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很不對勁
第24章 很不對勁
游明宇有無數次想揍杜德寧的沖動。
因為杜德寧最近越來越離譜了,據游明宇觀察,以前杜德寧還會顧忌狙擊手不能戀愛,跟易紹南适當保持距離,可他現在會等易紹南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兩個人甚至有說有笑,像認識很久了一樣。這讓游明宇有一種他才是外來者的錯覺。
他經常對杜德寧很兇,訓練也格外嚴苛些,稍有表現不足的地方,便是罰練。
這天杜德寧跑完十公裏,站在洗手池旁洗臉,游明宇也站到一旁,心想你去告狀啊,統統說給易紹南聽。結果杜德寧照單全收,從不喊累,直到冬訓結束時,他甚至拿到了Omega标兵的稱號。
這件事也讓游明宇非常生氣——因為易紹南看杜德寧的眼神帶了點欣賞。
到底該怎麽徹底甩掉杜德寧這個跟屁蟲。游明宇琢磨了一夜,想到一個辦法。
立春那幾天,天氣格外晴朗,游明宇問易紹南要不要去爬山,畢竟除了日常訓練,他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游玩。“正好這周休兩天,就是這附近,把豆德也叫上。”游明宇提議。
“當天去當天回吧?”易紹南問。
游明宇說:“那當然。”如果是一群Alpha出行,他們很可能在山裏過一夜,再看看日出,但有Omega跟着一同去,就不能那麽随便了。
正式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杜德寧的母親陳瀾囑咐他:“非得去爬山嗎,在家裏休息難道不好,你爸快公休了,正好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為了能照顧到杜德寧,陳瀾在基地附近的鎮上租了個房子,兩居室,她公休的時候會過來陪孩子住幾天,再來,他們夫妻長期異地,也需要時間相處。
杜德寧笑嘻嘻道:“你們吃吧,我就不跟着湊熱鬧了……”
說着,他飛快地換好鞋,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家。
陳瀾神色一暗,語氣語重心長:“德寧,跟媽媽講,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沒有。”杜德寧連忙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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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瀾繼續說:“你現在正是讀書、學本領的年紀,不要沉溺于那些情愛,對你沒有什麽好處,再說了,我們這樣的家庭,就算将來你結婚,也必須得找個門當戶對的……”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話杜德寧不知道停了多少遍了。
正說着,房門處傳來一陣落鎖聲,是杜德寧的父親杜承業回來了,一個高大、堅毅的Alpha站在門口換鞋,杜德寧怕母親接着念叨他,先是向父親敬了個禮:“杜司令!”他又脖子一縮,回頭看向母親,眉眼飛揚:“我先溜了,下回陪你們吃飯,一定!一定!”他還保證道。
“這孩子!”陳瀾對他無可奈何。
就這樣,杜德寧背上登山包,隔天早上五點多,跟易紹南和游明宇在基地門口集合。本來大華說也要去的,但他早上死活起不來,現在只有他們三個一起出發。
這不正好。游明宇暗笑。
考慮到Omega體能耐力有限,游明宇選了最陡峭的山路。
果然,還沒爬到三分之一,杜德寧就體力不支了,不停地擦汗,還勒緊雙肩包,易紹南見況要幫他背,游明宇走上去,給杜德寧加油打氣:“标兵學員呢,加油!”
杜德寧想一巴掌拍死游明宇。
但背包為什麽越來越重了啊,頭頂的太陽讓他産生眩暈感,好在喝了點水、休息片刻後,他感覺好一點了。游明宇和易紹南走在他前面,他們背影高大、英朗,身高也相差無幾,如果穿上一樣的訓練服,很容易讓人分不清誰是誰。
如果非要說出他們有什麽不同,易紹南的肩膀更瘦,迷彩服穿身上更寬松一些,步伐更沉靜,這跟他平時的訓練風格很像,出槍沒那麽快,次數少,但一槍一個準,收槍的時候永遠風淡雲輕,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有游明宇惹他時,他臉上才會細微的情緒變化。
游明宇就不一樣,他永遠熱烈,永遠出彩,即使占據最惡劣的地勢,也能反敗為勝,一擊拿下目标。杜德寧無數次問過自己,為什麽喜歡跟他們待在一起,他們身上有致命的吸引力——不只是身為Alpha的吸引力,而是讓杜德寧向往的、偉大的、精彩的Alpha世界。
午間,三個人在岩石旁邊休憩,這裏倒是遮陽。游明宇拿着望遠鏡觀看風景,山風拂過樹梢,林葉随之窸窣作響,溪水潺潺,光線散落在鵝暖石上,泛着細碎的銀色光芒。這裏土壤稍微濕潤一些,倒是挺适合蘆葦生長,耐寒、耐旱,早春的時候,蘆葦在近水旁長出嫩綠的枝葉,細細瘦瘦的一片。
杜德寧一向愛收藏植物标本,沿着小路走下去,收集到不少葉子,他先是拿在手裏看,又忽然擋住眼睛,看向太陽的方向,再往下偏移一點,他看見游明宇的身影在樹葉縫隙中忽明忽亮,輪廓清晰而英挺,而易紹南蹲在不遠處,仿佛在想着什麽心事。
昨天媽媽問他,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好像是,但好像也不是。
因為他喜歡易紹南,但易紹南身上沒有信息素,游明宇身上有危險而誘人的信息素氣息,但杜德寧本能地害怕游明宇,甚至一想到游明宇一點就炸的性格,杜德寧恨不能直接世界末日,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游明宇。但游明宇和易紹南待在一起,情況就不同了,杜德寧感覺非常好。
有信息素,也有易紹南。
至于他到底喜歡誰呢,其實杜德寧自己也沒想明白。
“喂,休息一下,等下準備出發了。”游明宇在不遠處喊。
杜德寧連忙合上标本夾,“再等我一下。”說着,他鑽到草叢中,仿佛發現了新的植物葉片。
也是這時候,易紹南投過視線,聽見草叢傳來輕微的窸窣聲,這一帶之前屬于基地管轄,去年移交至地方管理,來往的人很少,還算安全,他就沒有催促杜德寧什麽。
過了一會兒,游明宇撥開草叢,胸前挂着望遠鏡,“雲層很低,下午恐怕有雨,等下我們早點回去吧。”易紹南說‘好’,游明宇問:“豆德呢?”
易紹南剛要說‘去摘标本了’,忽然聽到一陣驚恐的‘啊——’聲,砂礫随之窸窣作響,像是滑到的聲音,易紹南迅速起身,沿着聲音的方向找過去:“豆德?”
草叢靜悄悄的,四下無人,游明宇環視四周,大聲喊杜德寧的名字。
“唔……”草叢深處傳來掙紮聲。
易紹南本能地握住槍,一步一步地靠過去,狙擊手私自開槍是重罪,游明宇下意識地要制止他,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敲擊應聲而來,等易紹南繞到山石後,發現杜德寧已經昏厥了,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額前一團紅腫,糟了,這四周有埋伏。
“明宇——”易紹南低聲喊他。
游明宇過來了,将杜德寧背在肩上,語氣急促:“趕緊下山!”
雲層遮擋光線,樹葉沙沙作響,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悶雷翻滾聲,細瘦的蘆葦被山風拖拽,彎着腰,低垂至近水區。易紹南在游明宇身後,不斷檢查這四周是否還有可疑點。
早春氣候多變,雨水說來就來,‘刷——刷——’澆得泥土至冒泡,濺濕游明宇的鞋子,杜德寧還在他肩上昏迷不醒,游明宇扛過180斤的行囊袋,爬過泥水坑,在岩洞中不吃不喝待過三天,從來沒有哪一刻讓他覺得如此心情沉重,他是想讓杜德寧知難而退,遠離易紹南。
但他沒想讓杜德寧會出事,他甚至已經調整好了下一段路線,是很輕松的路段。
一多小時後,游明宇終于把杜德寧帶到了基地醫務室。由于昏迷不醒,杜德寧被送往急救室,當天晚上,杜德寧的父親、母親都被通知了,杜承業一臉嚴峻,身上軍服都未換,坐在急救室門外,陳瀾看起來情緒不太好,在不遠處詢問護士什麽。
游明宇和易紹南也在,坐在杜司令斜對面的廊椅上。
臨近夜裏九點時,護士拿着病例出來:“哪位是杜德寧的家屬?”
“我是、我是。”陳瀾急切地上前。
護士擡眼一看,連忙改口:“杜司令。”
杜承業起身,“我兒子怎麽樣?”
“人已經醒了,是被重物敲擊至昏迷的,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護士朝身後揮了揮手,“轉移至普通病房。”
易紹南站起身,視線跟上去,他看得很清楚,豆德睜開了眼,但左眼腫成一個大包,上眼皮水腫都變形了,他頭上纏着一圈白紗布,人看着無力又虛弱。
病床路過游明宇和易紹南時,杜德寧看上去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不認識他們一樣。
杜承業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瞧過面前兩個Alpha,氣勢沉悶地跟了上去,陳瀾拽緊包,也匆匆跟上去,還問護士有沒有後遺症之類的話。
滾輪摩擦大理石聲,人聲,漸漸遠去,走廊終于剩下一片空曠。
良久,游明宇才問:“豆德到底是怎麽出事的?他看清楚了嗎?”
易紹南臉頰蒼白,搖了搖頭。
實際上他發現杜德寧時,杜德寧已經應聲倒地。
關于杜德寧是杜司令的獨子這件事,在基地從來都不是秘密。就算有些人顧及到杜德寧家裏人的身份,也不至于直接向他下黑手,杜司令震怒,一定會查個底朝天,誰會這麽蠢。
那麽這件事是沖着游明宇和易紹南來的。
但易紹南仔細想了想,他們要去爬山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大華雖然爽約,也不至于事無巨細地向其他人透露他們的行蹤;更何況路線是游明宇定的,游明宇平日嘴欠,但絕沒有害人之心;要在草叢中收集更多枝葉标本,是豆德臨時起意;這些事湊在一起,不像是誰刻意為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豆德是意外出事的,但他肯定撞見了某些不該撞見的東西。
“明宇,”易紹南回過神來,“晚上點名,你讓大華幫我應一下。”
游明宇反應很快,拽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兒?”
易紹南拂開他的手:“這件事不對勁,你不覺得嗎?”他看了看腕表,現在才九點多,十一點半之前他肯定能趕回來,“我有點事。”
游明宇擋在他面前:“要去也是我去——”
“不行。”易紹南語氣堅定,“你越少摻和越好。”畢竟游明宇帶過杜德寧那個班,如今私下跟學員有交集,學員又出了意外,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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