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更多疼愛

第76章 更多疼愛

卧室燈光昏暗,柏嘉樹依然能感受到陸澤州凜冽的氣勢,帶着壓迫感,讓他透不過氣來,柏嘉樹本能地産生一種恐懼,微微低垂着頭,望着床單上的影子發呆。

過了一會兒,陸澤州的呼吸似乎平順了一些,聲音低沉,“過來。”

柏嘉樹聽話地靠過來,蜷縮在陸澤州懷裏,坦白來講,他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也知道陸澤州跟家裏那一位不和睦,這麽多年以來,形同陌路。

他知道自己是個社會邊緣人物,nobody哪有前路。

有時候他也想擺脫陸澤州,但陸澤州拽住他不放手的樣子,讓柏嘉樹無法推開他。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陸澤州抵住柏嘉樹的額頭,“手續都給你辦好了,聽話。”

意思是要讓柏嘉樹移民,柏嘉樹不願意,擰着眉毛不說話。

陸澤州笑了,“怎麽,舍不得我啊?”

柏嘉樹擡起頭,用一雙濕潤的眼眸看着陸澤州,他眼圈微紅,短發剛剛洗過,蓬松柔軟,沒有戴眼鏡的樣子看起來特別清秀,下一秒,他微閉着眼,整個人像是要碎了一樣。

陸澤州的心掀起海嘯,無數道聲音在心底響起:抱抱他,快抱抱他,抱他!

但陸澤州無能無力地閉眼,只是牽住柏嘉樹的手:“別再說讓我生氣的話,”他側過臉,看着柏嘉樹:“孩子有什麽好?拖累——”他說這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覺得再創造一個像他的生命,非常可悲,又沒有人愛,活着幹嘛。

那天晚上,原本準備留宿的陸澤州,直接回去了,不為什麽,沒心情。

柏老師很安靜,不跟他吵,也不鬧,再大的不滿也只是嘟着嘴生悶氣,想他的時候從來不會打電話,只會給他發短信。

以陸澤州本來的脾氣,又要一通牢騷,他最煩情人跟他提要求。

那天下午在下雨,他剛開完會,拓也正式聯系上了在基地埋下的暗線,陸澤州還沒想好怎麽處置易紹南,他要利益最大化——把劉司銘釣出來。出來的時候,他收到了柏嘉樹的短信。

秘書不知道陸澤州為什麽看完手機就生氣,還把茶杯砸得稀巴爛,明明說要給柏老師送黑卡,又臨時變卦,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不見人,也不出來。

柏嘉樹給陸澤州發了一條短信:我的鞋子濕了。

是錢不夠嗎,想買什麽自己去買,別來煩他。

陸澤州坐在辦公桌前,轉向落地玻璃窗,望着恢弘的樓宇發呆。這周圍都是寫字樓,常年燈火通明,像極了鋼筋水泥森林,陸澤州可悲地意識到:柏老師在跟他要關心,他給不了。

要不斷了吧,對他好,也對自己好。

這麽多年以來,陸澤州情人很多,感官阈值很高,很難再被漂亮的Omega吸引,這世上除了親手了結劉司銘這件事能讓他有耐心,沒什麽東西他再放不下。

過了一會兒,拓也敲門進來,詳細地說到接下來的計劃,“還是不要打草驚蛇,讓內線解決更合适。”陸澤州眼眸,問:“上次移交的東西拿回來了嗎?”

“還在內線手上,說是當時脫身有點麻煩。”拓也将文件放在一旁,正襟危坐。

陸澤州仰着頭,微閉着眼,暗自思忖着:“他是我放在基地最深的一步棋,”說到這裏,他忽然睜開眼,眼神冷峻,“務必告訴他,只準成功,不準失敗。”

“好的。”拓也應聲。

*

自上一次接洽出現意外,易紹南行事更謹慎了。

他最近經常被跟蹤,跟蹤地點包括但不限于:常去的網吧,社區醫院,便利店,甚至上廁所都有人跟。24小時不能消停。

那些東西游明宇拿到了嗎,為什麽要走的時候,易紹南又收到游明宇的信道消息,聲音很噪雜。是不是明宇遇到了什麽危險,易紹南原本要走,又折回來。

再後來,響了三道槍聲,易紹南就徹底打消折回去的念頭。

他和游明宇之間還有暗號,只要游明宇沒有用到,說明他是安全的。

易紹南最近又搬了家,是個兩居室,這裏環境好一點,房子朝陽,有個寬敞的陽臺,樓下就是便利店,再往前700米是社區醫院。過了孕吐階段,易紹南胃口變得很好,經常想吃酸的,辣的也行,反正能開胃,就讓他覺得舒服。

他長胖了一點,比之前重了三公斤。

易紹南站在鏡子前,腹部有輕微隆起的跡象,醫生說孩子很健康,但他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了。噢,為了瞞過醫生,他撒了謊,說自己是散打愛好者,經常要比賽。

0034行動執行到現在,長達數年,易紹南之前又跟着費德明做事,知道阮家、陸家內部局面緊張,人人都想分蛋糕,當年阮家陸家聯姻,原本想着資産重組,兩家能更上一個臺階,沒料到阮熠冬會意外懷孕,姻親從一開始就已經碎裂,能維持到現在,坍塌之勢指日可待。

易紹南想好了,只要能收集到最後的關鍵性證據,他和游明宇就徹底自由了。

這也是他想留下這個孩子的原因。

還有一事,是易紹南近期發現的,只要他不出遠門,就沒有人頻繁地跟蹤他,這些人應該是陸澤州的,專門派來監視他,估計一旦發現他有異動,就會下死手。

以前易紹南更多是用拳頭解決問題,現在看來,得智取了。

易紹南不知道游明宇最近在幹什麽,回消息倒是及時,不過語句很簡單,像是還有其他任務在身,易紹南沒有詳問,定了一個地點跟游明宇見面,游明宇答應了。

見面地點在這個城市的博展中心周圍,每年金秋10月這裏就有居家藝術展,各式各樣的展品陳列在大衆面前,客流量大,周圍還有不少酒吧,很容易藏身。

易紹南出發的時間臨近傍晚,藝術展會持續到夜裏八點半,就算人群散去,等到天黑下來,再輾轉到周圍的酒吧附近,也是不錯的選擇。

就這樣,易紹南在鏡前收拾了一番,很快就出門了。

廣場人很多,易紹南逛了一會兒居家展,看到許多柔軟舒适的沙發,忍不住上前坐了一下,真的很軟,以後和明宇住在一起了,也買一個這樣的沙發吧,他心想。

“您好,請問有看中的看款式嗎,”說話的是個銷售,20出頭的女孩,看起來很年輕,“現在購買有88折,整裝送貨上門,包您滿意。”

易紹南站起身,笑了笑,“暫時不用了。”

正說着,他回頭看了一眼,在人群中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銷售見他要走,連忙遞了宣傳冊給他:“或者您還可以看一下其他款式,有需要随時聯系我們。”易紹南收下了,“好的。”

天空漸漸暗下來,廣場上亮起零星的燈火,有賣冰糖葫蘆的,還有老人現場制作拉絲糖,一群小朋友圍着看,時不時發出一陣驚呼。五彩缤紛的氣球飄在廣場上方,空氣飄散着淡淡的糖果氣息,游明宇定眼一看,易紹南來了。

兩個人距離有點遠,周圍摩肩接踵,又有小朋友在人群中追逐嬉鬧,游明宇時不時注意腳下,再擡起眼眸,尋找易紹南的身影。

游明宇感覺好久沒見到易紹南了,易紹南今天穿了一件灰色休閑外套,短發染回黑色,剪短了一點,側過臉的時候,能看到他利落鬓角,仿佛又回到了游明宇最初對他心動的模樣——

同樣的迷彩訓練服穿易紹南身上就是顯得緊俏,肩頸處有輕微褶皺,一聲‘敬禮!’,易紹南必定站姿英挺,兩腳并靠,英姿飒爽地站在太陽底下,對着太陽,面向宇宙,宣誓最誠摯的誓言。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默契地往背街走,那裏毗鄰酒吧,周圍喧嚣。

是剛下過雨嗎,路上走起來有點濕,‘吧唧’聲濺在石磚上,即将轉彎的一瞬,游明宇一伸手,死死地将易紹南抱在懷裏,Alpha滾燙的呼吸撞在易紹南耳畔,讓易紹南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緊接着,游明宇的重量仿佛壓了過來,他試着站直,回抱住游明宇。

以前他沒覺得游明宇重,原來他的Alpha這麽沉啊,易紹南憐愛地吻他的鬓角,游明宇像一個孩子,不争氣地哭了出來,淚珠一顆一顆,豆大似的,從他的鼻梁滾落下來,砸到易紹南的衣襟。

易紹南身上是溫熱的,帶着淡淡的洗滌劑清香,還有衣衫被太陽暴曬的氣息——死去的螨蟲嗎。游明宇越哭越難受,他不能想象失去易紹南是什麽場面,他已經失去大華了,足夠刻骨銘心,沒有易紹南,游明宇覺得自己活着沒什麽意思。

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游明宇猜自己哭得一定很狼狽,一點都不帥。

——什麽帥哥,我是型男,16歲的型男。

距離16歲已經遙遠到他快要想不起來,游明宇今年23,但他沒覺得自己像16歲時想象的那樣強大、堅毅,他還是像個哭包,他吸了吸鼻子,撞見易紹南濕潤明亮的眼睛,心裏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堅強又悉數坍塌——那都是因為有易紹南,有哥哥,游明宇始終有最後一道不想堅強的防線。

易紹南擦拭他的臉頰,親吻他的淚,喊了他一聲:明宇。

“哥哥。”游明宇抱緊易紹南,低低地喊道。

年紀更小的一方總容易得到更多疼愛,易紹南心裏掀起一陣又一陣漣漪,久久不能平靜,游明宇激發了一個Omega與生俱來的疼愛,像愛一個孩子一樣,疼愛他的Alpha。

是遇到什麽事了嗎,易紹南輕聲問道。

游明宇撞見易紹南柔軟的目光,搖了搖頭,決定将所有事情都壓在心底:“沒有,都好。”

易紹南像往常一樣拍着他的背脊,撫摸他的後腦勺。

“你呢。”游明宇問。

“我……”易紹南想起彩超圖上的形狀,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但是沒有想好要不要跟游明宇說,游明宇愛操心,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也許等到任務結束再跟他說也不遲,“也挺好。”

作者有話說:

秋克秋克,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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