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感覺要砸

感覺要砸

新鮮的小野鹿被叼來的時候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白淮在吃掉它之前先将它的脖頸給咬斷了，鮮血噴濺到了白淮的身上，它絲毫不在意，張開獠牙低頭啃食，只是在聽到沙沙聲響的時候，才稍稍停頓住轉頭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

它看到赫戈正圍繞着自己休息的石頭低頭嗅聞，神情嚴肅，時不時會用身體蹭一蹭這塊石頭，甚至在地上滾一下，将雪地上沾有的屬于薩德森的氣息給覆蓋掉，這麽一趟下來，直接将大石頭旁邊的積雪鏟平了一層。

“……”白淮盯着看了一下，然後繼續低頭吃小野鹿。

每一頭狼總有點特殊的怪癖，沒必要遏制對方的天性，至少白淮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它在規則以外講究的就是随心所欲，只要不違背狼群的規矩就行。

“弄好了？”白淮站在一邊，眼看着自己睡的地方大變樣了，它頗為無奈道：“休息吧。”

剛剛才狩獵回來，又折騰了好一會兒，白淮不信赫戈不覺得累，但赫戈自己只是緊靠着石壁，一副不會再讓別的狼靠近這裏的架勢，唇角下壓着，顯然即便是把這一塊的雪堆給鏟了都還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白淮低下頭，它湊到了赫戈的身邊，輕輕嗅聞一下，然後道：“你就這麽不喜歡薩德森？”

“……”赫戈有些摸不準白淮想要聽到什麽樣的回答，它只有選擇了沉默，這對于白淮而言就是答案了，看到赫戈這副悶不做聲的樣子，白淮忍不住有些樂了：“你小時候還沒這樣，怎麽長大後反倒脾氣上來了/"

“沒有。”赫戈轉過頭準備回答白淮的時候，正對上了白淮帶着一絲笑意的眼神，赫戈下意識渾身微微一僵，它盯着白淮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後主動上前伸出舌頭，輕輕舔舐在了白淮脖頸處，動作輕緩，小心翼翼，将沾染在白淮皮毛上的碎肉直接給舔舐幹淨了。

白淮也習慣了這樣，在被赫戈舔舐了一下後，它随意甩了甩身上的毛，而後趴在石頭上道：“如果你不喜歡，下次就不讓它趴在這裏就行了。”

“你對薩德森很感興趣。”忍了許久，赫戈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疑慮，道：“為什麽？”

“我對強大的狼都很有興趣。”白淮舔了舔自己的爪墊，它看向赫戈，說道：“一個團隊，不可能只依靠一個強大的首領就能撐起整個團隊，它一定是團隊共同協作，而如果一個狼群裏能有幾只實力強大的狼，對于我而言，也要省心省力不少，并且狼群在這個雪原活下去的可能性也會更高。”

畢竟這雪原上生存的掠食動物，可不僅僅只有狼群。

“所以你說你選擇的配偶，必須是比你更加強大，能讓你輸的心服口服的？”赫戈又把這件事情聯系到了配偶的身上，聽得白淮有些雲裏霧裏，但是這個話題對于白淮而言着實是有些難搞，它嘆氣道：“你這麽說……也沒錯。”

找配偶這件事情對于白淮而言，是暫時不考慮的，它還很年輕，只想将整個狼群帶領好，其他的事情，則是以後再說吧，不過為了防止赫戈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較勁，白淮連忙道：“你的訓練怎麽樣了？連和薩德森打架都能差點輸了，你這還是不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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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行？”赫戈頓了頓，然後就想到之前自己為了誣陷薩德森故意裝受傷的事情，它立刻垂眸道：“上次的事情是個意外，我痛定思痛，努力追趕，已經長進了不少了。”

“老大。”遠處傳來了萊恩的聲音，白淮看了過去，只見萊恩嘴裏不知道叼着什麽東西快步跑了過來，被這麽一打岔，白淮就沒有再接赫戈的話，将“配偶”這個話題直接中斷，它自己也松了口氣。

萊恩跑進了之後，白淮才注意到它嘴裏叼着一只野兔，說是野兔，實際上這野兔餓的瘦骨嶙峋，渾身皮毛都亂七八糟，看上去都沒什麽食欲，白淮擰眉道：“你狩獵的？”

“不是，它自己死在雪堆裏，被我挖出來的。”萊恩搖晃着尾巴。

白淮不想去追究它幹嘛去挖雪堆，但是這野兔死的不太對勁，白淮盯着兔子屍體看了一會兒之後，叼起這只兔子屍體去了林子裏較遠的地方，等回來之後才道：“下次像這種不太對勁的獵物不要去吃，防止有病。”

萊恩點了點頭，它蹲坐着，時不時就看向白淮，又看了眼赫戈，然後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老大，你和赫戈之間時不時吵架了？”

“嗯？”白淮問道：“怎麽了？”

“感覺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太對勁。”萊恩想不出來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幹脆也就不為難自己了，立刻将這個事兒抛之腦後，又回歸到了兔子的問題上，道：“那裏不止一只兔子，有好幾只，都死了。”

白淮聞言，起身道：“帶我去看看。”

下午的陽光透過枯枝落在了雪地上，帶着淡淡金光，白淮跟在了萊恩的身後走到了它所說的位置，這個位置非常偏，處于一個斜坡的下方，冰雪覆蓋的嚴嚴實實，要不是萊恩自己無聊到處挖雪堆，恐怕只有等到開春之後，冰雪消融，才能發現這窩兔子的屍體。

已經死去的兔子早就凍僵了，它們蜷縮在一起，看上去極為瘦弱，渾身上下的毛有些斑駁，白淮湊近之後輕輕嗅聞，并沒有聞到其它猛獸的氣味，也或許這氣味早就消散了。

“這兔子至少死了十來天了吧？”萊德看了眼這窩兔子，道：“屍體都已經成這樣了。”

雖然狼餓極了的時候也會吃腐肉，但是這個屍體看上去就有些不太對勁，這兔子更像是病死的，所有的動物都知道，病死的獵物是不能吃的。

“往年雖然也有餓死的獵物，但是很少像是這樣直接一堆一起死的。”赫戈也過來看了眼這些兔子，說道：“一般來說，它們都有行動能力，不會一窩湊在一起等死。”

赫戈說的的确沒錯，這窩兔子的死狀的确是有些怪異，白淮往後退了一些，對于未知的東西，它們一般都會非常謹慎，不會去冒險的。

然而不知道什麽時候，本來在外圍繞圈的薩德森也湊了過來，盯着這兔子看了一下後，臉色有些不對勁了。

“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白淮眼角餘光瞥視到了薩德森的反應，便立刻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我不知道這兔子怎麽死的，但是我一路過來，看到過這樣一窩一窩死亡的小型獵物已經不止一次了。”薩德森不敢隐瞞，它神情緊繃，如實說道：“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個例，但是後來發現越來越多，就感覺不太對勁了。”

往年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至少白淮沒見過，但眼前這個看起來的确是有些問題，它不在乎這些兔子的死因，但是就擔心造成兔子死亡的東西會對狼群有什麽影響。

白淮讓其它狼将這窩兔子處理了，四周的領地要再次巡視一遍，薩德森說道：“我記得靠近西邊是一頭老虎？”

“它很少出現，一般不會出現在我們的領地裏。”白淮也知道領地西邊是什麽，但是一般情況下，狼群并不想主動挑釁那頭西伯利亞虎，但是對方也不願意遭遇這樣龐大的狼群。

領地四周最多的無非就是雪豹，猞猁之類的，有時候甚至還能看到兔狲，只是比較少見，兔狲一般喜歡吃野兔、鼠兔、沙雞之類的東西，在捕捉蛇類上面更是有着它們族群獨有的天賦。

而狼群有時候也會去狩獵兔狲，不過它的毛太厚了，對于狼而言，并不算是什麽美味可口的獵物。

處理了野兔的事情之後，大家回到了休息的地方，這一次赫戈直接占據了石頭下面的位置，薩德森繞着旁邊走了兩圈，在即将激怒赫戈的時候，立刻又蜷縮到了旁邊的樹下，時不時就會看向這邊。

到了傍晚的時候，白淮正準備從石頭上下來走走，它稍稍一動，本來正在閉眼假寐的赫戈立刻驚醒，蹲坐在地上看着白淮，瞧着對方的後腿，直到白淮站穩在積雪上，它這才稍稍收回了一點目光，起身跟在了白淮的身後。

經過兩天的休息，白淮的後腿舒服了不少，這兩天都是赫戈忙前跑後地進行狩獵，給白淮帶美味的獵物，供它食用，時不時就查看一下白淮後腿的傷口，生怕再次崩裂。

此刻看到白淮準備溜達，赫戈也立刻起身跟上，卻不想白淮頭也不回道：“赫戈，你在這裏看着狼群，萊德，你跟我過來。”

赫戈的身形頓時僵住，它擡起的爪子默默放下，有些郁悶地看着白淮的背影，卻在對方轉過頭的時候，立刻切換成了一副聽話的模樣，這變臉的速度看得旁邊的薩德森是目瞪口呆。

阿洛森三兄弟一人一邊負責警戒，萊恩正耷拉着耳朵趴在雪堆裏睡覺，直接大大咧咧地露着肚子，睡得四仰八叉，萊德起身的時候差點一爪子踩了它，險險避開了萊恩的尾巴。

眼看着白淮和萊恩進了林子裏，赫戈裝乖巧的模樣頓時卸下來了，臉色顯得有些沉郁。

“嗷嗚——”薩德森忽然狼嚎了一聲，這突如其來的狼嚎吸引了赫戈的目光，它冷冷瞥視了一眼薩德森，并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沒有白淮在這裏，赫戈連半個字都不願意說。

“兄弟，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薩德森見赫戈不願意過來，只能自己過去，但它也清楚赫戈的戰鬥力，于是便小心翼翼試探着靠近，果然在快要靠近石塊的時候，赫戈的喉嚨裏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薩德森立刻站在原地，眼瞅着赫戈還是有些不滿，只得往後再退兩步，然後蹲坐下來，嘆氣道：“我跟你說，我可是完完全全一片真心想要跟你說怎麽追伴侶的。”

赫戈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對白淮抱有什麽樣的心思，但是現在白淮還不知道吧？”薩德森就是拿捏了這點，才敢過來跟赫戈說話，它舔了舔爪子，道：“我跟你說，根據我曾經差點追到伴侶的經驗看……你得投其所好，你得知道白淮心目中的配偶是什麽樣的，然後你就按照它心目中想要的模樣去做。”

“廢話。”赫戈說道，它已經知道白淮喜歡什麽樣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機會，現在白淮後腿受傷，就算是它向白淮發起挑戰，贏了白淮，白淮也肯定不會服氣的，只有等白淮痊愈了，它才能光明正大戰勝白淮，讓白淮輸的心服口服。

它要成為白淮心目中最佳配偶。

“那你明白白淮喜歡什麽樣的嗎？我跟你說，根據我的觀察，它喜歡……”薩德森正要說的時候，就被赫戈冷冷打斷了，然後它就聽到赫戈說道：“白哥喜歡比它更強，能将它打敗的。”

“嗯？”這話說得薩德森愣怔了一下。

“你是白哥的爪下敗狼，不符合白哥的要求。”赫戈說道：“上次你說白哥對你感興趣，但也僅限于感興趣，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薩德森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但也不是太明白，總覺得哪哪都透着不對勁的感覺，但是偏偏赫戈的眼神和表情都非常驕傲，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你真的确定白淮喜歡的是能将它打敗的狼？”薩德森思考了一下：“按照白淮的戰力看，這不得孤獨終老？”

赫戈盯着薩德森看，看得薩德森脊背的毛都快立起來了，察覺到赫戈已經在忍耐邊緣，它想了想還是丢下了最後一句話道：“好好好，你和白淮最般配，我真的服了，你們指不定都有點什麽問題。”

要不就是白淮的擇偶标準有些怪異，要不就是赫戈自己理解岔了。

但是無論從什麽角度看，薩德森的戀愛經驗告訴它，這場暗戀，感覺要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