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繼續調戲

繼續調戲

全要賴昨晚翻來覆去都在想張淙,晏江何一整夜沒怎麽撈着睡眠,這下将張淙收妖,晏江何總算能暫時消停一會兒。

晏江何登上飛機,手機切成飛行就開始閉眼睡覺。他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飛機餐也沒吃,連空姐什麽時候往他身上披了條毛毯都不知道。

飛機落地時,晏江何才被颠簸醒。

飛機放輪,在跑道上狂奔卸速,耳朵被堵得轟隆轟隆的。晏江何張嘴打哈欠,揉揉耳朵,又搓了把臉,漸漸清醒了些。

他從兜裏掏出手機,等飛機停下,廣播音樂響起來,撥通了張淙的電話。

“喂。”晏江何再打個哈欠,“我落地了。我可是一落地就給你打電話了,現在還沒出飛機呢。”

“我聽見了,你那邊有廣播聲。”張淙說,“你是不是在飛機上睡覺了?”

“是。”晏江何掀開身上的毛毯,站起身轉了轉脖子,随着人流往外走。

“等會兒出去弄點熱的喝,小心感冒。”張淙嘆口氣,“你昨晚沒睡好吧?”

“不能感冒。”晏江何走出去,下機時有空姐笑着朝他打招呼。

晏江何也笑着對人家點點頭,他眼珠子一眯,起壞心眼,故意跟張淙實話實說:“我睡着了以後,空姐給我蓋了個毛毯,特別暖和。”

張淙那頭頓了一下,語氣明顯黯兩分,沒什麽滋味地應着:“哦。”

晏江何一下就樂了:“哎,醋精,你這無理取鬧,閉着眼睛吃飛醋的毛病,是不是改不了了?”

“......什麽?”

晏江何更樂了:“我呢,昨晚想着你,想得輾轉反側。然後被我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

張淙輕聲問:“什麽地方?”

晏江何說:“我發現,你以前每次跟我發脾氣,都是我身邊有女人的時候。不管我在幹什麽,為什麽,你都要朝我甩臉子。”

張淙:“......”

張淙卡殼半晌,吐出一句:“你都記得?”

“我當然記得了。”晏江何鬧花哨揶揄張淙,“不過愛吃醋也不要緊,你好哄。”

晏江何窮不着調地說:“再說,你知道我吃東西的口味。”

晏江何聲音懶洋洋的:“我愛吃酸甜的。”

他這動靜夠作弄,将那頭的張淙折磨個好歹,張淙愣差從宿舍床上一頭栽地腦袋開花。

張淙的五髒六腑好像瞬間被一只餍足的長毛大貓給蹭了,癢癢得不行。

張淙只好将後背靠上牆壁穩一穩:“你怎麽......你別總拿我開玩笑。”

晏江何大笑起來:“又害臊了?臉皮兒這麽薄,這才兩句話就受不了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張淙抿着唇,壓住嘴角的笑沒吭聲。

晏江何卻不放過他。就聽晏江何又提腔調:“嗯?張淙淙?”

“......”張淙閉了閉眼,一對兒小梨渦冒出來。

他落在晏江何手心裏就是個完蛋,不過張淙本來也無意掙紮。

晏江何沒完沒了,欺負小年輕的瘾太大:“怎麽不說話了?以後到底怎麽辦?不說話我挂了。”

張淙只能吃飽一嘴蜜,聲音低沉着乖巧道:“別挂,随便你怎麽辦。”

“嗯。”老流氓滿意了,但滿意了也不做來靈長類。晏江何反将張淙,“你這不是挺會說話的麽。”

張淙:“......”

張淙呼出一口氣,嘴裏有些幹燥,趕緊岔話:“你先回家一趟嗎?午飯吃了沒有?”

“飯馬上吃。”晏江何總算說一句人話,“我先回家,等傍晚再去醫院。”

“那你趕緊吃飯回去休息。晚上你從醫院回家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張淙問。

晏江何真心覺得張淙黏糊起人來非常要命,但他撇過嘴後又勾出一個笑,說:“晚上回家我給你打。”

“好。”張淙擎着電話,等晏江何那頭挂斷了才放下。

張淙将手機甩去一邊,垂眼看椅背上挂的白色外套。後頭的确是髒了一塊,他準備等會兒拿出去花錢幹洗。這件衣服得好好洗洗。

張淙坐在床上,神經病起秧子,竟然幹杵着也能眉開眼笑,牙都樂得露了出來。

他正犯病犯在興頭上,突然有人敲了兩下門:“張淙在嗎?”

學校還在放寒假,學生特別少,張淙宿舍裏的人也都沒回來,敲門的是張淙的一位大四學長。

這學長是北京本地人,家裏算是美術世家,從爺爺輩兒開始就鼓搗畫畫。家裏在北京開了間畫室,他偶爾會拉張淙過去幫忙。

“在,進來。”張淙的笑來不及掩下去,他也掩不下去。

“張淙。”學長推門進來,“你有空嗎?有空跟我去趟畫室,一個老師突然請假,學生沒人帶了......”

學長愣了愣,笑起來問:“你怎麽笑成這樣,遇到什麽好事了?”

“嗯?”張淙沒接茬,只是答應前話,“行,我等會兒換件衣服就跟你去畫室。”

“......”學長沒再追問,“行吧,那我先去超市買點東西,半小時後校門口見。”

張淙:“好。”

說來張淙現在的心态很有意思。按理講,他一門心意早已扭曲成畸形,全世界于他而言,除了晏江何再沒有“好事”,此時一朝中的,歡喜到走火入魔并不為過。

旁些人遇到天大的喜事,都樂意敲鑼打鼓,興致起來了恨不得扭着彩帶滿世界展揚。

可張淙不是。張淙屬于最偏僻的那一類。他好像從來沒見過甘泉的沙漠難民,瀕臨死亡舀到□□頭,恨不得将寶貝藏起來,剖開皮肉匿進骨頭裏,不舍得讓任何人沾上一點光。

他是小家子窄心肝,缺口鑷子。

張淙也就這樣了,爛泥巴扶不上牆。而晏江何那頭雖然嘴上便宜占得厲害,進氣兒出氣兒皆見風流,但他心裏其實并沒有那麽輕快。

晏江何晚上從醫院出來,将自己關在車裏吹空調。

空調吹過一陣,衣服裏外都暖和透了,晏江何才将兜裏的手機摸出來。

他看了下時間,九點多一點。晏江何翻開通訊錄,先給周平楠打去個電話。

晏江何數着,電話響了四聲就接通了:“媽。”

“你下班了啊。明天什麽安排訂好了嗎?”周平楠在電話裏說。

晏江何應道:“明天上午在醫院,下午休息。後天就跟着醫療隊下鄉了。”

晏江何盯着前方,醫院的停車場這會兒挺靜的。黑漆漆,邊角擎着兩簇燈光,隔着擁擠的車輛,燈對燈,光對光。

晏江何:“媽,我明天中午回去吃飯。”

“行。正好明天周六,我跟你爸都在家。”周平楠答應,将電話挂了。

晏江何打完電話,沉沉嘆出一口氣來。

他跟張淙的事,必須跟周平楠和晏濤說。這種東西紙包不住火,早晚會露餡。等到時候漏了,指不定要燒得多翻天覆地,與其突然糟心,不如在火燒起來之前先自己潑一盆水,老實交代。

這是客觀上。主觀上,晏江何也想說,更應該說。

雖然很難,但他必須這麽做。

晏江何總覺得,談戀愛,偷偷摸摸不應該,躲一天過一天是不負責任。

尤其晏江何早就過了瞞家長搞地下戀的年紀。更甭提他在那個年紀時,也是光明正大牽雲蕾的手帶回家。

張淙又怎麽不行了?

張淙需要他更重視。張淙是晏江何三十而立之年,找到的人。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但人作為個體,終歸是獨立的。不管張淙如何心思,晏江何明白他自己——他沒奔風花雪月,沒奔流水桃花,他奔的是柴米油鹽,奔的是餘生的日子,才轉過頭薅住了張淙。

很多東西,是晏江何需要去承擔,需要給張淙的。何況張淙,他從小到大,從沒被溫暖庇護過。晏江何怎麽舍得呢?

擁有這樣一個人,沒有多麽驚心動魄,也不見得什麽海枯石爛,死心塌地,不至于。

但晏江何想,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拽他到最親的人跟前,給他個名分,那自己就太不是東西了。

同樣的,受父母恩,卻朝父母千方百計瞞自己的真心,也該殺千刀。

他要說出來。

——這也是晏江何短時間內不想讓張淙回來的原因。

晏江何開車回家,進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穿着松松垮垮的軟絨睡衣,全身冒着熱乎氣出來。

晏江何将擦頭的毛巾扔去沙發背上挂着,他拿過茶幾上的手機,想了想直接給張淙發去了一個視頻請求。

晏江何将手機聲音調大,摸過一個杯子當支架,把手機放在茶幾上立好,然後随手撈起跟腳趾頭的晏美瞳,開始喂它化毛膏。

手機視頻被接通,晏江何一邊喂貓一邊聽張淙說:“你怎麽給我發視頻了?”

“怎麽。”晏江何将晏美瞳推一邊兒吃嘴。他扭過頭,“不樂意?”

“沒。”張淙趕緊說,眼神瞬間直勾勾的。

晏江何這一扭頭,扭歪了衣領。亞麻色的V領睡衣軟塌塌地耷在他的肩頸,露出了大半截鎖骨來。

“你這是什麽表情?”晏江何有點無奈,只好先虧欠晏美瞳的貓嘴,将化毛膏放去桌上,轉身正對視頻,“我不是要下鄉了麽,聽說村裏信號不好,趁着還沒走,先跟你視個頻。”

“嗯。”

能看出來張淙坐在桌子邊上。晏江何瞅着張淙的眼神,越瞅越覺得不對勁,他皺了下眉,低頭掃了一眼自己。

晏江何頓了頓,伸手拉了一下衣領,張淙那對倒黴眼皮立刻顫悠了一下,他還小幅度抿了下嘴唇。

晏江何被張淙這反應惹得頭皮刺撓。他一把撈過锲而不舍扒拉他大腿的晏美瞳,抱着貓問張淙:“張淙淙,你往哪兒看呢?”

張淙努力着八風不動:“往哪看都是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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