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54章

“我搬到附近住了,和這裏就隔一條街。”岑樾吸溜着泡面,偷瞥一眼旁邊的周為川:“你怎麽沒反應?”

周為川低頭翻看雜志,神情自若,絲毫沒有波動,淡淡道:“猜到你不會老實聽話。”

他穿一身黑色,戴細邊眼鏡,捧着書的樣子很斯文,讓人很難想象他在這樣一個縣城出生長大,度過少年時代,曾經渾身尖刺,卻也赤手空拳,硬生生闖出去。

岑樾放下叉子:“那你一會兒跟我回去嗎?”

這次周為川甚至都沒擡頭,遞給他一張紙巾:“答應過了。”

再度得到肯定的答案,岑樾徹底高興了,一口氣喝完了飲料。

翹尾巴的模樣落在周為川眼中,他笑了笑,拿起自己那瓶飲料,矮胖的塑料瓶在他手中顯得更加矮胖了,甚至有點滑稽。

踩着濟平最熱鬧的時間段,兩個人走出巷子。

發廊依舊在播放短視頻熱門歌曲,是岑樾喜歡的老歌,但摻入了莫名其妙的電音,翻唱歌手吐字又含糊,以至于面目全非。

路過門口的音響時,他加快步子,剛想回頭拉周為川的胳膊,發廊的門從裏面打開了,一聲“周老師”混在難聽的鼓點間。

岑樾下意識看過去,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樣子剛理完發,脖子上還圍着塑料布。

看他的目光,那聲“周老師”分明是在叫周為川,笑容中刻意的親近和讨好不帶任何掩飾。

然而周為川沒有應下。

他順勢拉住岑樾已經在往後伸的手,往前趕了兩步,換成他帶着岑樾走的節奏,就這樣直直路過發廊。

刺耳的音樂很快被甩在身後,岑樾捏了捏牽着自己的大手:“周為川,那是誰啊?”

周為川:“一個親戚。”

周為川不是會被輕易撥動情緒的人,他對人不冷漠,總是禮貌得體,這個簡短的回答也頂多稱得上是冷淡。

可岑樾卻讀出了很多。

他知道周為川有顧慮,畢竟這裏是他的家鄉,再不好的親戚也很難撇淨關系。但他沒有顧慮,反正這裏沒人認識他,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夠妥當的地方,就都賴給他好了。

“我們逃跑吧。”

話音未落,他反手拽住周為川的手腕,帶他跑起來,盡管這對他來說有點吃力。

路過壞掉的路燈,迎着冬夜的風,感受着身旁人的配合,他忽然很想大笑出聲,這幾天忽上忽下的情緒似乎一下子被打破了。

一路跑到酒店,名叫“順福酒家”。

“順福酒家”位于一棟老樓房裏,下面三層是飯店,生意不錯,和“彙豐飯店”平分秋色,酒店則占了上面兩層。

沒有電梯,岑樾帶着周為川步行至三層。

前臺背後的牆上,除了當日房價外,還挂着幾個鐘表,理論上應該是不同時區的時鐘,巴黎、倫敦、華盛頓……但無一例外,都停轉了。路過前臺再往前走,兩側牆壁貼着壁紙,腳下是厚厚的地毯,顏色難以分辨,不知多少年沒有清理過。

因為方才突如其來的奔跑,兩個人的呼吸都帶喘,在這僅有沉悶腳步聲的走廊裏被無限放大。

酒店設備陳舊,門卡貼上去幾秒鐘仍然沒有反應。

岑樾有點疑惑,心說難道走錯房間,正要擡頭看門上的數字,周為川從身後靠近他,握住他的手腕,将卡片斜了一個角度。

“滴”地一聲,門鎖打開了。

岑樾還沒反應過來,被周為川按了下後腰,半推着埋進房間。

室內暖氣很足,周為川的眼鏡片上起了一層霧。岑樾原本處在狀況外,整個人十分被動,注意到這一點以後,立即福至心靈,壞笑着去解周為川的外套,挂在旁邊的衣撐上。

好像是因為周為川看不清自己,所以肆無忌憚、趁人之危。

“周為川,你想我了嗎?”

“你說實話,是不是每天都在惦記我啊?”

周為川沒有回答。

他也拉開岑樾的羽絨服拉鏈。岑樾是很樂意配合,但拉鏈敞開後,卻發現周為川沒有下一步的意思,直到側腰被握住,才明白他的用意——這樣方便困住自己。

周為川欺身向前,鏡片上的霧漸漸淡了下去,而随着吻的深入,那片氤氲的霧氣仿佛飄到了岑樾眼底。

這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吻,強硬、果斷、沒有保留,很符合周為川的風格。

之所以如此,是周為川沒忍住,但他也說不清自己試圖忍耐的是什麽。

岑樾背靠門板,沒出息地被吻到腿軟,也沒忘記張開嘴巴配合。

唇瓣時而緊貼,時而分開,舌頭被兇狠地吮過片刻,又放慢節奏安撫。過程太漫長,唯有腰間那只手始終握着他,虎口張開,形成一張無法掙脫的網,指節每次施力,都讓他感覺靈魂在為之顫抖。

房間沒有插卡取電的功能,此時只有一點亮光從洗手間的門縫裏透出來——岑樾早晨離開時忘了關燈。

光亮斜斜打在玄關,制造出兩個細長的、交疊的影子。

一吻結束,岑樾抽了抽鼻子,像溺水者在求救一般,踮起腳緊緊環住周為川的脖子,把重心都交給他,喃喃道:“……周為川,我沒有你可能會死。”

在戀愛關系中,這應該是挺不健康的一句話,但在周為川聽來只有孩子氣。

周為川抱他毫不費力,雙臂托住屁股,将人放到床上。

“你沒有誰都會活得很好。”他幫岑樾把外套脫下,摸了摸他覆着薄汗的額頭,氣息稍亂,但依舊從容:“你是自由的,只要你想。”

岑樾眨了眨眼,一眼不錯地看着他:“我知道……”

“但我還是想要你。”

雖然他是為周為川而來的,但在濟平閑逛的這兩天,他能明顯感覺到,他是平靜和自在的。就算常常想起周為川,想起他們之間失去方向感的戀情,也不是什麽難纏的負面情緒。

他當然是獨立的,沒有松開對自己人生的掌控,也沒有失去感受當下的能力。

他和周為川都是,沒有對方也能活得很好。

可是他已經沒辦法想象和另一個人戀愛的場景,他不想翻篇,不想再去收集新戀情了。

至少此時此刻是。

所以只要想到周為川可能會随手翻過這頁,他就會難過。

“周為川,今晚能不能做?”

“我特別想你,”岑樾擡手抱他,“你不在,我自己好像不能……”他耳朵紅了,目光難得躲閃,語無倫次道,“都是因為你,我都快不會自慰了。

周為川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偏頭短促地笑了聲,又看着他的眼睛,很有耐心地撫着他的眼角:“怎麽不會了?”

“……”岑樾也不知道怎麽說,伸手摘了他的眼鏡,放任自己沉入那片湖水中,小聲說:“……我喜歡你的手。”

小貓一邊害羞,一邊又在撒嬌,漂亮得讓人忍不住想放輕呼吸。

周為川面上的笑容依舊波瀾不驚,只有呼吸不大明顯地沉了一瞬。

他的手下移,撥過岑樾的下唇,再往下,拇指按住那枚小巧的喉結,感受到它在緊張地滑動。收攏手指,掌握住頸項的同時,岑樾的呼吸肉眼可見地急促起來,眼角也開始濕潤。

對某種親密的渴望淹沒了他,他不會告訴周為川,前天晚上他用來自慰的特殊手段,就是想着周為川的手,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在輕微的窒息感裏射精。

而今晚他終于可以用周為川的手來觸碰自己。

“嗯……”

他跨坐在周為川腿上,沒有坐實,下身懸空着,內褲挂在一邊的膝彎上,跟随他一起顫抖。

他上身還穿着衛衣,印花圖案是個表情無辜的小孩,下身卻已經不能更糟糕,用羞恥的姿勢,翹起臀瓣,讓周為川的兩根手指插入那個濕紅的穴眼裏。

明明只是食指和中指,怎麽會這麽粗,像性器一樣侵犯他,也滿足他,他快要吃不下。

在他身前,筆直漂亮的肉棒高高翹起來,因為情動,頂端淌着透明水液。

他哀叫着想要高潮時,周為川抽出手指,将拇指塞進他嘴巴裏,堵住他的聲音,另外四指扣住臉頰,劃出兩道色情的濕痕。

很小的一張臉,周為川輕而易舉就握住了,他用一種訓誡的語氣說:“叫小聲一點,這裏隔音很差。”

又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從自己腿上下去。

岑樾含着他的指節,瞥他一眼,濕漉漉的瞳仁輕顫,帶着茫然和不解。

還委屈上了。

周為川失笑,手指探至臀縫,指腹撚了一下敏感開合的小口:“這麽濕,等下把我衣服弄髒了,我明天還怎麽出門?”

“那你就不要出門了,也不要穿衣服,一整天都待在床上。”岑樾張嘴就來。

“一整天的話,我怕你會先哭,”周為川握着他的臀瓣,耐心和他商量:“聽話,起碼讓我把衣服脫了。”

岑樾自知理虧,癟癟嘴,從他身上下來,跪坐到一旁,動手解他的褲腰。

勃起的性器将深色內褲頂起一個誇張的弧度,岑樾自己幹的好事,自己竟也愣了一下。

算一算,差不多有半個月沒有和周為川做過愛,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覺得這根東西變得更兇了。

而且上一次,周為川在罰他,一整晚都沒有和他做到底。

“好大,”他無意識地咽了下口水,“你是不是也很久沒有自己弄過?”

周為川選擇略過這個問題,看向一般酒店都會擺放收費安全套的地方,說:“沒有套。”

“早就買好了。”岑樾從枕頭底下摸出個拆封過的盒子,語氣頗有些得意:“拜托,川哥這麽難約,我怎麽可能放走他。”

掃了一眼盒子,周為川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在羅旭店裏買的?”

“嗯。”

“你怎麽跟他說的?我們的關系。”

“就說我是你朋友,來濟平找你啊。”

岑樾擡手脫了衛衣,激起一陣靜電,頭發亂糟糟地支棱着。

他眯起眼睛,輕輕甩了一下頭發,似乎很了解自己什麽角度最好看,勾起笑容:“不然……總不能說你是我老師吧?周老師?”

周為川不置可否。

他赤裸着擁住岑樾,身下的彈簧床吱呀作響,他撩開岑樾快要擋眼的頭發,目光定住:“做朋友應該很難。”

岑樾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很快就對此失去了興趣,也不再餘有刨根問底的精力。

這是他經歷過最累的一次性愛。

彈簧床不值得信任,周為川将他壓在窗臺邊,擡起他一條腿,握着性器抵入後穴。

這個角度進不到多深,但岑樾還是被操到站不穩,只能攀着男人寬闊的肩膀,屁股裏夾着根粗大的性器,努力吞食,已經喪失主動迎合的意識。

——周為川給什麽,他就必須收下。

平時在床上做愛時,岑樾還覺不出來有多吃力,用這個姿勢,體型和體力的差距顯現出來,他感覺自己随時會被撞碎。

他射了一次,如願以償,射在周為川手裏。

今晚還遠沒有結束。

周為川定了定神,只等他緩了半分鐘,便抱着他坐到床邊,手掌托着他的臀瓣,挺腰自下至上地聳動,節奏兇狠,腹部和大腿的肌群一下下蓄力、繃緊,線條分明。

整根雞巴都被濕淋淋的穴肉裹緊,周為川難得不太冷靜地悶哼一聲,在臀肉上扇了一巴掌。

他沒收着勁兒,不過在這種時候,岑樾哪裏顧得上疼,只會因此沉迷得更厲害。

他滿身熱汗,皮膚透着情欲的紅,又舒服又害怕,後背懸空讓他失去安全感,穴裏的快感又幾乎淹沒了他。

他完全被操開了,敞着最騷也最柔軟的地方,任由周為川侵犯。

“周為川……”

聽他叫得可憐,周為川伸手,穩穩托住他的背,哄他:“沒事,閉上眼睛。”

岑樾帶着哭腔“嗯”了一聲,連小腿都在痙攣着打抖:“你快點射……”

可是等周為川射了,他又舍不得就這樣結束。

他想蹲下來給周為川口交,周為川鉗住他的下巴,沒讓。

用過的套子丢在床邊的垃圾桶裏,他們誰也不說話,只深深地對視,然後吻在一起。

這樣的兩個人,做朋友應該很難。

不是難以抑制的相互吸引,就是永遠沒有交點,好像很難在這之間取一個平庸的中值。

不做愛人的話,就只能做陌生人。

會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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