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同居
第十一章 同居
結束了回憶,簡葇擡頭望望私人會所的客房,窗外的星光燦爛。
她聽見了腳步聲,剛要回頭,一雙手臂從背後摟住她的腰,高大的身軀貼緊她的背,他的臉輕柔地磨蹭着她的頭發。
她半仰起頭,朝他淺淺笑了笑,“我吵醒你了?”
“沒有你暖床,我睡不着了。”
“……”他還是這麽坦白。
“你剛才做了什麽夢?是不是夢到很開心的事了。”
提起那個夢,她的嘴角又忍不住彎起,“夢見很多以前的事。”
“哦?!多久以前?”
見她沉默,他的手順着襯衫薄薄的衣料向下摩挲,“逼供這種事,我是最擅長的,你想試試嗎?”
她馬上認清了形勢,片刻不敢耽擱答:“不想!”
感覺他的手頓了頓,又在繼續,她立刻坦白招供,以求寬大處理。
“還記得我第一次去軍校看你嗎?”怕他記不起,她又補充說明一下,“就是我去給你送錢包那次……”
“當然記得。你故意跑到我們學校去勾引我,我這麽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前途的有為青年,終於沒能抵抗住你的色誘,犯了錯誤,被指導員整整關了三天的禁閉……”
“怎麽是我勾引你?!”她想轉過身和他理論,無奈他摟得太緊,她只能半扭着身體,跟他擺事實講道理,“我是拾金不昧,還發揚雷鋒精神去你學校還錢包,好不好?!”
“你不遠千裏去S市,就為了給我送錢包,就為了學習雷鋒?!”
“還為了我們多年來純潔深厚的友誼……”
“純潔……”
呃,雖然現在他們的關系不太純潔,但當年她看見遺落在沙發下面的錢包時,的确非常純潔地想還給他。
再次轉頭,她看着自背後擁着她的鄭偉琛,他變了很多,唯一沒變的就是擁抱着她時的深情。過往的快樂與痛苦,就像愛麗絲經歷的一場夢境,夢醒後,快樂和痛苦仍舊清晰,但她已分不清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幻。
更加不知道,五年後的他們繼續牽絆在愛恨情仇之間,究竟是對,還是錯!
簡葇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當年的決絕沒有讓他死心,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仇恨沒有讓他死心,五年的“寧死不見”沒有讓他死心,連她和各種男人不堪的緋聞也沒有讓他死心。
他到底有多強大的一顆心髒,才可以承受這樣的一份愛?她又到底有什麽好,讓他到現在還惦記着?
罷了,既然放不下過去,也看不到未來,既然他不介意,他的未婚妻也不介意,她就抛下“三觀”,也不要“尊嚴”,安安心心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吧。
就算跟別的女人分享會痛苦,也一定不會比五年前的分手更痛苦,至少現在他們可以相擁,可以……
“你在想什麽?”鄭偉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萬千。
壓下內心的五味雜陳,簡葇看似随意地答:“我在想,我們深厚的友誼到底純潔不純潔?似乎從我們在游樂場第一次見面,至此就再沒往純潔的方面努力。”
“哦。那你猜我在想什麽?”
呃,他該不是又往不純潔的地方想了吧?
鄭偉琛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體轉過來,逼她不得不直視他銳利的目光,“你剛才說,你是拾金不昧,發揚雷鋒精神去我學校還錢包,是為了我們多年來純潔深厚的友誼……”
她腦子處於短路中,沒反應過來,“嗯,怎麽了?”
“這麽說,你沒想勾引我?”
她認真點頭,“是啊!”
“我記得你五年前跟我分手時說過,你一直想找機會為你的親人報仇,直到我出現在你家樓下,你等待很久的機會來了……”
簡葇頓時傻了。都過了這麽多年,她把當年背得滾瓜爛熟的臺詞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了,他只聽了一遍,居然還能記得這麽清楚!
她東張西望,左顧右盼,意圖回避鄭偉琛洞悉世事的眼睛,“我忽然有點餓了,現在幾點了,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他扳着她的下颌,托起她的臉,讓他可以直視着她閃爍的眼眸,“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眨眨眼,笑着說:“我想起來了,我當時确實是為了勾引你,才去還錢包的。不好意思,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了……”
“看來你是非要我嚴刑逼供不可了!”
一見他的手伸向她的衣襟,她馬上後退,“啊?!濫用私刑是違法的!”
“什麽違法,什麽不違法,我比你清楚!”話音未落,他已扯落了她身上的男士襯衫,将她按壓在落地窗的窗簾上。
她被囚禁得無路可逃的身體,在驚惶中顫抖,“你別告訴我,你都是這麽調查案子的!”
“這麽好的福利,只有你能享受。”他輕笑,俯身貼緊她的身體,似有若無的氣息掠過她的肋下,難以承受的劇癢仿佛蟲蟻啃噬着她敏感的神經,分明痛苦,她卻抑制不住大笑。
她笑得全身無力,還是咬緊牙關寧死不屈。
他便更加變本加厲了,所作所為要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
總之,這一次的“嚴刑逼供”,絕對是她有生以來經歷的最非人的折磨,如果逼供的男人不是鄭偉琛,她恐怕寧可一頭撞死在牆上也不受這屈辱。
總算結束了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過程,鄭偉琛見她寧死不屈,放過了她,“我現在相信了。”
“你總算相信了……”她扯着窗簾撐住虛軟的身軀,極力平複着呼吸。
“嗯,我相信你當初是真的單純地想還我錢包,沒有其他目的?”見她一臉驚詫,他笑了出來,“否則,你不會這樣一副打死也不說實話的表情。”
“你!”
他悠然自得地把襯衫穿回自己身上,一邊有條有理系着扣子,一邊說:“走吧,我帶你去吃晚飯。”
雙臂擁着仍在戰栗的身子,簡葇的呼吸慢慢平複下來,紛亂的腦子也整理好了,她才驀然醒悟,什麽嚴刑逼供,分明是他故意想……欺負她。
這男人,真是比五年前陰險太多,理智太多,也強大太多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一心一意相信她,不管她說什麽,他都堅信不疑的鄭偉琛了,再也不是她随便做幾場戲,演幾出緋聞就能傷透他的鄭偉琛了。
忽然有些心驚膽戰,她好像有一種錯覺,她正在一步步走進陷阱,一步步被他虜獲,一步步,她會被他拆得骨頭渣都不剩。
希望,這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穿好衣服離開了會所,簡葇以為鄭偉琛會帶她去找個人跡罕至的餐廳吃飯,沒想到,他帶她去了全聚德烤鴨店。在這個晚餐的黃金時段,享譽海內外的烤鴨店那個人聲鼎沸,那個熱鬧非常,明晃晃的燈光照得她無所遁形。
走進烤鴨店的大門,遇上幾道異樣的注視,簡葇急忙拉住鄭偉琛的衣袖,“這裏人太多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萬一被狗仔隊拍到……”
鄭偉琛站住腳步,回頭冷冷看她一眼,“拍到怎麽了?我見不得人嗎?”
作為一個剛剛被包養的女人,她很敬業地賠了笑臉解釋:“不是,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可不想被人罵成‘小三’。”
“‘小三’?你被罵得少嗎?”
仔細算算,還真是不少,幾天前她還被說成是破壞岳啓飛幸福婚姻的小三。
摸摸額上滲出的虛汗,她繼續賠笑,“我昨天剛跟岳啓飛在S市喝完了咖啡,今天再跟你吃一頓烤鴨,我被罵成水性楊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鄭少,你這麽有身份有地位有前途的男人,要是被人說成‘挖岳啓飛牆角’,恐怕影響不大好吧?”
看見鄭偉琛僵硬的表情,簡葇心情大好,正準備拉着他找個環境優雅,人跡罕至的地方用餐,他突然摟住她的腰,在明晃晃的烤鴨店大廳裏,在閑雜人等火熱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吻了下來……
輾轉的熱吻又一次在衆目睽睽下上演。
她完全懵了,瞪着一雙茫然又無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他半眯着眼,眼角眉梢噙着笑。
簡葇在演藝圈混了七八年,作為一個相當勤奮努力的藝人,她參演過幾十部影視劇,雖說算不上家喻戶曉,也算走哪都混個了臉熟的二線。敢在這樣的大庭廣衆之下強行吻她,除了鄭偉琛,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男人。
好在他還懂得适可而止,淺嚐則止,沒有上演限制級的戲份。
“既然你不在乎被罵成水性楊花,我還怕影響不好?”他放開她,淡淡說。
唉!她怎麽忘了,他這輩子就沒怕過什麽!
輕拭着被吻得濕熱的唇,簡葇偷偷看看周圍的動向,在這個微博控遍地都是的時代,自然有很多客人正舉着手機拍照留念。
迎賓小姐強忍着尴尬的笑意過來請他們入座,簡葇擡頭看看鄭偉琛勢在必吃的态度,果斷決定變換策略。
她甜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故作親昵狀的姿态,“我真的不想吃烤鴨,太油膩了。你是知道的,我的胃一向不大好,晚飯最好吃點清淡的……”
他停下跟随迎賓小姐的腳步,看向她正輕按的胃部,“是嗎?”
“嗯嗯,我知道一個地方,私房菜做得相當不錯,我請客!”
“好吧。”
見鄭偉琛同意了,她立馬拉着他逃離了衆人的關注。
半個多小時後,在簡葇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指路下,鄭偉琛的車停在了她們家的小區樓下的車位裏。
他看看周圍清一色的高檔住宅樓,沒找到一家私房菜館的影子,“你別告訴我,你這是要……回家吃?”
“是啊,我今晚親自下廚給你做晚飯。這麽好的福利,只有你能享受!”
提起她下廚,鄭偉琛的臉色隐隐青了,“你不會又給我煮菠菜湯吧?”
“放心,不會的,我知道你最不愛吃菠菜!”她熱情洋溢拉着他回了家,親自下廚,為他做了幾道簡氏的秘制私房菜。
看着飯桌上清一色的水煮青菜和涼拌青菜,鄭偉琛舉着無從下手的筷子,悔恨萬分,“這就是你所謂的相當不錯的私房菜?!你早點說,我打包一只烤鴨回來。”
她聞言,眨着閃閃發亮的眼睛,一臉谄媚的笑,“要不,你打電話叫他們送一只過來。多要點甜面醬和蒸餅,我最愛吃烤鴨卷餅。”
她随口一說,他竟然真的放下筷子,拿出手機……
一小時後,有人送來了兩只新出爐的烤鴨。她捧着烤鴨卷餅吃得不亦樂乎,鄭偉琛則默默看着她吃。看見他眼底寵溺的笑意,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再多看一眼,她就會撲過去抱住他,對他說:我愛你!
吃過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簡葇沒指望鄭偉琛會在如此美好又和諧的夜晚退場,卻也沒料到他這麽不見外,連象征性地詢問她的意見都省了,直接讓剛才送烤鴨的年輕帥氣又陽光的小夥子把他的常穿衣物和生活用品,還有電腦都送來了她的家。
俨然是長期駐紮的作風。
小夥子目不斜視放下東西,正準備識相地退場,鄭偉琛叫住他,跟她介紹說:“他叫劉繼,是我私人聘請的助理,專門負責我除了工作以外的各種雜事,你有事情可以聯系他。”
潛臺詞就是也負責照顧她這個新上任的情人!
她領悟,朝着腼腆的劉繼笑笑。
鄭偉琛又向劉繼介紹她:“她是我的……”
不等他說完,簡葇及時補充,“朋友。”
鄭偉琛冷冷瞥她一眼,沒有反駁,“嗯,你明天帶她去趟房産局,把我昨天交代的房産變更的事情辦一下。”
“是要把別墅變更到簡小姐的名下嗎?”劉繼又确認一下。
“嗯!”
她立刻在劉繼的眼睛裏看見了暧昧的顔色。“朋友”兩個字此時想來,倒真是有些諷刺了。
“哦,這裏有些文件需要你們的簽名。”劉繼立刻從包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讓她和鄭偉琛一一簽了字。
劉繼離開後,鄭偉琛坐在沙發上,冷着的臉色仍不見緩和,她只好泡了杯紅茶遞給他,自己則端着一杯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
“朋友?”他端着茶杯,問,“你的朋友經常在你家過夜嗎?”
“嗯,”她故意無視他的表情,認真點頭,“駱晴無聊的時候常來……”
“還有呢?”
還真沒了。她憋了半天,“你。”
他放下茶杯,手伸向她。
眼看鄭偉琛要動手了,簡葇趕緊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希望我們的關系能低調一點,別鬧得跟炒作似的。”
“你在乎別人怎麽看嗎?”
在乎,當然在乎!
尤其是她和他的關系。
她當然明白,鄭偉琛今天把她帶去人多的地方,就是有意要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曝光。她何嚐不想光明正大地和他戀愛,帶着他招搖過市,向全世界的人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
可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或許他的未婚妻只要名分,不介意他在外面的花天酒地,可是沒有女人會願意看到自己的未婚夫緋聞滿天飛。這不是在意的問題,是尊嚴的問題。
而且,她更加擔心的是他們的關系一旦曝光,鄭耀康會知道。
當年,是她親口答應鄭耀康不會打擾他的太太和兒子,他才幫她報了仇,把林近送進了監獄。這些年來,她一直信守承諾,對鄭偉琛避而不見。如今,她沒能拒絕鄭偉琛,也沒能控制住自己,他們又糾纏在一起了。她真的害怕鄭耀康會知道,會阻止他們在一起。
而這些原因,她全部都不想告訴他,因為這些理由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理由。
認真權衡了一番,她決定擺事實講道理,“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但我不想拿我們的關系炒作,更不想拿我們的關系娛樂別人。這年頭最不招人待見的就是女星傍高富帥,我們的關系一旦爆出來,一定會有很多狗仔隊關注,不挖出點什麽惡心人的東西讓觀衆心理平衡,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說不定,我們的過去會被挖出來,或許,還有更多事都瞞不住了……再說了,那些狗仔萬一亂寫,寫出什麽烏七八糟的事情,對你的影響肯定不好。還有,你父母一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再像以前一樣,為了我和他們的關系鬧僵……”
鄭偉琛低頭品着茶,不置一詞。
她繼續游說:“圈子裏很多人的戀情都是見光死,就是因為狗仔隊總是掘地三尺要挖新聞,他們承受不了壓力,只能分手。就像前不久,那個很有名的歌手,出軌了還不承認,後來被狗仔隊拍下了鐵證,公布出來,弄得人盡皆知。其實他老婆早就知道,只不過為了孩子想給他機會改過,結果事情鬧大了,他老婆想給他機會都沒辦法了……”見鄭偉琛還是不說話,她問:“你懂我在說什麽嗎?”
“懂了。”他忽然問:“當年你和岳啓飛分手,就是因為他和陳瑤瑤熱吻被拍到嗎?”
“呃?!我和岳啓飛沒……”她一時沒跟上他的跳躍思維,差一點說錯話,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我和岳啓飛分手的原因很複雜,你一定沒興趣知道。”
他說:“過去的事情,我的确沒興趣,但我有興趣知道,你們現在算是什麽關系?”
“他是天世傳媒的老板,我是簽約藝人,就是這麽簡單。”
“再沒有其他了?”
“沒有了!”她毫不猶豫答。
“嗯。”
“我剛才跟你說的……”
“随你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看來擺事實講道理的效果非常顯着,鄭偉琛的臉色比剛才緩和了很多。簡葇松了口氣,一時間找不出其他的話題,她幫他打開電視,“哦,那你先看電視吧。我去陽臺運動運動。”
她換上舒适的睡衣,去陽臺有氧運動,盡管外面的空氣不是太新鮮。
在跑步機上慢跑了一會兒,她又開始練健身操,練着練着,原本正在專注看新聞的鄭偉琛忽然走到陽臺,寒着一張臉合上窗,還把沒有合嚴的白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不留,為這炎熱的夏季,擋去最後一絲清涼。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穿着睡衣在陽臺站着。”他說。
她依稀記得好多年前,他好像說過,她早忘了,難為他還記得自己說過。
簡葇低頭看看自己,雖說穿的是睡衣,該遮的也都遮了,就算對面樓的人拿天文望眼鏡,恐怕也看不見什麽景色,作為一個成熟的見過世面的男人,他居然還介意這個?!
她滿不在乎回,“想看就看呗?我連床戲都有演過,還怕人看我穿睡衣……”
提起“床戲”兩個字,鄭偉琛的臉色更寒,很明顯是品鑒過的。
她試探着問:“你看過呀?好看不?”
鄭偉琛:“……”
她無視他一臉的寒氣逼人,锲而不舍問:“我的演技是不是比雪野優好很多?”
終於,某人忍無可忍了,砰的一聲摔了陽臺的玻璃門,頭也不回地回到客廳,留她一個人靠在陽臺的落地窗上笑得嘴角都有些僵硬了。
這些年,她很少演床戲,倒不是她的貞操觀念有多強,而是每當和男演員在床上擺造型的時候,她總會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們歡度的每個周末,情緒會失控,怎麽都入不了戲。有一次,她還在床上哭出來,弄得男演員手足無措的。後來,影片上映,她看見自己和幾乎陌生的男人在床上演得激情澎湃,特別想看看鄭偉琛的表情,擔心他會介意,心底又隐隐期盼着他會介意……
今天看見他的表情,她才知道其實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期盼着他會介意,很介意。
帶着百年不遇的好心情,她去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她又在衣櫃前面糾結了,在他可能會喜歡的一件紫色的真絲睡衣和另一件白色的蕾絲睡衣之間左右徘徊,拿不定主意。只聽外面有個清淡的聲音傳來,“我喜歡露得多的。”
他這品位……還真是大衆化!
於是,她當機立斷選了件布料最少的枚紅色睡衣,穿上。
回到客廳,鄭偉琛正用自己的電腦上網看新聞,看得十分專注,她以為網上又爆出了什麽吸人眼球的八卦,或者标題火辣的視頻新聞,也湊過去看。
誰知他看的是社會新聞版,大到某大學學生投毒殺人案,小到某市的賣菜大媽被城管打得滿頭血的争鬥,還有哪哪的黑社會強拆,哪哪的農民土地非法征用。
“咦?這些事兒,歸你管嗎?”
“不管。”但他還是把每一個網頁都另存在電腦硬盤的文件夾裏。她留意到,在他的電腦裏,不同分類的文件夾中有一個标記為“娛樂新聞”。
她十分好奇,“這裏存的什麽?該不會,都是女明星的緋聞吧?”
“嗯。”
“真的?都有誰的?有沒有我的?”
“沒有。”
“……”
雖然沒有她的新聞,可她還是耐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平常會關注什麽緋聞。
趁他去洗澡的空當,簡葇找出那個标記為“娛樂新聞”的文件夾打開。當上百個網頁文件标題被顯示出來,她拿着鼠标的手幾乎無法動彈,因為上面無一例外地包含着她的名字。
她一個個點開,裏面所有的網頁幾乎都是關於她的新聞或者視頻,有影視劇的,有錄制訪談節目的,有寫真照片的,還有影視劇做宣傳的,當然也不會缺少她和各種男人的緋聞報道。
要不是看見這些緋聞,她幾乎忘記了這五年裏威爺如此敬業地給她安排各種男人。有土豪,有明星,也有業界精英。大多數她根本連名字都不知道,網上卻把他們的關系渲染得跟馬上就要進教堂結婚一樣。
鄭偉琛全部存了下來。
她想象不出他認真記下這些八卦新聞時的心情,因為自從分手之後,她從來不會主動去查他的消息,甚至極力回避想起這個名字。她相信,想要忘記一個人,遺忘一些事,不讓自己記起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他為什麽要選擇關注她的消息?
就因為她在病床前說的那些話,他五年來都不肯放過自己,不肯承認他們的愛情故事已經結局了……她自以為是的決絕,原來毫無意義!
浴室的門有了響動,她趕緊關掉網頁,擡頭看向天花板,讓濕潤幹涸在眼眶裏。
用毛巾擦着頭發,他走出來,精壯又不過分健碩的身體僅裹着一條浴巾,露出古銅色的胸膛。她走向他,輕輕觸摸着他的心口,心髒每一下堅定的跳動仿佛都在宣告着它的執着和堅持。
她用力抱緊他。
錯過的時間追不回來了,好在他們還有現在,她還有時間好好愛他,“鄭偉琛……是真的……”
“嗯?什麽?”
她仰起頭,望着他的臉,“我愛你!”
他寒冷了一整晚的臉頃刻間春暖花開一般,春意盎然。望着他嘴角揚起的性感的弧線,她按捺不住美色的誘惑,踮起腳淺淺吻上他的嘴角,結果他本着禮尚往來的精神,動情地吻了回來。
結束了容易缺氧的動作,他問:“能再跟我說一句真話嗎?”
“嗯?”這次換她迷惑了,“什麽真話?”
“這三個字,你還跟別人說過嗎?”
這個問題涵蓋的內容貌似相當深刻,不愧是鄭少問出的問題。
簡葇以嚴謹又坦誠的态度回憶後,答:“說過。”
安靜的房間裏傳來了指骨摩擦的聲響,她立刻笑了出來,“我跟我媽媽說過,跟駱晴也說過,好像跟好些朋友都說過的……不過,男人,你是唯一一個。”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男人很憤怒,一把橫抱起她,走進卧室,大有好好體罰一番的架勢。
“我們中午不是剛……還要啊?”
他答:“反正是包年的,不要白不要!”
呃!包年太不劃算了,以後再有機會,她要記得論次數賣!
夜靜了,月光柔柔瀉下。
簡葇安靜地躺在床上,身邊的人輕擁着她的肩膀,沒有任何情欲的擁抱,讓她感覺到許久沒有嚐過的幸福。就算她是個偷別人幸福的小偷,就算要承受心理的譴責,她也不在乎,反正她那所謂的三觀,早就被威爺糟蹋得所剩無幾了。
輕輕動了動身體,她把整個身體都擠進他懷裏,享受着偷來的幸福,入眠。
夢裏,她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輕輕吹在她臉側,還能聽見他柔聲細語地呼喚她:“媳婦,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想起他年少時的理想,她笑得嘴角都抽筋了。
她偷來這樣的幸福,可以兩個人一起分享,這才是最重要的。
清晨,簡葇正在做美夢,突然被某人強行從床上拉坐起來。
“別睡了,都六點了。”
她閉着眼睛,還在回味被驚擾的美夢,“才六點啊!這麽早……”
這對她來說,分明就是淩晨時分。
“不早了,快點起來陪我吃早飯。”
她揉揉鼻子,嗅到豆漿油條的濃香,稍微清醒一點。半睜開眼睛,她看見鄭偉琛一張帥氣的臉,馬上睡意全無,精神飽滿奔去洗手間,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奪目才出來吃早餐。
看看她一身的盛裝打扮,鄭偉琛盛了一杯豆漿給她,“吃早餐不用穿這麽正式,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歡看你穿睡衣……”
這大衆化的品位啊,真讓人無語!
“我看你卧室的衣櫃裏滿滿的都是睡衣,一天一件都夠穿一年的……”
她悶頭喝豆漿,裝作沒聽見。
“你不是準備穿給我看的吧?”
放下豆漿,她擡起頭,看着他,“你想聽真話?”
“嗯。”
“不是,我從來沒想過穿給你看。”
“……”
“和你分手以後,我得了一種強迫症,看見睡衣就一定要買,控制不住。記得有一次,我在時裝雜志上看見一款很漂亮的睡衣,連續兩天睡不着覺,後來坐飛機跑去米蘭買了,才安下心。我去看過心理醫生,他說我的心理壓力太大,這是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反正睡衣不貴,我還承受得起……”
他也看着她,許久,才說:“回頭我讓人給你定制一個大點的衣櫃。”
“好啊,我要貴的。”
“上好的紅木,雕花。”
她微笑着低頭,繼續喝豆漿。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豆漿特別純,入口濃香久久不淡……
鄭偉琛剛去上班不久,劉繼就來接簡葇去了房産大廈,在一個專業的房産經紀幫忙下,迅速地辦理完別墅的更名手續。
在房産經紀豔羨的注視下,鄭偉琛那棟稀缺資源的別墅上改成了她的名字,她的資産瞬間就從負資産變成了N位數。
估計那個房産經紀一定覺得她賺錢相當容易,随随便便賣弄點什麽,就撈到了一棟別墅。可是,交易都是公平的,她為這棟別墅付出的代價,是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最美好的人生,還有最美好的愛情。
從房産大廈出來,簡葇拿着沉甸甸的房産資料,深深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報一下慷慨解囊的金主,傾訴一番暖人心脾的甜言蜜語。
於是乎,她給鄭偉琛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但他的聲音很冷淡,“喂,你好!”
“是我,你在忙嗎?”
“嗯,在開會。”
“哦,那你說話不方便吧?我過會兒再打給你吧。”
“沒關系,方便。有什麽事?說吧。”
憋了半天,她竟然沒憋出一句甜言蜜語,“我就是想試試你的電話能不能打通。”
“……”電話裏沉默了幾秒,他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不用試了,除非沒有信號覆蓋,任何時候都能通。”
“哦。那我沒事了。”
挂了電話,簡葇就開始傻笑,一直傻笑到鄭偉琛打電話給她,說他來接她去機場,已經快到樓下了,讓她下樓。
她趕緊收起傻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下樓。
鄭偉琛接過她碩大的行李箱,忍不住問她:“你這是什麽情況?跟我去旅行,還是去私奔?”
“旅行啊!私奔的話,帶這幾件衣服怎麽夠?!”
“這些都是衣服?”
“還有配飾,鞋子。”他們一起參加婚禮,一定會遇到他很多的親朋好友。她選了一下午都選不出該穿哪件衣服,幹脆把所有她覺得漂亮的衣服都帶上,順便還要帶上搭配的配飾、鞋子,還有包包。要不是她拚盡全力往皮箱裏塞,一個皮箱肯定不夠的。
鄭偉琛無奈地把皮箱塞進後備廂,“看來我決定要跟你私奔的時候,一定要雇一輛大卡車。”
“嗯嗯,二十噸的那種。”
“……”
一路讨論着私奔的問題,分明很長的路轉眼走完了。
到了機場,鄭偉琛很識相地把機票給她,獨自拖着誇張的粉紅色行李箱去辦托運手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異樣的注目禮。而簡葇則悠閑地過了安檢,坐在貴賓候機廳裏拿手機刷微博,回留言,看娛樂八卦。但也同樣惹人注目。
“簡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三十歲左右西裝筆挺的男人,客客氣氣指着她旁邊的椅子問。
簡葇環顧了一圈空曠的候機廳,又瞄了瞄玻璃門外,沒見鄭偉琛的人影。
她雖然十分介意和陌生人同坐,可考慮到自己的形象,她只能微笑着回答:“這些椅子不歸我管。”
男人便坐下來,開始跟她搭讪:“我經常在電視上看見你,見到真人還是第一次,你比電視上漂亮。”
千篇一律的對白,她聽過無數遍了。禮貌地笑了笑,她繼續關注鄭偉琛的蹤跡。
“這是我的名片。”男人遞上了一張金光燦燦的名片,她怕晃壞了眼睛,所以不敢多看,大致掃了一眼,看見了CEO的字樣。
出於禮貌,她當着他的面把名片收進包裏,“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
“可以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我們公司最近想找個代言人,說不定我們可以合作。”
聽說有代言,她馬上來了興致,“哦,那你記一下我經紀人的電話吧?希望我們會有機會合作。”
她正報着威爺的電話,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影出現在貴賓廳的門前。
門被推開,一股寒意驟然襲來……
然後,簡葇才看清了鄭偉琛如秋風瑟瑟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就是那即将被掃落的枯葉,即将從高空墜落,跌得粉身碎骨。
短暫的一秒锺內,簡葇已經看清了形勢的嚴峻,及時地高舉起手揮了揮,還配合着明媚的笑臉,朝着剛邁步進門的鄭偉琛喊:“這裏,我在這裏……”
她的熱情引來更多的側目,特別是她身邊的CEO,而她渾然不覺,笑得像秋季裏盛放的海棠花。鄭偉琛被她熱情洋溢的笑容感染,收起了逼人的陰寒,朝他們走過來。
“你怎麽這麽久……”
簡葇還沒來得及說完,剛才還穩坐在她身邊的CEO突然飛速迎向門前,簡直比她還熱情洋溢,“鄭少!在這遇到你,太巧了!”
說着他雙手包住鄭偉琛的手,強健有力地握着,看樣子不是一般的熟。
鄭偉琛明顯思索了一下,才露出疏離卻禮貌的微笑,“嚴總,你好!”
CEO說:“上次的審批手續真是麻煩你了,我一直特別想好好謝謝你,讓小羽約了你幾次,她都說你太忙,沒時間。”
小羽?聽這個稱呼,應該是個女人!
她狐疑地看向鄭偉琛,只見他面不改色笑着,“我只是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沒做什麽。”
“你一個電話,勝過我們求神拜佛一個月……”
簡葇根本無心聽他們說什麽,腦子裏繞來繞去的都是:小雨、小宇、小語,還是……小羽呢?
鄭偉琛随意點着頭,眼光凝視了一陣一門心思琢磨着“小羽”為何方神聖的簡葇,又看向CEO。不必開口,CEO已經領會了鄭偉琛眼神中的詢問。
“噢,我們公司的新游戲想找個代言人,我覺得簡小姐的形象和氣質特別适合。剛才正在和簡小姐談,看她願不願意幫忙。”
“代言?這個不是應該跟經紀人談嗎?”鄭偉琛明知故問。
“是,是。簡小姐已經告訴我經紀人的電話了,其餘的細節,我再跟她的經紀人詳談。”
“哦!”
一時間有點冷場,簡葇忽然發現鄭偉琛手裏提着一個超級名牌的購物袋,自然而然從他手中拿過購物袋,“咦?這是什麽?”
“剛才看天氣預報,說成都在下大雨,我幫你買了件外衣。”
“送我的?!”她迫不及待拿出來看,是件淺咖色的長款薄外套,她最锺愛的顔色,也正好配她身上的米色長裙。
“不喜歡可以去換其他款的。”他說。
她欣喜地把挂牌摘掉,把衣服搭在身上,“我喜歡……這個牌子!”
“你能不說實話嗎?”
“你不是最愛聽實話嗎?”她眨眨眼。她不想告訴他,其實她沒說實話,因為真正的實話應該是——只要是你送我的東西,我全部都喜歡。
這個話有明顯的讨好嫌疑,所以她不愛說。
鄭偉琛啞然失笑着,幫她把外罩拉得平整。那動作,那眼神,怎是“寵愛”兩個字可以表達的!
CEO若有所思的眼光在他們身上繞了幾圈,豈會看不出問題,於是很識時務地不打擾兩個人千般恩寵,萬般恩愛,找了個理由告辭。
CEO走遠,簡葇才湊到鄭偉琛跟前,一下下輕撫着他襯衫的領口問:“鄭少,小羽是誰呀?”
鄭偉琛微笑着回她兩個字,“朋友!”
朋友?分明是最平常的兩個字,在她聽來卻是遐想無限。
她拚命勸自己要淡定,拚命開導自己說:我就是個被包養的情婦,他連未婚妻都有,再多幾個紅顔知己,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可是她努力咽了幾口氣,嘴裏還是泛酸。於是,她用泛酸的口氣問:“朋友?是像我這種朋友嗎?”
“我們是哪一種?”
她磨牙,再磨牙,她竟然想不出他們屬於哪一種,最後憋出一句,“可以一起吃早餐的這種。”
“哦!”他悠閑地坐在椅子上,悠閑地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又悠閑地側身倚在靠背上……
就在簡葇忍得快出內傷時,他悠閑地說:“和我一起吃早餐的,女人,你是唯一一個。”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飛機在雲端上方平穩飛行,美麗的藍天白雲之上,簡葇看着穩坐在斜前方的鄭偉琛,他正低頭看着報紙,短發細碎地垂下,半掩着幽深的黑眸。她最喜歡看他的側臉,性感的線條,越看越讓人沉迷。
看他字斟句酌時微微蹙眉的表情,她猜測他一定又在看社會版。
她也拿了份報紙看社會版,可報紙上的字在她眼前繞來繞去,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唉!她昨天只說了不想曝光他們的關系,又沒說一定要把地下情演繹得跟地下黨似的。坐個飛機還要隔得十萬八千裏,如此寂寞的旅途,她只能遠遠看着他,不能說話,偏偏手機又不能開機,發個短信都不行。
以前五年不見,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怎樣,現在他就在她視線所及的地方,她反倒覺得分分锺都是煎熬。
又煎熬了半小時,她終於堅持不住了,悄無聲息走到與鄭偉琛僅隔了一條過道的座位前,眨着哀求的眼睛,對座位上的男乘客懇切地說着:“對不起!我坐在後面的位置有點頭暈,我能跟您換一下位置嗎?拜托了!”
那位男乘客自然受不了美女如此哀求的眼神,點頭如搗蒜地收拾東西,換去了她的位置。
估計岳啓飛現在要是在場,一定會嘲弄地笑着,問她:“是誰說過,女人真心喜歡一個男人,不一定非要像膏藥一樣黏在他身上。真正的愛,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做着自己的事情,彼此都不會介意……”
她發誓,這話純粹是忽悠岳大少的。
要說真心話,那就是——對於深愛的男人,她能騷擾的時候,絕對不會閑着。
換好了座位,她雙臂曲在椅子的扶手上,雙眼深情地望着淡定看報紙的某人。某人終於被她看得不淡定了,含笑的目光從報紙移到她的臉上,“你不是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我說的是,我希望我們的關系能低調點,別弄得跟炒作一樣。”她義正嚴辭答,“我們隔着一個過道,夠低調了。”
“看來我們對低調的理解,有所不同。”
“沒關系,我們慢慢溝通。”
“……”
空姐剛巧經過,簡葇叫住空姐:“能給我兩個冰淇淋嗎?”
“好的。”
“謝謝!”
很快,空姐端來了兩杯奶油冰淇淋,她拿了一個遞給鄭偉琛,“帥哥,請你吃。”
他接過冰淇淋,忍不住笑了出來,“唉!我當初立場再堅定點,不被你一個冰淇淋就搞定了,你或許能珍惜我一點。”
“那我呢?連一個冰淇淋都沒有,就被你搞定了,我上哪說理去?”
“……”
這個話題不太投機,她又換了另一個她關心的話題,“葉正宸的老婆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一定是個限量版的完美女人吧?”
他搖頭,“她沒有家世,也沒有背景,長相算是漂亮的,但也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不過……”
“呃?什麽?”
“他們真心相愛!”
“那他的父母不反對嗎?”在她周圍,再相愛的情人終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反對又怎麽樣?還能跟他斷絕關系嗎?”鄭偉琛說,“因為愛上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就被父母逐出家門,那是苦情劇的劇情,現實中,兒女不孝的倒是經常見,父母和兒女徹底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的,你聽說過幾件?”
“可是,還是有很多相愛的人因為家庭不能相守。”就像他和她,有着無法跨越的距離。
鄭偉琛看她一眼,不易察覺地輕嘆一聲,“那不過是因為他們還不夠愛!或者,根本不愛。”
她想要反駁,想說愛情也不是偶像劇上演的那麽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就算轟轟烈烈過,它也會被時間磨平,它終究會褪去光環,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那個時候,它會脆弱得不堪一擊!
仔細想想,這個話題太煞風景,她決定不說了。
一路上,鄭偉琛給她講了葉正宸和他太太的愛情故事,一段在甜蜜和心酸中堅定不移的愛情,她聽得感慨萬千。
愉悅的旅途,總是很短,明明還有很多話題來不及聊完,目的地就突然到了。
在霏霏的煙雨裏,飛機降落在成都機場,簡葇在人流中走出機艙,微寒的空氣被身上的外套阻隔,只留下一點舒服的清涼。
在穿行的旅客和行李箱之間,她回頭,想瞄一眼跟在她身後的鄭偉琛有沒有被匆忙的行人擠散。
一雙堅定的手掌,握住她柔軟的手,熟悉的觸覺,熟悉的溫度。充滿着甜蜜的笑意,她忙加快腳步貼近他身側,生怕被莽撞的行人撞開他們難得握緊的雙手。
“冷嗎?”他問。
“不冷。衣服很暖和。”他的手更暖。
不過為了低調,她還是拿出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
他們一起去取托運的行李,感覺才聊了沒幾句話,傳送行李箱的履帶已經開始旋轉。可是,在出口等得快要風化的葉某人長打來第二遍電話,問:“今天還能不能出來?”
鄭偉琛氣定神閑地答道:“應該能趕得及參加你後天的婚禮。”
“你們确定是在等行李箱,而不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幹點啥事兒?”
“确定。”
然後,他挂了電話繼續給她講葉正宸搶人家未婚妻的精彩劇情,聽得她一顆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熱,早忘了關注她的行李箱出來沒有……
等到同航班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們才在稀疏的托運行李中發現了那個最醒目的粉紅色碩大行李箱,取了行李,走向出口處。
出口處站了不少接機的人。在人頭攢動中,簡葇一眼便認出了葉正宸。許多年沒見,葉正宸和她記憶中截然不同了,年輕時炫目的帥氣已被歲月磨去了溫潤的光澤,現如今的他,更多的是軍人獨有的沉靜、堅毅和霸氣。
但,依舊是帥得讓人無法抵抗。
簡葇覺得,歲月如果有性別,它一定是個女人,不然,歲月怎麽總是那麽偏向男人。女人被它磨去了美麗的光華,而男人總是被磨砺出更蠱惑人心的魅力,葉正宸如是,鄭偉琛更如是!
身邊被忽略的某人有些不滿地推推她,喚醒感慨中的她,“看兩眼就行了,人家後天要結婚了。”
“你說他還能再離一次不?我不介意他三婚。”
見她一臉相見恨晚的遺憾狀,某人咬牙切齒,“你是當‘小三’上瘾了,還是覺得別人的男人才有吸引力?”
“嗯,我覺得……”她媚笑如花,“還是別墅最有吸引力。”
“重說一遍!”某人開始挽袖子,一副準備當衆體罰的狀态。
一向都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簡葇,堅定地回答:“還是你最有吸引力!”
徹底被無視的葉某人長暗暗發誓,下一次他絕對不會為了接他這個重色輕友的朋友,大老遠從南州趕到成都來,還把自己可愛迷人的老婆一個人丢在酒店,給他們做飯。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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