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養崽
養崽
舒梵進門時屋內已無旁人,李玄胤坐在屏風後的塌邊,手裏持一卷帛書正随意翻看着。
案邊亮着一盞紗燈,光線遮籠得極暗,他半張臉沉在黑暗中,莫名有幾分暧昧。
感覺到氣氛詭異,她的腳步也不免放緩了些。
聽到動靜他擡了下眼簾,見是她,将帛書收起笑了笑:“你來了?”
他是坐在逆光裏的,本就英挺的眉眼愈加明晰,立體分明。
就這樣在昏暗中望着她,分明是內斂沉靜的,那一眼卻好似翻湧着暗流,叫人心裏發慌。
舒梵本無意和他多聊,只為送次晚膳,此刻卻覺得手裏的碗成了燙手山芋,有放下拔腿就跑的沖動。
可這樣杵在門口也不像話,她深吸口氣反手将門關上,過去将碗遞給他。
“不用,我不餓。”
她本想端着碗離開,卻又被他叫住:“舒兒你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他用的是“我”,似是想要和她拉近關系。
舒梵只得回過頭來,猶豫會兒才忐忑地坐下。
坐下後腦袋又嗡嗡地響了,怎麽就這麽冒冒失失地坐下了?
許是昏暗的氛圍模糊了人與人之間的界限,又許是他溫潤平和的态度卸下了她幾分防備,一切朝着她不能預料的方向而去。
其實她心裏更亂的是——他為何會專程來莊子上看她?
這似乎已經逾越了他們之間的某種約定俗成的界限。
太安靜了,舒梵忍不住擡一下頭,正好瞥見他高挺的鼻梁,嘴唇是薄薄微抿着的。
很适合親吻的唇,微抿着的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人浮想聯翩。
其實舒梵是不太了解他的想法的。
試問,她一個小官之女怎麽敢輕易揣測天子聖意呢?
他們雖然有過最親密的關系,對于他是什麽樣的人,舒梵一點也不了解。
“你坐這麽遠幹什麽,朕會吃人嗎?”李玄胤微微岔開着腿坐在塌邊,手無意識搭在膝蓋上,似是詫異地側頭看了她一眼。
舒梵心裏正胡思亂想,聽了這話,莫名心虛,面頰不由發燙。
她這才挪過去一些。
“前些日子朕去太皇太後宮裏見過團寶,也問過教習,他說話還不利索,這在同齡孩子裏算是慢的了。”
關于孩子啓蒙晚的問題,舒梵一直非常憂心,此刻聽他這樣說,立刻就被拿捏住了軟肋。
見她不吭聲,李玄胤無聲地笑一笑:“也不用太擔心,早晚都會的,只是需要多費些功夫。”
她點頭:“我會努力教他的。”
他又說你教了這麽久,可有什麽明顯成效。
簡單一句話,又将她問住了。
“方法不對。”
她無話可說,看向他。
她并不傻,連日來種種他看似循循善誘,但千絲萬縷彙成一線,無形中似乎都指向同一個目的,包括此刻忽然跟她談起孩子的事情。
從她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線條流暢的下颌線,剛毅分明,很有男人味。
削薄的唇一張一合,又莫名有幾分勾人的靡豔,叫人不敢多看。
“……舒兒,你有在聽我在說話嗎?”一番話說完,他淡聲提醒她。
可等他開口點醒她時,她已經走神了好一會兒了,當下不由愣怔,跟他大眼瞪小眼。
李玄胤一開始是有些似笑非笑的。
這種眼神看得她心裏發慌臉色又發燙。
好像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似的。
手心一層濕濕的汗。
安靜中,她更無所遁形。
李玄胤起身去桌邊給她倒了一杯水,回身時體己地遞給她,一雙白皙修長又隐含力量的手,骨節分明。
舒梵沉默地接過來,捧着在那邊坐了會兒才想起來要喝一口,腦子裏亂糟糟的。
“我剛才提的建議,你覺得怎麽樣?”他複又詢問。
舒梵啞然。
她剛才哪有在聽他說話?
這樣騎虎難下,她只好含糊道:“嗯,挺好的。”
“那好,過些日子去上江行宮,你和團寶便與朕同行。”他就此拍板。
舒梵悔青了腸子,懊惱自己不該輕易答應。
可這會兒要反口也來不及了,只好應是。
“朕也會抽空多教教他,總不至于讓孩子只認得娘而少了爹。”
舒梵口稱謝主隆恩。
說完她就後悔了,她這話聽着很像是在內涵他平時不作為,盡把孩子扔給她。
果然看到他漆黑的眼底浮起一層沉沉笑意。
舒梵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了。
-
皇帝在莊上一直住了兩日。一開始舒梵還沒多想,兩天後她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就算是為了看孩子,也不至于住這麽久。
皇帝這次出宮,絕對有別的要事,看她和孩子只是順帶的。
只是,他不提她自然不好多問。
阿彌自猜到這一行人身份後就格外小心,送個茶水手都抖得像得了癫痫似的。
舒梵寬慰了她幾句,她才漸漸接受自家主子和當今天子“有故”的事實。
“那姑娘你以後會進宮嗎?”這日傍晚,阿彌在給團寶納鞋時忽然問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好奇。
舒梵怔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
她這個問題,實在是問到了她心裏。
其實她不喜歡被拘束在宮裏,從小到大,她過的都是自由自在的日子,雖然颠沛流離,但活得自由過得潇灑。自回到長安以後,那種快樂恣意的日子就一去不複返。
就像擡手望天時指尖篩過的陽光,刺目而渺茫。
見她沉默,阿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連忙閉上了嘴巴。
她本想解釋兩句,可想到自己笨嘴拙舌的還是算了。
她雖然傻,但基本的一些道理還是懂的。
她家娘子只是一個五品小官之女,又不是什麽高門大戶的千金,就算進宮品階也不會很高的。
到時候要被困深宮和一幫女人争寵……那種日子,想必娘子并不喜歡。
娘子見多識廣,自是不甘被困在宮牆裏的。
心裏惶惶的,人卻有些困倦,舒梵靠在藤椅中閉上了眼睛。
耳邊似乎有微風,身下的藤椅在微微搖晃,漸漸牽引她進入迷蒙的夢境。
風似乎變暖了,貼在皮膚上有了一層黏膩的汗漬。
一開始分明是美夢,可後來忽然夢到有條大蛇把她纏起來,緊緊地裹着,她感覺呼吸都滞塞極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倏然睜開眼睛,她驚恐地發現自己被李玄胤抱在懷裏。
身上還搭着他的大氅。
很寬大很暖和,緊緊地包裹着她,好似還有他身上攜帶着的清冷的香氣。
說來也奇怪,他身上分明是幹燥又溫熱的,那種特殊的冷香卻好似無孔不入,像一張網一樣牢牢地纏住了她。
她甚至覺得呼吸都非常困難,只能徒勞地望着他。
一半是吓得,一半是驚的,以至于這一刻根本說不出什麽話來。
“怎麽,啞巴了?”他的語氣裏含幾分笑意。
可細看又覺得那笑容是非常淺薄的,好像只是他唇角帶出的自然弧度。
笑完,又恢複了那個冷漠寡清的上位者。
以至于舒梵都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
因為腦袋過于混沌,她當時甚至沒有細想,自己怎麽就被他抱在懷裏了。
唯一的感受是他抱好像很輕松,她也不算矮吧,在他懷裏好像只有小小的一團,對比明顯。
此時她是不敢的,後來他們熟悉了,有一次他在批改奏疏時她在旁邊搗亂,伸手在他頭頂和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說也差不多嘛。
他笑望着她,然後用手裏的朱砂筆在她臉上畫了只烏龜,說,禦筆不能擦,讓她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了。
她頂着臉上的大烏龜在禦書房反省了半天,欲哭無淚。
“以後別在外面睡覺,會着涼,知道嗎?”後來他把她抱回屋,輕輕擱到床上,又俯身替她脫鞋子。
鞋子一只掉到了地上,“咚”的一聲,聽來是那麽心驚肉跳。
舒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任由他替她脫了鞋子又幫她拉上被子,一應動作做來若行雲流水,像是父親照顧小女兒似的,周到又細致。
她腦袋嗡嗡的,眼中只有他一雙修長靈活的手,沒經過大腦就問了一句:“你怎麽會替人做這些?”
李玄胤聞言停下,單手撐在一側,略俯着身在頭頂望着她。
貼得太近了,他的表情也太靜了,一雙暗沉如無邊夜色般的眼睛,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盯着她。
舒梵有些看不懂他此刻眼神,總感覺頗有深意,眼波流轉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她想起他昔年不受重視,被幽禁掖臺的事情,感覺無意間踩到了雷區,瞬間從頭到底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似的,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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