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馬甲試探

第85章 馬甲試探

結果這場交流比想象中的還要和平。

從本質上來說,傀儡師和霍厄斯兩人之間門并未發生任何激烈的争吵,兩人在進行了那番對話之後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了。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畢竟大家都是要繼續合作的人,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東西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不過霍厄斯本人還是有些驚訝于傀儡師的真實身份的。

他似乎并沒有想要刻意掩蓋自己身份的意思,不如說他倒是很期待霍厄斯能夠發現他的秘密。

只是霍厄斯确實有感覺到傀儡師給他帶來的熟悉感,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感受過這種熟悉感,可一時間門也沒能想起來。

但不管怎麽說,傀儡師本人的身份肯定和生命線計劃是相關的。而生命線的計劃……則牽扯到了仿生人存在。

霍厄斯并不知道仿生人是怎麽被制造出來的,但是他很清楚的一點是,這些仿生人并不安分,甚至潛伏在人群之中,誰也不能知道他們到底藏匿在哪裏。

傀儡師或許不是仿生人,但是他應該是和仿生人有着一定聯系的。

……不過,霍厄斯也并不關心這個。

對于他而言,只要傀儡師的利益和他并不犯沖,他就不會主動去招惹人家。畢竟大部分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蠻随和的,能不用遺産的力量就不用,如果可以的話,任何事情都能用和平的方式去解決就更好了。

[那家夥很強,但是絕對沒有你強。]林恩沉思,[其實你想要殺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你看的出來?”霍厄斯好奇道。

[我只是比較自信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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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自信,這已經是自負的程度了吧?

不過一想到林恩,霍厄斯也難得來了點興趣。于是在傀儡師打算去買點東西的時候,他也抓着時間門随口詢問了林恩幾句。

“在你的時代,你是最強大的人嗎?”

[哦?沒想到你居然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一聽到霍厄斯主動詢問,林恩也來了點興趣,

[在我那個時間門段,我當然是最強大的。]

“是嗎?”霍厄斯的聲音依舊有些不相信。

“你分明只是個安息人,我還以為最強的應該是薩曼人呢。”

[刻板印象而已,我也大概知道,這個世界上對薩曼人的印象都是偏向于強大的,而安息人則像是圈養在籠子裏的兔子一樣,每天除了啃啃草外也幹不出什麽有用的事情。]林恩冷笑道,

[畢竟大部分安息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都是英勇的戰士,為了戰鬥堅持到了最後一刻。而我是他們之中最為強大的人,僅此而已。]

“既然如此,為什麽摩西在看到你的時候會那麽害怕?”

[摩西?]

林恩的話語罕見地停頓了一小會,很快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

[啊,你是說那個被我吓得精神失常的安息人嗎?那只能說是他運氣不好吧,畢竟殺了他全家的人也是我。當初留下他,也是我的一番用心。]

“……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樣的用心。”霍厄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摩西好歹也是你的同族人,你為什麽要對他們下手?”

[同族人?]林恩嗤笑一聲,

[抱歉,我還真沒有這個概念。實際上薩曼人和安息人對我來說也是差不多的,在我的眼中,只有我的人,亦或是我的敵人。]

[我厭惡那些軟弱無力的人,所以我沒有殺他。畢竟仇恨才能讓一個人徹底成長起來。我當時也在想,如果他憎恨着我,亦或是想要報仇,說不定我也能夠培養出一個不錯的宿敵呢。]

“你的大腦構成可能和我想象中的頗有偏差。”霍厄斯的語氣冷淡了起來,

“簡單來說,我覺得你的腦子有點胃疼。”

[承蒙誇獎,你和他居然說了一樣的話啊。]林恩別有用意道。

“他?他是誰??”

霍厄斯微微一愣,可他還沒來得及詢問更多的東西,熟悉的聲音便再一次在他的耳畔響起了。

“抱歉久等啦,稍微囤積了點有用的東西。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留着挑染的黑發青年很爽朗地對他打了個招呼,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未曾發生變化。只是看他這幅表情,恐怕誰都想不到不久前兩人經歷了怎樣的對話。

“并沒有等多久。”霍厄斯搖了搖頭。

“看起來你好像不怎麽喜歡這裏的氣氛啊。”弗雷注意到了對方略帶厭倦的表情,

“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逛逛,難得出來一趟,給自己放個假放松一下不好嗎?”

……謝謝,如果你能別待在身邊,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放松了。

“我知道。”

沉默片刻後,霍厄斯還是這樣回答道。

“你的脾氣是真的很好啊。”傀儡師的眼睛微微眯起。

“大部分時候都是。”霍厄斯看了眼終端器,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吉兆果然給他發了不少信息,并且絕大部分信息都在詢問他去哪裏了。

“不過我沒什麽想去別的地方逛的欲望,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吧。”

“行行行,哎,我還有家很不錯的小吃店想要推薦給你呢……沒想到你居然不感興趣。”

傀儡師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晃蕩着,而霍厄斯則緩步跟上了他的腳步,與此同時,有什麽人和他輕輕擦肩而過——僅僅一瞬間門,霍厄斯渾身上下的經脈都瞬間門繃緊了。

危險。

那樣的感覺幾乎要從內心深處猛地蹦出來,甚至瞬間門刺穿他的喉嚨。

可那種感覺只過去了一瞬,霍厄斯卻又努力将那種預感壓抑了下去。他的視線伴随着那個人行走的方向向後看去,卻發覺身後的人早已經沒入了人群。

是誰?

霍厄斯的心髒跳得飛快。

他剛才和什麽人擦肩而過了?是幻覺?還是別的什麽???

“怎麽了?”傀儡師好奇地詢問道。

“……不,沒什麽。”

霍厄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自己的內心,

“我們先回去吧。”

那絕對不是他的幻覺。

霍厄斯的眉頭微微皺起。

有人在跟蹤監視他。

·

那道黑色的身影逐漸沒入了人群之中。

就好像一滴墨水混入了渾濁的水池之中,誰也不能分清他到底落入了哪裏。但是唯一可以确認的是,只要那家夥想,他自然可以殺了這裏的任何人。

黑發的男人輕輕攏了攏自己的大衣,他的衣着看上去價格不菲,外套上勾勒着造型古怪的暗紋,那些怪異的紋路一路向下滴落,直到衣服的邊緣,化作一枚精致的紅色寶石墜在下擺處,伴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搖晃。

那是個長相相當俊美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美要更多于俊。他微微擡起頭,那張臉上遍布着嚣張地不可一世的表情,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手腕上的淺金色鏈條,暗紫色的紋路則順着手指向着袖口處蔓延,顯得格外詭谲。

按理來說,這樣的一個人來到黑市是絕對會引起不少人注意的。可當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很好地掩蓋住了自己的氣息。

“空氣有些潮濕了。”

黑公爵有些不悅地看向了天空,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滿。

如果能夠在事情解決之前回去就好了。

第九區不比第七區。畢竟第七區幾乎要被譽為最為安逸的暗巷之一了。而第九區這樣塵土滿天飛的地方,于他而言簡直像是監獄一樣難熬。

但即便如此,他也打算來這裏一趟。

亂的地方有亂的地方的好處。

黑公爵走到一扇門錢,站在門口的暗衛很快彎腰推開了門。他的态度看上去很是謙卑,甚至沒有擡眼看向任何人,仿佛地板就是他的視線的終點。

這裏就是他交易的地點了。

黑公爵随手将自己腕上的金色鏈子摘了下來,施舍般地丢在了地上,露出了頗為嘲諷的笑容。

“入場費。”

暗衛依舊一言不發。但是被他丢在地上的金鏈子卻宛若落入了水中,很快在這片陰影中消失不見了。

交易會所的入場費是根據主人本身的尊貴程度來定的。你所擁有的東西代表着你的價值,而黑公爵也只會将自己貼身帶着的東西随手摘下扔進去——畢竟他是個相當喜新厭舊的人,那些東西就算會引起他的興趣,更多也只是一瞬罷了。

遲早都要丢棄的玩意,去到哪裏都是差不多的。

“黑公爵大人,您要的東西已經早就準備好了,裏面請。”

站在內部門口的男人笑眯眯地對黑公爵道,而後者依舊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微微擡手,示意他帶路。

這條路并不算漫長,而在路的盡頭則有一扇相當隐蔽的門。牽引着他的男人快步向前走去,他率先拉開了眼前的門,示意黑公爵進去。

“見證人會在裏面,當您處理完該處理的東西後,您就可以随意離開了。”

“做的很好。”黑公爵難得開了金口,只是态度依舊傲慢。

他很快跨國了門檻,向着門的內部走去。

這是一間門相當寬敞的房間門。

空蕩蕩的,光線也極為微弱,天花板壓的很低,也正因為如此,整個房間門才顯得格外的壓抑。

見證人帶着一副面具,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他的手中捧着一本花名冊,手指緊攥着一支鋼筆,似乎在記錄着什麽。

“十個。”記錄者似乎注意到了黑公爵的身影,

“按照您要求的,這裏有十個A級的法術印章持有者。”

黑公爵的目光稍稍向下。

十個人,年齡不一,性別混雜。他們有的人是清醒的,眼中透露出巨大的驚恐,有的人依舊大腦模糊不清,整個人還處于混亂的狀态。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被一陣黑色的影子狀的東西捆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別掙紮了。”黑公爵笑地很開心,

“就算你們能夠打的過我,只要在這座公館裏,你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這不可能!!!”

其中一個人男人怒吼道,

“我可是馬上要晉升到S級的賞金獵人了!!!你怎麽可能抓得到我……你到底做了什麽!!”

“哦?”在聽到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後,黑公爵很快對他起了點興趣,

“你是說,你快要到S級了?誰評定的?”

當黑公爵的視線轉移過來時,男人整個人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那個人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般……只要和他對視着,就像是被猛地咬了一口。

他甚至感到了久違的恐懼。

“确實,他的法術印章被他開發到了極致,所以實力也大幅度提升。”記錄者的聲音毫無感情地響起,

“但是這種開發對身體的損傷程度很大,并且需要極為高昂的價格。”

“城市研究院?”黑公爵嗤笑道,

“那座廢品公司怎麽能制造的出來什麽有用的東西?羅科離開的那一刻,城市研究院就已經死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男人一下子慌了神,

“我可沒得罪過什麽人,我甚至不認識你!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到底想幹什麽!!”

“你很吵呢。”

黑公爵半蹲了下來,他輕輕地将自己的袖子捋了起來,借着有些冰冷的燈光,他将自己手臂處的皮膚暴露在了男人的視線之下。

而男人即将要罵出的話也在這一刻猛地哽住了。

那是……人的手臂??

原本應該是光滑的皮膚上遍布着可怖的凸起的細線,每一條紋路都是不同的顏色,他們飽脹着,像是吸滿了汁水的植物,又像是被支撐到了極點的氣球,随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五個?不……已經有七八個了吧?”

黑公爵撫摸着手臂上的那些紋路,如果有心人注意的到的話,就會發現那些紋路幾乎和他衣服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果然,八個就是極限了吧?這麽多法術印章強行壓在一起,身體果然還是有些吃不消啊。”

“……八個法術印章???”

男人的眼中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這怎麽可能?!正常人支撐四五個法術印章就會爆體而亡了!這家夥居然刻印了八個??也難怪他的身體一直在臨界值的狀态……這幅樣子絕對活不久吧!!

“想要變強,總得付出點代價。”

黑公爵的手緊緊抓着他的下巴,他的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皮肉之中,疼的有些發緊。

“唔!!”

男人嘗試着掙紮着,然而那些黑色的影子卻依舊緊緊束縛着他,他幾乎沒有任何掙紮的可能性。

可這樣的動作還沒持續多久,一股極為恐慌的感受忽然從他的心中浮現起來了。

他感到脹痛。

那不是一般的疼痛,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向着他的身體裏充着氣,他的血管正因為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微微顫抖着,正在散發着求救的哀鳴。

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就要死了嗎!!

男人想要發出求救的聲音,可他很快發現自己也沒辦法開口了,那些聲音全部堵在了他的喉嚨裏,聲帶被巨大的壓力撕扯着,血也順着他的嘴角流出。

他的眼睛向外凸着,腦袋上的經脈一根根豎起,甚至有的已經突破了皮膚,留下肆意的血跡。

【命運訂單】

能夠将自己身上的負面狀态轉換到其他人身上的法術印章。需要通過簽訂契約的方式進行。

而眼前的這些人顯然已經簽訂過契約了,只是他們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在黑公爵的身後,一把傾向于一側的天平開始緩緩向着另外一側傾斜。而伴随着傾斜的速度加快,那位A級的法術印章持有者也終于露出了最為扭曲的面孔,随即爆體而亡。

“噗!”

極為凄慘的一幕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那些還清醒的法術印章持有者們紛紛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幾乎要立刻昏死過去。

“啧,真髒。”

黑公爵終于頗為嫌棄地松開了他的手,他不再看地上的那攤看不出來形狀的血塊,而那些慘不忍睹的屍體也很快被地面上的那些影子吞噬掉了。

這時候他再看向自己的手臂,果然,那些凸起的紋路似乎要消減了一些,只是血管依舊戰栗不安。

“還有九個。”

黑公爵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剩餘的人,

“別擔心,一般來說每次都會有剩下的。運氣好的話,你們說不定會活下那麽一兩個。”

随即,他又露出了更為惡劣的笑容,

“不過只是早死或者晚死的區別呢。希望你們能做好心理準備。”

“別,別過來!!”

其中一個衣着華貴的小少爺驚恐地大叫着,

“你知道我的爸爸是誰嗎!!你敢殺了我!!我的家族不會放過你的!!”

“家族?”

黑公爵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吸引過去了,他的目光像是毒蛇吐着的信子般舔舐過他的面孔,小少爺的身體不住地發抖,卻依舊努力地鼓起勇氣道:

“你不能殺了我,放過我吧……你要是想要A級法術印章的人,我可以讓爸爸給你送很多,放過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他一個勁的顫抖着,甚至哆嗦地說不出話來。可當那位黑公爵緩緩俯下身去,直視着他的眼睛時,小少爺甚至緊張的快要險些吐了出來。

“啊,我想起來了。”

黑公爵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是諾賽爾家族的人啊,你的父親……哦,我當然認識,那位長得和只褪了皮的山羊一般的老男人,不得不說,他長得醜的部分還是相當有标志性的。”

說到這裏,他的話音再一次一轉,露出了幾分思索的情緒,

“不過對我而言,那個男人确實還有點用處呢。我還是得确認一下……你就是諾賽爾家族的小少爺?”

“對對對!就是他!!”小少爺的眼中浮起一層希望。

“那可真是太好了。”

黑公爵的眼睛笑地彎了起來,

“這可是他特地拜托我将你解決掉呢。不處理的幹淨點可不行。”

“什……”

這怎麽可能。

小少爺的眼中一片死灰,他的嘴微微張着,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卻什麽都說不出。

就為了将繼承人的位置讓給那個私生子?!

那家夥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居然,他居然敢把自己送到這種地方……

甚至只是為了和黑公爵做個交易,而他才是那個最沒有價值的籌碼。

“不可能,不可能,父親不會抛棄我的,你們在騙人!你們一定在騙……唔啊啊啊!!!”

一陣極為尖銳的慘叫聲後,又是一灘血泥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結局都是一樣的。

沒有人能夠逃離死亡,無論他們怎麽掙紮,他們最後都會迎來死亡。

就和那些地面上的血泥一樣。

黑公爵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對這種行為相當熟稔,甚至看起來已經做了不止一次了。那些被困在一團的法術印章持有者們的眼中逐漸浮現出死一般的寂靜,幾乎放棄了掙紮。

黑公爵一步步走向了每一個人,他的動作相當自然優雅,當他捧起他們的手時,甚至溫柔的像是在邀請舞伴——可最終的結局卻是一場死亡之舞。

就這樣,一個接着一個,那些法術印章持有者們終于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黑公爵手臂上凸起的那些紋路幾乎已經全部平息下去了,将這些損傷轉移之後,他依舊可以熟練自如地使用多種法術印章。想要得到力量必須付出一些代價,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黑公爵卻覺得有些奇怪。

眼前的青年看上去應該是這群人中最弱的那個,他幾乎沒什麽反抗的意思,甚至态度從頭到尾都很奇怪。

他饒有興趣地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漠然到了極點。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自己即将要面臨什麽。

他只是靜靜地注視着他。

“你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

黑公爵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中浮起了一層興致。

“是嗎?”

青年眨了眨眼睛,

“那可是我的榮幸。”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害怕。”

“無論怎麽做都會死,我倒是想死的體面點。”

青年很自然地躺在地上,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做好了死亡的準備,語氣甚至很是輕快,

“你是打算将身體上的磨損全部轉移給我們嗎?原來如此……你的強大也只是同構強行将這些力量待在身上而已,黑公爵,你的欲望是無底洞,你根本不可能徹底根治這些力量。”

“你會死的。”

“人都會死。”黑公爵倒是很淡然,

“我有能力剝奪他人的生死,這是我的權力。”

“是啊。真讓人羨慕。”青年嘆息道,“不過你的實力恐怕已經到了S級了吧?真可怕啊,要是上面的人知道你在做什麽,他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吧?”

身為第七區的檢察官長,也是第七區的城主。他自然要做好遵守城市法律的準備。而濫殺顯然是被禁止的。

更何況A級法術印章持有者是很少的,他這樣用,幾乎是對法律的亵渎了。

“你管的可真多。”

黑公爵的眼神變得別有意味了起來,

“你可以試試,嘗試着和城市那邊告發我的事情——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會失敗,并且在不久之後,那些人就會将你送到我的面前。”黑公爵總感覺有些奇怪。

這種奇怪的感覺并非來自于對方的态度。他只是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可又不能立刻說出是那種熟悉感。

不過,這種困惑卻如同羽毛輕輕拂過般,很快被他消磨而去了。

那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他足夠強大,能夠殺死一切,那就足夠了。

他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擁有殺死他的力量。

……可惜的是,黑公爵并沒有第一時間門認出他來。

這也讓歐曼松了口氣。起碼黑公爵并沒有看穿靈魂或者讀心的法術印章,這也讓歐曼感到無比的情形。

準确而言,這具身體裏的靈魂是歐曼,而這具軀殼不是。

替身人偶是真的好用,想要僞造成A級法術印章持有者對歐曼來說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正面對峙黑公爵之前,林戈還是蠻想要找到一些情報試試的。

于是他果斷選擇了捏人。

“真意外,你居然沒有立刻殺了我。”歐曼似乎也并不覺得奇怪,反倒是好奇了起來,

“難不成你打算要放過我?”

“你想的倒是很美。”黑公爵冷笑,

“無論你是不是,你都可以去死了。”

“沒有什麽話和我說了嗎?”歐曼歪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在這裏停留的時間門可以稍微長一些。”黑公爵眯起了眼睛,

“折磨獵物向來是我的愛好,你應該是知道的,不是嗎?”

咔嚓。

一瞬之間門,有什麽東西猛地刺入了他的身體,而黑公爵卻微微一愣,很快看向了身側。

原本一直寡言不語的記錄人居然扔出了自己的鋼筆,那只鋼筆直接貫穿了他的胸口的心髒,劇烈的疼痛感立刻侵襲全身。

跑!!!

歐曼操縱着馬甲立刻掙脫了那些影子,而記錄官則露出了一絲漠然的笑,很快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馬甲怎麽可能只準備一個?

歐曼可從來不允許自己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去面對危險的敵人,就算面臨危險的是馬甲,但馬甲也是要用積分換的啊!

“該死!”黑公爵硬生生從心髒中拔出了那支鋼筆,他輕輕擡起手,心髒處的傷口很快被什麽東西覆蓋着,開始逐漸恢複。

是治愈系的法術印章!!

歐曼開始感到棘手了。

能打能抗能當近戰還能當法師以及牧師的超S級法術印章持有者,只是用一支鋼筆偷襲果然還是不行的啊。

可惜了他的記錄官馬甲了,要知道這枚馬甲為了潛入到這裏可是花費了不少時間門。

不過這樣一來,歐曼也知道了他的兩個能力,一來就是他的命運訂單,二來則是他的治愈系法術印章。

那麽,除此之外,他還擁有着怎樣的力量。

歐曼饒有興趣地看着身後追來的人。

他很熟練地在無數扇門之間門穿梭着,黑發的男人則不緊不慢地緊跟其後。他的動作并不快,可每一步都像是鬼魅一般,無論怎樣都無法将其甩掉。

“你給了我很熟悉的感受。”黑公爵輕聲說着,眼神卻變得扭曲了起來,

“不過也好,越是喜歡掙紮的獵物,就越有馴服的價值。你最好祈禱自己別落在我的手中,那個時候死亡對你而言或許都是最為輕松的了。”

他在跟着自己。

歐曼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他能夠确認黑公爵就在他往後不到幾百米的位置,想要追上他還是天方夜譚。

可這樣還不夠。

他還沒能将更多的技能點騙出來,只是兩個能力,還遠遠不夠。

替身人偶一個就要三千積分呢!這麽随随便便就丢了也太浪費了!不說八個,起碼也得騙四五個技能出來吧!!

可這樣的想法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噗——”

劇烈的疼痛感從他的腹部綻放了開來。歐曼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沉,卻發覺自己的腹部似乎被什麽東西貫穿了。

疼痛感。

他咬牙切齒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雖然說是馬甲,但是受了傷還是會疼的。

疼痛度當然可以調整,但是歐曼卻并不打算這麽做。畢竟疼痛感是和敏感度挂鈎的,他必須保持自己的精神狀态在最佳的狀态,并且能夠極為清晰地掌控這具身體,最好的辦法還是用最為真實的方式去迎接對方。

歐曼摸了一把自己的腹部,果然感受到了濕潤的血跡。可他卻沒時間門去看自己的狀況,他必須快些離開這裏。

“噗——”

手臂又一次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感,這一次距離更近了,歐曼反倒能夠注意到那些奇怪的變化。

他的視線落在了手臂上,瞳孔也下意識地放大了。

那是一朵血紅色的花。

像是吸飽了血液,花瓣也顯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色。看着很讓人不舒服。而讓歐曼更為不舒服的是,這朵花居然生長在他的血管裏。

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難道這也是黑公爵的法術印章??

歐曼的大腦飛速旋轉着。

首先,簽訂契約應該是命運訂單的內容,白色的治愈光滿應該也是他的法術印章之一。再然後就是他的追蹤技能,那應該也是其中之一的法術印章……一旦鎖定了他,歐曼就難以脫離他的追逐。

并且,現在他身上的這些花,應該也是黑公爵的法術印章之一。

它們在不斷地腐蝕自己的身體,歐曼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消失,這些東西宛若水蛭一般不斷地吸取着自己的力量,而每次的吸取都會帶來劇烈的疼痛感,阻礙着他繼續向前。

四種了。

歐曼皺起眉頭,卻又忽然舒展了開來。

是接觸。

這種花的種子一定是通過了某種方式和黑公爵進行接觸才導致了種子的種下,并且會擁有一定的時間門效應。具體的信息他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這一類法術印章的資料其實很好查到。

他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們沒一個人,就算他們真的逃過一劫,最終也會被這種花折磨致死。

真夠狠毒的啊,黑公爵。

歐曼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劇痛感愈加嚴重,可這樣的感受卻沒能讓他的腳步慢下哪怕一秒。

甚至,他因為這些疼痛感而變得更為興奮了。

這可是相當了不得的情報……他從未因為這種事情而興奮過,而他現在只希望黑公爵能夠為了洩憤對自己做一些更過分的事情,說不定就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他沖出了交易館的門,那些黑色的影子似乎想要抓住他,可最終還是頹廢地搖搖晃晃地下去了。守門人似乎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可最後也什麽都沒有做。

“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更為強硬啊。”

黑公爵倒是步伐輕盈地走出了門,他似乎并不着急,暗紅色的瞳孔裏也浮起了一層興致。

“只可惜,被我種下了[花]的人是不可能長存的,你不會以為……就這樣逃走了就沒事了吧?”

通過定位,他能夠清晰地知曉歐曼所在的位置,而他的體力終會用光,他總能找得到他。

偌大的黑市,難不成他連只逃跑的小老鼠都無法攥在手心?

那可真夠可笑的。

黑發的青年喘着氣從人群中小跑而過,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奔跑的男人身上。讓他們所在意的是男人身上的那些怪異的花——雖然歐曼有用大衣将身上裹住,可那些鮮豔的花朵卻依舊不斷地綻放着,幾乎要刺穿他的視線。

過于引人注目了。

歐曼感受到這具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了,他的腳步變得沉重了起來,頭腦也開始發昏……不出意料之外,他應該活不過一個小時。

疼痛感應該太過了,反而顯得有些麻木。只是麻木過頭了,走路的力氣也會一點點消散掉。

細膩的雨打濕了他的發尾,歐曼能夠感受到那些長出了花的傷口似乎變得更加疼痛了,像是火焰不斷地灼燒着,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選擇自殺,這具馬甲将會徹底銷毀,他會回到那間門溫暖安全的屋內,而他的部下罪刃将會為他準備好上好的紅茶,這樣的雨季,待在家裏才是最舒服的。

可是……還不行。

還有最後一步沒有做。

他必須讓那個人找到自己,想要得到更多的情報,這個馬甲也應該物盡其用才行。

黑發的男人一步步向着前方走去,可就在他準備走向十字路口時,腳步卻驟然停下了。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卻擁有着截然不同的身份……

霍厄斯。

他名義上的哥哥,他最為重要的血親。

哈……

歐曼忽然笑了起來,可他準備邁出去的腳步卻停下了。

他轉身向着更為昏暗的小巷子裏走去,等到了無人無津的角落,脊背終于無力地依靠着牆壁,緩緩地沿着牆壁坐了下來。

好累。

等黑公爵來了之後,他差不多也可以結束了。

歐曼緩慢地呼吸着,他能夠分辨出腳步聲,即便在雨的背景之中,他也能分的十分清晰。

有個人在不斷地接近自己。

歐曼的手在身側落下,卻忽然觸碰到了什麽。他的視線落在了身邊,很快和一雙幹枯的,宛若某種爛掉的果實般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如果那玩意真的能夠被稱之為眼睛的話。

“果然,這裏也有腐爛的屍體啊。”歐曼倒也不意外。

這很符合這個馬甲的身份和設定。正如同這座暗巷中的無數人般,他們大多數人的命運都結束在這無人無津的角落裏,甚至沒有人願意為他們收屍。

徹底沉睡倒也不錯。

可惜等到睡着後他還得醒來。這樣的死亡機會可是相當難得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重開的機會,而他恰好就是那個幸運兒。

“啪嗒,啪嗒。”

歐曼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腳步聲……似乎有些輕了?

他記得黑公爵的腳步聲,他的腳步像是錐子的刺痛感,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的心髒。

可耳畔的這陣聲音卻更加輕巧溫柔。

腳步聲很快在他的身邊停下了。不等歐曼反應過來,一陣模糊的陰影很快出現在了他的頭上,隔絕了那些冰冷的雨。

歐曼的呼吸幾乎在這一刻停滞了。

“您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啊,歐曼先生。”

禮貌溫柔的聲音。

如果不去看那張臉,或許歐曼都會忘記他。

騎士團團長,喬恩。

但是又不是喬恩。

歐曼仔細打量着那雙眼睛,在喬恩的雙眼中呈現的是另一雙眼睛。而那只眼睛他曾經在某個地方見到過。

是[神]。

“……你附着在了喬恩的身上?”歐曼很是意外。

他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噓。”

金發的男人将手指壓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那雙湛藍色的瞳孔深處卻傳達着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眼神。

“別亂動,你快要死了。”

“廢話。”歐曼有些被氣笑了,“不死我待在這裏幹什麽?”

“你不怕疼嗎?”神好奇地看着他。

“比起你來說,疼痛并非無可忍耐。”歐曼緩慢地說着,他懷疑自己的氣管裏也長了這樣的話,不然他說話也不會這麽疼了。

“不要折磨自己,歐曼。”

神垂着眸,語氣平淡,

“你在躲避着你的哥哥。你不想連累到他。”

“我沒看到他。”

“你看到了。”

“行了……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去死嗎?”歐曼感到頭疼,

“我怎麽不知道你是這麽喜歡多管閑事的類型?”

他還着急着收集情報,這家夥是打算幹擾他嗎?

“只是這樣還不夠,歐曼。你的劇本還缺了點東西。”

金發的男人緩緩半蹲了下來,他依舊支撐着拿把傘,眼睛中的眼睛直視着他,帶着某種怪異感,卻不會讓人感到不适,

“我來幫你填補它。”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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