩咐人把你的座位安排在他身邊呢,你這一走,爸爸臉上多挂不住啊,不是說好了,今天他生日,要給他點面子的嗎?”
“給他面子?可他要嗎?”利闌意諷笑,“姐,你一直很聰明不會看不出來,他突然把我座位安排在他邊上到底是為了什麽?姐,你醒一醒吧,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他狠地扯開了利苒意的手。
“小闌……”利苒意想再阻止,可終究還是說不出話來了,那張溫婉如花的臉也凋零般沒有了生機。
利闌意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期間還被霸道地橫在路邊的跑車絆了一腳。
他膝蓋吃痛,旋即刺眼地發現,又是尚意那輛飓風——利鴻彥送他的成年禮。
說利尚意不是故意的,他還真不信,否則這院子裏不少停車位,今天又是人來人往的大場合,這輛飓風為何停得這麽肆意,都擠到路牙子上來了?
其實利尚意沒必要這麽煞費苦心地提醒,他一直都很清楚,他們才是父慈子孝的一對。
他常常覺得,或許利鴻彥只把他當做一條狗來馴養。
如果他優秀又聽話,就會樂意地跟人炫耀,看這是我兒子;如果他廢柴又叛逆,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他丢走,把他抛棄。
現在他對利鴻彥又有幫助了,就又想把他要回身邊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利闌意心情煩悶得很,便想報複性消費。
想來想去,要不買輛車吧。
可他逛了好幾家4S店,也沒選到一輛滿意的,有的型號還要出國定,好幾個月後才能拿到。
正當他要敗興而歸時,忽然瞥見一家賣新能源車的店。
擺在展廳正中的那輛SUV吸引了他,外型不算大,卻有七座。
利闌意一下就想到了池燃。
這車不比池燃那輛小破車好看多了,而且空間大,不管是酒吧運貨或載一樂隊的人出去演出,都很方便。
而且如果他給池燃買輛車,以後出門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讓池燃來接他,這主意好哇!
連利闌意自己都沒察覺,一想到池燃,他繃了半天的嘴角,不經意就泛起笑來。
可正當他興致勃勃地要付錢時。
“不好意思,請問您還有別的卡嗎?這張刷不了。”
利闌意別了別嘴,從卡包裏另抽出一張給銷售員。
“這張也不行。”
“不行呢。”
“刷不了。”
利闌意把卡都試了一遍,發現都被凍結了。
華婉悅臨終前留了不少錢財給他,再加上這些年華擎給的壓歲錢,其實他挺富裕,但這些財物很多都轉換成了不動産,或者做了投資,還有一部分交由華擎成立的家族基金打理。
利闌意剛到港城時未成年,平時消費都是用華擎給他辦理的副卡,這麽多年這個習慣也沒改,所以本質上他花錢其實受華擎的限制。
不過,這麽多年不改,也是因為華擎從來沒有限制過他的消費,這還是頭一遭,背後是誰在搗鬼,利闌意腦袋一轉就能明白。
果然,華擎的電話打了進來。
厚重磁性的男性音擲地有聲,光從聲音根本聽不出這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聽說,半途從你老子的壽宴上撤了下來?”
利闌意懶得跟他繞來繞去,“利鴻彥跟您打小報告了?把我卡停了什麽意思?想逼我去悅利上班?”
華擎頓了片刻,“腦子靈光,可惜一點沉不住氣。”
利闌意龇着牙,嗤之以鼻,“我這是不想受氣!我本來快活得很,非湊到讨厭的人跟前去自虐幹啥呢?”
“你知不知道利鴻彥想要給悅利融資上市,這裏面的可操作性……”
“那也跟我沒關系!”利闌意罵罵咧咧,“您老想幹啥盡可以去幹,但拜托別扯上我,跟利鴻彥那樣的人天天低頭不見擡頭見,我連呼吸都不順暢!”
利闌意啪叽挂掉電話,氣鼓鼓地走出4S店。
正巧又有電話接了進來。
“利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務人員,您住的套間今天房費到期了,請問需要給您續費,還是……”
利闌意按下了挂斷,煩躁地抱頭蹲在路邊。
有的時候,他也清楚自己很廢柴,好像除了用吃喝玩樂來逃避,什麽正事都幹不了。
現在連酒店房費都付不起了,他該去哪兒呢?
天下之大,似乎從來沒有哪個地方,是真正屬于他的。
夜幕初上。
池燃将酒吧玻璃門上‘正在營業’的銅色招牌翻了上來。
剛一擡頭,正對上一雙委屈巴巴的眼睛。
利闌意提着行李箱,在門外默默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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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