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你認識周為川?”

岑樾又把問題抛回給了對方。

“我和川哥是老同學啊,小學初中都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的。”羅旭咧嘴笑了,放下掃碼機,把那幾樣吃的裝進塑料袋,遞給岑樾:“這些也沒多少錢,不用給了。”

岑樾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随便走進一家超市就遇到了周為川認識的人,都不該說是世界太小還是濟平太小了。

“我看你不像濟平人,是川哥在北京的朋友?”

岑樾愣了下,意識到也只能這樣自稱,便應了下來。

“那川哥是也回來了嗎?”

岑樾點頭,稍稍篡改了一些事實,答道:“他要回這邊辦點事,剛好我最近閑着,就跟他一起過來,随便轉轉。”

“哦,是這麽回事啊。”羅旭撓了撓頭,十分遺憾:“我還說請川哥吃飯呢,他上次國慶回來就沒待幾天,這次估計也沒戲了。”

羅旭還想說些什麽,但被櫃臺上的座機鈴聲打斷了。

來電人是羅旭的妻子,岑樾見他那麽大的個子,好像比周為川還要高一點點,貓腰窩在櫃臺前,細聲細氣地跟妻子彙報店裏的進貨量,覺得這個人反差還挺大的。

他也很想和羅旭多聊一聊。

岑樾沒有機會從別人口中了解周為川,他們的工作領域和朋友圈都毫無交集,能夠走到一起純屬意外。

而周為川又是一個秩序和能量都強大得過分的人,他不需要和別人傾訴,也不需要被理解和共情,這就導致在這段感情裏,岑樾其實是很被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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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周為川,似乎遠遠多過周為川需要他。

“那個,怎麽稱呼您呢?”

等到羅旭挂斷電話,岑樾問他。

羅旭咧嘴一笑:“我叫羅旭,就是旭日百貨的這個旭字,你直接喊我大名就成。”

“那我叫你旭哥吧,我應該比你們小一點。”

“你們”當然指的是羅旭和周為川了,此時岑樾心中已經有了大致計劃,他打算趁着在濟平這幾天,多和羅旭走動走動。

倒不是想從他口中套出周為川的過去……好吧,的确是洗不脫這方面的嫌疑。

岑樾也向羅旭做了自我介紹,并聲稱自己和周為川是在網球場認識的,因為愛好相近,所以成為了朋友。

剛過了八點,時間還不算晚,但羅旭急着買藥回家,照顧中招流感的妻子,已經準備關店了。

兩人道別後,岑樾拎着羅旭免費送的零食回了酒店。

他不怎麽餓,便只打開了一排飲料,他剛才看到那幾個小孩也買了這個。

一排有五小瓶,乳酸菌口味,口感偏稀,香精味有些重了,但包裝上寫着“三十年的堅持,童年回憶的味道”,他想或許濟平長大的孩子都喝過這個飲料。

當晚,岑樾失眠了。

酒店的彈簧床年歲久了,稍一翻身就有動靜,被單上倒是沒有什麽污漬,可總有股似有若無的樟腦味。隔音也很差,雖然酒店住客不多,聽不到其他房間的聲響,但無奈窗外就是馬路,半夜頻繁有貨車經過。

岑樾不覺得自己是挑三揀四的人,他在火車上都能不知不覺睡着,在這裏卻翻來覆去,遲遲沒有睡意。

越是睡不着,就越是想周為川。

淩晨兩點,他翻看着手機裏的視頻,其中有一條是在周為川家錄的。

不是什麽色情視頻,但又并非毫無關系。

彼時還是大風降溫之前的秋天,兩人周末去打網球,岑樾揚言一定要贏,否則晚上就随便周為川怎麽做。

結束後,周為川只穿了件黑色無袖速幹衣,帶着輸了球郁悶的岑樾回家——雖然輸球的後果對他來說不是什麽懲罰,甚至可以說是獎勵,但他還是更想贏周為川。

“周老師,能不能采訪你一下,”等紅燈時,他突發奇想拿出手機,對着周為川的側臉,“你今晚有什麽計劃嗎?”

“暫時沒有。”

“啊……那你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不。”

紅燈結束,鏡頭搖晃,他靠在椅背上笑。

下一段視頻是他們已經回到了岑樾的公寓,岑樾接到了母親岑女士的閑聊電話,因公主殿下不能敷衍,他便讓周為川先等一會兒,但不準先洗澡,也不準換掉衣服。

十幾分鐘後,他結束了通話,從陽臺進來,再次打開手機錄像,去檢查周為川是不是還穿着那件無袖速幹衣。

客廳沒有人,卧室和書房也沒有。

他推開琴房的門,只見周為川一身運動裝坐在鋼琴前,大臂肌肉線條結實性感,似乎和這架典雅的三角鋼琴絲毫不搭調。

“周為川?”他靠在門邊叫他。

男人聞聲看過來,嗓音低沉,帶一點不太明顯笑意,聽起來很是悅耳:“過來。”

他心中意動,一邊拿着手機拍攝,一邊坐到周為川腿上,和他接吻。鏡頭沒有拍到他們,只能看到一小截琴鍵,伴随一句模糊的“我愛你”,視頻結束了。

本就睡不着的岑樾開始心猿意馬起來,他反複播放這兩段視頻,窩在被子裏自慰。

過程不太順利,他竟然不太習慣自己手的觸碰,總是差一點,到不了,最後用了點特殊手段才紅着臉結束。

第二天上午,岑樾在附近的早市轉了一圈,吃過早飯後,前往旭日百貨。

好巧不巧,羅旭原本打算開車去進貨,讓妻子看一上午店,可說好要來幫忙的夥計臨時有事來不了,他正發愁。

岑樾自告奮勇說要幫忙。

“反正我沒什麽事,來濟平就是散散心,”他十分熱絡地說,“而且旭哥你昨天請我吃零食,我都沒跟你客氣,你也就別把我當客人啦。”

羅旭顯然沒有他嘴皮子利索,很快被說服了:“那行,那咱現在過去,中午結束我帶你去吃飯。”

“好啊,剛好我不知道濟平有什麽好吃的。”

進貨的地方在濟平西北角,羅旭幹體力活輕輕松松,但算賬不太行,因此岑樾主要幫他清點貨物。

兩人分工合作,效率還算可以,中午十二點,剛好開車回到店裏。

羅旭帶岑樾去了一家家常菜館,兩個人點了一桌子菜,還拿了幾瓶冰啤酒。

岑樾主動和他碰杯:“旭哥,我發現你的性格和外表真的反差很大。”

羅旭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話,笑道:“嗐,小時候是真渾,不愛讀書,天天打架,後來不讀書了也只知道混日子。”

“這不結婚了麽,就想踏踏實實地把日子過好,我怕老婆,什麽都愛聽我媳婦的。”

承認自己怕老婆,這反差倒是越來越明顯了。

抛開周為川不談,岑樾也認為羅旭這個朋友很值得交。

酒都開了,肯定是要多聊一會兒的。

岑樾和羅旭剛認識不久,彼此之間也沒有共同語言,因此不需要岑樾刻意引導,話題便自然而然轉向了兩人唯一的交集——周為川。

“川哥這個人吧……”羅旭喝啤酒不愛用杯子,一仰頭,酒瓶下去了小半,“其實我一直挺佩服他的。”

“你看我們這個小地方,出去打工的人是多,但有幾個人是真的敢往外面闖,最後還能靠自己留下來的?”

岑樾點點頭,也推開杯子,直接對瓶灌了一口,擦了下唇角溢出的酒:“嗯,我也覺得他很了不起。”

“其實我和川哥也算不打不相識。”

羅旭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臉上這個疤,就是初中那會兒和川哥打架,撞出來的。”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服他了。”

“你們是因為什麽矛盾打架啊?”岑樾問。

第一次聽周為川雲淡風輕地說起自己并不是什麽好學生時,岑樾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來,後來聽他講過一些關于叛逆期打架的事,但也還是模模糊糊的。

“矛盾……我倆倒是沒啥矛盾。”羅旭回憶着:“就是初中那會兒,學校裏混社會的那群人都看不慣川哥,覺得他裝,當時我也跟着那些人混,反正就……”

“嗨,不說這些了。”

“川哥現在多牛啊,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北京做什麽工作,但肯定差不了。”

“我們這些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已經早就夠不着他了。”

岑樾見他似乎很感慨,忙敬了他一杯:“旭哥,你不用去夠什麽,你現在的幸福是很多人羨慕不來的。”

他真心這樣想。

每個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留在小地方也沒什麽不好。

羅旭現在和愛人生活美滿,每天樂呵呵的,不用發愁吃穿,說得難聽了是混吃等死,可換個說法,也可以是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這是許多漂泊的人求之不得的。

“我知道,我運氣好嘛,找了個好媳婦兒。”

談起自己的小家,羅旭總是一臉滿足,同時他又想起了印象中始終孤身一人的周為川。

“怎麽說呢……有時候我感覺川哥挺孤獨的。”

“他在北京應該是沒成家,和這邊的親戚關系也不咋樣,逢年過節從來不回來,只一年回來一次,看看他爸。”

“每次都是在我店裏買一瓶酒、一包煙,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

“哎,幾年前我媽做手術的時候,川哥還借過我錢,川哥真的是個好人……”

羅旭絮絮叨叨說了挺多,從初中到現在,自己和周圍人身上發生的許多事。大概平時也沒人和他聊這些,冷不丁打開話匣子,還真有點剎不住車,聊到後來,他又點了一小瓶白酒,和岑樾一邊聊,一邊分着喝。

濟平本地産的白酒,他挑了最貴的一種,說和岑樾有緣分,要好好喝一杯。

岑樾不擅長喝白酒,但他在心裏已經把羅旭當朋友了,朋友的酒一定要喝,所以他舉起杯子,毫無保留地作陪。

北方室內暖氣足,岑樾脫了外套,把衛衣的袖子撸到小臂,和羅旭一樣坐姿随意,大大咧咧的樣子,和店裏其他正和朋友聚餐的本地人沒什麽兩樣。

“改天叫上川哥一起喝。”他這樣對羅旭說。

川哥這個詞在他舌尖上有點陌生。

他從來沒對周為川用過這種敬稱,每次叫“周老師”也是帶着揶揄的意味,後來更多的是直呼大名。

“那估計叫不上,”羅旭擺擺手,“川哥是正經人,不愛上酒桌,同學聚會叫過他好幾回,他都不來。”

酒已經上臉了,岑樾的神情中帶着幾分興奮,他臉頰紅着,眼底閃過奕奕神采:“不行,必須讓川哥喝,咱們一塊把他灌醉了,看他還裝不裝正經。”

仿佛喝多了背着朋友說他壞話似的,兩人對視一眼,大笑着碰杯。

作者有話說:

周為川:?今天怎麽一直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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